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鳳便退了下去。勘勘經過蕭晏身邊之時,神情頗有兩分晦暗之色。眼見着顧明鳳走出院裏了,院子裏的地面和牆頭都被白雪所覆蓋,連屋檐上的青瓦都不見了本來青黑的色澤,着實安然甯靜得很。
蕭晏舉步進屋,第一時間看見林青薇還躺在床上,睜着黑白分明的雙眼。他褪下身上氈子,抖了抖上面的雪漬,挂在了屏風上,林青薇便笑着提醒他道:“把門合上,我冷。”
蕭晏頓了頓,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總歸不好,但他還是将房門合上了,才朝林青薇走來。
一時間蕭晏站在林青薇床邊,兩人相對無言。
“你可好些了?”
“你去山崖給我找藥了?”
兩人幾乎同時開口。而後蕭晏便看見林青薇臉上虛弱但異常明媚的笑容。他道:“山中多有靈草妙藥,大夫說若是能采回來給你補補身子,當然最好。”
“你呢,你沒事麽?”
“我身體底子好,沒事。”
當日從那麽高的地方摔下來,盡管下面是一條暗河,但爲了保護林青薇,蕭晏也還是多處受傷,也不是十分嚴重,将養兩日便好了。可林青薇不一樣,她本就是一介嬌弱女子,最主要的傷況還是天寒地凍地泡在了冰水裏過長時間,使得身體各項機能都有衰竭的趨勢。如果當初,顧明鳳和陳延之發現得更晚一些,則林青薇當真會有生命危險。
如今林青薇病着,寒氣入體,讓她變得十分虛弱。
林青薇道:“你傻站着做什麽?”
此話一出,蕭晏便撩衣坐在了她的床邊。
她又道:“把鞋脫了,把外衣脫了。”
蕭晏:“……”
“上來給我暖床,我躺了這麽久,還感覺像是躺在一個冰窟窿似的。”
蕭晏面無表情地褪掉了外袍,蹬了長靴,上了床榻。他躺在外側,揭開林青薇的被窩,裏面幾乎沒有什麽溫度,隻有一絲林青薇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體溫,和她身上本身帶着的一股舒服的女子馨香。
他和林青薇躺進了一個被窩裏。蕭晏身上仿佛還帶着一股子外面帶進來的冰雪氣息,但也隻持續了短短片刻,便被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溫暖所淹沒。
被窩裏漸漸暖和了起來。
林青薇渾身都痛,不便移動。蕭晏側身靠在她枕邊,呼吸近在咫尺,他卻顯得有些笨拙。林青薇偏過頭,近近地凝視着他,低低道:“蕭晏,抱我。”
蕭晏伸手過來,手臂從她腰間環過,而後将她一點點攬過來,摟進自己懷裏。
蕭晏仿佛是一處溫暖的源泉,林青薇貼上他的懷抱時,感覺自己整個都被舒服的溫暖所包裹着。她的身體也跟着被那溫暖治愈了似的,冰冷的疼痛感慢慢地消了去,在他懷裏留下滿滿的酸懶。就好像在同一個地方躺久了,四肢百骸來不及伸展所留下的後遺症。
林青薇手腳都慢慢找回了知覺。她的頭在蕭晏的頸窩裏輕輕蹭着,心滿意足地道:“跳下去落水的時候,你可有松開我的手?”
蕭晏回答:“不曾松開。”
林青薇滿意地惺忪笑了,道:“你要是敢松開,你就死定了。”
她隻穿了單薄的裏衣,而今隻覺得渾身都暖烘烘、懶洋洋的,便開始不安分起來。那雙玲珑小腳連鞋襪都沒穿,光滑猶如冰肌玉骨似的,帶着涼潤潤的觸感。她低低笑着,蜷縮着小巧圓潤的腳趾偷偷鑽進蕭晏的褲腿裏,毫無間隙地貼在他的皮膚上,溫暖更甚。
蕭晏憐她才傷後醒來,便由着她去了。
隻是男人的皮膚不如女人的皮膚那般光滑細膩,且腿上毛發也生長得比女人旺盛。林青薇拿自己的腳掌心去蹭蕭晏腿上的皮毛,覺得癢癢的分外舒服,一時間還蹭上瘾了。
蕭晏面色有些怪異,眸色幽沉,終于發話了低啞道:“别鬧。”
林青薇笑眯眯的,在他腿上動着腳趾,問:“什麽别鬧?”
蕭晏冷不防擡起眼眸,直視林青薇的雙眼。林青薇赫然一怔,心口微微發緊,嗓子眼也不上不下。她看見他眼裏清晰的自己,以及他深邃的眼波裏泛着一圈圈的年輪,瞳孔擴張,閃爍着一種名叫情欲的東西。
被如此親近,如此赤(蟹)裸裸地凝視着,就好像求偶讨歡一般,平時林青薇雖然臉皮厚到一定程度,但眼下也禁不住臉頰微微發熱。
她手臂摟着蕭晏的脖子,親了親他的脖子上凸起的喉結,道:“好了,我不鬧你了。”
說着她剛想把自己的腳收回來,怎想蕭晏卻突然伸手下去,冷不防握住了林青薇玉足。林青薇心口一顫,竟感覺自己的腳被他放在手心裏把玩。
真氣順着她的腳心,源源不斷地流進她的身體裏。腳掌上血脈衆多,蕭晏如此順暢了她的血脈,她隻覺得渾身别提有多麽輕松舒坦。
蕭晏着實是暖和了她,讓她感覺仿佛到了春天,再也感覺不到絲毫的寒冷。而蕭晏也确實不能在她身邊多待,否則也是在折磨煎熬自己,見林青薇重新睡着了,便起身穿衣,悄無聲息地走出了她的房間。
到下午的時候,房間裏多添了兩個暖爐,林青薇睡醒了以後,還聞到陣陣肉香的氣味。
原來顧明鳳拿了蕭晏帶回來的靈芝炖了一隻雞給林青薇。林青薇躺得太久了也太想吃肉喝湯了,竟将雞湯喝得一絲不剩。那靈芝的效果果真是好,到了第二天就見林青薇的氣色好了許多。
然而,還有兩天便要過年了。看樣子她和蕭晏是要留在這平朗城裏過年的。
後來林青薇才得知,原來這座宅院是陳延之将軍的宅院,他至今還是個單身漢,家裏也沒有個女主人,以前顧明鳳在這邊和他交情頗深,便進進出出如進自己家門一般。
而這兩天,顧明鳳又忙着置辦年貨。雖然時間有點倉促,但該準備的也都準備齊全了。
林青薇身體好了大半,可以出來溜達溜達。蕭晏給她身上裹了厚厚的棉衣披風,才準許她在宅院裏溜達一小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