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晴……經過了一整晚的思考,我終于決定于今天早餐的時候對伊澤進行測試……雖然他并未表現出明顯的異常,但那些細微的變化與疑點仍舊讓我不得不謹慎起來……這是非常必要的,雖然我真的害怕他受到了那所謂夢境的影響……”
“根據那份官方發布的公告,我打算從‘記憶’這點入手,在認真思考後,我決定詢問他有關于當初間諜培訓的事情,這些記憶足夠久遠且隐秘,爲了達到更好的效果,我又加了一道保險,在話語中埋入了一個陷阱,相信這樣足以達到測試的效果……”
“幸好,伊澤還是回答上來了,雖然他回應的慢了一些,但這屬于正常現象,在溫頓生活了這麽久,對于當初的記憶,我自己都覺得有些模糊了,呵……”
“不過一次測試終歸還是無法讓我安心,但爲了避免引發他的懷疑,我沒有頻繁進行試探,而是暗中觀察了他足足一個上午,恩,他似乎在走神,在思考着什麽……
舉止并不算異常,不過,說起來,他的氣質似乎的确與以往不同了,更加沉靜,内斂,而且……看我的眼神也有了某種奇怪的變化……
他盯着我的褲子看了好一陣,似乎很喜歡?奇怪……不過,恩……感覺不壞!”
“總結,他似乎的确發生了某種細微的變化,但與官方公告上的描述并不相符,而且看起來并不像壞事。
但這并不意味着我就可以放下警惕,對伊澤的觀察必須持續下去,甚至将其常态化,直到确認他是安全的……畢竟,那些疑點是真實存在的。”
“對了,還有一點值得記錄,昨晚喂他喝藥的時候,他迷迷糊糊說了一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顯然不是溫頓語和帝國的語言,難道是‘古神語’或者‘巴斯特克語’?可惡……語言學并不是我的長項……”
“恩,先用同音的單詞記錄下來吧,讓我想想,他當時說的那句話的音大概是……‘沃草耗庫’?好奇怪的單詞,到底是什麽意思?”
艾麗苦惱地抓着頭發,用同音詞進行了記錄。
她當然不可能知道,迷迷糊糊被拉起來喝藥的伊澤隻是下意識吐槽了句“卧槽好苦”……
……
“嘩啦。”
寫完這句話,艾麗将日記本翻到了下一頁,想了想,繼續寫道:
“下午的時候有警察上門,聲稱是對因夢境而患病的市民進行調研……着實讓我緊張了一陣,我總覺得這件事處處透着詭異,他們一定在向公衆隐瞞着什麽。
那所謂的夢境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可惜,根據報道,所有經曆過夢境的人在醒來後都無法對其進行精确的描述……否則,伊澤一定可以提供第一手的‘情報’。”
寫到這裏,艾麗終于扣上了筆帽,吹幹了墨迹,合上日記本,并重新将其放歸原處。
……
……
而就在艾麗書寫日記的同時,終于找到借口擺脫了妹妹視線的伊澤也正行走在去往醫學院的路上。
考慮了一陣,他沒有選擇繞路,而是向着發生夢境的那條街區走去,并仔細進行了觀察。
外表看,那裏并沒有什麽異常,甚至于人流比較往常都更多了一些。
“看來貝恩市民普遍心态不錯。”
默默想着,伊澤笑了笑,不再多留,穿過這條街區,繼續向醫學院走去。
……
再一次穿過了學院大門,伊澤沿着石子鋪就的道路緩步前行。
這一次,他沒有了此前的緊張,沿途欣賞着草坪與花壇,沿着中間的大路穿過了一個噴水的水池,稍作停留,便向着“宿舍樓”行去。
自樓梯上了二層樓,然後慢慢走到了自己的宿舍位置。
看了眼緊閉的房門,伊澤沒有立即進入,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對門”。
通過昨天的經曆,他已經知道,紅發貴族奧蘭多的宿舍果然就在自己對面。
此刻,那深色房門并未關緊,敞開着一條細小的縫隙。
伊澤當即勾起笑容,回想起昨天奧蘭多推開自己房門的一幕,便也有樣學樣,推開了他的房門。
“吱呀——”
低低的折頁摩擦聲中,房門敞開,伊澤便看到了屋内的奧蘭多。
随即,他不禁微微一怔,開口道:“你在做什麽?”
隻見,奧蘭多此刻正放松地坐在書桌旁的椅子裏,外套挂在一旁,上身穿着一件暗紅色絲綢質地馬甲。
襯衫的袖子卻撸起,正認真地握着一隻高腳杯,攪拌着其中的液體。
書桌上,還擺放着幾個顔色各異的玻璃瓶,空氣中飄蕩着濃郁的醋味,以及淡淡的薰衣草香氣。
“啊,伊澤,你怎麽來了?呃,我的意思是你的臉色好了很多,本來我是打算弄完這些,下午去你家探望你的。”
奧蘭多愣了下,露出笑容,開口問道。
“恩,喝了些藥,然後感覺好了很多,就想着過來報告一下……”
簡單地解釋了兩句,伊澤徑直來到了書桌旁,掃了眼那些瓶瓶罐罐,腦海中便聯想出了對應的知識。
“醋……白垩……福勒氏液……”
等又看到那隻高腳酒杯,伊澤終于明白了奧蘭多在做什麽。
他在美白。
是的,美白!
在原本的“伊澤”的記憶中,溫頓王國的上流階層,準确來說是那些貴族們向來以蒼白的皮膚爲傲。
人們普遍認爲,那種毫無血色的,虛弱的蒼白色臉孔才具有貴族氣質。
恩,算是一種畸形的審美。
而爲了達到這種皮膚效果,一些“美白的配方”就流行了開來。
比如用醋、白垩與元素“砷”調配的“雞尾酒”,據說就可以令皮膚更加蒼白。
尤其是“砷”元素,更是被奉爲神物,人們争相服用含砷的營養藥,在身體上塗抹含砷的藥液,甚至使用含砷的肥皂……
而“福勒氏液”便是1%濃度的砷酸鉀,因爲砷無色無味,所以用薰衣草進行了調味,以與水進行區分。
在溫頓王國,甚至整個大陸,福勒氏液都被很多人當做一味神藥,認爲它可以治療梅毒、瘧疾、脫發甚至癌症。
而事實上,砷這種非金屬元素是一種極強的毒藥,隻需要100毫克就可以緻人死亡。
恩,用它制作的毒藥也是鼎鼎大名,幾乎無人不知,那就是——砒霜。
……
這些知識一部分源于“伊澤”這個醫學生的記憶,一部分則是“陳運”在化學課上的了解。
因此,看到奧蘭多正要舉起精心調配的“雞尾酒”一飲而盡,他趕忙伸手阻攔。
并在對方困惑的目光中歎了口氣,說:
“幹嘛非要喝這個?難道你不知道這東西有毒麽?”
奧蘭多聞言并不在意地笑了笑,說:
“我記得上一次你也和我說了類似的話,放心,我雖然成績不太好,但好歹也是個醫學生,攝入的含量隻要控制好,問題不大,再說,我也隻是偶爾才調配一次。”
“可對身體的傷害是會累積的!”伊澤再次強調道,旋即,想了想,語氣柔和了一些,說:
“再者,相比于這個,你倒不如直接用醋洗臉,美白效果更好一些。”
大概是感受到了好友的善意,奧蘭多無奈地将酒杯放下,舉手投降:
“好吧,好吧,我不喝就是了。”
說完,他才笑問道:“用醋洗臉?這是什麽方法?真的有用?”
伊澤心說我哪知道是不是有用,我也隻是網上看來的……沒試驗過,但考慮到用醋洗臉總歸不會中毒,他還是語氣肯定道:
“當然,你試試就知道了。”
“好吧,之後我會嘗試下的。”奧蘭多認真地點了點頭,似乎真的準備試一試。
随後,眼看着奧蘭多将那些危險的液體倒掉,伊澤才轉而問道:
“對了,差點忘了,導師在學院裏麽?在的話,我去報個到。”
奧蘭多聞言一邊給伊澤沖泡了一杯咖啡,一邊搖頭說:
“好像不在,中午的時候我見他出去了。”
“哦?”
“似乎是去理發了。”奧蘭多将咖啡杯遞過來,忽然擠了下眼睛,促狹笑道。
伊澤接過那杯“威肯咖啡”,喝了一口,才反應過來,露出笑容:
“那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畢竟……導師弗雷那稀少的頭發屬實經不起什麽折騰了。
……
說說笑笑,兩人又交談了一陣,伊澤少說多聽,漸漸的,對這位貴族同學愈發熟悉了起來。
并且終于從擺放在桌上的書籍扉頁的“簽名”知曉了他的全名:
奧蘭多.羅斯
“你等下有什麽打算?是回去休息,還是正常上課?”喝完了咖啡,奧蘭多.羅斯問道。
“今天下午有課麽?”伊澤反問。
醫學院并沒有所謂的課程,自然也沒有“課程表”這種東西,所謂的課除了指導師的單獨的講授,便是指學院内部開設的“講座”。
講座的安排往往在一個學期開始的時候告知學生們,不過很多人也都不會特意去記那些日期。
“有的,等下就有一個,恩,埃文斯教授的講座。”
奧蘭多解釋說,然後問道:
“要一起去聽聽麽?我聽說埃文斯教授可是剛從殖民地回來,經曆了許多趣事。”
埃文斯教授又是誰?
伊澤在心中嘀咕,卻是不願意放過了解這個世界的機會,于是微笑着放下咖啡杯,說:
“好啊。”
……
與此同時。
荊棘花大街7号。
正坐在一樓桌旁認真剪着報紙的艾麗忽然動作一頓,若有所覺地循着隔壁的狗叫聲看向了房門。
繼而,她再次聽到了敲門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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