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傅彥正和鄭燕出國度假,傅司然住校,傅司辰搬了出去,老爺子又經常進出醫院,這簡直是給葉英盜竊提供了得天獨厚的條件。
粗略一算都有上百萬的東西了,這要是還治不了葉英的罪,那可真是邪門了!
第二天清晨,第一縷陽光從東邊的窗戶斜照進房間裏,老爺子悠悠轉醒,迷糊之中,他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窗戶前。
“小英!”他突然叫出了聲音。
傅池淵回過頭來,有些被吓到,“爸,爸,是我,小池子,爸,您……還好嗎?”
傅池淵撲到父親的床前,又是詢問,又是搓他的臉,“爸,這是在家裏,您是做噩夢了嗎?……爸,沒事了,我們都在,我是您的小池子,辰辰也在家裏,大家都在家裏。”
傅老爺子看着女兒,又是喜悅,又是失望,他顫抖的手摸着女兒的臉,半糊塗半清醒地問道:“是小池子,不是小英嗎?”
“爸,我是小池子,您看看清楚。”
傅老爺子紅了眼眶,略略失望地說道:“哦,我看錯了,還以爲你媽站在窗邊。”
“……”那一刻,傅池淵心酸無比,想想自己爲了一個不值得的男人跟父親冷戰了十年,她就懊悔得恨不得抽自己。
“小池子。”
“诶,我在。”
“你媽都走了四十年了……”
傅池淵既心酸又心痛,笑着逗趣,“哪有,明明是三十九年又三個月,我還不到四十歲。”
老爺子笑了笑,看着女兒,由衷地歎氣,“遠遠看着,你跟你媽媽二十出頭的時候真像,走進了看,你還是像我,要不然你怎麽能這麽俊俏?!”
“爸,說這話您也害臊?”
“害臊什麽,我說的都是事實,我年輕的時候,不比現在那些小鮮肉差,小姑娘見了我都撲上來。”
“……”是不是真的啊?!
“但是我不喜歡那些咋咋呼呼的,我就喜歡你媽,她雖然長得不咋滴,但性格安靜,我就喜歡安安靜靜的。”
“爸,我小的時候,您不是還說我媽是江城第一大美女麽?”
“是啊,沒錯,那我也是江城第一大帥哥啊,跟我比起來,你媽還是差了點。”
“……”傅池淵翻了一個白眼,“行吧,您說什麽就是什麽,怎麽樣,身體感覺如何?”
老爺子尋了一個舒服的位置靠坐着,睡飽了,人也精神了。
“還死不了。”他笑笑說。
傅池淵又一陣心酸,緊緊握住他的手,喉頭有些發緊,開口就是哽咽,“爸,對不起……”
老爺子拍拍女兒的手背,依然談笑風生的,“傻丫頭,都過去了,你是我女兒,我不會真的跟你生氣。這些年,我也看到了你的成就,爸爸很驕傲,真的。”
“爸……”傅池淵撲到父親懷裏,印象中上一次撲到父親懷裏哭,還是初中有次考試沒考好,這一晃,都二三十年過去了,光陰如梭啊。
“爸,我能問您一個問題嗎?”
“問吧。”
傅池淵擡起頭,有些爲難,“葉看護……您到底是怎麽想的啊?”
老爺子的神情變得嚴肅,問道:“她現在在哪?”
“佛堂有監控,司辰報警,警察已經把人帶走了,而且,鄭燕清點了家裏的部分财物,書房裏少了很多您的珍藏,具體多少,還得您自己看看。”
“爸,她跟着您很明顯就是貪财,您爲什麽……”
看到父親的神色略微難堪,傅池淵及時刹車不追問了,但是,老爺子似乎并不介意。
他的手,顫顫地摸到枕頭下面,拿出一張老舊泛黃的照片來。
在看到照片的刹那,傅池淵一下就明白了,她的媽媽,跟現在的葉英,很像很像,甚至比她這個親生女兒,還要像。
“你們都大了,各有各的事業,各有各的忙,我呢都快把醫院當成家了。”老爺子感歎道,“我又豈會不知她的想法,我就想着,在可控的範圍之内,讓她撈點就撈點吧,無所謂她怎麽樣。”
“你媽在的時候,我整天忙着事業,沒有時間陪她,答應她的蜜月也是一拖再拖,最後直到她走了,也沒能去成。我欠你媽實在是太多了,有時候看到葉英,我就覺得,好像看到了你媽一樣……”
“唉,她走得太早太早了,說好了要一起白頭,可她卻先走了……”
傅池淵的職業是導演,看過無數的劇本,想過無數的橋段,見過無數種可能的愛情,可是當父親平緩而又樸實地說着這些話的時候,她忽然覺得,那些華麗的辭藻算什麽,那些新奇的橋段設計又算什麽,最最感人的愛情不就發生在她的身邊麽?!
最平凡的愛情,才是最動人的愛情。
老爺子的臉上并沒有太多的悲傷,語氣當中也僅僅夾雜了一些遺憾,那是被四十年歲月長河沖刷之後,所沉澱下來的平靜。
是的,老爺子非常的平靜。
“如果隻是一些古玩字畫,真的無所謂,全都是身外之物,可那尊白玉觀音,是你媽最最喜歡的。說到底,還是我太縱容了,縱得她以爲我真的是個老糊塗,色令智昏。”
“呵,你媽當年,可比她漂亮了不止百倍千倍,我至于因爲她而色令智昏嗎?”
“既然報了警,那該怎麽樣就怎麽樣吧,我也不管了。”
傅池淵高興極了,早就該這樣了。
“爸,我的房間還在吧?”
“怎麽,你要搬回來?”
“是啊,分手了,快四十歲的老姑娘了,沒人要,隻能回來啃老。”
“嗯,行麽,我願意讓你啃。”
太陽慢慢升高,又是美好的一天,父女兩人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深切地交談過。
與此同時,另外一邊,夏可望在焦急等待之後,終于有了葉英的消息,葉英被抓了,警方查到了葉英盜賣财物的鐵證,這一次,怕是再沒人救她了。
蠢貨,這麽不小心,關鍵時刻掉鏈子,就知道不用指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