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池淵依舊以住工作室爲主,每天忙着拍攝,工作滿滿當當,偶爾回家住兩天,跟老爺子唠唠嗑。
生活似乎沒什麽變化,還是原來的樣子。
夏雨潤每天忙着學習,她的時間比其他同學要少一年,她隻能利用課餘時間自學其他課程。
盡管老爺子依然對她諸多不滿,不過,這人一忙起來吧,也就沒時間去理會别人對自己的看法了,她不強求老爺子能夠馬上接受她,隻要老爺子接受圓圓,喜歡圓圓,就行了。
那天中午,正吃着飯,夏雨潤忽然接到了傅司辰的電話。
他們白天一般以微信溝通較多,很少打電話,傅司辰忽然打來電話,她有點意外。
“喂,怎麽?”
“在吃飯?”
“是啊,你呢,吃了嗎?”
“跟你說完就去吃,我晚上有一場商務酒會,能一起嗎?”
夏雨潤有些爲難,“下周就期末考試了……”
“好吧,那我自己去,晚上會盡早回來的。”
“嗯,謝謝。”
“傻瓜,謝什麽,好好吃飯吧,我也要吃飯去了。”
“好。”
辦公室裏,傅司辰默默地放下手機,略略有些失落,低頭看着那張邀請函上的落款,郭懷新邀。
郭懷新,是負責打印邀請函的工作人員不知道他和郭懷新的母子關系呢,還是這就是郭懷新本人的特意爲之?
他已經三年沒有見到母親了,三年前最後那次見面,也是在一個公共場合,他們隻是淡淡地點頭示意,并無其他交流。
自他六歲父母離婚,父親走了,母親也走了,現在二十多年過去,父親回來了,可母親卻依然形同陌路。
所以,突然收到來自母親的邀約,他是真的很意外,甚至,意外到讓他想找夏雨潤給自己壯壯膽。
下午五點,他準時出現在商務酒會的現場。
“傅總裁,裏面請。”
傅司辰跟随司儀往裏走,想着即将見到郭懷新,他越走,越緊張。
“郭總在那邊,已經等候您多時了。”司儀介紹道。
“好,謝謝。”
那應該是她特意邀請我的吧,想見我嗎?還是想合作?我反正都行。
傅司辰期待着往司儀手指的方向走去,他看到了母親,她正在和一位女性友人說着話。
看到他過來,郭懷新臉上露出了驚喜之色,伸出手向他招了招。
傅司辰一陣激動,這是母親離家之後,第一次對他露出了笑容。
第一次。
他快步走過去,剛想喊一聲“媽”,熟料,郭新懷卻拉着身旁的那位女性友人,說道:“看,他來了。”
傅司辰一怔,視線偏轉定格在了郭懷新身旁的女孩臉上,他雙眼瞳孔驟然一縮,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司辰,”女孩落落大方地朝他微笑着,“還記得我嗎?”
“……”傅司辰錯愕到失語了。
眼前的安慧,高貴大方,從容美麗,一襲玫紫色的晚禮服襯得她膚若凝脂,她臉上畫着淡淡的妝,恰到好處的細閃眼影讓她的雙眼看起來飽含秋水,一颦一笑都楚楚動人的。
她再也不是十年前那個自卑膽小什麽都不敢的小女孩了。
傅司辰一直看着她,真的是好多年沒見了,他也很詫異,一個人,竟然可以變化這麽大。
“不是吧,真的不記得我了嗎?我的變化有那麽大嗎?”
“你……你……”他太激動了,語無倫次的。
郭懷新笑着說:“他不會不記得的,是沒想到,是不是辰辰?”
傅司辰又是一愣,辰辰?郭懷新竟然在叫他的乳名。
“你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他怎麽可能會忘記你?”郭懷新一直在提醒他,“沈姨的女兒啊,安慧,沈姨不還在你家養老麽,她沒回老家吧?”
傅司辰一直都是喜怒不形于色,可是當下這一刻,驚訝、慌張、喜悅,以及深埋記憶中的酸楚、遺憾,一堆複雜的情緒,全都挂在了臉上。
“好久不見,你……”一開口,就結巴了,他看着安慧,視線始終不能從她的臉上挪開,“什麽時候回來的?……沈姨知道嗎?”
安慧款款而笑,“其實,這些年,我和我媽一直都有聯系,這一點,希望你能諒解。”
傅司辰點點頭,“當然,應該的,本來就是我爺爺的要求太過分。在外面,過得還好嗎?”
安慧的笑容略微勉強,笑着搖搖頭,“都過去了,現在我跟着郭總,一切都好。”
傅司辰滿懷内疚,當年要不是自己年少沖動,安慧也不會被爺爺趕出國,讓她和沈姨母女生生分離多年,他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門口又有賓客來了,郭懷新要過去招呼,“你們倆多年不見,去叙叙舊吧,安慧,幫我照顧好我兒子。”
一句“我兒子”又讓傅司辰的心情久久難以平靜。
“好,我會的,您去忙。”安慧回過頭來,貪戀地在傅司辰的臉上多停留了幾秒鍾,多年未見,那時候的英俊少年已經褪去了青澀和稚嫩,如今的他,成熟,穩重,渾身充滿了王者之氣,不過,他的臉,還是少年時的那張臉,豐神俊朗,炯炯有神。
“那邊去坐坐吧,比較安靜一些。”
“好。”
靠窗的雅座上,兩人對面而坐,窗外已經是夜色朦胧,華燈初上的馬路上,正是交通鬧忙的時候,堵車大隊無限延長,從高處望下去,形成了一道靓麗的卻又令人着急的風景線。
桌上放着一個精緻的藍色透明花瓶,花瓶中插着新鮮的繡球花,飽滿渾圓的繡球花開得格外漂亮,玫紅色和淺紫色的搭配,看起來非常柔和。
安慧一看到這花就歡喜,“真漂亮啊,我以前在傅公館種的繡球花,就是這兩種顔色搭配的,開了滿滿一院子,現在還在嗎?”
這一說,傅司辰的思緒立刻回到了那年的初夏,那是一個繡球花開滿庭院的季節,大朵大朵的繡球花連成一片,美不勝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