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女人突然踢了一腳,上将軍面上帶着怒氣。林青薇正聲厲色道:“先照照你自己,看看你這副樣子,有沒有資格碰到我的腳!”
說罷,林青薇擡手緩緩揭開了自己的面紗,冷眼睥睨着他。
那上将軍定睛一看,臉色嘩然大變:“大、大公主?!”沒錯,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女子,确确是竹筠大公主!可是她不是已經……上将軍面色不定,一遍遍細緻地看着林青薇。
不錯,此時此刻的林青薇,确實是竹筠的模樣。她身上穿的是竹筠喜歡穿的大紅衣裙,她的身高也與竹筠一緻。竹筠這個人,林青薇不是很了解,在大夏皇宮裏的時候,她雖然溫柔内斂,可當初在聽竹軒與蕭晏對決時,所流露出來的氣勢證明,她應當是一位相當厲害的公主。
不然竹筠不會一直穩住心神在大夏皇宮裏潛伏那麽久,雲南王更不會派一個無用的花瓶嫁去大夏做内應。
所以林青薇表現得這麽狂傲,竟敢一擡腳就踢了雲南的上将軍。這也是根據竹筠的性格所揣測出來的舉動。
根據林青薇的推測,竹筠在雲南的威望很高,又是雲南王的得力助手,還拜了雲南的大蠱師爲師,說明她不僅僅是一個嬌滴滴的公主,定然與雲南的政治有所牽連,雲南的朝臣自然見過她、知道她長什麽樣子。她之所以一開始讓杜四和趙六去打通門路,盡可能把她往更高階的軍官那裏送,便是爲了讓軍官認出她來。如此,她後面的行動也就相當容易了。
畢竟雲南沒有任何人真正見到竹筠死去過。
林青薇低聲喝道:“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對本公主不敬!是不是本公主不露出真面目,你便要爲所欲爲!”
那一言一行間,尊貴和驕傲得仿佛隻能讓人瞻仰。
上将軍單膝跪在水池裏,尚有疑問道:“公主不是已經……”
林青薇接話道:“不是已經死了是嗎?本公主若是那麽容易死,不是便宜了大夏?本公主金蟬脫殼得以瞞天過海,遂才解了危機。大夏皇宮裏死的,不過是本公主身邊的宮女替身罷了。”
上将軍聞言大喜,道:“公主還活着真是太好了!末将這便去通知王上!”
林青薇不鹹不淡道:“此事不急,你先帶本公主去大蠱師那裏,本公主從大夏過來,已經聽說大夏那邊已研制出了蠱蟲的解藥,若是不及時提煉新蠱,隻怕于我方不利。”
上将軍蹙了蹙眉,道:“早前末将也聽說了這樣的消息,沒想到竟是真的。但大蠱師說了,隻要母蠱尚且活着,大夏那邊就算有解藥,也隻能控制得了一時。”
林青薇挑眉道:“總要以防萬一。”
上将軍面上除了喜悅,又稍稍有些窘迫,道:“先前末将險些冒犯大公主,還請大公主贖罪!末将這就更衣,讓大公主笑話了。”
林青薇稍稍側身,但可沒放松警惕,讓那上将軍穿上衣物。林青薇也把面紗重新戴了起來。
後來,上将軍親自把林青薇帶出澡堂,上了馬車,往大蠱師暫住的府邸裏行去。
路上林青薇沒有多言,曉得多言多露出破綻,但上将軍的眼神一直若有若無地盯着她。
畢竟是雲南的上将軍,豈是那麽容易糊弄的。想必此時他心裏已經存有疑惑。
林青薇便回看他一眼,道:“多年不見,上将軍越來越沒規矩了,本公主好看麽,你這樣一直盯着?”
上将軍輕咳一聲,道:“公主見諒,公主在交戰期間突然回來,實在令末将太匪夷所思。有些問題還請大公主爲末将解惑。”
林青薇道:“你說。”
“當初大公主是怎麽金蟬脫殼的?”
“本公主豢養噬靈蟲,意圖控制大夏皇帝,通知父王北攻,沒想到事情敗露,無奈之下讓宮女扮作本公主的樣子,以蠱蟲毀去面目,再由皇宮逃脫。”
上将軍看了看林青薇,又問:“那公主……可還記得末将名字?”
林青薇亦毫不張皇地迎上他的視線,見他眸子裏仿佛有閃動的光澤,又見他臉上的疤痕以她一個大夫的敏銳度判斷絕對是這一兩年來的新傷,林青薇目色柔了柔,道:“沒想到多年不見,你的臉上卻留下了這樣一道傷。”
上将軍目光灼灼,雖然看見了她眼裏的痛惜,可她卻沒有回答自己的名字。
林青薇卻在這時笑了一笑,道:“我記不記得你的名字又有何妨,從當日我嫁入大夏初始,你我便注定了有緣無分。”果真上将軍瞳孔一擴,他心裏竟是愛慕着竹筠。
上将軍道:“也罷,你回來了便好。”
他和竹筠相識,如今竹筠回來雖然氣息陌生了些,也有可能是久在大夏的緣故。但她卻能道出他們兩個之間的私密。
這下子,上将軍心中的疑慮去了大半。
終于到了大蠱師住的地方。林青薇下了馬車,對上将軍吩咐道:“帶我去見大蠱師。”
進了府邸,府邸裏守衛森嚴,林青薇一路走一路便在細細觀察,若是在這裏犯了事兒,隻怕不能夠輕易逃脫。
這也是爲什麽上将軍毫不保留地帶她進來,并且引她去見大蠱師的原因。大蠱師操縱着戰場上的蠱術,當然不是一般角色。就連上将軍也不得不忌憚兩分,如果這大公主是真身,那當然最好,可如果她是個假的,那麽她既已進來了,也休想在大蠱師的面前逃脫。
最終上将軍在堂殿前停了下來。裏面是一條直直的走道,通往大蠱師所在的後堂。上将軍道:“大公主,大蠱師有令,任何人需得在這裏止步。公主要見大蠱師,隻有自行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