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如動彈不得,卻也躺在地上痛苦地出聲:“求求你……求求你……放過我姐姐……”
蕭瑾撐着身體起身,更試圖下床,試圖跑來救林青薇,一邊紅着眼叫道:“攝政王!你若是敢殺她,朕這一輩子都絕對不會饒恕你!”
蕭晏被迷失了心智,林青薇甯願相信,他不知道他此刻在做什麽。林青薇放棄了掙紮,她張了張口卻呼吸不到一縷新鮮空氣,一度以爲自己或許就這麽窒息而亡了。可是……那怎麽能甘心……
林青薇憋足一口氣,緊咬牙關道:“我看中的男人不會錯……蕭晏,你抗争一下又如何,它除了會吞噬你的理智和意識,它還能把你怎麽樣,隻要你戰勝它,戰勝它就不會當任何人的傀儡……”
林青薇再也說不出話,臉色憋得通紅。眼裏染上一層水色,深深地把蕭晏凝望着。
她的話仿佛如一道清風,直直鑽入到蕭晏的心裏去,吹散他蒙繞心間的陰霾。他發現,随着林青薇的每一句話,心裏會泛起密密麻麻的疼,像是在用針紮一般。他眼睛能看得清眼前的人,他能感受到她的痛苦,也能感受到自己的痛苦,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和收緊她脖頸的手指,他想收回來,卻收不回來。
“蕭晏……你醒醒……”林青薇快憋死過去時,蕭晏的呼吸猛然變得很急促,似在劇烈抗争,痛苦的神色寫滿了他的臉。林青薇無力地擡起手指,冰涼的指尖碰到他的嘴角,讓他又是一頓。
她輕輕地拭去了他嘴邊的血迹。
林青薇知道的,蕭晏是還有自己的意識的,他并沒有被完完全全地控制。不然,方才那一掌足夠要了她的小命,可是他卻在最後關頭甯願自己被反噬,也要收住力道。
所以她相信,一定能夠喚回蕭晏的神智。不到最後一刻,絕不放棄。
紅衣女子幾度噴血,意識一再渙散,但她不能夠放棄,因而一再凝神。可是蕭晏體内的噬靈蟲的作用越來越小,相反之下,噬靈蟲失去了多少作用她便會遭受到等同的反噬。
她所豢養的噬靈蟲成長初期确實是靠啃噬人的内髒爲生,一旦成熟以後便能夠鑽入人腦,控制一個人的一舉一動,就等同于操控一個傀儡。活人遠比死人更加難以操控,因爲活人有着自己的意識。
她沒想到,攝政王的意識比常人更加強悍。打從這種蠱蟲煉出問世以來,還沒有在任何一個人身上失去過效用。
最終她的噬靈蟲與攝政王的較量失敗了。她整個人如脫力一般,虛軟地伏在了案上,喘息不已。
但是事情都已經進展到這一步,眼看着成功在望,無論如何她也不能放棄,必須孤注一擲!
如此想着,紅衣女子再度強撐着身體坐起,她面前擺放着兩隻香爐。她割破自己的手腕,往另一隻冷寂的香爐裏放下自己的鮮血,開始操控另一邊的噬靈蟲。
而寝宮裏,倏地陷入了死寂。
就在林青薇輕拭他唇邊血迹時,那一刻,蕭晏蓦地找回了自己全部的理智。他眉頭緊蹙,偏頭就吐出了一口鮮血。混雜在鮮血中的,有一條醒目的白色線蟲。隻是這時,那線蟲似乎已經失去了生命迹象,躺在血液中再無蠕動的迹象。
蕭晏手上一松,林青薇的身子便軟軟地倒下。他手臂攬過,徑直将人攬入了自己懷中。手指輕輕描摹着她的輪廓,如溫柔地撫摸着一副畫。
蕭瑾從床上滾落下來,他看着蕭晏背對着他,抱着林青薇。他看見他的背影一下子變得柔和,柔和得甚至有些微的佝偻,他卻看不見他看着林青薇時臉上所流露出來的心痛和溫柔。
蕭瑾沖林青薇爬過去,一邊艱難地匍匐前行一邊問:“青薇,青薇,你怎麽樣了青薇……”
蕭晏掌心凝氣,給林青薇輸送真氣。在蕭瑾爬到她身邊的時候,她總算幽幽地睜開了眼。
渾身上下,裏裏外外,都覺得滾滾的火辣。
她咳了幾聲,發現自己已經呼吸順暢,新鮮的空氣重新進入她的胸腔裏,她不由怔怔地擡頭看向蕭晏,問:“你好了?”
蕭晏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他無法想象自己方才用這雙手,差點殺了林青薇。也用這雙手,差點殺了蕭瑾。
林青薇側頭看着死去的白色線蟲,徹底松了口氣,虛弱道:“總算沒事了。”蕭瑾能從床上摔下來,隻是爲了向她爬來,這讓她着實感動。方才替蕭瑾受的那一掌,也絲毫怨言都沒有,覺得一切都值得。
蕭瑾紅着眼眶,有些後怕,也有些委屈,但是他倔強地不肯對蕭晏開口說一句話。叔侄倆的情分也一下冷卻了下去。
林青薇不想兩人都有心結,便道:“此事全有人在幕後操縱,想必之前苦心竭慮地對我下手,是因爲我能靠近皇上和皇叔,幕後人的最終目的,便是爲了讓皇叔殺害皇上。皇叔意志堅定,沒有被徹底控制,因而這種線蟲便活不了。皇上,方才心如發狂,你能原諒她嗎?”
蕭瑾道:“朕知道這并非心如本意,朕沒怪她。”
“這也并非皇叔本意,皇上會不會怪皇叔呢?”
蕭瑾不說話。
林青薇道:“心如尚且能原諒,皇叔爲什麽就不能原諒?”
“罷了。”蕭晏道。
對了,心如!林青薇想起心如,朝一邊看去。她身體裏還有幼蟲,必須得引出來!不然她一定會和趙妃、碧靈一樣的下場!
林青薇已顧不得蕭瑾和蕭晏之間的和解了,轉身就朝心如撲過去。此時心如渾身輕微抽搐了一番,方才被穩固住的鼻血又開始流了出來。
“心如!”林青薇手忙腳亂,該怎麽救她呢?
“姐姐……”解毒丸能控制很短的時間,可終究還是不管用,心如陷入了極度的痛苦之中,伸出小手死死地抓住林青薇的手,大力得骨節都扭曲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