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夜涼,四處篝火光中的幽靜能聽的到火堆發出的吱吱聲。
二十萬雲家軍刀西北之後,就藏在這茫涼上中等候川西來的人,也隻有這茫涼山能容下這麽多人卻不顯山露水吧。
其實,這個地方,林霜語在當初入川西的時候就惦記上了,藏兵絕佳之地。
“王妃,王爺”
四下無人,山頭上,老侯爺和林霜語漫步停下,頓足而望,看着前面圍堆歇息的雲家軍,老侯爺再次開口。
山中深秋甚涼,林霜語拉了拉披風,“老侯爺,實不相瞞,王爺此次是去往幽州了!”老侯爺何許人也,無需她詳說便該知道她話中之意。
此時去幽州?老侯爺身子一震驚的扭頭看向林霜語,“霍家軍?”
“老侯爺果然通透,一點就通,沒錯,霍家軍,梅先生受長公主之托,爲三十萬霍家軍和大夏百姓尋一個出路。”而梅先生尋的出路不用言明了。
梅先生,長公主!
老侯爺久久回不過神,随後背手擡頭看向頭頂圓月,一聲長歎道:“長公主女中豪傑啊!她這一生無愧所有人,卻唯獨虧了她自己。”當初聽說長公主将兵符交給皇上的時候,他還歎了句,家國天下,長公主竟也沒能逃脫一個家天下的束縛現在才知道,自己誤會她了,慚愧啊!
這位老侯爺,看來早就心中有數啊,恐怕就是朝廷也不知幽州的真實兵力,老侯爺聽的三十萬兵馬卻絲毫沒有驚訝之色。
也是,雲家軍不也一樣?
“所以王爺最早也要到年節才能回來,本該親迎的,還請老侯爺和雲家軍的兄弟們見諒。”林霜語十分誠懇的微微點頭行禮。
老侯爺連連擺手:“王妃,使不得!王爺應以大局爲重才是,隻是此去幽州,兇險萬分啊。”怪不得王妃要瞞着,這消息若是傳出去,不光是王爺,就是幽州兵馬,恐怕都有危險。
可若是王爺此去成了,那川西就真的有了資本了,這天下之争也可插一手了。
“不是都說富貴險中求嗎?況且,我相信他!我擔心的是朝廷那邊會對幽州下手,這兩年朝廷一直在暗中尋找梅先生,應該是有所懷疑,這次舉國動兵,聽說,朝廷多次下令幽州出兵,幽州都以各種理由拒絕了,以當今大夏小皇帝的性子,恐怕…再加上漠北的事…”
見林霜語面色沉沉,老侯爺心中了然:“王妃是擔心朝廷會先下手爲強,不管如何先控制幽州?”倒是有這個可能,當朝天子…确實比先帝狠!
小皇帝…老侯爺後知後覺回過味來,剛才聽着沒什麽,現在想想總覺得怪怪的,她這年歲,喊人家小皇帝…而且那麽理所當然!
這王妃身上這股子老辣勁到底從何而來?
林霜語點了點頭,背着手山前一步,站在山頭最頂端,昂首望月不掩臉上擔憂,“老侯爺,你深谙用兵之道,霍家和雲家一樣,都是将門,在有些事上,老侯爺可能比王爺裏手,霜語有個不情之請!”
她一說完,老侯爺就心知肚明了。
這時候讓他離開雲家軍,有老大他們幾兄弟在,到不至于出什麽大事,隻是這邊也不是一馬平川,要征戰西北,奪下猕猴城,哪一樣都不是小事
“王妃是想讓老夫走一趟幽州相助王爺對嗎?”
“幽州三十萬兵馬,王爺不會輕易放棄,幽州的事,越快解決越好,多拖一天就多一天的風險,老侯爺出面,無需做什麽,對霍家軍來說,都是一個風向,是我川西的底氣,霜語在此接侯爺和雲家之勢,爲川西的将來打下根基,還望老侯爺别見怪。”
林霜語面色凝重,一臉誠懇折身朝着老侯爺行了大禮。
“王妃快快請起,使不得,雲家既來川西,便已是川西一份子,從今而後,以川西王和王妃爲主,王妃之令,老夫莫敢不從,隻是西北現在的局勢”
暗暗松了口氣,隻要老侯爺願意去,他擔憂之事不是問題,其實,此次她請老侯爺去幽州,是臨時起意。
除了擔心朝廷插手,想要盡快解決幽州之事以外,她還有她的用意。
老侯爺洞若觀火,大家都是聰明人,就不用說的那般明白了。
今日見了雲家軍,林霜語這才終于明白,爲何朝廷這麽多年,始終不能将他們掌握在手中,因爲,他們是私軍,他們被冠了姓,雲家軍,霍家軍他們有自己的軍魂和信念,即便掌握了他們的兵符,也隻是一個兵符而已,沒有任何意義,因爲兵符對他們而已,隻是一個形式,關緊是執掌兵符的人。
隻有這個人讓他們心悅臣服,甘願追随,那兵符才是真的兵符。
她讓老侯爺去,是想讓老侯爺這個雲家主帥親眼看看,川西王值得他雲家軍千裏投奔。
這個王妃了不得啊,好氣魄!若真如他所想,讓他去幽州的用意那這川西之行,雲家算是選對了。
“老侯爺,早就聽聞你棋下的好,不如咱們下一盤?”
老侯爺愣了下,這說得好好的,怎麽扯上下棋了,這時候,不合适吧?“這”老侯爺扭身看了看四周,這時候,她還有心思下棋嗎?
林霜語抿嘴一笑,手一揮,遙指前方一片空曠,“就以西北爲盤,我來布一局,待老侯爺和王爺歸來看塵埃落定,如何?”
月色下,豪氣幹雲。
老侯爺竟忍不住跟着附了句:“如何個塵埃落定?”好多年,未有這種感覺,就如當年初出茅廬時一樣,現在的年輕人,比他們當年勝啊!
“我會讓這天下局勢因川西而變,你們回來時,西北在握,猕猴城歸屬川西!老侯爺信與不信?”月光下,這一身自信讓人覺得熠熠發光。
老侯爺白眉一挑,西北在握,猕猴城歸屬川西!
“拭目以待!既如此,老朽明日即啓程趕赴幽州,助王爺一臂之力,成就天下霸業!”直到這一刻,老侯爺終于敢确定,川西志在天下,絕不會安于一偶,如此,雲家軍樂意奉陪。
“辛苦老侯爺了!”這把年紀,還讓他這般來回奔波,林霜語卻是有些過意不去,可也是沒辦法不是嗎?
老侯爺一揮手,捏着胡子哈哈一笑,“爲看一局好棋,何來辛苦!”便是辛苦也值得。
林霜語微微一笑,“老侯爺說完公事,那現在說說私事吧。”
便是林霜語不開口,老侯爺也要說了,走之前,他總要把孫子的事弄清楚才能踏實上路。
“我家那小子,讓王爺王妃費心了,他的記憶?”雖然說不在意,可到底還是希望他能記起來。
“這些日子,據我觀察,應該不是永久失憶,隻是短暫的,等老太太他們到了,和家人住一段時間,應該能慢慢喚醒他的記憶,但我也不敢肯定,他的失憶并非因病而起,我也隻能盡力而爲!”
林霜語據實以告,她卻是沒有百分百把握所以不會許下什麽話來。
老侯爺也不是糊塗的點了點頭,“能醒過來已是大幸了。”昏迷那些天,他當時是真的後怕啊。
“老侯爺,有些事,想跟您打聽一二,還望老侯爺知無不言。”林霜語說完,朝着身後看了一眼,沖着遠處某個方向招了招手,她知道,六安一直在盯着。
老侯爺皺眉,随着林霜語的動作看了看,臉上疑惑更甚,“王妃請說。”恐怕要問的事不簡單吧。
“說起來,也和胤傑有關,聽聞這次漠北城與羌穹一戰,雲家軍用一個戲法,将羌穹困在城外許久不得破城?”
看着六安着急朝這邊走過來,林霜語轉身望着老侯爺開口相問。
還以爲是什麽事,聽的與孫子有關,老侯爺也跟着認真幾分,鄭重點頭,“是祖上留下的一個戲法,遊龍戲法,聽天佑說,是幻術!王妃要問的可是這個?胤傑那小子是被幻術所傷?”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輕松些,林霜語将大緻情況說了一邊,其實之前已經跟大爺說了。
說話間,六安已經走了過來,老侯爺不免打量過去,這小子是?
“老侯爺,他是我的小斯,叫六安,是羌穹人,胤傑能醒過來,多虧他,其實是他有些事想要咨詢老侯爺。”
雖然,她也想知道,雲家究竟是不是幻宗的人。
“六安拜見老侯爺!”六安雖然着急,卻還是很規矩。
知道是幫了自己孫子的人,老侯爺态度也十分客氣,“小哥無需多禮,我家小子多虧你照顧,小哥是羌穹人?”才跟羌穹人對戰過,卻是第一次如此近接觸羌穹人。
王妃身邊怎麽會有個羌穹的小斯?
“是,六安自小随爺爺渡海到的大夏,背井離鄉遠離故土,是爲了尋人”
尋人老侯爺心頭微動,他尋的人,難道他知道什麽?
“王妃剛才說小哥有事相問,不妨直言。”老侯爺也是個爽快的,既是幫了自家孫子的,若知道什麽,定知無不言。
六安略有些緊張,喉頭有些幹,沖着對方拱手。
“老侯爺,那六安就大膽相問了,請問雲家祖上,是什麽時候在大夏落戶的?”
竟是問的雲家,莫非他要找的人還和雲家有關?老侯爺遲疑了下,據實以告,這沒什麽好相瞞的。
六安聽的一臉皺起,好事和他所知對不上,臉上隐有失落之色,卻依然沒有放棄,“那這次漠北城與羌穹大戰時用的戲法,可是雲家什麽人?”
“正是雲家祖上在漠北立家先祖!”老侯爺不動聲色繼續回着,心裏卻是疑雲四起。
林霜語自六安開口之後就一直默不作聲旁聽,這事讓六安自己問才能清楚。
“實不相瞞,雲家先祖布置的戲法,六安聽着應該是遊龍幻境,是幻術制出的一個幻境!所以才能擋住羌穹大軍,老侯爺,那攻城之人是誰?”能破遊龍幻境的人,羌穹掰着手指頭都能數出來。
當年爺爺身負重托帶着他遠走他鄉,就是爲了尋找幻宗地脈振興幻宗,因爲幻宗的幻術,已經在見見凋零了。
整個羌穹,紅色幻息之上的人寥寥無幾
“說來慚愧,老朽也了解不多,隻知道,羌穹那邊稱他元帥,旗幟上有一個紅字。”
“紅是紅主!一定是紅主!”
紅主?林霜語和老侯爺都看了過去,這個稱呼略有些奇怪,而且六安這反應,是知道這羌穹的主帥?
“難怪能破遊龍幻境,老侯爺,遊龍幻境就是幻術,雲家祖上會幻術,而且雲公子身上的幻息也十分奇怪,他學習幻術的速度也出乎意料,在幻術一道,天賦極佳,所以六安懷疑,雲家很有可能是幻宗後裔。”至于是不是嫡脈,他不敢斷言,事關重大。
但幻宗之外的人,能布下遊龍幻境的人實在鳳毛菱角,還有雲公子的幻術天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