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戰數日,大夏和雲南又要開戰了。
當時林青薇正在房裏喝藥,外面的鼓聲震顫,仿佛連地面也跟着輕輕顫動。黎澈道:“你不用擔心,那是前線的事,暫時這裏還很安全。”
林青薇喝完了一碗藥,道:“我能請你幫我一個忙嗎?”
黎澈沉吟不答。
林青薇便又道:“你放心,不是什麽令你爲難的事。我進荊州城來時,是托的一位婆子介紹。你能不能把那位婆子給我請來,我有東西落在她那裏了。”
“什麽東西?”
“很重要的東西。”
林青薇說了金陵樓那個地方,也形容了一下那個主事婆子。婆子手裏管着衆多姑娘,不是個難尋的人物。黎澈便派人去了,他自己留下來繼續守在林青薇的身邊,一來是怕他不在其他人對林青薇發難,二來是擔心林青薇會在這個時候逃跑。
黎澈知道,林青薇一向是一個有主意的人。
那個婆子被請來的時候還不明所以,待見到黎澈以後眼珠子都粘到黎澈身上舍不得取下來。她笑呵呵地道:“公子想要什麽樣的姑娘,我手裏的姑娘個個美若天仙,純情的妩媚的妖娆的,應有盡有!”
黎澈看了看她道:“我對你手裏的姑娘沒有興趣,但有人對你比較有興趣。”随後他就把婆子帶進了林青薇的房間裏。
婆子一進來,看見房中有一姑娘。姑娘模樣嬌小玲珑,雖及不上那些妖娆尤物,可也别有一番風韻。婆子多看兩眼,便道:“喲,這是大夏的姑娘吧。”
林青薇擡了擡眼,看着熟悉的婆子,道:“婆婆不認得我了嗎?”
聲音有些熟悉,但婆子卻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你是……”
林青薇起身,一步步朝她走了過去,伸出手道:“我的青玉扣,還來。”
婆子一愣,當即變臉道:“什麽青玉扣?我見都沒見過你,你卻問我要青玉扣,你莫不是認錯人了吧?況且大夏的女人怎麽會在這裏,你莫不是偷偷跑出來的想往軍爺床上爬的貨色?”說着婆子不客氣地就伸手過來想要拉住林青薇,惡狠狠又道,“走,跟我回去!看我怎麽收拾你!”
哪想話音兒剛一落,婆子卻是一聲慘叫。手腕傳來劇痛,她回頭一看,見林青薇反手扼住了她的手腕,用力地錯開了她的腕骨。她擡起頭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那時,林青薇身上若有若無地流露出絲絲戾氣,盡管她人還很虛弱,可氣勢渾然不減。她黑白分明的眼直勾勾地盯着婆子,一字一頓道:“我的青玉扣,還我。”
婆子見黎澈隻是在一邊看着,并沒有要上前來阻止的意思。她畢竟收拾過許多不聽話的姑娘,老辣的手段還是在的,痛過之後便惱羞成怒,道:“什麽青玉扣,我說沒見過就是沒見過!你這蹄子,好大的膽子,竟敢朝我動手,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婆子伸出另一隻手就朝林青薇面上掌掴了去。林青薇不慌不忙,閃身躲開,同時反剪起婆子的那隻手臂,随手拎起桌上裝滿了水的茶壺,竟是毫不猶豫也毫不手軟地往婆子的頭上掄去。
當即茶壺破裂,裏面滾燙的茶水四濺。
林青薇卻是連眼睛都沒眨一下,倒叫旁邊的黎澈看得瞠目結舌。以前和黎澈在一起的時候,她不曾對哪個動真格。如今親眼所見,黎澈覺得匪夷所思。
這個果決狠辣的女子,不像是他記憶中的林青薇。
但林青薇哪裏顧得上他。婆子的額頭被磕得鮮血直流,又加上被茶水燙過,頭發皮膚冒着煙兒,婆子是慘叫連連。她終于知道害怕了,又哭又喊。
林青薇手裏拽着婆子的頭發往後用力一扯,婆子被迫昂着頭,那溢了鮮血的眼眶看着林青薇蒼白的容顔,流露出驚恐之色。
林青薇卻對她展顔一笑,道:“婆婆記性也太差了一些,既然你記不住,那我便提醒提醒你。在花樓的時候,你打算把我送給上将軍,可還記得?”
婆子瞪大了雙眼。
林青薇又緩緩而輕柔地道:“我沐浴更衣,身上不能帶任何東西。那青玉扣婆婆說要代爲保管,那現在總該物歸原主了吧?”
“原來是你……”繼而婆子又搖頭,“不,不是你,你們長得都不是一張臉……”
林青薇道:“那你給還是不給?”
“給、給給給……”婆子縱使再貪财,也犯不着爲了一塊玉而丢了自己的性命。幸好那玉她喜愛得緊,這幾天一直随身攜帶,否則今個她要是拿不出來,隻怕命都要丢在這裏了。這樣想着,婆子顫顫巍巍地從懷中掏出那枚青玉扣來,遞給林青薇。
玉還是原來那枚玉。隻是從婆子的手上遞出來,沾了些許污穢血迹。
林青薇皺了皺眉,接過青玉扣,眉眼間含着怒氣,可刹然卻是生笑。那笑靥如花,竟叫黎澈見了也驚心。
眨眼間,林青薇便抽出發間的發簪,抵在婆子肥膩膩的脖子上,笑說:“大夏女子和雲南女子又有何不同?在你手上經過那麽多大夏女子,都被士兵們給糟蹋了。雖說雲南女子也是送去服侍軍官,不也同樣是被糟蹋麽,你是否覺得雲南女子就要高人一等?”
婆子張了張口,剛想否認,可惜她還來不及說上一句話,林青薇發簪上的機關就已開動,彈出來的鋒利的薄刃直直深深地埋進婆子的脖子裏。
接着鮮血汨汨地從脖子裏流了出來,浸濕了婆子的衣襟。婆子驚恐的瞳孔漸漸失去了光澤,最後變得灰白而朦胧。
鮮血淌在了地闆上,打濕了上面鋪着的柔軟地毯。林青薇抽出了發簪,緩緩起身,她動了動雙眉,看見自己肩頭隐約浮着淡淡血色,想來是傷口被繃開了。再擡頭看向黎澈時,發現黎澈正也看着她發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