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州昌府
林霜語抵達永州昌府,有羅家的人帶路,省去不少事,城中走一趟,便知曉不對。
“小姐,從入城便有人盯着咱們,要不要甩開?”這種感覺,毛骨悚然的,而且盯着他們的人還不是從一而終的,還有換班。
就好像這城中,每個角落都有固定的哨點一樣,一舉一動都沒人盯着,這感覺,可是不太好受啊。
搖頭,“若是消失,反而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走,去馬家糕點鋪。”這樣,最少說話方便些。
這永州昌府比自己想的還複雜,入城就察覺到了,守城的士兵,一個個都有些不太對,眼睛一直盯着路過的每一個人。
就好像知道會有什麽人來,在等着一樣。
入城前,大家都做了一番裝扮,與當地的百姓穿着相似,不會再人群中太過引人注意。
“這兒,到是熱鬧,而且”或許是一地一風俗吧,進城之後,感覺遍地花開,每家每戶,就是每家商鋪門口,都擺着一兩盆花。
“熱鬧表小姐,要說咱們這最熱鬧的地方,就是花市了。咱們永州昌府周圍的村鎮,都是花農,這每天早市一開,那是花香滿城。”
花市?林霜語默默聽着羅家這位引路人,一路上話不多,叫羅大牛,據說是羅家老家莊子上的管事,看樣子,年紀也不大,三十來歲十分精神。
不過,林霜語看人還是有些準頭的,此人看上去是個憨憨的莊戶人,說話間便知道,該是讀過書,識得字的,最重要的,知曉分寸。
什麽時候該說,什麽時候不該說,很是規矩。
現在,她是一位到外祖家探親的表小姐,外祖家在城中開了一家糕點鋪,糕點鋪在城裏開了不少年了,大家都知道,也知道這糕點鋪的馬掌櫃,有個遠嫁的閨女,外甥女約莫是這個歲數。
這遠嫁的女兒家的情況,誰家也不會知曉的太清楚,路途遙遠,車馬慢,這多年才能回來一趟都不知道,所以大家也不會懷疑什麽。
這個身份,是她琢磨過後讓樓十九幫忙安排的,看來,謹慎些沒錯。
樓家商行能開的遍地都是,這其中重要的一點,就是消息暢通,自然就有自家傳遞消息的快速渠道。
林霜語才到了街角,遠遠看着馬家鋪子,就看到門口有位婦人伸長脖子看着。
低頭走進,就聽的左鄰右舍正在大聲聊着。
“馬大娘,您這等外甥女,都跟盼星星月亮似的,這從早晨就一直杵着望,都要把咱們這條街給望穿了。”
說話的,聽着就是一位愛熱鬧的大嬸,最重要嗓門大。
“荷大嬸,您就别笑話我奶奶了,聽的表姐要來,幾宿都沒睡好,這不算着日子,今天該到了,誰也攔不住,非要到這等着,這些年,咱家開了府,怕姑姑不知道,就說,表姐一準到這鋪子裏找人。”
說話的小姑娘扶也是爽利,聽着有幾分潑辣勁,像是生意人家的姑娘。
“你這丫頭,你表姐沒來過,祖母都不知道她長什麽樣子,像不像她娘,怎還沒到呢”
此時,林霜語等人已經走近了,在鋪子前停下,大雙扶着林霜語,眼神瞟了一眼,還真到位,都鋪墊好了,高明。
“這位”見到門口突然停住的人,馬大娘一眼就盯上了林霜語,眨了眨眼,十分激動的開口相問。
“請問這可是馬家的糕點鋪?”堇蘭帶着面紗低聲開口。
“是是像月娥啊孩子,你是芝兒?”
眼角一抽,芝兒林霜語呼了口氣,老人家是個演戲高手啊,上前一步,乖巧點頭,“正是您是”實在演不出情深許許的樣子來。
“啊喲,孩子,我是您外祖母,不怪你,不怪你,你打出生,就沒見過外祖母這都這麽大了,外祖母一眼就認出來了。”
這林霜語忙給老人家行禮,作勢要拜,卻被人家馬大娘一把拖住,“咱們生意人家,哪這麽多虛頭虛腦的,孩子,你能想着不辭辛苦,這麽大老遠來看一回外祖母,外祖母這輩子就沒遺憾了,走走,回家說,回家說。”
“表姐,我是倩倩,祖母可算把你盼來了,一路辛苦,怎走着過來了?”這就拿出主人家的态度,熱情又好奇。
“表小姐,我家小姐進城看着滿城到處是花草,就不願坐馬車了,說是颠簸了一路,就想走走。”大雙機靈,忙接了話。
“是吧,來了咱們永州昌府的,哪個不稀奇的,咱這可是有名的花城,走,回家說,咱們府上的花也多。”
“喲,這馬家這表小姐可是長的水靈,一看就是個文秀的,馬大娘福氣,福氣!”鄰裏左右商鋪的,也出來瞧了一眼熱鬧。
“就是,還真有些像月娥呢!”
都是順着話說,估摸着,她們口中的月娥長什麽樣,早就模糊了。
馬家的宅子就離商鋪不遠,不大,但是生意人,能靠着一個糕點鋪子養活一家,還能置辦宅子,也算是不錯的。
“小姐,東家親自來信,讓一定要招呼好小姐,小姐有什麽需要盡管吩咐,千萬别客氣。”
四下無人,這馬大娘說話便也放開了。
林霜語轉了一眼,這馬家沒當家做主的?
“小姐,見笑了,老婆子命苦,倩倩這孩子的祖父,早年一次意外走了,老婆子拉扯着她爹和她姑姑要不是東家照顧,哪有今日。”
簡單幾句話,可知其中心酸。
“那便打攪大娘了,大娘,聽說,你在這開了多年的鋪子,對這應該很熟悉吧。”
“那是,這城裏,沒有哪個角落是我不知道的,最開始,是挑擔賣糕點,鞋底都不知走爛多少雙,小姐想知道什麽,盡管問。”
林霜語颔首,低眉想了想,“聽說,這永州昌府是花城,和我聽聞的永州昌府不太一樣”至少,在金漢時期,這絕對不是什麽花城,她雖然沒來過,可看過朝中的地方奏報
“喲這一看小姐就是見多識廣的,咱們這從前的确不是這樣的大概十來年前吧,城中出現了個胭脂鋪,那胭脂水粉都是時下最流行的,又便宜又好這生意好,就有人跟風,但是價格就是比不過人家,這一打聽才知道,這家的胭脂水粉,都是自家做的,就在城外租了地,自家種花做成本自然就地,有了效仿的,有一家就有第二家,這做生意就是如此”
馬大娘說的簡單,但是林霜語聽明白了,這一個胭脂水粉鋪子,讓城外不少人開始種花草,而花草一多,便衍生出了許多别的生意,比如香粉,香料、還有花茶之類的,現在,還有鮮花點心
總之,名聲漸漸就這麽傳出去了。
“現在,很多地方都是慕名而來,到這采購原材料,小姐若是去城外周圍的村莊小鎮看看,那一路都是花香鳥語,一片片畫開了,這裏的百姓,幾乎都是花農了。”
馬大娘話裏的意思,這城裏,還不算啥。
“原來如此,十多年前也就是說,并非五六前”永州昌府那個案子,那對兄弟官員,好像是五年前才到這
“馬大娘,平日,這永州昌府還有什麽不同其他地方的?比如說,這地方的官員欺壓百姓之類的?”
馬大娘連忙擺手,“沒有沒有,這的父母官,老婆子還沒見過這麽好的,種花掙錢,就大力扶持,隔三差五,就到花農那去巡視一番。”
“那還真是不錯了,可這大家都種花了,那礦山可還有人開采?”這永州昌府之所以讓人關注,就是因爲這的礦産,大夏的兵器司造所可就在這可一路上,一點都看不出痕迹。
若非有人引路,她還當自己來錯地方了。
聞言,馬大娘面色頓了頓,“啊喲,這可就不知道了,礦山一直都是官府管着,早些年,城中還有人到礦山上工,現在,還真沒怎麽聽說,但是,礦山肯定是沒停的,每天運礦的車馬都還忙碌的進出城門,這還是看的到。”
點了點頭,繼續追問,“馬大娘,那這城中,可有出現過異族人?”
“異族人?這還真有,這不種花嘛一些大戶,聽的走商的人說,這番外有個叫什麽回對,回疆的地方,那的人種花那是一把好手,還能自己培育新品種,這不就有人動了心思一來二去,咱們這的異族人還真能見着一些,不過這回疆人說話咱也聽不懂,而且,他們都不喜歡跟我們打交道。”
林霜語聽到這,朝大雙招手,“大娘,你可見過這種花?”
林霜語攤開一張紙,上頭是根據羅大牛描述所畫的一種花,其實,馬大娘剛才這話,她路上已經大略問過羅大牛,答案幾乎一樣。
隻是,馬大娘常年住在城裏,一些細微末節,還是能聽出些新東西來。
“這花啊喲,倩丫頭,你快瞅瞅,這花的樣子,可是熟悉?”
馬倩倩一聽,湊過去仔細看了看,“祖母,這不就是那個什麽紅番天嗎?回疆人才能種出來的那種花,我與你說過的,你說,看看再說。”
經這一提醒,馬大娘似乎想起什麽,一拍大腿,連連點頭,“瞧着,年紀大了,總忘事,小姐,這花怎麽了?”顯然,神情有些緊張。
林霜語将一切看在眼裏,“大娘,倩兒姑娘,你們說這個叫紅番花,你們見過?”
“小姐,這花市面上到是沒有賣的,我知道,是因爲前陣子,一直在我家買點心的幾個老顧客,突然陸陸續續跑到對街新開的點心鋪子買點心,小姐,這點心不比别的,嘗新鮮是正常,但是這口感是習慣了的,期初我也沒在意,可是後來,老顧客在我這買了點心之後,還是會到對街新開的點心鋪去買點,我便好奇也買讓人去買了幾塊,想嘗嘗是不是真的好吃。”
“嘗過之後,味道很一般,但是,第二天,還想吃是一種鮮花餅子,我便想着做,可探不出人家放的什麽料,這能做點心的花很多,連奶奶也分辨不出”
馬大娘接過話,“這丫頭是個不服輸的,便偷偷躲着看哪家花農給供的,這一看才知道,是回疆人,這丫頭多次打聽才知道,這花叫紅番天,一般花農家都沒有”
林霜語聽罷,扭頭看向羅大牛,羅大牛點了點頭。
這就是他特意入京告訴主家的原因,因爲他們莊子上有人就是用了這花做的東西後出了事,而這東西還是在那新開的鋪子裏買的。
那家新開的點心鋪,他查不出是誰開的。
他掩下一切,覺得事大,沒有報官,而是直接卻了京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