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7年9月7日……星期日……”
陳運默然,憑借他有限的曆史知識,結合所見所聞,可以輕易地排除“穿越到過去”這個選項。
而透過這個紀年方式,也可以判斷出,這個世界的确與地球高度相似。
也就在這一刻,陳運忽然隻覺腦海深處微微刺痛,旋即“聯想”起了更多的相關知識。
比如一年有365天,存在閏年,擁有四季,一周七天……
這些記憶就如同那些文字和語言一般,很自然地融入了他的知識體系,并未與原本的記憶發生沖突。
“閱讀似乎可以刺激我‘恢複’記憶。”陳運敏銳地判斷出這點。
版面的首頁大标題是一條關于夜晚關窗,導緻二氧化碳中毒的新聞評論。
“……皇家協會成員阿諾特博士在他的研究報告中指出:‘夜間,倘若人們在自己的床帳頂部挂一隻金絲雀,清晨早起時,就會發現它已經死掉了!’”
“對于那些全家人擠在一起入睡的家庭而言,這尤爲可怕……在死寂的夜晚,他們呼出的污濁氣息在封閉的卧室中彌漫,化爲惡臭的蒸汽,令人窒息!”
整篇文章都透出一種強烈的情緒,看的陳運不住挑眉,終于明白了鄰居索尼娅太太叮囑的含義……
不過他到底也是完整讀到了本科的學生,有着基本的科學素養。
“這篇文章錯漏與誇大之處太多……看來這個世界的科學水平仍舊處于一個較低的階段。”
默默做出評價,陳運看向下一個版面。
半個小時後,他翻開了下一份報紙。
……
第二份報紙的名字是《貝恩每日電訊》,頭版頭條卻是一條頗爲怪異的新聞:
“近日,溫頓王國多個城市中出現了難以解釋的集體夢境現象,部分城區大量市民稱夜晚于睡夢中看到諸多詭異、恐怖且難以理解的神秘景象。
據本報記者采訪獲悉,不同的市民描繪的夢境高度相似,譬如都提及了紫色月亮,且夢醒後,該區域内的市民普遍呈現出體弱、虛汗、發燒等病症……
目前并無明确解釋……”
詭異夢境?
陳運微微一怔,繼而醒悟,艾麗此前所謂的“匪夷所思”的新聞應該就是這個。
倘若是此前,他看到類似的新聞大概率不會在意。
畢竟經受過網絡咨詢大爆炸熏陶浸染的他,早已經對于“獵奇”新聞有了極大的抗性,網絡上比這更加怪誕新奇的“新聞”不知道有多少。
然而,剛剛經曆了世界巨變,加上此刻身處這詭異莫測的房間内,陳運卻是絲毫不敢含糊。
這個世界顯然存在着某種不爲人知的神秘!
他低頭繼續翻看,報紙上很多地方都用紅色的墨水筆勾畫了起來,這也是艾麗要他剪下來存放的“情報”。
接下來的兩份報紙中同樣出現了類似的報道。
在第四份報紙中則稱,“衆星之主教會”已公開出面宣稱,堅定對神靈的信仰有助于抵抗邪祟的侵蝕。
而在閱讀報紙的過程中,陳運的腦海裏也不斷浮現出更多的“記憶碎片”。
這些記憶都是有關于這個世界的,此刻受到刺激,産生了某種聯想,紛紛浮出水面,終于讓陳運對于這個世界有了個基本的認知。
總的來說,這個時代有些類似于地球19世紀的歐洲,當然,也存在着許多差别。
自己目前居住在溫頓王國雪福特郡的貝恩市。
溫頓王國與艾斯本、弗萊爾兩大王國地理位置接近,其間還存在着數個小國,而“科斯特帝國”則位于大洋彼岸,是一個大一統的帝制國家,與溫頓在殖民地以及九大連島存在着諸多利益沖突。
四大國擁有各自獨立的信仰。
溫頓王國的信仰神靈爲“衆星之主”,号稱執掌星辰權柄,可以自星體中獲取力量,與其餘諸國神靈并稱“正統”。
以上是大背景……
至于自己所在的貝恩市,則位于溫頓王國北部,行政層級大概處于僅次于首都的第二階梯。
自己的身份“伊澤”在本市“格羅恩斯大學”下屬的醫學院讀書,而艾麗則就讀于“斯洛尼亞語法學校”。
恩,前者是大學,後者可以粗略類比爲高中。
在溫頓的教育體系中,學校可以粗略分爲“初等”、“中等”與“大學”教育。
窮人的孩子隻能就讀于“初等學校”,諸如:平民學校、家庭小學、主日學校、國立學校乃至于濟貧院學校等等。
倘若一切順利,會在12歲左右畢業,之後進入社會工作。
而富裕家庭的孩子往往在初期請家庭教師進行學前教育。
在12歲左右進入“公學”、“私立”亦或者“語法學校”等中等教育機構進行爲期數年的教育,之後考取大學。
當然,也有少數入學較早的。
伊澤與艾麗作爲科斯特帝國培養的,試圖通過社會途徑,進入溫頓上層社會的間諜,自然有足夠的經費用來讀書。
通過“聯想回憶”,陳運記起光是自己就讀大學所需的費用就高達每年250-300鎊……
幾乎等同于一位高技能的匠人亦或者一名體面的記者全年的總收入。
恩,在溫頓的貨币體系中,金鎊處于價值頂端,通常以紙币形式出現,也有硬币,用黃金鑄造,稱爲“沙弗林”。
1金鎊等于20先令,1先令等于12便士。
便士作爲一種銅币存在多種面額,陳運口袋裏的就是這種。
……
“學費竟然這麽貴……”
将報紙放在膝上,陳運有些疲倦地靠在扶手椅中,捏了捏眉心。
通過對比報紙上的物價進行換算,他粗略估計自己一年花費就要幾十萬人民币……當然,倘若對比收買一位上層人士的花費……這或許已經算是劃算……
根據記憶,格羅恩斯大學的學生要麽是貴族子弟,要麽是富商家庭,幾乎難覓平民學生。
而一旦畢業,便幾乎等同進入了溫頓上層社會。
這種對學生家庭的有意識篩選讓陳運頗爲不适應,畢竟在他的意識中,通過勤奮苦學考上名校才是被廣泛認可的,最起碼在價值觀上是這樣。
“呼。”
深深地吐出一口氣,陳運睜開眸子,望着鏡子中的自己,陷入了沉思。
顯然,世界因某種原因發生了改變,自己原本平靜的生活一下子變了模樣,而短時間内,似乎無法逆轉。
想要弄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以及如何“回去”,恐怕不是短時間内可以做到的。
在此之前,他需要的是适應“伊澤”這個身份,并且盡快融入社會。
否則,還沒等自己找到回去的方法,怕就是要流落街頭,埋骨他鄉了。
想到這,陳運不禁打了個激靈,深深地看了鏡中自己一眼,旋即于心中将“陳運”這個名字深深埋藏了起來。
……
……
做下了決定,伊澤轉而開始思考有關于眼前的事。
“這個房間的開啓顯然與我的左手有關,不知道開閉的條件都有哪些,難道每一次進入都必須先找到一扇門?這也太沙雕了……”
嘀咕着,伊澤看向自己的左手,下意識地做出握住門把手,進而旋轉的動作。
繼而,便見周遭無形波紋擴散開,整個房間如畫般抖動,飛快淡去,一個呼吸的功夫便已消失。
“噗通!”
由于身下的扶手椅也消失了,伊澤愣神中直接坐在了地闆上,發出一聲悶響,好在沒有引起艾麗的注意。
“這……”
伊澤環視四周,發現自己正坐在卧室地闆上,皎潔的月光灑在自己的身旁,報紙灑落一地。
他眨眨眼,站了起來。
等了一會,确認沒有驚動艾麗,這才重新用左手做出了擰動門把手的動作。
無形波紋浮現……周遭景象變幻。
瞬息間,他又一次置身于“房間”中,而報紙卻已經不見了。
“這樣就可以開閉了麽?”
伊澤醒悟,繼而開始了一次次嘗試。
經過多次實驗,他動作越發熟練,并發現攜帶在身上的事物可以被帶入這個“房間”,卻無法保留,在解除“房間”後會重新落在現實中。
而“房間”内部的物品卻可以帶入現實。
“隻可惜不清楚别人能否看到……”伊澤思考着,由衷懷念起手機來。
倘若有手機,就可以利用攝像功能記錄場景,可惜沒有,他又不可能在艾麗面前暴露這一點。
“不知道這個世界有沒有發明出攝影機……恩,總之,在找到辦法實驗前一定不能在人前暴露。”
捏着那隻從“神秘房間”中帶出來的金絲邊眼鏡,伊澤暗自做下決定。
這時候猛然一陣倦意襲來,他頓覺極爲疲憊,隻想倒頭睡下。
沒有抵抗,他随手将眼鏡塞入口袋,衣服也沒有去脫,便栽倒在木床上,昏昏睡去。
……
……
當伊澤再次醒來的時候,便隻覺得肚子一陣饑餓。
他爬起床,看了眼窗子,發現外面路燈還亮着。
摸索着找到了放在桌上的一隻機械表,發現看不清,便又爬起來擰開了煤氣燈。
借助着燈光,他終于看清時間恰好在淩晨四點鍾。
“我已經幾年沒有起這麽早了?”
無聲苦笑着,伊澤搖了搖頭,然後環視了下這個陌生的房間,抿了抿嘴唇,沉默了下來。
舉起桌上的茶壺,将壺嘴塞入嘴巴,吞咽起冰冷的茶水。
之後用袖子擦了擦嘴角,勉強壓制下饑餓感的伊澤終于清醒了起來。
根據昨晚獲取的信息,他記得今天是星期一,大學開學不久,自己按照日程需要去學院上課。
考慮到對于學院一無所知的現狀,伊澤決定提早出門。
一來是給自己足夠的時間熟悉這座城市,二來也是避開與艾麗的接觸。
“兄妹”二人同居這麽久,相比于外人而言,在艾麗面前暴露的可能性最大。
做下決定,伊澤開門,小心翼翼地去盥洗室簡單洗了一把臉,繼而揣着一張貝恩市區地圖走出了房子。
……
“嘎吱。”
輕輕推開金屬栅欄門,伊澤緊了緊領口,看向了淩晨4點鍾的貝恩市。
街道上少有行人,兩側的居民房屋大都黑着,也有零星的一些窗子已然亮起,大概是主人亦或者仆人起床開始了工作。
天空中,陌生的星空格外黯淡,幾乎看不見幾顆星辰,隻有一輪巨大的圓月懸于半空。
隻是月球表面的陰影都已然與地球不同。
無聲歎了口氣,伊澤辨認了下方向,沿着街道向着學院方向走去。
一邊走,一邊低頭琢磨着等下在學院裏遇到不認識的“熟人”該如何處理……
越想越是頭疼麻煩,恨不得逃掉。
但他又明白,想要融入這個世界,這些痛苦是必經的。
絞盡腦汁思考間,伊澤已經走入另外一個城區,專注思考的他沒有注意到天空中那輪巨型圓月竟不知何時染上了深紫。
那皎潔的月球赫然蒙上了一層紫色的薄紗!
那紫色的月光也宛如活物般,扭曲着隔絕覆蓋了這座城市中的一塊區域。
透出一股極爲妖異、邪惡的氣息!
若是從遠處看,偌大城市中,便仿佛出現了一個由紫色光輝構成的罩子,無聲無息扣住了一部分城區,如同一隻巨大的,倒扣的“碗”。
而伊澤便恰好處于其中。
……
“恩?”
随着一陣陰冷的妖風吹過,低頭沉思的伊澤下意識打了個寒戰,繼而終于察覺到了異樣。
他擡起頭,愕然發現,原本空無一人的大街竟已是人頭密布,車水馬龍!
原本的安靜沉睡的城市赫然換了一個模樣,燈火燦爛,街上人來人往,熙熙攘攘,喧鬧聲紛湧而來,好不熱鬧!
“這是……什麽?”伊澤驚出一身冷汗,蓦然間于心中想起了一個詞語:
“鬼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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