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什麽叫凍臉效應，但你這化過妝修過圖，就這我都看到粉底下面的青春痘了。”
劉卓石是攝影師出身，眼光很毒，閱片多年，自帶解碼反ＰＳ功能。
看向黃紅，歎了口氣，啧了聲：“也不能說差，其實還可以，但想當藝人，呵呵。”
“真人其實還不錯，找時間一起出來坐坐，你當面看，你也知道這氣質什麽的要培養幾年的，現在孩子們有點生澀。”黃紅在對面不動聲色說道。
“哪有時間，手頭一堆事。”
劉卓石連眼皮都沒擡，“綜藝不用明星确實省錢，但水準也不能降到地平線以下，我們是市電視台，不是草台班子選點村花野草，開美顔那得等成了名之後。”
“哪有那麽差...”黃紅不悅，“這五個我挑了好久呢！”
“那就是你不合适幹這行了，一個省五千萬人你選不出五個好的。萬裏挑一都有五千個呢！”劉卓石搖頭。
黃明明急眼要說話，被黃紅一把按住：“聽專家說完。”
劉卓石跟沒聽到似的自顧自往下講：“身高體重這都可以瞎編，才藝寫得有點含糊。”
“哪有含糊，不都寫着嗎！”
“唱歌也叫才藝？美聲會不會啊？京劇能不能來兩段，黃梅選段呢，下腰劈叉一字馬呢？沒寫就是不會吧！會跳幾種舞啊？”劉卓石揶揄開口。
黃紅不爽：“有會樂器的，能不能專心看了。”
“會彈點吉它也叫才藝？傳統樂器呢？”
劉卓石滿臉都是不尿的表情：“長相如果沒到九十分，你才藝至少得會編曲，我都會4536251。”
“45......什麽東東？”黃明明好奇問。
劉卓石瞄他一眼：“萬能和弦。”
黃明明拿起手機按了個鍵，輕呼：“萬能和弦。”
劉卓石眼皮搭着：“現在年輕人都不知道會啥......飯不會做隻會吃，衣服不會洗隻會買，成天盯着個手機....”
黃紅邊上嗤笑打斷：“是啊，你劉導是全才，啥都會呢！”
“我又不當偶像。偶像得是榜樣，你這啥也不會想帶壞誰啊？你不知道國情啊？”劉卓石沖她挑挑下巴，“嗯？”
黃紅吸了口氣，呵呵兩聲，低頭開始擺弄指甲。
“攝影也叫才藝？”
劉卓石低頭看平闆，還是搖頭：“這年頭哪個人不會拍東西，舉個手機拍拍拍，至少得會畫畫吧。有沒有會說相聲的？别整得弄堆啥啥不會的上電視大家都尴尬。”
“沒你說的那麽嚴重吧？照你這麽說那你們這選秀能選到人？”
“怎麽選不到....”
劉卓石頭也不擡，“呵，這一個個興趣都有美食？不就是知道吃吧，連個會做菜的都沒有，喜歡旅遊，就是愛玩吧，嘴皮子利落把導遊的活給搶了那才叫本事......
黃飛紅，你挑的這些人，我看都是羊屎蛋，看着跟大溪地黑珍珠似的，一捏軟乎滿手屎味！”
“劉作死！”黃紅氣得臉紅氣粗手一拍桌。
啪！
把黃明明吓一跳，手機都差點脫手。
“不毒舌你會死啊！”黃紅瞪着問。
“會難受。”
劉卓石根本不怕她，聳聳肩：“反正都一般，沒覺得誰是好苗子，現在蠢笨人設已經不流行了你們知道吧。”
“劉哥真是性情中人啊，您再仔細看看，真的都不錯，反正都要培養的嘛。”黃明明嘎嘎笑着圓場。
“仔細也一樣...”
劉卓石嗤笑：“長相一般就得有才華，臉可以花錢慢慢整，臉好沒才華花錢可以學，啥沒有就當個普通人，老實過日子，平平淡淡日子多好，誰有空讓你發展又不是沒人。”
黃紅深深吸氣：“這幾個還挺努力的！”
“當然努力啊，不努力也得裝出個努力樣，誰叫這行來錢快呢......都特麽叫慘說沒戲拍，亮個相幾十萬怎麽不說...”
劉卓石表情平靜，手指靈活擺弄相冊，随意看着随意噴，也沒停：“台裏說，這次看中的人都要簽到一家公司名下，你知道吧？”
黃紅點頭：“知道一點，這沒關系，合簽嘛，對了卓石，那公司什麽來頭？”
“什麽來頭，台裏控的股，叫豐陸費倫。”劉卓石随口說道。
“豐...乳...”
黃紅愕然不敢相信，“肥...臀...莫言那個作品？這名字敢起？”
“是豐陸費倫！”
劉卓石一字一頓糾正，臉上帶着詭異的笑，“豐富，大陸，費倫大陸知道是什麽吧？”
黃明明點頭：“知道，龍與地下城我玩過。”
黃紅不是很懂，失笑：“怎麽起這麽個怪名字......”
“我哪知道，據說寓意深刻，被遺忘的國度什麽的，挖你身上的寶......小紅，說真的，想當藝人沒臉沒才華真不行，你回頭連飯錢都賺不回來，除非你想騙解約金.......嗯？”
看得沒勁，劉卓石又在相冊裏亂翻了起來，都是些标注着地點的照片，經紀公司的星探經常掃大街，看到合适的就會拍下來，但不一定都有得簽。
突然間他看到有一個叫城大西門的目錄，随手點了進去。
秋城大學，十五年前合并本市十八所高等院校成立的綜合性大學，主校是原來的城市大學，所以簡稱秋大或是城大。
劉卓石和黃紅都是秋城人，當年中學一個班，後來考上了秋城不同的大學，因爲黃紅父親是城大的教授，她上的時候一直就是城大，叫法一直沒改過來。
城大是主校區有四個門，東南西北，西門之外是秋城有名的美食街。
這整個目錄全都是同一個人的校園生活照，是個長得非常好看的男生。
劉卓石眼睛一眯，盯着平闆，連續劃動，這裏頭照片上百張。
那男生戴着棒球帽，穿着寬松的運動衣，運動鞋，背着黑色雙肩包。
有時走林蔭道上，有時是在課堂上，多半是戴口罩。
隻有十幾張露了臉，應該是偷拍！
拍照的技術很一般，但偏偏是這種生圖，足夠劉卓石看出這男生的底子。
放大放大再放大，看到毛孔，縮小縮小再縮小，看遠近景對比。
劉卓石目不轉睛，呼吸都停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