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人看來,她一個女人,離婚之後從父親手裏扛過振興道尋的大旗幟,積極發展海外業務,爲公司謀取了一線生機,多年來運營有方,業績節節攀升,還成功上市,她簡直比男人還要厲害,她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女強人。
可誰又知道,她的抑郁症時常反複,有很長一段時間都在與病魔作鬥争,那個時候,公司幸好還有陳楚洲等人在。
陳楚洲原來是郭道尋的學生,郭道尋下海經商,那年他所帶的畢業班,有好幾個學生都跟随他一起創業。後來公司有幸與傅氏合作,甚至是聯姻,他們的身價都随着公司的擴大而水漲船高,再後來,傅氏眼見道尋的發展有後浪超越的趨勢,就開始打壓道尋,那段時間,許多人都被逼跳槽了,隻有陳楚洲留了下來。
陳楚洲是一個非常忠誠的人,爲了感謝郭老師的知遇之恩,更爲了自己的抱負理想,他留了下來。
“你姥爺的學生當中,老陳最像他,沉穩、内斂,卻有滿腔的熱情,要不是他,我堅持不到今天。這次回來,我們的目的出奇的一緻,就是要取代傅氏在江城的位置,我爲多年來的一口惡氣,他爲自己更高的理想和抱負。”
“但是,你在傅家,我不忍心你受牽連,”郭懷新滿臉的恨意,終于在說到兒子的時候,露出了一絲絲柔和,“我隻能把你騙離江城,然後老陳就暗中抛出‘傅氏利用權勢逼迫他人偷工減料’的信息,我們也沒想一步就把傅氏搞垮,兩年不行就五年,五年不行就十年,用當年傅老爺子對付道尋的方式回報給傅氏,趁他還在的時候。”
傅司辰安靜地聽着,他隻覺得,眼前的女人,跟前些天溫柔親和的母親,簡直就是判若兩人,或許,這才是真正的她。
“其實我們也沒想把傅氏搞垮,傅氏現在是你當家,我不想也不會傷害你,我隻是想讓你爺爺嘗嘗我們當年所受的滋味,在他有生之年,讓他看到傅氏被道尋趕超,這就是我的目的。我也不知道老陳爲什麽突然跳了樓,他也有抑郁症,但經過治療之後症狀已經有所減緩,不可能到自殘甚至自殺的地步。”
郭懷新深吸一口氣,停止了哭訴,面上又蒙上了一層清冷與堅毅,“告訴你這些事之後,我也會去警局坦白交待,全力配合警方調查,是我做的,我認,不是我做的,我堅決不認,最重要的是,我要爲老陳的死讨個公道。”
一直到等她說完,發洩完,傅司辰才淡淡地開口道:“你以爲把我騙走就不會影響到我了?”
“……”這也是郭懷新目前來說比較後悔莫及的事情,“後來的事我也不知道,老陳爲什麽會跳樓,爲什麽會留下那樣的遺書,我真的不知道,我沒辦法控制……”
“我也聽到過傳聞,說傅公館在江城隻手遮天,就算殺個人也可以悄無聲息,這樣的傳聞我不止一次聽到,是不是也是你在背後散播?”
郭懷新冷笑一下,“你以爲這僅僅是傳聞?你應該回去問問你爺爺,他有沒有這麽做過!!你姥爺的三名學生和兩名合夥人,全都死于意外,有那麽多意外嗎?有那麽巧合嗎?當時所有的人,都知道是傅家做的手腳,警方卻查不出蛛絲馬迹,沒有證據,罪名就不能成立,這難道不是悄無聲息地殺人嗎?”
傅司辰沒再反駁,因爲沒有任何意義。
這樣的傳聞,其實他自小就聽過,或許就是在那個時候由道尋的人傳出來的,現在追究這些毫無意義。
最後,傅司辰冷冷地說道:“你說的那個最惡心最醜陋的傅家,是我的家。”
郭懷新抿緊了嘴唇,心頭酸澀難耐,是啊,他就是傅家的子孫,還是她把他帶到傅家的,他何其無辜!
再後來,郭懷新自己聯系了警察,警察上門将她帶走調查。
傅司辰從警局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這一天仿佛過得格外的快,西邊的天空一輪落日格外的好看,天空一半是湛藍湛藍的,一半是橙紅橙紅的。
“傅司辰。”
他轉頭看去,夏雨潤就在不遠處的轎車旁,夕陽的光輝從她背後照過來,她的周身都帶着一圈金光,她就像一個吸收了滿滿正能量的能量瓶,義無反顧地來到了他的身邊,照亮了他心底裏每一個陰暗的角落,溫暖了他的冰冷,驚豔了他的時光。
他二話不說,張開手臂将她緊緊抱住,“等很久了嗎?”
“嗯,我們一得到消息就趕來了,不是說隻是簡單的問話嗎,怎麽這麽久?我都擔心死了。”
本來傅司辰的心情很複雜,但一看到她,一聽到她撲在他胸前那軟糯的聲音,他就覺得,這才是他可以抓住的幸福,那些上代人的恩怨,理不斷,剪還亂,說白了跟他又有什麽關系?!
“我媽還在審查,所以呆得久了點。”
“那她要審多久?”
“快了,在等律師辦保釋。”
“保釋?真的是她做的?”
傅司辰搖搖頭,“不是……回去跟你說,回我們倆的家。”
“好。”
入冬了,路邊的梧桐變得滄桑,一陣風吹來,枯黃的梧桐葉片片落下,汽車輪胎軋過,還能聽到“咔嚓咔嚓”的聲音,就像是生命最後的挽歌,凄涼而又無力。
回到公寓,傅司辰把今天的一切細說了一遍,夏雨潤有些擔心,說道:“這麽說來,那個在背後主導一切的人,還沒有抓到……他的目标是傅氏,是你啊!”
“我行得端,做得正,不怕什麽。”
“那老爺子呢?”夏雨潤不自覺地有些惶恐,想着自己和圓圓還能活着離開傅公館,或許,是她們命大。
這一問,傅司辰也不知道怎麽回答,爺爺曾經做過什麽,他又怎麽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