林青薇不鹹不淡看他一眼,道:“想報答救命之恩?那你滾得遠遠的,就算是報答了。”
紀子舒眼眸裏那點點青藍色開始泛深,嘴角的笑容不再是幽怨而又無辜的,卻是有兩分魅然,道:“小姐真是與尋常女子不太一樣。至今還沒有哪位小姐将我拒之千裏的,小姐是我生命裏的第一個。救命之恩自是要報答,我不能白白讓小姐冒險将我從山裏救起不是?”
林青薇直視着他,眼神漸漸變得冷冽,道:“你這點兒伎倆,糊弄糊弄懵懂的小姑娘倒還有效。”
紀子舒眉眼舒展,如紅梅入畫般清豔,道:“難道小姐不是小姑娘嗎?膚若凝脂,眉目清純如水,年輕而美麗,像春天的花兒一樣。”
林青薇不置可否地笑了一聲,輕輕道:“那秋尋呢?在你眼裏她像什麽?”
紀子舒攏了攏眉頭,想了想,卻是找不到什麽形容詞來形容。因爲不曾走過心。
林青薇那笑頓時邪佞又清寒,又道:“你當她是好玩弄的麽?再敢随意撩撥挑弄她,老娘能救活你,同樣也能搞死你,信不信。”
自打從川中搬到這裏以後,林青薇就甚少再動火。但是眼前這人實在是太讓人窩火。
紀子舒窄了窄眼梢,那魅然的目光重新在林青薇臉上審視、考量。倏而他極快地出手,倒叫林青薇反應不及,精準地反手握住了林青薇的手腕,将她拉近。
一張俊臉近在咫尺,臉上那流淌的淡淡笑意竟帶着從容和尊貴。也就在那一刻,他剛想親近林青薇,忽然林青薇的肩頭青斓蹿了出來正盤旋在那裏,隻要他稍有輕舉妄動,青斓可不會對他客氣。
頓時紀子舒的身子繃了繃,果真就不再妄動了。
但他抓着林青薇的手卻沒有放,那掌心裏的一截細膩讓他愛不釋手。他看着呲牙咧嘴的青斓毫不驚慌,悠悠道:“小姐果真是不一樣,連養的寵物都這麽的……乖張。”
林青薇道:“既然你知道,你還敢這麽嚣張。”
紀子舒卻是暧昧笑道:“實不相瞞,這次我九死一生,若非遇到小姐,可能我早已橫屍荒野了。當我睜開眼第一眼看見小姐,我的心就怦怦直跳,我想,我可能是愛上小姐了。如果小姐能夠給我一個機會,我定當願意償還小姐的救命之恩的。”
林青薇挑起眉梢:“放你的狗屁。”或許别人會被他這副嘴臉給哄騙得雲裏霧裏,但是她不會。
“難道小姐覺得我長得不夠俊嗎?”紀子舒又開始幽怨起來。
林青薇眯眼冷笑道:“怎麽,你一直覺得自己長得很漂亮?那不好意思,比你更美的我見過,比你更英俊的眼下就在外面,你算哪根蔥?頂多中等貨色好嗎。”
此話一出,約摸是刺到了紀子舒的痛處,他和煦如風的臉頓時就微微變了。緊接着就狠皺了一下眉,約摸是痛到有些扭曲。他低頭一瞧,林青薇已然用另一隻手撚着銀針就深深紮在他的手腕上。
紀子舒不由松了手。林青薇若無其事地拂了拂裙角站直了身子。
正當此時,蕭晏在外跟小齊把事交代清楚了便進來,一看氣氛就不對,林青薇肩上的青斓還是劍拔弩張的,又見紀子舒手腕上插着銀針,血脈被銀針逼得通紅。蕭晏平時對這紀子舒的不爽已經到達頂點了,他閃身過來一把拎起紀子舒就扔出了房門,摔在院子裏。
也正是這一舉動,一探得知,這紀子舒裝得文質弱弱,實則内裏不淺。在摔出去的時候,他明明用内力和蕭晏抗衡,但爲了表現出他實在很可憐,還是讓自己實打實落了地,痛得在地上長籲短歎。
中衣下的傷口被繃開,重新浸上了殷紅的血。
若非他有内力護體,此刻應該已經被蕭晏摔得吐血了。
蕭晏不緊不慢地擡腳從房間裏出來,站在回廊上,垂着雙手,袍角斐然。他半眯着鳳眸,用至高無上的姿态,睥睨着地上的紀子舒。
紀子舒扶着胸口踉踉跄跄地站起來,對着林青薇眨了眨眼,又對着蕭晏挑釁一笑,道:“林小姐,我其實一直想問,這個人是你的什麽人?他是你爹嗎?看着年紀上應該差不多。”
他這嘲諷搞事的語氣,估計是嫌自己活得太長了吧。正好,這些日蕭晏又對自己的年齡比較敏感……
果真蕭晏再一移身,又是一揮袖,紀子舒還沒站穩,就又摔打在牆上。如此霸道強勁的力量,縱使紀子舒有内力,這回也不可避免地嘔出了一口鮮血。在四周蕭索的光景下,他那唇邊血迹紅殷殷如海棠,豔烈奪目非凡。
紀子舒吐了血水,才将将一擡頭,就見清冷逼人的高大身影轉瞬之間就已至他面前。他還沒來得及出手反抗,蕭晏便伸出一手,輕而易舉地捏着了他的脖子。
頓時,院裏的氣氛才真真是劍拔弩張。
然而,紀子舒還在挑戰蕭晏的耐心,眼裏的青藍之色清透純淨,他眼角的餘光看向廊上的林青薇,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麽,她又救了我的性命,我就是以身相許也是說得過去的。怎麽的,你們先前費力救了我,眼下卻要殺了我嗎?”他壓低了聲音,“救人容易殺人難,我也不是你想殺就殺的,不然你可能就要麻煩了。”
蕭晏微微靠近他,手上用了用力道,沉沉道:“你以爲我會怕麻煩?殺一個人比救一個人要輕松得多,你若今日死在這裏,西禹約摸還有很大一部分人會感謝我。又或者,現在鎮上大批的人想取你性命,你說我當如何呢?”
此話一出,紀子舒顔色終是一變。
林青薇适時出聲道:“蕭晏,算了。”
蕭晏冰冷的神色這才稍稍緩了緩,手指一松,将紀子舒丢下,冷眼道:“再敢招惹她,我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