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鑽進心如身體裏的線蟲,在碧靈的身體裏早已經成熟了,所以她才能這般被控制。而眼下蕭晏的種種不對勁,極有可能是成熟的線蟲進入了體内,不需要醞釀便可直接攝人心魄。
難怪,蕭晏一松開心如的時候,心如就像是恢複了理智,隻有成熟的蟲子才能控制人的行爲。那爲什麽她還會留鼻血,那是因爲又有幼蟲在她體内啃噬她的内髒借以繁衍!
林青薇面色蒼白,她死死抓着蕭晏的衣角未放,又回頭看看地上的心如,心跳仿佛擠到了嗓子眼兒——她該怎麽辦?
蕭晏短暫的時間裏站在原地沒有動,林青薇以爲還能挽回他,便聲聲切切道:“蕭晏,不要,你清醒一點,不能被控制……”
他絕對不會想要殺蕭瑾的,一定會後悔的。
蕭晏回過頭來,眼神森寒,看向林青薇俨然像在看一個陌生人,但他的行爲舉止都像一個正常人一般,亦還能完整清晰地說話:“放手。”
林青薇怎會輕易放手,一邊緊抓着他一邊沖外咆哮道:“來人!快來人!”
雖然侍衛緊守旭陽宮外,但宮裏上上下下都是宮人。院外的宮人聽到叫喊,慌裏忙張地就上前來,一到寝宮門口往裏一看,寝宮裏滿地狼藉,氣氛十分詭異。
林青薇吼道:“還愣着幹什麽,還不快進來把皇上搬出去!”
結果他們剛想動,蕭晏冷不防回頭,眯着鳳眼冰冷地睨着門外,道:“本王命令你們,全部都退下。”
宮人們到底是該聽攝政王的,還是聽林昭儀的,顯而易見。旭陽宮裏上上下下,幾乎有一半的事情都是攝政王在張羅,攝政王的旨意猶如聖喻。
眼下攝政王金口一開,宮人們紛紛退縮,準備退出寝宮門外。
這時蕭瑾亦大聲道:“都站住!還不進來,扶朕出去!”
宮人們又是一愣。如果林昭儀和攝政王相較量,他們當然要聽攝政王的,可如果皇上和攝政王相較量,那他們又應該聽誰的?
宮人們遲疑了,更加糾結了。
蕭瑾對他們這樣的态度不由一怒,白皙如玉的冠面不由染上了粉紅的怒色,神情之間盡是他身爲一個帝王的威嚴,他道:“難道朕一道口谕,還抵不過攝政王的隻言片語嗎?抗命不從者格殺勿論!”
這大概是第一次皇上和攝政王抗衡起來。最終宮人們魚貫而入,試圖繞開蕭晏,去到蕭瑾身邊把蕭瑾弄出去。
然而,他們才将将踏進門口,怎想蕭晏突然出手,一股真氣從他掌心溢出,他揮袖往門邊掃去,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宮人怎能敵過,紛紛慘叫着被打了出去。
“蕭晏!”林青薇震驚了。下一刻,蕭晏垂下眼簾,看着她,随手用力地往她抓着蕭晏衣角的手上拍過去,林青薇頓時覺得,自己整隻手臂都痛得麻木,仿佛皮肉裏的骨頭寸寸碎掉,失去了知覺。
林青薇踉跄幾步,蕭晏已再度轉身,繼續朝蕭瑾走去。
林青薇再接再厲,從身後死死抱住蕭晏的腰,手上銀針紛亂地往他後背刺去。奈何情勢危急,林青薇根本不好掌握輕重,銀針直直沒入到蕭晏的皮膚了超過了一半去。可是蕭晏此刻被控制,根本無感痛癢,他一運氣,那些銀針便紛紛飛射出來,徑直釘在了牆壁上輕輕顫動。
而後林青薇就像一隻小貓一樣,被蕭晏輕而易舉地拂開,身體重重地摔在了桌邊,仿佛五髒六腑都被摔得錯了位,鈍痛不已。
蕭瑾往寬大的龍床裏側縮了縮,他看向蕭晏的眼神,此刻由方才的怒色轉爲的無辜脆弱的驚恐,“皇叔……”
那一聲皇叔,喚得蕭晏身形一頓。沒有神色的眼瞳裏,似乎有什麽東西在掙紮。林青薇瞧見了他眨眼一瞬的異樣,抽着氣撐着手爬起來,道:“蕭晏,你醒醒吧,尊貴如攝政王,豈會做他人傀儡!你是要在别人的操縱下殺了他嗎?”
可是那掙紮也隻持續了極短的時間,下一刻就被徹底抹去。他手化掌風,擡手就朝蕭瑾一掌劈了過去。
蕭瑾身體本就弱,怎麽可能受得住。若要是被蕭晏給打中了,不死也重傷。
就在那千鈞一發之際,林青薇也不曉得哪裏來的勇氣,突然拔腿就往這邊沖來,跳腳就往蕭瑾的龍床飛撲了去,蕭瑾睜大了瞳孔,見林青薇離自己越來越近。
而後,他就被林青薇死死地壓在了身下。
蕭瑾眼裏閃過恐懼,“青薇……”
林青薇不由分說,将他的頭摁在自己懷裏,将他保護得滴水不漏。
當是時,蕭晏一掌下來,眼看要劈在林青薇的背心了,他冷眸一瞠,眸中被鎖住的情緒好似頃刻間破了牢籠,在他眼裏風卷雲殘一般。他腦仁疼痛欲裂,似乎還想要死死控制他往兩人身上下手,但他硬生生收住了自己渾身氣勢,以至于落在林青薇後背是掌法失去大半的力量,但還是震得林青薇一口鮮血吐出來,恰好灑在蕭瑾的脖子上,燙得他發顫。
“青薇……青薇!”
林青薇腦中混混沌沌的,低低道:“我沒事。”
而蕭晏,卻因爲硬生生收斂自己,而被自己的真氣反噬,後退兩步,亦是吐了一口鮮血。
此時另一房中靜坐的女子意識倏地渙散,她滿頭都是冷汗,臉色蒼白如紙,同樣毫無血色的唇溢出一兩滴豔紅的血珠,看起來詭異極了。外面風吹響竹林,發出沙沙沙的聲音。她不能停,立刻又凝聚心神。
林青薇以爲蕭晏清醒了,她剛一回頭去看,還沒看清楚眼前,冷不防人影一閃,她感覺自己的身體就被人輕輕松松地拎了起來。
一隻熟悉的大手,以往摟過她的腰、替她打退過兇手的大手,毫不留情地擒住了林青薇的脖子,就像方才擒住心如時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