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中氣十足地罵道:“十年沒有任何建樹,十年隻知道躲在女人背後,十年不勸女友回家,我把我女兒當寶貝,你卻把她當擋箭牌,像你這麽一個男人,我怎麽放心把女兒交給你?!”
淩海川吓都吓死了,低着頭,不敢回應一句。
老爺子更加生氣,大吼一聲,“我認同不了!!!”
葉英扶着老爺子坐下,伸手就要掐他的人中,還仰頭大喊,“老楊,快叫救護車,叫救護車……”
傅池淵沒有被老爺子吓到,反而被葉英的叫喊聲吓得不輕,“葉看護,”她怒喊一聲,“我爸沒暈倒沒吐血沒呼救,你大喊大叫個什麽勁兒?”
葉英一愣,回頭一看老爺子,雖然滿眼怒色,但精神狀态倒是還好,怒色之中平添了一份詫異。
葉英幹笑着說:“呵呵呵呵,老爺子,你真是吓死我了,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沖進來的楊叔看到老爺子安然無恙的樣子,着實松了一口氣,問道:“還要叫救護車嗎?”
老爺子揮揮手,說道:“不用。”
一時之間,客廳裏鴉雀無聲,隻剩下老爺子重重的歎息聲。
不過,被葉英這麽一鬧,他們父女倆的火氣倒是沒那麽重了,各自調解,各自平息,而後心平氣和地坐下來,重新交談。
葉英坐在老爺子的身邊,時刻緊盯着老爺子,生怕他出現什麽意外。
“爸,這件事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好,我們已經決定了。”
老爺子真的很無奈,年紀越大,他能掌控的事情就越少。二十年前他阻止不了老大出軌離婚,白白毀了與郭家的好姻緣;十年前他阻止不了女兒爲了一個男人與傅家決裂,一走就是十年;八年前他阻止不了老二奪權,差點毀了傅氏的基業;現在,他甚至連唯一的大孫子搬離傅公館都阻止不了,女兒結婚他還能阻止嗎?
當年的他,有多麽的風光耀眼,現在的他,就有多麽的失落黯然。
最無奈的,莫過于英雄遲暮,他已經不能再做年輕人的主了。
老爺子重重地歎了一口氣,揮了揮手,落寞地說道:“你們的通知,我收到了,走吧,我要休息了。”
“爸……”
老爺子站起身,在葉英的攙扶之下,一步一步走向卧室。
傅池淵也很難受,淩海川想要安慰她,可剛一開口就被她怼了回去,“剛才你爲什麽連個屁都不出?!我爸說得一點都沒錯,無論什麽時候,你隻會躲在我的身後,把一切問題都抛給我。”
淩海川又啞然了,幹脆一句話都别說好了,反正說什麽都是錯,說什麽都不對。
傅池淵越想越來氣,越看他越不順眼,撂下話說:“這件事别再提了,就這樣吧!”
“诶……不結了?”
傅池淵氣鼓鼓地轉身走了,淩海川緊追上去,追問道:“我都跟我爸媽說好了,再放他們鴿子不好吧?池淵,池淵……你想想我們的年紀……”
楊叔愣愣地站在原地,目送大小姐離開,他深深地歎氣,這個姑爺确實不咋滴!
自從複合之後,傅池淵和淩海川兩人仿佛進入了另一個新的瓶頸期,年齡擺在那裏,淩家父母也催得緊,淩海川非常想結婚,而傅池淵并不想,但她知道,如果不結婚,那就隻有分手了。
他們分開過一次,她十分的不舍和痛苦,爲了把他找回來,她甚至還原諒了他的劈腿。
不想分手,那就隻能結婚了。
淩海川一邊開着車,一邊抱怨道:“你爸就是一個老頑固,十年都不松口,你固執這點就跟你爸一模一樣,爲什麽非要他認同呢?他打從心底裏就看不起我。”
傅池淵聽着就來氣,她爸迂腐古闆她知道,但是,她的親爸,隻有她能說,聽不得别人指責,包括淩海川。
“無論我爸怎麽樣,都輪不到你一個晚輩去評價指責。”
“那我們這婚不結了?”
“我爸不過是要求有一場婚禮,這點要求也不過分。”
“那你也想要?”
“……”要不要的,她不知道,她隻知道,他并不想要。
“池淵,婚禮要請多少人你統計過嗎?我家的親戚,你家的親戚,圈内圈外的朋友,這得多少桌啊?婚禮用什麽主題,定在什麽場地,婚紗照怎麽拍,婚房在哪,裝修布置,這起碼要提前一兩年去準備吧?你确定要辦?”
傅池淵沉默着,胸口有一股怒氣正在累積起來,越滾越大,越滾越重。
每一次他都用這種方式把婚禮的複雜程序一一列舉,不停地給她洗腦辦婚禮的繁瑣和不易,她也就默默接受了不辦婚禮的想法。
但是,現在他用這種抱怨的口吻再提出時,她真的很反感。
她的腦海裏忽然冒出夏雨潤曾經問她的問題——“姐,你和川哥都交往十年了,爲什麽不結婚?真的是怕生孩子,還是其他問題?”
是啊,交往十年,卻不結婚,爲什麽?
——“你連一場像樣的婚禮都不能給她?已經給了你十年的準備時間,你還是什麽都沒有?”
——“十年沒有任何建樹,十年隻知道躲在女人背後,十年不勸女友回家,我把我女兒當寶貝,你卻把她當擋箭牌,像你這麽一個男人,我怎麽放心把女兒交給你?!”
或許,老爺子的話才是真理吧,她突然那一刹,豁然開朗。
姜還是老的辣,老爺子的話一針見血地說破了她和淩海川之間的問題所在。
十年來,她花了十二分的努力來經營自己的事業,她就是想向父親證明,她離開傅家,靠自己,也能闖出一片天,可是,直到現在她才發現,原來,父親想看到的,并不是她如何的努力,而是淩海川如何努力地爲她。
“停車,我要下車。”
“你發什麽神經,天都黑了你要去哪?”
“我去哪,不關你的事。”
“傅池淵,你這樣說話就沒意思了,我時時刻刻在意你的想法,每件事都按照你的意思去做,這你還不滿意?”
“停車,”傅池淵再次大喊道,“停車,我要下車!”
淩海川猛地一個急刹車,輪胎與地面發出“嘶”的摩擦聲,車子一停,她一下車,他一踩油門直接開走了。
開走了……
呵呵,傅池淵望着車尾燈冷冷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