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宮門到皇後的鳳栖宮,有一段不小的距離。
且鳳栖宮屬後宮,易九兮要進去,沒墨清簡那麽簡單,盡管,他是皇子,是王爺。
“王爺,墨公子剛進鳳栖宮,恐怕娘娘這一時半會沒空召見,您看?您要不改日再來?”
宮人端着架子,一副無奈的樣子。
伸手不打笑臉人,可易九兮此刻卻是想要打一打。
“本王已經到這,你讓本王改日再來?狗奴才!”說完,就是一腳,一臉怒氣的樣子,看着還頗有幾分耍主子威風的樣子。
旁邊的宮人都看傻了,恐怕,他們也從未見過閑王這幅樣子,一時有些傻眼了。
直到有宮人反應過來跪下,這才跟着跪下。
他們怎忘了,不管閑王現在是不是太子,他都是皇子,是主子,他們就是奴才,總算有一兩個懂事的,急忙的去通報了。
易九兮本想就這麽闖進去,可不想因此落人口舌,到時候,人沒撈回來,自己還的搭進去,想到這,心中冷笑,他這落魄王爺,還真有點不好混。
宮人很快就送了信到鳳栖宮。
墨寶珍聽罷,一時間哭笑不得,看着還跪在地上不肯起來的弟弟,冷笑道:“本宮今日算是開眼了,林霜語當真是好本事。”
“閑王都發了脾氣,你們還不快去請進來!”揉了揉眉心,這一個二個的,真是來的快。
而且,一個比一個意外!
怎麽也想不到,閑王竟會爲了一個女子這般不管不顧,還打人是做戲還是真的看上林霜語了,她都一時間把握不準了。
“瞧着沒,用不上你沖鋒陷陣,起來吧,既然閑王都來了,本宮怎麽也的給閑王一個面子。”本也是做做樣子,那林霜語是個聰明的女子,她應該知道什麽話說不得。
墨清簡這才起身,起身之後,站到一側,心裏松了口氣,宮内不宜久留,閑王來了,她應該是沒事了。
“剛才的話,你便爛在肚子裏,清簡,這件事,你别攪和進去了,既都知道了,當年紫家的事,牽扯這麽深,墨家更是脫不了幹系,她知道,反而更危險明白嗎?”
墨寶珍語重心長道了句,或許,她已經知道什麽了,否則,不會這麽莽撞到墨家滋事吧,若是知道,她又能做到什麽地步?
爲紫家報仇?她又如何做得到?
照着清簡的意思,娘會借刀殺人,讓林霜語死在宮中,可是娘是不是該考慮一下,人是她召進宮的。
帝王劍沒找到,皇上是不會在這時候動手的,娘是在逼她啊。
是因爲,上次她入宮呵在娘心裏,果然隻有墨寶珠才是心頭寶啊,這麽多孩子,父母有所偏愛,她不怪也能理解,可都是親生的,她有沒有想過,她的偏愛同時也在傷着另一個。
或許,娘還是覺得,寶珠的死,與她有關吧,這件事,她知道真相,卻從沒解釋過,因爲不想。
“姐,始終是墨家對不起紫家,對不起大姐。”墨清簡的眼裏,依然帶了幾分固執。
“所以你想幫着她報仇對付墨家?清簡,别忘了你姓墨,你也是她的仇人!”墨寶珍涼涼一笑,幾分譏諷幾分無奈幾分茫然。
這個弟弟,自小聰明過人,卻沒想到,還有如此赤誠的一面,身爲墨家繼承人,真是諷刺啊,不知道爹娘知曉,會是何等心境。
墨清簡不語,眼裏依然幾分堅定,從前沒來得及,這一次,總要盡力而爲,她願不願受,是她的事,他做不做,是他的事,不相幹的。
“沒用的清簡!”墨寶珍不予再說,就如她出口的話一樣沒用的,清簡的堅持,是因爲當年心裏的遺憾,沒本事守住他的大姐,所以如今想要護着林霜語,不過是因爲心裏那份執念,可終究不是一個人
當年他護不住,現在也一樣。
等帝王劍到手,不用墨家出手,皇上便不會留她,在這之前,娘也會動手防不勝防。
“娘娘,閑王到。”清畫打斷了姐弟兩的話。
門口,易九兮望着正跪在地上的女子,上前兩部,“稍等一下,本王接你回去。”說完,邁入門檻。
林霜語望着殿内,反應慢了半拍,他怎麽也進來了?不過一個時辰,大可不必,皇上和皇後,現在都不會動她。
唯一可能忍不住的,該是成姬,可成姬總不至于在宮中出手吧,皇後召她入宮,難道要讓皇後來背鍋?皇後是她女兒吧?
這或許也是林霜語沒想到的。
“拜見皇後娘娘!”
墨寶珍一派端莊,擡了擡手,“免禮,閑王這般着急求見本宮,可是爲你那未過門的王妃?”沒旁人,也無需拐彎抹角,不過還是想聽聽,這閑王如何怒發沖冠爲紅顔。
“回娘娘,是!還請娘娘寬宏大量免了她的罰,她長在鄉野,不太懂宮裏的規矩,九兮在這替她給娘娘陪個不适。”
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口氣都差不多,墨寶珍額筋挑了挑,“她是閑王未來的正妃,本宮也無意爲難,可她摔的是皇上的禦賜之物,本宮若不罰,便是亂了規矩”
一個時辰,實在是不重,這一個個,當真是寶貝過了。
想到此,忍不住認真打量起易九兮,這個從雲端一下跌入泥土中的昔日太子,最近這樁樁件件,着實有些出人意料。
“娘娘,她無心之過,可摔的畢竟是禦賜之物,當罰,娘娘,既如此,本王都來了,便陪她跪一跪可行?”
這一句話,噎的墨寶珍懵了一瞬。
聽聽,這什麽話,這是一個王爺該說的話嗎?什麽叫他來了就陪着跪一跪,還可行?當她這鳳栖宮是戲台子啊?
可她這皇後,還真不能說,那閑王喜歡跪便跪着去吧,她雖是皇後,可對方還是皇子,她無子嗣,這将來,誰知道是一番什麽境地,她能得罪很多人,可幾位皇子,卻的應付着。
根源,還是在這
就算是個無珠王,她也的掂量一二。
心裏免不得有些怄氣,再瞟了墨清簡一眼,更是不順暢,擺了擺了,“閑王既都說她是無心之過,又有閑王求情,這次便算了吧。”
“謝來給娘娘恩典,那本王就不打擾娘娘與家人叙話了。”他的王妃,他自己來領,就不勞煩墨家公子了。
墨寶珍幹脆話都不想說了,點了點頭便算是應了。
這閑王如今,還真是大不一樣了,從前那樣子,端方持重,實難讓人将之與現在的樣子聯想起來。
目的達的,便是片刻不留,起身到門口,親自上前,扶着人起身,“娘娘恩典,不罰了。”
“謝娘娘恩典!”林霜語謝了恩這才起身,可也跪了這麽會了,腳有些酸麻尤其是膝蓋使不上力,隻能往送上門的閑王身上靠了靠借借力。
“可能行?”易九兮拖着對方的右手,十分享受對方的靠近。
林霜語無奈低頭,皮性一起,忍不住脫口而出,“不行,難道還能讓王爺背一程?”想着堂堂王爺背着自己在宮中行走,畫面實在有些抖了下身子搖了搖頭。
頗爲油膩。
眸光低垂,卻見着身前高大的背影緩慢彎身,“背你一程又何妨。”
林霜語呆了呆,周圍的宮人則是個個面紅耳赤低下頭,這未免也太羞了,雖說,這兩人有婚約,可畢竟未正式過門,時候該注意一二?
可一些小宮女看着,羞的同時,又忍不住偷偷打量這一對,對林霜語更多的是羨慕,女子,誰不渴望有個帶你如此的郎君?
台階下,花行微微側身,喲,看來來巧了,“奴才見過閑王、郡主。”
林霜語一時尴尬,條件發射拍了易九兮的背一下,“别鬧!”衆目睽睽之下,咱還是正經點吧,這玩笑就免了。
易九兮笑意盈盈挺直腰身,不經意目光落在對方略紅的耳尖上,喲,看來,她也不是完全不知羞的,好現象。
“花總管來走皇後娘娘,娘娘正在裏頭,請。”臉皮厚的就是有好處,處亂不驚,還能這般自在的聊兩句。
花行微微拱手低頭,“王爺縣主先請。”閑王真是風流倜傥,前腳才聽得說閑王在宮裏動腳了,這會便看到要親自背縣主。
哎!真是年少好時候。
易久兮點了點頭不再客氣,扭身扶着林霜語,不容對方拒絕,“走,台階小心些。”這叫一個溫油啊!
連花行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心裏暗道,閑王這是有意思。
林霜語低頭拾階幹脆不說話了,隻盼着,快些出宮才好,家裏人怕是擔心壞了。
“好些沒?”離開鳳栖宮有一段距離了,兩人如此攙扶而過,一路上,不知驚了多少宮人。
林霜語也懶得再糾結了,得,今日之後,她這朵爛桃花估計又的添個紅顔禍水的頭銜。
“好多了,王爺,不用扶了。”還好沒跪多久,不過,膝蓋恐怕青了,回去揉一揉散散清淤就好了,沒多大事。
易九兮仿佛沒聽到,“逞強,反正都扶了一路,不差這幾步,是本王來晚了。”看來,她的麻煩會越來越多了。
墨清簡也是爲他來的吧?他的身份,屬實不太合适這麽突然進宮,也是個極聰明的,究竟是爲何?莫非,他知道她有危險?
父皇?應不是,至少現在不會。
索性也就一段路了,林霜語也随他了,有人扶着,的确是輕松不少,“王爺今日就不該來。”什麽來晚了。
“該不該來,本王如今也在這,皇後找你,該不是爲了墨家出氣吧?”若真是如此,摔了禦賜之物,可就不是罰跪一個時辰這麽簡單。
這人太精明,又知道宮秀媚的事,不難猜到,順勢點了點頭,“你就不擔心?”完全是出于好奇。
“擔心什麽?”明知故問,這麽近與她說話,機會可不多。
“王爺何必明知故問。”
她還真不信,他心裏一馬平川沒有起伏了,這大夏的江山,他當真退出争奪?怎麽可能,從他做的種種來看,便是有所謀。
“你想當皇後嗎?”莫名的一句話,易九兮卻問的幾分認真。
或許是察覺到這份認真,林霜語一臉莫名看着對方,本能的搖頭,皇後,上輩子,她就是這宮中鳳栖宮之主。
不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這意思是以爲,她要當皇後所以暗示他要争奪皇位?呆愣片刻之後,笑着豪爽拍了拍對方的胳膊。
“王爺放心,縱有那一日,王爺也不必爲後位發愁!”她這算是一句承諾,這皇宮,她無意踏足,這婚約,也不過是權宜之計,若真有那時,自然是事了拂衣去,寄情山河中。
至于皇後!王爺大可做權衡之選,她素來是個懂事的。
可有人卻被這懂事,給氣的氣血有些不順,“怎麽,覺得自己承不住?”
隻當玩笑,順口就答,頗爲倨傲:“不過是個皇後而已,有什麽受不住的?”當年,娘是這麽說的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