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那抛飛過來的手槍,伊澤趕忙接過。
那是一把黑色的,整體細長的“轉輪”手槍,觸感冰冷,有些壓手。
“你給我這個有什麽用,我又沒有學過射擊……”
伊澤在心中無奈地想,然而下一秒,他便是心頭一動,雙手靈巧地撥動擊錘,甩開彈倉,複又合攏,用最标準的姿勢握持住……
整個過程極爲流暢,就仿佛是本能……
“這……”
伊澤愕然,繼而意識到,自己雖然不懂射擊,但原來的“伊澤”是會的,甚至因爲長久的訓練已經将這種能力化爲了“肌肉記憶”。
“射擊”也是單純的知識的一部分!
他雖然遺忘了一部分記憶,但仍舊繼承了身體原主人的射擊能力!
來不及驚喜,伊澤趕忙将這把沉甸甸的“轉輪”藏到後腰位置,并用馬甲遮蓋。
這時候,艾麗也已經站在了房門内側,朝他遞了一個眼神過來。
繼而,少女深吸了一口氣,臉上那凝重的表情飛速淡去,化爲了一副十七八歲少女應該有的,“單純”、“可愛”、“天真”的模樣。
“吱呀——”
深色房門緩緩打開,兩人便看到了站在門外的那些高大的身影。
總共有三人,皆身穿黑底白紋制服,頭戴造型奇異的警官帽。
最前面一人身材微胖,臉頰圓潤,缺少威嚴,看着就很親切,将那嚴肅的氣氛沖淡了些。
恩……從肩章可以判斷,這是一位警長。
伊澤當即聯想出了相關的知識:
溫頓王國警察部門的建立始于幾十年前《都市警察法》的頒布,起初隻是在首都“伊斯諾克”建立了全職的警察隊伍。
再早之前,類似的部門還叫做“治安官”。
伊斯諾克總共劃分爲17個管區,每個管區有一名警監,四名警長,以及16名巡管。
每個巡管底下還配置着9名巡警,其中一個駐守警察所,剩下的在管區巡邏。
又過了足足27年,議會才通過了《治安法》,命令王國的每一個郡都要建立全職的警察隊伍,這才算徹底鋪開。
而基層巡警也多由退役的海員或者軍官擔任。
貝恩市的規模雖然遠不如首都“伊斯諾克”,但該有的配置還是完備的。
……
念頭轉動間,站在門外的“胖警長”也看清了開門的艾麗,以及她僞裝出來的那副非常自然的緊張與警惕。
“你……你們……有……什麽事?”艾麗有些結巴地靠着門,問道。
“請不要緊張,并不是什麽大事。”那名警長露出一個和藹的笑容,甚至摘下了帽子,擦了擦額頭上的熱汗,沖艾麗以及門後的伊澤笑了笑,繼而将目光落在前者身上,問道:
“你就是艾麗.亞當斯吧?”
“是……是我,警官先生。”艾麗結結巴巴地點頭,任誰也看不出她竟然是僞裝的。
“啊,是這樣的。”他解釋說:
“我們得知你昨晚購買了兩瓶鴉片酊……據說是因爲家裏有人出現了發燒、虛弱的症狀……我們是來了解下情況,恩,你們應該知道,是因爲那個夢境的事。”
“夢境?”
“是的,爲了追查夢境的成因,我們需要了解下患者的病情,隻是一些簡單的了解,不會耽誤你們太多時間,事實上,我們已經将周圍幾個街區都走訪一遍了。”警長解釋說。
艾麗扭頭看了眼伊澤,之後看到後者點了點頭,這才示意對方可以進來。
然而這幾名警官卻沒有進屋,隻是說:
“在門口問一句就可以了,是誰得了相關的病症?”
伊澤緩緩走了過來,主動道:“是我。”
“你是否經曆了那個夢境?”
“是的。”伊澤并未對此進行隐瞞,因爲也瞞不住,聞言将情況叙述了一遍。
與此同時,他也看到了其中一個巡警,掏出了一隻本子和筆,裝模作樣地進行了簡單的記錄。
至于站在胖警長身後的另外一名瘦高的“巡警”則一言不發,隻是眯着眼睛打量着伊澤與艾麗。
那雙灰色的眸子深處仿佛蘊藏着漩渦。
“這個人有問題!”
伊澤近乎本能地升起了這個念頭。
這并非源于什麽“超凡之間的感應”,而是一種基于邏輯的判斷。
在警長說出來意的時候,伊澤便借助“漏洞”的能力察覺出對方在說謊。
也就是說,他們的真實目的并非是了解患者病情。
那麽結合貝恩市教會呈送給“紅教正”海瑟薇的那封報告,就可以推斷出,他們大概率是來尋找“新生使徒”的。
警長與那個做記錄的巡警氣質相仿,隻有另外那個沉默不語的氣質迥異,極有可能是教會方面的超凡者。
念及此,伊澤強壓下取出“洞察之眼”,戴在鼻梁上觀察對方的沖動,更不敢表現出任何異常,權當這人不存在。
警長的問題的确非常簡單。
隻是了解了下“患病後身體的反應”、“是否感覺到什麽異常”之類的,非常基礎,在伊澤一一作出回應後,那位胖警長就點頭道:
“好,感謝你的配合,那就不打擾了。”
說着,他轉身,帶着另外兩個手下便離開了。
等三人走出了荊棘花街7号的前院院門,身後的屋門也重新關閉,那名警長才終于看向了身旁那瘦高的“警察”,問道:
“怎麽樣?有異常麽?”
後者聞言深灰色的眸子動了動,似乎是猶豫了下,才搖了搖頭,又補充道:
“病症較輕,應該不是,但……他們似乎有些過于緊張。”
“哈,這是很正常的,畢竟隻是兩個孩子。”
中年警長微微一笑,不以爲意,這種情況非常普遍,任誰被警察敲門都會緊張。
“恩,的确。”身形瘦高的“警察”也點了點頭,三人便向下一家走去。
呼,這隻是一個上午,他們就已經調查了三條街道了。
……
……
房間中。
将房門關閉,又透過窗子望見那三道身影遠離,艾麗那緊繃的心弦才終于緩和了下來。
長長吐出一口氣,她轉而看向伊澤,皺眉說:
“看樣子,這件事并不簡單。”
“或許,誰知道呢。”伊澤也松了口氣,含糊地應了一句。
從那幾人的表現看,應該是沒有發現自己的異常。
恩……這讓他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超凡者之間,倘若不施展明顯的超凡能力,是不會彼此感知到的——最起碼,在等級差距有限的時候是這樣。
當然,這些都還隻是猜測,也有猜錯的可能。
兩人各懷心思,一時間都是沉默了下來。
又等了一會,看到三人徹底離開了荊棘花大街,伊澤終于坐不住了,他起身,說道:
“我感覺已經恢複了些力氣,等下我去一趟學院。”
頓了下,在艾麗詢問的目光中,他解釋道:
“昨天導師看我臉色不好,叫我提前回來休息,這會總要去一趟,免得他擔心。”
從聯想到的知識中,伊澤得知格羅恩斯大學各個學院的師生人數都很少,醫學院作爲前幾年新建成的獨立學院,人數更少。
甚至可以用“人丁寥落”來形容。
導師弗雷手底下教授的學生總共也是屈指可數,其中幾位“師兄”在做獨立課題。
經常跟在弗雷身旁打下手的,也就他與奧蘭多兩個而已。
因此,師生之間的關系也相對緊密。
“你……真的沒問題?”
艾麗微微皺眉,似乎有些猶豫,但想了想,還是點頭表示同意,隻是補了句:
“多穿點衣服。”
“是,長官。”伊澤微笑回答。
……
幾分鍾後,當艾麗将穿戴整齊的伊澤送出門,目送他的身影漸行漸遠,這個心智相比于年齡成熟許多的少女眼神中再一次出現了疑惑的情緒。
關上房門,整個建築中就隻剩下了她一人。
走上樓梯,進入自己的卧室,呆呆地坐在書桌旁的椅子上,艾麗出神了好一陣,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過了好久,她才回過神,從身上摸出一把精緻的黃銅鑰匙,打開了抽屜上的一把鎖。
“咔哒!”
清脆的聲音中,鎖具打開,艾麗拉開抽屜,自其中捧出來一個棕色封皮的筆記本,以及鋼筆和墨水,一同放在桌上。
旋即,她翻開了那本寫滿了淩亂符号的筆記本,徑直翻到了空白的一頁。
這是她的日記本。
是的,作爲一名間諜,她有寫日記的習慣,隻不過爲了保密,書寫所用的文字是一種她自創的符号。
這并不難,隻是設計一些常用符号和規則,分别對應溫頓王國的語言文字,可以理解爲一種“編碼”,是她從電報行業中學到的技巧。
擰開鋼筆,蘸了墨水,她思考了下,提筆寫道:
“1687年,9月9日,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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