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瞪着驚恐的眼睛,絕望無比。
在他眼中,怪物已經舉起了那柄燃燒的骨劍。
然後,一劍劈下!
火焰從他的神機中燃起。
這是因果之火!
凡有因,必有果!
也是惡之火,凡作惡,必有罰!
不是現在,便是未來!
于是,火焰燒光了他的神機,又在他的肉身氣血中燃起!
而那怪物,則已張開了那張張開尖牙利齒的大嘴,然後一手抓住已經燃燒起來的歐陽長敬,丢進那張大嘴,用力一咬,咬的血肉四濺,叫歐陽長敬哀嚎不休,嚼得渾身碎裂,猶如淩遲,叫歐陽長敬痛苦萬分。
偏生,他卻沒有立刻死去。
反而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每一絲痛苦,每一點折磨。
“啊……”
曾高高在上的玄清聖子,如今和被投入法獄中折磨、鞭笞的凡人一樣慘嚎着。
“求求你,求求你……”
“給我一個痛快吧!”怪物嘴中,已經被咬碎成一塊塊的碎肉,然後又被無窮無盡的怒火煅燒、折磨的肉塊裏,一聲聲凄厲的慘嚎聲不斷傳出。
終于,這片刻之前,還高高在上,以凡人爲彘狗的聖地聖子,死的比凡人還要凄慘。
被那扭曲畸形的怪物,全部吞下肚去。
在怒火中被煅燒成灰燼!
而且,在他死前,他的慘嚎聲和求饒聲,比那些曾經被折磨、迫害的凡人刑徒更加凄厲。
看着歐陽長敬的慘狀,寒黎心中暢快無比。
她拉着自家小姐的手,興奮的說道:“小姐,這就是老爺從前和我們說過的‘鬼’嗎?”
“是……”嬌弱少女看着那頭正在轉過身來的怪物:“祂就是‘鬼’!”
“墨聖隕落後,便已不再現世的‘鬼’!”
墨家崇天志以明鬼,推尚同所以尚賢,用兼愛而非攻。
‘鬼’對墨家來說,就是天志之所在。
是審判,也是獎賞。
是愛,也是恨!
是義之所在,也是千萬人而吾往矣!
自千機島破碎,墨聖隕落,天下無‘鬼’,已有無數年了。
如今,墨家之‘鬼’再次站了起來。
這意味着,墨聖将要歸來!
或者,已然歸來!
于是,在外人眼中是恐怖與不詳的怪物,在這兩位墨家少女眼中,是圖騰也是希望!
因爲……
這怪物是公平的。
“去吧……”青衣人的聲音,渺渺傳來:“去做你該做的事情!”
“吼!”怪物仰天大吼,然後移動小山般的畸形軀體,走到兩個少女面前,微微蹲下身子,祂那幹瘦的頭顱中,空洞如深淵一般漆黑的眼眶中燃起兩點星星之火。
祂凝視着少女,似乎感受到了某種親近的氣息。
然後,這怪物哇的張嘴,吐出了一團萦繞着流光,充盈着精純的元氣的灰色石塊。
這是祂吞噬歐陽長敬後消化的殘留。
兩個少女互相看了一眼,然後就鄭重的對着這怪物盈盈一拜:“墨家弟子田靈兒(寒黎),謹受‘鬼’賜!”
在墨家,鬼是執行審判的存在,也是執行獎賞的天志。
得到鬼賜,是每一個墨者,畢生的榮譽!
怪物吐出那石塊後,就站起身來,一隻隻白骨手臂緊緊抓住骨劍,然後,骨劍開始分裂,一分二,二分三,最終,祂幾乎手臂上都握住了一柄骨劍,數不清的骨劍,像開屏的孔雀一般。
祂擡起頭,眼眶中噴出憤怒與仇恨燃燒的火焰。
“複仇!”畸形的軀體上,一張張嘴浮現,數不清的扭曲之靈憤怒的咆哮:“複仇!”
祂張開嘴,被祂吞噬的因果線,一條條的在其中翻滾。
祂咀嚼着這些因果線,于是知道了自己的目标就在上方!
于是,巨大的白骨雙足猛然一蹬,在兩個少女眼中,化作一團燃燒的火焰,沖向那洞窟之頂,無數白骨手臂揮舞起握着的骨劍,如飓風斬向那洞窟頂層,數不清的石塊岩石,點點溶解,片片落下。
…………………………
四頭白色神牛,拉着巨大的飛車,穩穩的落到學府廣場上,濺起無數灰塵。
宇文卿領着他的大臣們,來到飛車前,屈膝下拜:“罪人宇文卿,恭迎青冥聖主!”
飛車之中,那玄金打造的車門敞開,條條雷光從車蓋頂垂下。
一尊穿着雲錦神袍,戴着元磁仙玉的身影,從雷光中顯現。
“你們做的很好!”沙啞的男聲,略帶陰柔,讓人聽着心裏發毛:“若此番可以一舉蕩平玄清山,爾等當立首功!”
“不敢!”宇文卿立刻磕頭:“一切皆賴聖主運籌帷幄,推算天機,罪人等不過是因勢利導,行聖主良謀而已!”
“呵呵……”沙啞的男聲笑了笑,然後他就看到了那頭在廣場中已經束手就擒,甘願臣服的天青神雕,眼中終于閃過一絲喜色。
一頭有着純陽巅峰境界的護山靈禽,對任何人來說,都是彌足珍貴的。
“再過半年,便是三公子生辰,三公子素來喜愛這等兇猛靈禽,若以此神雕爲禮獻與公子……”想到這裏,他的心就忍不住火熱起來。
當然,靈禽隻是意外之喜。
關鍵還是主上的宏圖大略!
于是,他站起身來,打起一柄元磁木爲骨的元磁神傘,從飛車之中走出來,看向宇文卿,問道:“那城隍神藏何在?”
“速速帶我去見!”
一尊生前不過純陽巅峰修爲的城隍神所留下的神藏,當然不值得他這樣的聖主屈尊降貴,親臨凡塵。
但這城隍神身後可是一整個神庭!
雖然那神庭早已殘破,連鎮壓底蘊的無上聖典,也被大能親手撕碎。
然而,其遺留的神藏,依然足夠動人心魄!
更何況,和這神庭一起被埋葬的,還有一件讓仙王都心動的寶貝!
錯非被埋葬的神庭,陰魂不散,貿然接觸,就會有不祥之事。
否則,他早已經動手。
如今,這城隍神的殘靈忽然消散。
這是不是意味着,維系神庭存在最後的印記,正在崩潰呢?
所以,他才在聞訊後,立刻親自動身來此。
“諾!”宇文卿低下頭來,臉上露出一點得意之色,心中更是忍不住驕傲起來:“聖主又如何?終究還不是得喝孤的洗腳水?!”
然而,就在此刻,地下忽地傳來了震動。
大地龜裂開來。
一柄燃燒着的骨劍,從地底沖出。
隻是一劍,便是天日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