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後世不同,如今的錢塘江邊并沒有那麽好的防護措施,江水滔滔,沖刷兩岸嘩嘩作響,若不小心掉入江水,恐怕生死難料。
不過,陳義如今看到的江水卻是清澈的,并不像後世那麽渾濁。
沒有恰好遇到漲潮,自然也就看不到那海天一色的壯觀景象了,不過兩岸倒是有不少踏青遊玩之人,吟詩作賦者有之,席地野炊者亦有之。
不管什麽時期,不用爲生計發愁的人總是想着法的尋找樂子。
“如今這裏沒什麽看頭,若是陳大哥春上來的話,就能看到漲潮的壯觀畫面了,那當真是天崩地裂般震撼心靈”,王江指着滔滔江水道。
笑了笑,陳義說:“我來這裏可不是爲了看漲潮的”
“那看什麽?難不成是爲了看小娘子?”王江擠眉弄眼道,就在他們不遠處,一顆柳樹下正有幾個年輕女子在郊遊呢,一看就是大戶人家出身,身邊帶着丫鬟護衛。
愕然的看了王江一眼,陳義心說這個時期,以他的年紀都可以成婚了吧?想女人也是正常的……
“小娘子有什麽好看的,走,跟我來”,搖搖頭,陳義策馬沿着江邊往上而去。
王江跟上,嘟囔着小娘子最好看了好吧,他還不舍的看了一眼那幾個年輕女子。
沿江而上,約莫走了兩三公裏,原本陳義還有些忐忑的心情,在看到一條彙入大江的小溪之流後頓時松了口氣,立即打馬上前。
那是一條清澈的小溪,約莫一二十米寬,兩岸綠柳成蔭,水中魚兒清晰可見。
跟上來的王江見陳義莫名開心,又看了看那條溪流,隐約似乎明白了什麽,并未打擾陳義。
“時光在變,景物在變,但這條溪流的位置卻依舊沒變,雖然這并非我熟悉的曆史世界,但有這條溪流在就好,或許……”
心頭自語,陳義騎馬沿着小溪往上遊而去,臉上的表情時而開心時而低沉,複雜得很。
兩人沿着小溪向上再幾公裏後,遠處隐隐約約有一個小山村坐落于山間,雞鳴狗吠,孩童嘻嘻,田間地頭農人耕作,甯靜而祥和。
那些畫面看在陳義眼中,勾起了某些回憶,以至于眼神都有些傷感。
“陳大哥,過去的都過去了,你别太難過”,王江上來安慰道。
陳義也沒解釋什麽,目光巡視,在看到不遠處一個溪邊高出一節的山包時,頓時心跳有點加速,立即策馬上前。
山包約莫十來米高,底部直徑百十米的樣子,光秃秃的也沒什麽看頭,但陳義卻是覺得無比親切。
因爲,陳義本身曾經的家,‘就在這山包之上啊!’
在那山包之上,陳義有着太多童年回憶,盡管眼前的山包并非記憶中的那個山包,可對陳義來說,能找到它已經無比慶幸了。
原本來到這個世界,在知道自己處于杭州地界的時候陳義就有來這裏尋覓的想法,因爲安全第一才拖到了現在,他本沒抱太大希望,如今真的找到了,那種心情真的無法用言語來表達。
山包上騎馬不好上去,陳義幹脆下馬,将馬栓在一棵樹上,三兩下來到了山包頂。
舉目四望,那座山,那條河,雖然和記憶中的畫面有所出入,但大體位置和輪廓卻是一樣的。
打量周圍片刻,陳義轉身問王江:“王兄弟,買下這個山包要多少錢?”
“啊?”王江一時之間沒有跟上陳義的節奏。
平複了一下心情,陳義說:“我的意思是,想買下這個山頭,在這裏蓋一個小院,需要花費幾何?”
“這個我不清楚,不過倒是可以去不遠處的村子裏問問”,王江習慣性的撓撓頭道,然後反應過來愕然道:“陳大哥的意思是說,你想在這裏安家落戶?”
“對,就是這個意思”,陳義點點頭道。
這個地方對陳義來說有着特殊的意義,若沒有這個地方還好,如今既然找到了,反正要在這個世界有身份戶籍的,是以陳義決定将戶籍落在這裏,順便再蓋一個院子,或許不會常住,但他也不再是無根的浮萍了,也算是有個心理安慰。
想到陳義說過他家住在錢塘江邊,因爲一場山洪毀了家園,王江頓時‘懂了’。
他點點頭道:“陳大哥你在這裏稍作等候,我去不遠處的村子裏問問”
也也沒去糾結陳義爲何不去曾經家園的原址問題,說完,他下了山包騎馬快速向着那邊的村子而去。
陳義站在山包上,越看越滿意,甚至都已經在腦海裏面勾勒将要建造的小院模樣了,弄一個石梯直通山包腳下,石梯兩邊要種上竹林,院子裏要有一口井,還要種上幾棵果樹,然後的話,小樓要兩層,讓工匠細心建造,對了,山包下的溪邊要弄一個小碼頭,沒事的時候可以泛舟垂釣……
想到那些畫面,陳義都有點迫不及待了。
他跟這兒暢想着美好未來,晃眼看到,山包下自己拴馬的地方,正有一個人雙眼放光的看着自己的那匹黑馬。
那是一個身高超過一米八的漢子,赤着上身穿着草鞋,皮膚呈古銅色,一身肌肉瓷實無比,他一邊啃着一根黃瓜一邊圍着黑馬打轉。
以防被對方把馬順走,陳義下了山包。
對方聽到動靜,回頭看向陳怡,有些拘謹道:“這位少爺,馬是你的?”
陳義點點頭,沒說話,大概看出他應該是附近的農家漢子,個頭大身體壯,實際上看面容估計不到二十歲。
對方見陳義不說話,尴尬的撓撓頭,指了指遠處說:“我是那邊的村民,原本在田間幹活兒,見這匹馬神俊,所以過來看看,我什麽都沒做啊”
“無妨,大哥你随便看”,陳義笑了笑道,隻要不起壞心思什麽都好說。
對方咧嘴一笑,又看了看馬,就跟幾百年後的窮人看名貴跑車一樣的眼神。
發現陳義正打量他,他遲疑了下,把手中的黃瓜遞了遞說:“這位少爺吃瓜嗎?”
“我不吃,謝謝”,陳義婉拒這樸實的農家漢子。
對方點點頭哦了一聲收回手,想了想又問:“這馬多少錢買的?”
“兩百兩銀子吧”,陳義回答道。
對方頓時瞪眼,像是被吓住了,後退了兩步,糾結片刻,他又眼巴巴的問陳義:“兩百兩啊,那你的錢是哪兒搞的?”
“???”陳義一腦門問号,這什麽腦回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