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說好子時前到,老朽一等再等還以爲娘娘不來了……”
“别哭别哭,”蔣大夫一臉要淚崩的樣子,白錦玉趕緊做了個手勢讓他屏住。她伸手拿過他手裏爲徒弟準備的藥包,催着他走:“您老怎麽也是軍醫,是見過血雨腥風大場面的人,怎麽還哭鼻子?”
蔣大夫道:“那怎麽能一樣?邊關再血雨腥風老朽又不沖鋒陷陣,但眼下稍有不慎,老朽則要自己掉腦袋啊!給晉王換藥的時間每趟都是向鄭王彙報過的,如果到了時辰不去,鄭王一定會起疑!可是老朽一人獨自前去,如何又能把小徒帶出來?娘娘你又如何能回去?真是急煞了人……”
說着說着,他又要掉眼淚。
白錦玉虛起眼睛,難怪這蔣大夫那麽容易就爲他們所用了,原來他竟是這麽個惜命膽小而且思維缜密之人。
“好了好了,總共不過耽誤了一刻鍾而已,那趕緊走吧!”
“這一刻鍾恐怕就已經要引人懷疑……”
“好了你别烏鴉嘴了,快點走就是了!”白錦玉平素最煩這種話多懦弱的人,恨不得給他屁股踹一腳。
當即蔣大夫在前、白錦玉在後二人匆匆往钰賀的寄園趕去。
“留步!”
果然是烏鴉嘴!
小心翼翼混過寄園大門的把守,二人正稍稍放松,冷不丁地身後響起一聲不輕不重的喝令。
白錦玉心中一拎,蔣大夫同時痙住。由于心中有鬼,二人在這喝令之下都沒有即時的轉過身來,那身後的人不禁起疑,握緊手裏的兵刃向他們走了過去。
“何人在此?”
無路可逃,蔣大夫巍巍地轉過身,看了一眼來人:“是吳校尉啊,是老朽,來爲晉王殿下換藥的。”
白錦玉也跟着他轉過臉,腳下不動聲色的稍移,低頭繼續縮在他的身後。
那校尉走上前來:“蔣大夫不是說子時來的,如何延誤了這許久?”
聽到這話,白錦玉不由地心中越來越緊,不消說,這個校尉摸得這麽清楚定是刻意在此截候他們的。
蔣大夫雖然緊張,但攸關性命,這時候也硬着頭皮拿出了鎮定,向着來人諾諾解釋道:“方才老朽稍微小憩了一下,睡過路一些時辰,故而耽擱了一會兒。”
說着說着,那校尉已經走到了蔣大夫的面前,他先打量了一眼蔣大夫,沒有任何的異常,既而轉着步子走到了白錦玉的身邊,目光冷銳地将她上下端詳。
白錦玉不得不回避他的目光,但是她很清楚,已然瞞不了太久。
“蔣大夫,你的愛徒如何渾身汗濕,你是讓他去幹了什麽重活啊?”校尉嘴上問着,手已握上了劍柄,悄悄将劍拉出了半尺。
白錦玉餘光一瞟,劍刃的寒光在月色中一現,說時快那時遲,白錦玉瞬時出掌重重在校尉的手背上一拍,直将拉出的長劍硬生生拍回了劍鞘。
那校尉頓時一驚,張手朝白錦玉抓來,白錦玉腳下一滑,輕盈地晃過,雙腿在空中一個翻花轉到了他的身後,精準地掐住了他的喉嚨!
“來人啊——”校尉大喊。
“閉嘴!”白錦玉大震,沒想到這個校尉被扣住喉嚨還大聲呼叫,當即擡腳拔出藏在靴子裏的剔骨刀,用刀柄在這個校尉的後頸上狠狠地一砸。
“來……”校尉最後一句沒發出來,人已經失力癱倒了下去。
這時,四周已經響起了悉悉索索向他二人奔過來的腳步聲,。
“怎麽辦、怎麽辦……”蔣大夫徹底地繃不住了,慌張地左右看看,真的哭了。
眼見腳步聲越來越近,白錦玉一把抓住蔣大夫,厲色道:“記住,他們問什麽你就說不知道!聽到沒有!”
蔣大夫被吓傻了,完全已不知道回話,白錦玉看着他一副虛裏虛糟的樣子,頓時火冒三丈,把心一橫,直接拿刀柄把他也拍暈了!
下一瞬,有一路士兵已經跑進了白錦玉的視線。
“快!人在那兒!”
白錦玉心道糟糕,四下一看,唯有那涼亭假山處最暗,當即腳下撒開,三步并做兩步蹿到了假山的後面。幾乎是同時,一隊火把就奔到了蔣大夫和校尉的身邊!
士兵們呼喝着越聚越多。
白錦玉屏住呼吸,銳利的目光緊緊盯着人群處。
忽而,一隻手繞過來,将她的口鼻捂住,順勢往後帶去。
白錦玉心魂俱飛,正欲反擊,一個溫潤的聲音在她耳後低低響起:“是我!”
白錦玉不再亂動,睜着大大的杏眸向身後看去,隻見臉邊靠着的是鳳辰那張俊極好極的面容。
她全身心地安靜下來,鳳辰也緩緩松開了她。
白錦玉緊張得手心都出了汗:“怎麽辦?”
鳳辰輕輕摟住她的肩膀,拍了拍,安撫道:“别怕。”他微微擡了擡下巴,示意她去看。
白錦玉順着他的目光看去,隻見不知從何處奔過來一個身影,穿着和白錦玉此時一樣的衣服,徑直跑向了昏迷不醒的蔣大夫。
小徒弟!
白錦玉剛認出那個人,那邊小徒弟就被拿住了,一個士兵揪住小徒弟将他提得雙腳離地,惡狠狠地問:“你剛才不是已經跟着蔣大夫一起進來了嗎?現在又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小徒弟吓個半死,晃裏晃蕩地在士兵手中雙手揮舞:“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去上了個茅房,回來師傅就不見了,料想師傅不等我先來了此處,這才趕了過來!”
白錦玉默默回頭看了鳳辰一眼,不用想,小徒弟的回話肯定是他教的。
這時,那些官兵醒悟了過來,爲首一人急忙吆喝道:“快,速去晉王殿下!!
一隊士兵得令,當即就朝着钰賀的洞房奔襲而去。
“走。”鳳辰握住她的手,将她往後帶去。
白錦玉道:“他們去屋裏了!怎麽辦?”
鳳辰輕輕抿唇,把她握得更緊了:“無事,跟我來!”說着拉着她的手,将她往身後的黑暗處帶去。
鳳辰沒有半點急促的神色讓她安定,她由他牽着,盡量地放輕腳步,離開了假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