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王聽了,默不作聲,滿屋圍堵的士兵更不敢發出一點絲響。
但僅是須臾,鄭王眸中略有一絲意味,薄唇微微揚起:“鳳辰,你可知方才有人襲擊了要爲你換藥的大夫?”
白錦玉心下一顫,面上不動聲色。
鳳辰道:“是嗎?完全不知道,大夫現在怎樣了?”
鄭王的瞳孔慢慢地縮起:“你居然關心的是大夫?有刺客進了晉王府,你都不過問一下嗎?”他停了停,意有所指地道:“還是說,你很清楚襲擊他們的人是誰?”
白錦玉聽着鄭王的話,渾身越來越緊繃。
很明顯,她和鳳辰那套解釋他們爲何不在寂園的房裏、卻是在這裏的說辭盡管邏輯完整,但是鳳砺,并不相信!
鳳辰冷淡地道:“現在晉王府的守衛都是你的部下,出了這樣的事是你要解決的問題,輪得到我過問嗎?”
鄭王聞言,嘴角的笑意慢慢地僵住,眉心也漸漸擠成了一個川字:“實話跟你說,我不覺得是有刺客闖入。”
鳳辰道:“哦?”
鄭王一步一步地靠近鳳辰,臉色越來越冰冷:“我懷疑是這府裏有人想出去!”
他想鳳辰逼近的時候,路經了白錦玉的身側,僅僅是這一兩步的距離,就使她感覺到了一種無比強烈的壓迫感。這種壓迫感完全不同于從前山長責罰她時的那種,而是一種因爲太多的殺戮而形成的氣勢。
她僅僅是側鋒感受了一下,便已經渾身不自在,不知道正對他的鳳辰感到的又是一種怎樣排山倒海的窒息感。
“你這樣想很正常。”面對鄭王逐漸釋放出的威壓,鳳辰道。
鄭王嘴角一抽,慢聲道:“我已經查點了府裏的人數,一個也不少!鳳辰,你應該知道這意味着什麽吧?”
鳳辰聲線平和道:“意味着什麽?”
鄭王沒想到鳳辰依然四平八穩,沉着的臉色忽而扭曲出笑容:“這意味着,這個想出去的人還在府中。”
白錦玉呼吸一屏,這個鄭王猜到了府中之人要出去,這個已經很接近事實了,隻不過事實并不是想出去的人沒出去,而是已經回來了。想到這裏,白錦玉不禁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慶幸自己出門出的早。
鄭王沒有察覺到白錦玉的異樣,他此刻的目光全部緊緊鎖在鳳辰的臉上,他想看看鳳辰聽到這句話後會露出怎樣的神情。
他想那應該是驚愕、慌張、閃躲……但是,并沒有,他等到地竟然是鳳辰淡淡的一笑。
“那真是可喜可賀。”
鄭王如受一箭,步伐停滞,立在了鳳辰和白錦玉的中間,重複了一遍:“可喜可賀?”
鳳辰仍然端正的坐着,修長的白頸微微仰着,道:“想出去的人沒能出去,對你來說不是好事嗎?難道你希望有人從這府裏出去?”
空氣在鳳辰和風細雨的回答後,驟然凍結。
鄭王站在原地,足足愣了半晌。他忽而撫掌:“不愧是心思敏捷、辯口利辭的晉王殿下。隻是未免也太巧了吧?被襲擊的人是要爲你換藥的大夫和其弟子,而恰好也是你,打暈了守衛,出現在了不該出現的地方,你如何解釋這樣的巧合?”
鳳辰撫了撫心口,微微咳了兩聲才道:“你已經說這是巧合了,我沒有辦法解釋。我隻能告訴你,我不想出去。”
鄭王眸光微凝,重新審視鳳辰:“你不想出去?”
鳳辰點點頭:“正是。既然要出去,必然就是要去搬救兵。”
鳳辰嘴角輕輕一扯:“可是守衛京師的羽林軍不是已經與你已沆瀣一氣了嗎?我出去了又如何?難道指望羽林軍來協助我救駕嗎?你不正是有恃無恐,知道我們孤立無援,所以才圍而不剿嗎?”
鳳辰聲線優雅,語氣平緩,高貴如神衹。
白錦玉不禁歎服,鳳辰是沒有破綻的!
就像鄭王,他不相信他、他知道他在掩飾,他知道他在胡編亂造、但是就是沒有辦法戳穿他。
因爲鳳辰能夠自圓其說,他說出的道理和他的所作所爲可以契合,他所做的解釋是一個閉環。
鄭王被嗆得無話可以說,一陣沉默。
片刻之後,他薄唇淡揚,腳步往後退了幾步……
一種不好的預感掠過白錦玉的心頭,果然,下一瞬她的下巴突然被攥住,整個人被人掐着下巴從跪着直接提得站了起來!
“你放開她!”
鳳辰蓦地站起,一聲暴怒!
一切都隻發生在刹那之間,雖然她本能地想躲開,但是這個鄭王的身手明顯高過她太多,她根本來不及反應就已經被她攫住!
鄭王虎口死死地桎梏着白錦玉,眼眶邪冷地在鳳辰和白錦玉之間來回切換,臉上漸漸迸發出玩味的神情,他輕佻地對鳳辰笑道:“晉王殿下,你好緊張啊!”
白錦玉的腳尖幾乎離地,被他掐得幾乎喘不氣來。
“你放開她!”鳳辰神色俱厲地再說了一遍。
鄭王笑得更開了,他嘴巴咧開道:“放開她?!不不不,這個女人白天竟敢刺傷你,心狠手辣,我幫你殺了她可好?!”
鳳辰不再說話,直接邁步上前。
圍在他四周的士兵頓時不約而同地舉起了手中的兵器,屋子裏響起一片“喀喀”的聲音。
然而,這一片威脅,鳳辰視若無睹,在一片寒光中,他繼續不改步調地往前走着。
他每進一步,那四周舉劍提刀的士兵便随他移動一步。
見此,鄭王喜出望外,他仿佛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你怎麽不裝了?終于裝不下去了嗎?”
他盯了鳳辰片刻,道:“論耍嘴皮子,我怎麽也說不過你。我還是比較習慣動用武力!你看,這果然是比繞彎子立竿見影多了!”
說着,他的手從白錦玉的下巴滑下,直接掐住了她的脖子!
白錦玉頓時被勒得悶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