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棘花大街7号。
一樓的餐廳裏,陽光潑灑在桌面上,就聽艾麗放下手裏的那隻湯匙,擡起頭,目光平靜地凝視着對面青年的臉,狀若随意地問道。
原本吃飽喝足,精神放松的伊澤隻覺自己的心髒驟然停了一下!
那飄散的思緒也當即收攏,渾身肌肉緊繃。
旋即,便是難以言喻的緊張襲來,腎上腺素狂飙,整個人進入了一個極度緊張的狀态,後背和掌心甚至沁出冷汗。
就如同是上學時候被老師點名回答問題,卻!不!會!
不!比那還緊張數倍!
她怎麽突然想起來問這個?
伊澤立即察覺到了不對勁,且清楚地意識到艾麗這個看似簡單的問題背後暗藏的兇險。
這完全觸及他的“知識盲區”了啊!
到現在,他已經确定,自己的确是丢失了“伊澤”這個身份過往的記憶,隻能通過聯想回憶起單純的知識。
至于對方過往的人生經曆方面的記憶,就一點都沒有了。
他當然更不可能知道兩人曾經的教官是誰。
而相比之下,真正讓伊澤緊張的是艾麗詢問的意圖。
按理說,沒道理這麽突然地扯出這個話題吧?這顯然不大對勁。
“難道她已經發現了什麽?通過這段時間的接觸意識到我可能已經不是原本的‘伊澤’了?”
“不……她最多隻是懷疑,不然的話也不可能發問,這分明就是一個測試。”
“她到底是如何發現異常的?滿打滿算,這段時間我與她的交流也沒幾句話……最起碼,截止昨夜她離開前,還沒有顯露出異常……難道說,是昨天晚上我睡夢中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
伊澤忍不住念頭紛飛,一下子聯想到了方才兩人說過的,昨晚上自己迷迷糊糊喝藥的事……
莫非,那時候睡得太糊塗了,說了中文?引起了懷疑?
很可能是這樣!
這是他目前唯一能想到的“破綻”了。
念及此,伊澤不禁大爲後悔,心想自己怎麽就睡得那麽沉……死豬一樣,但凡警惕些,也不至于如此。
不過這也怨不得他,爲了維持“神秘房間”,他當時的确已經精疲力竭。
“恩,現在想來,這頓早餐分明就是有預謀的……她故意用食物讓我放松警惕,然後趁着我吃飽了,精神懶散的時候突然發問,出其不意,很容易讓我露出馬腳來……狡猾……實在是狡猾……不愧是專業的間諜……”
深感被套路了的伊澤心中發苦,卻知道這時候并非後悔的時機。
自己應該立即想辦法應對,倘若回答不上來,那怕是就真的露餡了,而一旦失去了這個合法的身份,自己該如何在這個世界生存?
一時間,伊澤心急如焚,可表面上,卻是不動聲色,鎮定的讓他自己都爲之驚訝。
連續遭遇超凡事件,他已經将“鎮定自若”化爲了下意識的本能。
見他沉默不語,艾麗原本平靜的眼眸中蕩起了漣漪。
她攥着湯匙的手微微用力,故作平靜又問道:“怎麽?你難道已經忘記了?”
“不……”伊澤努力控制着面部表情,裝出沒有聽清的模樣,問:“你剛才說什麽?我有些走神,沒聽清。”
“我問,以前給咱們兩個做間諜培訓的那位教官,叫什麽名字。”
艾麗又重複了一次,目光定定地落在伊澤的臉上。
似乎不願放過他表情上的任何一絲異常。
伊澤隻覺口幹舌燥,心中念頭飛轉,卻始終想不出合理的應答,也就在這一刻,陡然間,他便覺腦海中一個奇異的聲音浮現:
“漏洞!她的話語中存在漏洞!”
這“聲音”來的極突兀,直接作用于腦海,卻不陌生,給他的感覺,就仿佛是有另外一個“自己”在說話。
伊澤微微一怔,旋即猛然記起了自己的真名:漏洞
也回憶起了自己的能力:
可以察覺出話語中的漏洞,進而分辨真僞;可以察覺到攻擊中的漏洞,進而做出規避。
顯然,面對艾麗的詢問,自己的超凡能力“被動”開啓,并尋找到了她話語中的“漏洞”!
伊澤當即抓住了這道靈感,飛快于心中進行分析。
“漏洞……她的話存在漏洞?倘若按照我的真名的描述,漏洞也可以理解爲‘矛盾’、‘錯誤’亦或是‘虛假’……那麽,也就是說,她的話存在謊言的成分。”
“謊言……難道說……她壓根就是在詐我?這句話真正的坑并不在于教官的名字,而是她這句話本身就是假的……”
這一刻,伊澤後心發冷,再一次直觀感受到了艾麗的奸詐。
有了思路,他當即開始分析:
“那麽,她這句話裏到底哪部分是真,哪部分是假?亦或者說,存在問題的‘點’在哪裏?”
“恩……将這句話拆分一下,假定這句話存在謊言,那麽,可以撒謊的部分包含三個……”
“分别是……‘咱們兩個’、‘間諜培訓’以及‘教官’。”
“這三個地方都可能存在虛假,亦或者都是虛假的。
比如可能壓根不存在所謂的教官,亦或者兩人根本不知曉教官的名字……又或者根本沒有所謂的‘間諜培訓’……
再或者……伊澤和艾麗從未一起接受過培訓!”
到底是完整接受過地球十幾年應試教育的理科生,伊澤的邏輯思維能力并不差,飛快拆分,判斷,然後,他就再次陷入了困境。
因爲他根本不知道是哪個部分在撒謊!
所以,也無法針對性地做出回答!
這就像是辛辛苦苦做出了一道數學題,然後打開參考答案,發現自己算出來的“得數”是錯的,可答案上沒給解題步驟!!
這……
到底是哪個環節出現了問題?
而這時候已經過去了幾秒鍾,艾麗的眼神已經有些不對了,倘若再不回答,那麽“遲疑”本身就已經暴露了自己存在問題的事實。
“不管了,隻能賭一賭。”
伊澤醞釀了下,便準備開口說一句‘我們哪做過培訓啊’……
他在賭兩人根本沒有接受過什麽正經培訓,他就不信了,這個年代的間諜系統就已經那麽完善了?
然而,就在他張了張嘴,準備将這句話說出去的時候,腦海中再次出現了“自己”的聲音:
“漏洞!你的話語中存在漏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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