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宮門刺殺,群臣被關在宮中不得回家,一天眼看着從天亮到天黑了。
各家都揪着心等着,生怕自家出個什麽事,都盼着還在宮裏的人趕緊回來。
可是,知道天黑透了,宮門依然緊閉。
大家不敢出門,隻聽說,街上的禁衛軍越來越多。
聶家初入京都,聶牧也剛入朝不久,聶家在京都能攀上的人不多,聶家大爺也勾不上去打聽宮裏的輕快,把聶老太太急的直轉。
聶菲兒看不下去,想了下,也不知道去找誰打聽輕快,最後想到了林霜語,林霜語現在是閑王府未過門的王妃,聽說閑王受了傷送回閑王府了,想着對方可能知道些情況。
“菲兒,你這去合适嗎?”
“祖母,沒什麽不合适的,咱們聶家,就我哥這麽個頂梁柱,您這擔心着,孫女去走一趟,看能不能打探點消息,縣主是您的認的幹孫女,便是菲兒的姐妹,縣主爲人大氣,不會介意的。”
況且,也隻是去碰碰運氣,宮裏的事,林家也不一定知道。
聶老太太雖覺得有些冒失,可實在是擔心孫子,勉強點了點頭。
對于聶菲兒的突然到訪,還是大晚上的,林霜語聽的消息就知道因着什麽來的,是啊,這宮門緊閉,所有臣子都關在裏頭,誰家不擔心?
聶家這也是沒了門路才找上自己。
聶菲兒也有陣子沒看到林霜語了,隻覺得,每次見着,都感觸很深,現在站在她面前的女子,與她年紀相仿,可人家不僅拿了簪花魁首,還是皇上親封的縣主,更是即将加入皇家的王妃。
今時早已不同往日。
“拜見”
“行了,免了這些,你這麽晚來找我,可是擔心你哥哥?”林霜語本就不喜這些個虛禮,也知道聶牧這個妹妹實則是個爽利的性子。
聶菲兒連忙點頭,依言而起,“這麽晚來打擾縣主,實在是祖母擔心縣主,菲兒鬥膽問問,你可知道宮中什麽情形嗎?”
要不是對林霜語有幾分了解,聶菲兒也沒這膽子問這話的。
現在整個京都城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她一個女兒家,也實在是
“你匆匆來,我也不留你,你且回去告訴聶祖母,讓她寬心,你哥哥不會有事,另外說句旁的,告訴你祖母,若想你哥哥日後飛黃騰達,這一年之内,便遠着京都所有的權貴之家,哪怕得罪,也不要親近”
這句話,算她多嘴,可也是好心提醒一句,皇上已經下定決心啓用聶牧,聶牧必會前程無憂,将來會是這京都新貴,有些眼力的人家都會想着早些打好關系。
尤其聶牧先在尚未婚配
隻是,若聶家現在左右逢源,皇上恐怕就不會那麽放心了!
聶牧該是個明白的,可男人有時候忙于大事,對後院這一塊會忽略些,就如祖父可他們不知,不起眼的後院,有時候會決定男人在前方厮殺的結果。
聶菲兒鄭重點頭,“菲兒記下了,一定會一字不漏轉告祖母,縣主聽聞閑王受傷這是祖母讓我帶來的,說是對治箭傷有些用,希望縣主莫嫌棄”
菲兒轉身從丫頭手中拿過一個盒子,親手交給林霜語,林霜語明白,這是聶家深夜打擾的客禮,不客氣收下。
“快回去吧,免得老人家擔心。”
“嗯,那菲兒就先告辭了,改日再來找縣主叙話,就怕縣主忙,不好意思打攪。”
林霜語笑了笑,拉着對方同步而出,“無妨,得空過來坐坐。”她的确是忙,這聶菲兒也不是那三天兩頭會上門的。
将聶菲兒送出院門,吩咐陳昌親自将人送回聶府,這大晚上的,外頭亂糟糟的,一個嬌柔女子,多少不安全。
聶菲兒也沒推遲,剛才來的路上,卻是有些害怕,那麽多兵,根本沒什麽人。
“這麽晚上門,聶家也是真的擔心,宮裏還沒消息,也不知道事情究竟查的怎麽樣了。”
老太爺從屏風後走出來,剛才聶菲兒突然上門,他和幾位爺便退到屏風後避一避,畢竟是晚上,他們在,怕聶家小丫頭不便。
“總會有消息的,皇上這次不查出個結果,怕是不會罷休。”有人膽敢沖着他悉心培養了多年的帝位繼承人,不查出來,如何安心?
寒香還沒回,應該還沒結果。
“看來,幾人許多人家都睡不着了,也不知會發生什麽。”四爺搖頭,面色有些惶惶。
其他兩位爺也是。
正說着,大雙突然走了進來,朝着林霜語點了點頭,林霜語眉頭一動,宮裏有消息了。
“說!”
小姐讓說,大雙也不幹脆,“小姐,剛才李總督入宮,說是在建王府上找到了重箭,和早晨在宮門口暗殺用的一樣,另外還找到了建王在城郊養的死士!皇上大怒,将競王和建王都扣押了,長公主現在正往宮中去,其他的事暫且不知,恐怕今夜宮門還開不了。”
王爺養死士,打造兵器,這意味着什麽?
謀反!
今夜宮中,燈火通明不用說了,建王和競王,不管誰誣陷誰,都是狗咬狗一嘴毛。
至于建王養死士的事,那就跟不用說了,恐怕現在凡是與建王有牽扯的人,都吓的不知如何是好了。
聽的這一席話,林霜語搖頭一笑,很想知道,墨亦宏此刻的心情。
墨家才鬧了一出笑話,與建王綁在了一起,這倒好越加掰扯不清了。
老太爺和幾位聽的都是目瞪口呆,沒想到,宮門一場行刺,一下就牽涉了兩位王爺,這
墨家
墨清簡已經回城了,回來後,便一個人坐在院中調香,盡管院中高挂了燈籠,可還是有些昏暗。
一身白衣坐在月光下,清風送涼卻渾然不覺。
已經一個多時辰了,手上沒停,不知調了多少回,好似總不滿意,小香爐中倒滿了廢料。
“小叔,這時候了,你還有這等閑情雅緻!”
終于坐不住的墨清鳳找了過來,府外都是禁衛軍,她出去也沒用,消息她也聽到了,是皇後讓人送回來的。
“不然呢?”
墨清簡手中動作未聽,拿起桌上盤好的香聞了聞,眉頭一皺,毫不猶豫的倒入香爐,半分不心疼剛才所有的制香時的用心和仔細。
“宮中亂成一團,祖父尚未回來,小叔身爲墨家繼承人,難道不該做點什麽?”墨清鳳靜靜拽着手帕。
一子落錯,滿盤皆輸,她不要這個結果,也接受不了。
她想不明白,好端端的,怎麽會一夕之間天翻地覆,聽到詳細的時候,她還以爲自己聽錯了。
“做什麽?鳳丫頭,你肚子裏建王的‘骨肉’可是你自己算計來的,把墨家都捆到建王身上,如何?一步錯,步步錯!”
墨清鳳本就緊繃的心,一下被刺到了,“小叔又何必在這說風涼話,我讨不到好,墨家也不能全身而退,你是墨家繼承人,咱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誰也跑不了。”
“既然這麽想的開,有墨家這麽多人陪你一起倒黴,你還來找我做什麽?鳳丫頭,你比她,差遠了,你和娘一樣,自視過高,所以會摔的很慘,對自己狠實則是下下策,而你卻将它當成了上上策,所以你注定會失敗。”
“什麽上策下策,哈哈哈哈,小叔口中的她,是林霜語吧,我比她差遠了??小叔這麽看中她,怎不從閑王手裏搶過來?别告訴我,小叔是個謙謙君子”
這墨家,哪有正常的,這一點,她一早就知道,要說狠,這家裏,誰狠的過小叔。
墨清簡挑眉,拈香而笑,依然清風朗月,“是什麽,都是别人說的而已,鳳丫頭,你還在乎這些?”話中已有所指。
至于搶人難道他沒搶嗎?不管她現在在哪裏,将來在哪裏,都離不開他的。
墨清鳳頓時氣血上湧,滿臉羞憤,他在嘲諷她不惜犧牲清譽将墨家與建王綁在一起,“小叔當真不幫忙?”
已經逼到這份上了,幹脆直接開口。
幫忙?墨清簡聞香而笑,幫什麽?這是他下的一盤棋,他正等着看戲呢,難道要他這個下棋的現在收子?
晚了。
京都勢必一場大亂,而墨家,則會一落千丈,她不是要對付墨家嗎?他幫她一把,他等着,等着她親口承認的一天。
她沒發作,便是堇蘭沒死,也就證明,她的身份了
她爲何不承認呢?
不過,他想不到的是,她身邊竟然出現了秘宮人這麽些年,他沒少花心思,卻始終沒有摸清楚秘宮人的線索,她爲何
難道因爲,她曾是金漢皇後,是金漢皇室的人了,所以不着急,總有一天會知道的,确定是她就好。
不管她變成什麽模樣,也不管她如何死而複生,是她就好。
這往後的時光,都會變的有意思起來,她不承認,他會等到她開口的,慢慢來他們的歲月且長。
“墨清簡!你是墨家繼承人,你要眼睜睜看着?”
墨清鳳一聲大吼,上前一把掃落桌上的香料和器具,東西摔碎的動靜,引的附近伺候的下人都吓的沖了進來。
“都出去!”墨清簡起身,背對着下人輕聲命令,聲音不大,下人卻一個個吓的不敢停留半分。
墨清鳳喘着氣,看着地上一地的東西,莫名有些害怕,卻強撐着氣勢不倒。
“也罷,都是殘次品,毀了就毀了。”盯着地上的東西,墨清簡低喃了句,看不出究竟是生氣還是什麽。
長安小心翼翼蹲下收拾起來,公子最不喜歡亂糟糟的。
“鳳丫頭,建王不會再有機會了,而你也不會再有機會了,一個閨譽盡毀的墨家小姐,你覺得,你還有出路嗎?”
進退兩難,她現在的處境便是如此。
繼續跟着建王?建王今夜是個什麽結局尚未可知,卻能肯定,好不了,不跟着建王,她又能如何?繼續在墨家當風光的墨小姐?恐怕她自己也沒這個臉。
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選擇。
“就算建王毀了,墨家也會跟着倒黴的,否則姑姑也不會送消息來,你是墨家繼承人,墨家倒黴,對你有什麽好處?”墨清鳳此刻已經驕傲不起來了。
她也不知道,現在這種情況,這個小叔能做什麽,可她隻能來找他。
墨清鳳還是有些聰明的,她雖然不知道墨清簡的底細,卻知道,皇後明知墨相在宮中還送信來,便說明,這家裏還有人能做主。
而這個人,除了眼前的墨清簡,墨清鳳想不出還有誰。
好處?墨清簡勾唇一笑,昏暗的光線下,讓人看着,不由心裏發寒,“好處自然是有的。”
說完,頭也不回進了屋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