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承恩擅長繪畫、書法,多才多藝。其主要成就在于最後完成《西遊記》。此書一問世,就被譽爲“四大奇書”之一,成爲世界文壇瑰寶。《西遊記》在中國流傳之廣可以說達到家喻戶曉的程度,而且多個選段被編入中小學教科書。全書主要描寫了孫悟空出世及大鬧天宮後,遇見了唐僧、豬八戒、沙僧和白龍馬,西行取經,一路上曆經艱險、降妖伏魔,經曆了九九八十一難,終于到達西天見到如來佛祖,最終五聖成真的故事。小說以“唐僧取經”這一曆史事件爲藍本,通過作者的藝術加工,深刻地描繪了明代社會現實。
由于官場的失意,生活的困頓,吳承恩加深了對封建科舉制度、黑暗社會現實的認識,促使他運用志怪小說的形式來表達内心的不滿和憤懑。他自言:“雖然吾書名爲志怪,蓋不專明鬼,實記人間變異,亦微有鑒戒寓焉。”《西遊記》是中國神魔小說的經典之作,達到了古代長篇浪漫主義小說的巅峰,與《三國演義》《水浒傳》《紅樓夢》并稱爲中國古典四大名著。自問世以來,《西遊記》在民間廣爲流傳,各式各樣的版本層出不窮,明代刊本有六種,清代刊本、抄本也有七種,典籍所記已佚版本十三種。鴉片戰争以後,大量中國古典文學作品被譯爲西文,《西遊記》漸漸傳入歐美,傳播全世界,被譯爲英語、法語、德語、意大利語、西班牙語、手語、世界語、斯瓦西裏語、俄羅斯語、捷克語、羅馬尼亞語、波蘭語、日語、朝鮮語、越南語等語言。[8]
除了《西遊記》外,吳承恩還寫過一部短篇小說集《禹鼎志》,不過已經失傳,隻能看到一篇自序。爲編著《西遊記》,吳承恩遠涉名山大川,積累了大量的感性素材,于是他又創作了詩篇《二郎搜山圖歌》。[4]
吳承恩與明代前後七子同時代,其文藝思想也與他們相近,故其詩作,多自胸臆出之。吳承恩的詩作浪漫主義氣息又特濃,故被陳文燭稱爲“李太白、辛幼安之遺也”(《中國文學批評史》)。吳承恩的見識非凡,不僅看到當時的文壇之弊,而且能跳出複古主義的圈子,獨樹一幟,強調“謝朝華”、“蓄多識”、“去陳言”,“漱芳潤”。在詩文創作中,“率自胸臆出之,而不染于色澤,舒徐不迫,而不緻促弦而窘幅,人情物理,即之在耳目之前,而不必盡究其變”。這便超越了前後七子,而獨步文壇。
他的詩文“率自胸臆”,“師心匠意”,據現存240餘首詩歌詞曲、障詞及頌贊來看,除一些障詞、頌贊屬于應酬外,大多極富有曆史、文學藝術價值。《二郎搜山圖歌》是他精心構思的上品,雖是題畫詩,卻假借二郎神搜山捉妖的神話故事,揭露了當時“五鬼”“四兇”橫行的黑暗現實,期望“胸中磨損斬邪刀”,“救月有夭救日弓,世間豈謂無英雄?”“誰能爲我緻麟鳳,長令萬年保合清甯功”。這與《西遊記》贊揚孫悟空“大鬧天宮”的英雄主義精神與氣概非常相似。《賀學博未齋陶師膺獎序》對當時社會風氣的揭露是何等逼真而傳神:“夫不獨觀諸近世之習乎?是故匍匐拜下,仰而陳詞,心悸貌嚴,瞬間萬慮,吾見臣子之于太上也,而今施之長官矣;曲而跽,俯而趨,應聲如霆,一語一偻,吾見士卒之于軍帥也,而今行之缙紳矣;笑語相媚,妒異黨同,避忌逢迎,恩愛爾汝,吾見婢妾之于閨門也,而今聞之丈夫矣;手談眼語,诪張萬端,蠅營鼠窺,射利如蜮,吾見驵儈之于市井也,而今布之學校矣。”《贈衛侯章君履任序》道“況乎行伍日凋,科役日增,機械日繁,奸詐之風日竟,其何以爲之哉?”這與宗臣的《報劉一丈書》對當時官場污濁與官吏的腐敗揭露何其相似,作者對現實的觀察何等敏銳細緻。百回本《西遊記》對天宮、龍宮、地獄的弄虛作假、官官相護、肮髒交易的披露多麽令人浮想聯翩。他的《陌上佳人賦》堪與陶潛《閑情賦》相媲美。《宿田家》“柴門閉流水,犬吠花上月”堪稱絕句精品。最能表現他個性的則當數《送我入門來》《贈沙星士》《答西玄公啓》,“狗有三升糠分,馬有三分龍性”,“雖貧杜甫還詩伯,縱老廉頗是将才”,“平生不肯受人憐,喜笑悲歌氣傲然”,并自稱“淮海豎儒”,“蓬門浪士”。
他的詩文詞賦曲藝術特色鮮明,成就卓著。在明代文壇絲毫不遜于“前後七子”、唐宋派諸大家。他的詩情真意切、激情四溢,多有名篇佳作傳世。詞則托物寄情,真趣盎然,頗“有秦少遊之風”。小令、套數清新隽永、意蘊深長。恰如張綿也所評“上自漢魏盛唐,下至宋元諸家,靡不出入其間,師兼衆長而不拘一格”,“在藝術風格上,有漢魏的古樸,有盛唐的豪放,有晚唐的清麗,也有元白的平易”(《漫說西遊》)。
他在文論上又頗有建樹,論詩作文講究“情”“趣”。他在《留翁遺稿序》中道“是編所載,率多鄉國之應酬,山溪之吟詠,所謂什之一二者。然即觀之,則有見夫其情适,其趣長,其聲正,廟堂之冠冕,煙霞之色象,蓋兩得之;誠有得之言,治世之音也。豈與夫事聱牙而工藻缋者同日而語耶?”論詩說文講求“情”是中國文論的傳統,吳氏遵循文學創作規律顯而易見。而推崇“趣”則是當時的時代風尚。公安派之袁宏道、戲劇大家湯顯祖均把“趣”作爲評價文章的标準。在文學創作上強調“情”、“趣”恰是針對當時文壇的複古主義之風,期望沖破複古拟古的牢籠,恢複文學創作的本性—“獨抒胸臆,不拘格套”。吳氏恰恰是唐宋派、公安派之先驅同道,其意義決不僅限于此。他在《花草新編序》中說:“重其人兼重其言,惟其藝不惟其類。麗則俱收,鄭衛可班于雅頌;洪纎并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