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時節,京都還能着一件薄外紗,遠在萬裏之外一片茫茫黃沙之地,早已是烈陽灼灼熱浪翻滾的景象。
傳說,在這片浩瀚的黃沙中,有一座會移動的荊齒城,之所以說它會移動是因爲每次無意看到這座城池的人所說的方位都不一樣。
有的說在沙海的東邊,有的說在沙海的左邊,還有說在北邊的,反正也從未有人真的靠近過這座城池,人們更多的是相信,這荊齒城不過是這些人的海市蜃樓罷了。
可是,這個傳說千年來從未被掩埋過,每隔數十年或是幾十年,便有經過黃沙海的商人或是駝隊說見過。
久而久之,這荊齒城的傳說就越發傳神了。
近日,又傳出有人在黃沙海的東西方向,看到了傳言中的棘齒城。
之所以說她是荊齒城,是因爲這座城有很高的辨識度,烈日下,金光閃閃
也難怪說,這荊齒城是一座盛滿寶貝的藏寶城。
“老金頭,你确定是在這一帶看到荊齒城了?”
“是是,老頭子走南闖北,也不是第一次跟你們彙豐商行做買賣,我是那胡謅的人嗎?要不是貴商行請我來引路,旁的人,就是再多銀子我也不幹啊,誰不知道,這出現荊齒城便伴随卷天沙暴”
慢慢黃沙中,一個駝隊頂着風沙在沙海中艱難前行。
風沙有些大,對話聲淹沒在呼嘯的漫天飛沙中。
而在這漫天黃沙飛舞之外的不遠處,好似到了另一個世界,甯靜一片,一座城池立在一片黃沙之上,從遠處看,一片刺眼的金色。
就好像,老天爺使了鬼斧神工,将這個世界一分爲二,兩種截然不同的景象同處一片天地。
一片甯靜中,城樓之上,兩位老者,一男一女,皆是一身黑袍靜靜站在城樓上,隔着沙塵看着不遠處的駝隊搖了搖頭。
“馬上,卷天沙就要來了,他們再繼續前行,便要同從前那些人一樣,葬身沙海。”撫着白須的老者鶴發童顔,臉上幾乎看不出太明顯的褶子,紅光滿面,雙目炯炯有神。
而在他身旁的老婆婆,同樣是一頭白發,卻是身姿挺直,精神煥發,臉上神采奕奕,兩人同樣的黑袍,都繡着紅邊,就連裝束都差不多。
所謂世外高人,大約就是這般樣子吧,負手看紅塵,不染一絲煙火。
“不自量力,天地萬物,自有其妙,不知硬闖,便是死了,也是好奇與貪婪的代價。”
相比這下,老婆婆的聲音更清冷一些。
“五十年前,紫長使趁着卷天沙的縫隙,接走了聖女,到底還是有些強擰天意哎!”
老婆婆聽的這話,擡頭看了一眼天際,冷哼一聲,“天意嗎?風使别忘了,咱們天擇城,便是天意卷天沙即将到來,就是再強擰一次,也要把小聖女找回來。”
沒錯,這是天擇城,荊齒城,不過是外人強加的定義罷了。
“雪使,小聖女當真還活着?”白須老者眼中,露出幾絲疑慮,沒有天擇城的人護着、也沒受過天擇城的教導,即便活着,恐怕也難肩負天擇城聖女的使命。
“老城主說咱們棘齒城的小聖女沒死,她便活着,風使,她必須回來,隻有她能傳承荊齒城替天擇主的使命,千年輪回,替天下擇主”
白須老者沉默了,眯着眼,看着前面滾滾黃沙,卷天沙來了
明明已經隕落的的星辰,爲何會再次出現在穹空這上,他想不通,但是雪使說的對,老城主絕不會看錯,小聖女該是活着隻是
罷了,先尋着人才是!
“走!”兩人飛身而起,落在城樓之外,對這突然迎面卷來的漫天黃沙,合力用内力強行劈開一條道。
随着那老婆婆一聲令下,就在那條道合上的瞬間,從那縫隙口閃出幾個影子,快的幾乎看不見。
随即縫隙合上,一切歸于平靜。
城外十丈外的漫天狂沙肆虐席卷,卻和城池這邊半點關系都沒有一般。
兩位老者不負剛才的神采,略顯疲憊,強撐着席地而坐盤膝調息,卷天沙合他們二人之力,尚且隻能強行沖開這一條縫隙,所以,要出擇天城,難!
即便能出去,或許他們也不會輕易踏出吧。
不管是哪裏,哪怕是這黃沙浩海之中的一座孤城,也有它該有的規矩。
京都城林府
林霜語從墨家全身而退,一直在墨府外觀勢态發展的樓十九吃驚不小,這不,在林府不遠處,等的閑王出了林府,連忙上門了。
四爺負責招待,林霜語身爲一家之主,什麽女子不宜見外男的規矩,自然也的破一破,換了一身衣裳,略收拾了下,這才出來見樓十九。
樓十九到也不急,反正,小縣主心大,這樁買賣,别家怕是搶不走也做不成。
今日見識了什麽叫人外人,天外天,這小縣主,可小瞧不得啊。
能在當朝相爺和皇後眼皮底下脫身,明明殺了人還讓人不得不放人,着實有些可怕,心思、手段、魄力、膽識,一樣不缺。
這樣的生意夥伴,值得冒險,反正,對樓家來說,銀子不過是個數字罷了,損失的起,高風險高回報,他更喜歡高風險的刺激和高回報的興奮。
“樓當家的久等。”
“草民拜見縣主!”值得等的人,等多久都不算浪費時間,因爲回報是高額的。
生意人嘛,凡是心中都有一杆秤。
林霜語笑笑,一身淡紫常服,明明沒金玉傍身,卻讓人覺得那般貴氣,這就是所謂的大家閨秀?可大家閨秀,樓十九也見了不少,這般的,還真沒見過。
還是因人而異,有些人,就是天生的,就如他,天生就是做生意的。
到是一點都不自謙。
“樓東家這個時候上門,可是有些不妥哦!”生意人,不該逐利而行,就不怕得罪墨家?在這京都,得罪這樣的人家,這生意可是不太好做。
雖說樓家富庶,可權勢更霸道不是?
樓十九哈哈一笑,也是不太講究規矩的,“所以樓某更的來啊,紫縣主是個爽利的,那樓某就不浪費時間,合作共赢,紫縣主”話不說完,望着林霜語挑眉,一眼都在不言中。
的确,現在這節骨眼上,沒有幾分膽識,還真不敢進林家的門,所以,爲了樓家以後不用這般顧忌,想如何便如何,他今日便大着膽子冒險而來。
他就投這小縣主一個未來可期生意人,難免冒風險。
“大雙,将東西給樓東家。”林霜語更爽快,也知道對方今日上門的目的,若是沒有今日這一出,他也不會這麽快上門,恐怕還等着她先上門。
畢竟,林家現在,可是需要銀子急用啊。
不過,她今日這麽爽快,還是因爲那天晚上,他冒險的搭救喊聲。
大雙手裏不知何時多了個小盒子,四爺看着一臉迷糊,這是好奇卻沒問,不該問的不問。
“樓東家,這裏一共三樁買賣,就當是爲樓東家壓驚,來日方長,另外,商行的事,全權由我四叔負責,往後,商行往來的生意,彙豐隻管找我四叔便是,我一個小女子,多有不便,還望樓東家體諒。”
小女子不便?這話,這小縣主是如何說的出口的。
還有她不便的事?
“四爺,往後多多指教,商行的事,樓某已經吩咐莫管事,林四爺有事,随時可以找他,按着縣主的意思,樓家所有商隊的生意,都不給旁家。”
“如此,林某便好多謝樓東家賞飯了,林家商行也保證不會讓彙豐商行虧着,在商言商,希望,林樓兩家,往後交情更深。”
四爺畢竟常年在外行走,說話辦事,比三爺五爺還是上道很多,放的下書香門第的架子,願意沾染這所謂的銅臭。
樓十九幾分意外,眉角一張,笑中帶了幾分真誠,怪不得小縣主讓這位四爺關林家買賣,的确是個合适的,還以爲,這種書香門第,都不屑他們這樣的銅臭商人。
這四爺言語之間,很是敬重,說起來,比他年長呢,不錯!在商言商,他喜歡這句話,“林家不嫌棄樓家商門,往後便要多叨擾了。”
這是商場之外的家門交際了!
“樓東家放心,往後合作的機會會很多!”林霜語話中有話,隻是有些話,言之過早,以後再說吧。
樓十九挑眉,笑着點頭,看着林霜語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林四爺見着,立刻會意起身,稱還有事忘了,要先去處理一下。
元寶也是捧着主子交付的盒子,乖巧的退出廳門。
大雙掃了一眼,本來下人就讓四爺打發走了,沖着霜語點了點頭,安靜退出。
“紫縣主的丫頭看着就機靈。”
“你那小厮也不錯。”
互相恭維了一番,林霜語一點都不着急,等着對方開口,今日來,除了生意,恐怕還有更重要的事。
小小年紀,好生沉得住氣,罷了,歎了口氣,樓十九拱手,“紫縣主,冒昧打聽一事。”
“這可不像樓東家的性子,有話不妨直說。”林霜語端着茶,低頭飲了一口,示意她洗耳恭聽。
能跟她打聽什麽事?也有些好奇。
“紫縣主,樓十九說冒昧,當真是有些冒昧,樓某要打聽的,是荊齒城,樓某聽聞,縣主的姨母曾經去尋過荊齒城不知可有此事?”
棘齒城?嫁妝?
林霜語瞬間便明白對方爲何像她打聽這事了,“樓東家也對荊齒城的黃金寶藏有興趣?荊齒城深處黃沙浩海之中,千百年來,都隻是一則傳聞,從未有人真的涉足過,這麽虛無缥缈的存在,以樓東家務實的性子,怎也會動了心思,莫非是因着我姨母的那些嫁妝?”
愣了下,沒想到對方這般直接,嘿嘿一笑,幾分憨态,“到不是我好奇,是我家老頭子,實不相瞞,我樓十九是個庶子,能有今日,全是我家老頭子力排衆議将樓家交到我手中,這些年,樓某在樓家站穩了腳,可我家老頭子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兩年前去了彌留之際人不清醒,卻絮絮叨叨念着,荊齒城,非說他親眼見過當時,一家子人都在,老頭子臨終胡言,樓某也沒放在心上,可是家中有人聽進去了,帶了商隊去了黃沙海”
說到這,樓十九停頓了下,長長歎了口。
這人,對這樓東家還說頗爲重要的人吧,商門嫡庶不如官門和書香門第那麽懸殊,可要從一個庶子走到今天,怕也不是三言兩語能簡單說過去的。
“兩年了,我一直派人去尋,都沒有詢回來,最近一次收到消息,已是兩月前了,說是有荊齒城的消息了,再後來,便斷了聯系至今音訊全無。”
“這人是誰?”
“實不相瞞我大哥。”若非大哥這個嫡子有意相讓,老頭子也不可能順利将樓家交給他。
他知道,大哥一直是刀子嘴,豆腐心一心癡迷尋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