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澈打造的這把槍因條件有限顯得略粗糙,發出的子彈也不夠精密,槍響聲在夜裏聽得尤爲響亮,那股勁兒震得林青薇的虎口發麻。她瞅了瞅槍口冒出了一縷煙,又對準了另外一個盜賊,“要不,你也來試試。”
那盜賊驚恐至極,當即就欲逃跑。林青薇也沒攔着,淡淡道:“難道你不應該把東西放下,把你的同夥帶走嗎?”
盜賊哆哆嗦嗦地把他倒下的同伴攙扶起,滿手都是鮮血,他害怕得地呼兩聲,卻不得不強咬着牙帶着人離開。
院子裏又恢複了一派甯靜,徒留地上一片血迹頗有些顯眼。
“心如,你怎麽樣?”林青薇看着丫頭吓傻了,呆呆的。
黎澈撿起地上的包袱背起藥箱,道:“好了,我們走吧。”
林青薇牽着心如,一行三人準備離開。他們好像忘了,廊柱邊還有一個小齊。小齊強撐着擋在三人面前,道:“林姑娘,心如,你們不能走。”
黎澈問:“我們爲什麽不能走?”
“當然你可以走。”小齊喘了喘氣,又道,“王爺傷還沒好,又是因林姑娘受的傷,難道林姑娘不應該負責到底嗎?況且,就算要走,爲什麽非得半夜才走,王爺有權利知道,林姑娘爲什麽要不辭而别?”
林青薇道:“你家王爺的傷已無大礙,房中我留下了足夠的用藥,你知道怎麽用。等他傷徹底好完了,哪兒來就回哪兒去吧,以後各走東西互不相擾。”
“林姑娘!”小齊死死攔在林青薇的面前,“我隻是王爺的扈從,這些話你要說也是對王爺說,而不是對屬下說。王爺的爲人處事相信林姑娘比屬下更明白,他和林姑娘一樣,既然認定了,就無論如何都不會罷手……”
金屬咔嚓的聲音頓響,小齊話沒說完,林青薇冷不防側身,舉槍抵着小齊的胸口,冷眼清肅道:“讓開。”
心如見狀,連忙過去把小齊往邊上推開。小齊中了蒙汗藥,雖然眼前還未倒下,但也是虛軟乏力,心如一推就把他推到了邊上,道:“你都說了你隻不過是個扈從,憑什麽管這麽寬。我姐姐要走要留,你管得着嗎,你還是回去洗洗睡吧!”
林青薇看了看心如,見她張揚跋扈的樣子,其實還是擔心小齊會受傷吧。她拉着心如轉身便走。
三人出了宅院,黎澈已備好了馬車,趁着夜色離城而去。
後來黎澈想起了林青薇打人時的動作,不由問:“小薇,你使的是哪個門派的武功,我怎麽覺得看來有點兒熟悉?”
“哦?哪裏熟悉?”
“像我們那裏電視機裏面的柔道比賽。”
“……”
眼下小齊原地運功打坐,試圖把體内蒙汗藥的藥效逼出來,也有了一些成效。約摸一刻鍾過後,涼風吹來,小齊感覺整個人清醒了許多,也不再那麽昏昏沉沉、渾身虛軟乏力了。
他起身便往蕭晏的房間行去。卻将将走了兩步,忽然房門自裏面打開。蕭晏寂寥冷清地站在門口,月色灑了他滿身。
他身上披着深紫色衣袍,身量極其修長。
“王爺,他們……”
蕭晏略微蹙着英眉,亦是一臉惺忪的樣子,頭還有些許發重。黎澈往他的雞湯裏下的蒙汗藥最多,那量足以藥倒兩頭牛了,壓根想不到他居然還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裏醒來。
虧得方才院子裏那聲槍響,把蕭晏的意識給震了震。蕭晏才能強行運功驅走藥效。
而院裏基本的對話他也已經聽得清清楚楚。
蕭晏清淡道:“去找馬車,本王在城門口等你。”
一整個晚上,接連有人夜闖城門而出。而且也忒随便,都是趁着守城的官兵睡着了,居然擅自打開城門,給馬車溜了出去。等到官兵夜裏驚醒,看見呼呼的夜風直往城門縫隙裏灌,不由又罵罵咧咧地從城樓下來關門,碎碎念道:“狗日的刁民,以爲這城門是你們家門嗎,想開就開想關就關想進就進想出就出,家門進進出出還曉得随手關門呢,媽的這一打開也不知道給老子關上……”
夜裏秋寒又幹燥,官兵們難免脾氣有點兒大。
到了天亮以後,就又是一個豔陽高照、秋高氣爽的美麗晴天。
離了那座小城鎮不遠,這段官道約摸是林青薇他們走的最熱鬧的一段官道了。聽說那鎮子裏每逢三九日都有一個集市,這方圓十幾二十裏内的百姓們都會在這一天早上趕着進城趕集呢。
由于林青薇他們是離城,而那些趕集的百姓們是進城,所以總能看得見官道上稀稀疏疏的人從對面走來。有的背着或挑着一個個的籮筐,筐裏面裝着一些可以到集市上去換的東西,也有的趕着牛車、馬車或騾車,總之一路上是絡繹不絕,吆喝不斷。
好在這條官道并不狹窄,兩輛馬車并肩而馳,也不是什麽難事。黎澈的駕車技術已經鍛煉得非常娴熟,見對面有馬車來,稍稍減速靠邊便能各自經過。
馬車兩邊的窗簾皆已撈起,幾許秋陽落在了馬車裏,顯得分外明媚。右邊是官道外的青山綠水,左邊則是陸續的行人擦肩而過。一行三人心情大概都是不錯的樣子,黎澈坐在前面駕馬車,嘴裏哼着熟悉的調調,引來不少路人的眼光。心如則扒着窗戶往外看,好奇地瞅着牛車騾車從眼前晃過。
這樣的光景大概持續了有兩三裏路,直到後來官道上的交通秩序全部被另一輛緊馳上來的馬車給打亂。
由于那輛馬車與林青薇他們走的是同一個方向,兩輛馬車并肩而馳就幾乎把整個官道給霸占了,使得對面而來的行人或者車輛不得不靠邊停讓,從而引來頗多非議。
可旁邊那駕馬車的人視若罔聞,繼續堅持和林青薇他們并肩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