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如歪了歪頭,看着林青薇,道:“你是說不辭而别麽?如果小齊是爲了我好,他是爲了我才不得已消失,他甯願自己有危險也不願我有危險,就像上次一樣,有什麽可怨的呢?隻要他心中有我,我等他回來便是了。他心中有我,一定是舍不得留下我一個人的,隻有不得已的時候才會那麽做,那麽在他心裏一定無時無刻不想着回來吧。這樣一想時,我就會覺得,其實他也是很辛苦的。”
林青薇怔了怔。她是怎麽也沒想到,這番話會從心如的口中說出來。一時間她感覺既有點欣慰,又有種難以言喻的失落,果真是女大當嫁,怎麽留也留不住了。她道:“我們家心如長大了。”
心如猶豫着道:“不僅小齊是這樣,肯定王爺也是這樣的……姐姐,如果一開始王爺犯了錯,但他後面死也要保護姐姐,姐姐會原諒他嗎?如果姐姐不原諒他,爲什麽要一直等着他不去接受别人呢?”
林青薇眼神裏帶着些清寂的笑,道:“我們不如來談談你的婚事。”
心如聞言差點從床上跳起來,震驚道:“姐姐……同意我和小齊成親嗎?”
林青薇:“你姐姐我看起來是那麽不近人情、棒打鴛鴦的人?”
心如歡天喜地地抱着她撒嬌,道:“我知道姐姐一直是最疼我的。”
“成親以後,你便不能像現在這樣了,是個大人了。往後生活上的事,你得自己做主,日子你得自己過了。”林青薇柔聲道,“既然你想嫁給他,那便嫁了吧。”
“姐姐我舍不得你……”
林青薇想了想,道:“既然舍不得,那要不不嫁?”其實她也是舍不得的,總想着等幾年,再等幾年。可是女大不中留啊……
心如弱弱道:“但成親後我們也住在白果鎮啊,到時候我會常常來看姐姐……”
林青薇好笑道:“嘁,你這小沒良心的。”
小齊得知林青薇同意了,便重新鄭重登門,眉梢也挂着喜色,心甘情願重新跪在林青薇面前,求娶心如,并将當日起誓重新說了一遍。
這回不僅村民們來了,安老爺和夫人身爲心如的義父義母,也跟着來了。他們對這個義女婿看起來也是滿意的,小夥子很精神,又一表人才。
林青薇對小齊道:“你二人成婚後,若是讓心如受了委屈,仔細你的皮。”
小齊擡頭露齒一笑,道:“但憑林姑娘處置。”
還莫說,小齊平時不怎麽笑,這一笑起來頗有些俊秀。心如此時躲在房裏,哪敢出來見人,早已羞紅了臉。
随後便是媒婆上門,鄭重下聘,并問期納吉,把兩人的婚事初步定下。
這種事本應該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安老爺對心如的婚事也是相當上心的,但念在心如一直是跟在林青薇的身邊,這些事便由林青薇做主了。隻是林青薇親自上門,請安老爺和安夫人于拜堂當日做心如和小齊的主婚人。畢竟上位主婚的,還是長輩畢竟穩妥,夫婦倆欣然答應。
日子就定在十一月初三,眼下還有将近半月的時間來準備。隻不過這完全不需要林青薇操心,相關事情全部由媒婆負責,成親用的東西也由安老爺家的管家負責采辦。至于家裏的裝扮,村民們都熱情地承包了。
明明是個忙碌的時候,林青薇卻顯得……特别的閑。
心如的嫁衣是安老爺去川中最大的錦繡莊裏量身定做的,嫁衣做好以後,安秋尋風風火火地跑來拿給心如試穿。
林青薇和安秋尋幫心如整理好嫁衣後,讓心如對着銅鏡照了照。裏面的少女純真中帶着如火一般的美豔,竟似變了一個人一般。
心如待嫁的心情十分複雜,瞅着瞅着竟紅了眼眶。
安秋尋見狀道:“還有幾日你便成親了,這是天大的喜事兒呐,怎的你還哭了呢?”
心如揉了揉眼睛,癟嘴道:“不知道,反正就是不知怎麽的,突然想哭。”
“你瞅瞅你,本來是很美的,現在一哭就不美了。”
這一說,心如哭得更兇,一邊落淚一邊道:“我隻是想到,從前我從沒想過我會有一天穿着嫁衣嫁人。要不是姐姐,可能我一輩子就隻會待在那個暗無天日的地方孤獨到老。不,或許我早已經死了……我隻是沒想到,會有人願意愛我,願意疼我……還有人願意娶我,到現在,我都感覺像是在做夢一樣……”
安秋尋和林青薇都是沉默着。安秋尋不知道以前心如究竟經曆過什麽樣的事,但是聽她這麽說的時候,心真真地疼。
心如抱着胳膊穿着嫁衣,就那麽毫無顧忌地蹲在地上,大哭了起來。
林青薇紅了紅眼睛,卻是淡笑道:“想哭就哭吧,痛痛快快地哭了出來,以後的日子還會更好,好到讓你想象不到的幸福。”
心如抽抽噎噎地哭道:“我現在,我現在就覺得……天下無敵的幸福……”
房裏傳出心如的哭聲,小齊和蕭晏在院子裏,忙着往屋檐下、樹下挂上紅綢和燈籠。心如的哭聲讓小齊心煩意亂,當即就想去看看。
蕭晏的聲音淡淡地在他背後道:“她們在房中說話,你去做什麽,煞風景嗎?”
小齊摸了摸鼻子,又走了回來:“哦。”想來心如也不會是受了委屈。
至于婚後生活的相處之道,這個林青薇和安秋尋可教不了心如。但總是要有人教教她的。
于是村子裏的婦人們七七八八地教給她一些東西。比如繡繡東西啊、縫補縫補衣裳啊,比如要時常哄得丈夫開心啊避免丈夫對别的女人起心思啊,還比如存存私房錢啊留個小心眼兒啊什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