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的兩個太監相觑一眼,其中一人壯膽微微提高了些聲音向房内确認道:“殿下是要用膳嗎?”
從屋内傳出鳳辰的聲音:“是,勞煩二位公公速去禦膳房安排,有什麽就送什麽,多多益善。”
兩個太監從未被人用“勞煩”二字尊囑過,當下心頭一暖,忙向裏間應承道:“晉王殿下不客氣,奴才這就去安排,絕不耽擱,還請晉王殿下稍侯!”
白錦玉在屋内聽見一個太監奔馳而去,她剛欲從床榻下來,就聽見門外響起了一個有點熟悉的少年聲音。
“怎麽回事?”那聲音尚處于少年的變聲期,介于童音和成年男子的聲音之間,青澀而冷冽,用詞簡練,絕不廢話。
白錦玉一聽便知是謝遙。
“回謝公子話,剛才是禁衛首領帶着部下來盤問,他們好像發現了亂入宮中的可疑人迹,檢閱這裏無恙後已經離去了。這聲音可能打擾了晉王殿下,殿下已經醒了,剛剛囑咐了奴才們爲他傳膳。”
屋外一陣沉默,好奇怪,雖然是沉默,但是白錦玉卻就是能從這沉默中讀出謝遙的疑惑、驚訝、好奇和不解,甚至都能想象到他那白俊的臉上大概能出現的、表情。
下一刻,門扉被輕輕扣響了兩下,謝遙的聲音浮起:“殿下,屬下可否進去?”
鳳辰向坐在床榻的白錦玉看了一眼,略微思忖了一下,走上前去開房門,白錦玉趕緊縮回床上,将床帳合攏了嚴實。
門吱呀打開,謝遙步入室内,他回身關好門扉,正欲和鳳辰說話,鳳辰一指抵唇向他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謝遙當即意會地默聲,随着鳳辰的引導來到内室的雕花床前。
謝遙正不明所以,鳳辰伸出一手将床帳撩開了半面,隻見一個全身黑衣的女子長發披肩正屈膝坐在床榻上,床帳被打開後,她看見來人,沒有一絲的驚慌,反而立即堆起笑容朝他們小小地揮了揮手。
謝遙瞪大了眼睛,心中的吃驚全都溢于言表。
他将驚疑的視線從白錦玉的身上轉向鳳辰,隻見鳳辰眉梢嘴角都挂着笑意,就像藏了什麽寶貝在和人炫耀分享。
謝遙迷惑了,以他十三歲的智力和感知力完全弄不明白鳳辰何以是這種神态。
“你……”謝遙語塞,指着白錦玉,委實有點瞠目結舌地樣子,吞吞吐吐道:“你真是個女的啊……殿下,這……這是真的?”
白錦玉這才驚覺地撫上了自己的頭發,突然憶起在西趙的時候,直到最後一次與他二人見面都還好像維持着一個男子的身份。
她在心裏拍了一下大腿,剛剛定是被一頓窮兇極惡的追趕弄得六神無主了,怎麽就在鳳辰的面前扯下了頭巾,竟然就這樣輕易地在鳳辰面前揭了自己的女兒身份。
現在終于明白爲什麽剛才鳳辰會那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了。
不對,白錦玉将目光好究地看向謝遙,他剛才說的是“你真是個女的啊”!什麽叫“真是”?
也就是說之前肯定有人和他說過“她是女子”這一件事!
而又有誰會對謝遙說這些呢?
白錦玉擡起眼皮子,看了看鳳辰,對,也隻有他了。她不禁心中一陣後知後覺的驚慌:鳳辰到底是什麽發現自己的女兒身份的?!
這時,謝遙已再次将目光落在了白錦玉的身上,他打量了一遍她由上而下的黑色夜行衣,悠悠向她證實道:“禁衛軍找的刺客就是是你?”
白錦玉眉毛跳了一下,張口挪了挪,糾正道:“誰說的?我可不是刺客!”
謝遙無語地白了她一眼,他不懂怎麽有人的臉皮可以這麽厚,明明身上的衣服都已說明了一切,還居然矢口否認。
“他的确不是刺客,”鳳辰在床沿上坐下,微微失笑地看着白錦玉道:“她的目标不是取人,而是取物。”
白錦玉眨着眼睛點點頭。
謝遙道:“什麽物?”
正在此時,房子的門扉又被扣響了,傳來了一個太監的聲音:“晉王殿下,菜肴都已經爲您送來了,現在就讓奴才進去爲你布置好嗎?”
鳳辰給了謝遙一個眼神,謝遙意會,走出内廂,展手開了房門。
當即一個公公就領着幾個小太監從外面魚貫而入進來,他們每個人手上都捧着一個食盤,食盤上放着或高或低大小不一樣的食盅菜碟。
他們井然有序地這些食物都堆放在屋内的一個桌子上,不一會兒這桌子上就滿滿地擺了一桌子的菜。
待菜上齊了,那爲首的太監含身施禮,恭維了幾句話,就帶着一衆的手下阖門而去了。
謝遙又走上前去,不用多想的就吧門上的插銷栓了個死。
飯菜香噴噴的滋味,已經從正堂傳到了内箱,鑽進了白錦玉的鼻子。既然不能立刻離開這皇宮去治療照顧千玺,那就好好拍嘗一嘗禦膳房的夥食,畢竟這樣吧的地方,難得來一趟,應該且吃且珍惜。
這麽想着,她就從床榻上趿鞋下來,徑直的走到了那外室的那張方桌前。
白錦玉目瞪口呆,真的有點被鳳辰吩咐下去的那句“多多益善”吓到了。
他略略的數了一數,足有大小盤碟二十八個菜!
二十八個或許一聽之下并不是很多,可是,要知道眼下是半夜醜時啊!能在一會兒功夫後就準備了這麽多菜……白錦玉不禁感慨:有權有勢真好!
她看着琳琅滿目的美味佳肴,頓時可愛地搓了搓手,乖巧道:“謝謝晉王殿下!”
“坐吧!”鳳辰莞爾。
謝遙看着一桌的菜,又看了滿臉歡喜的白錦玉,忽然就明白了鳳辰所說的“她的目标不是取人,而是取物”的意思了。
這時,鳳辰打開了一個湯盅的蓋子,對白錦玉道:“先喝碗湯,這個是旋粉玉索棋子群仙羹……”
說着,他提起勺子欲給她盛舀,謝遙見此眼睛一怔,趕緊搶過勺子給白錦玉盛了一碗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