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潤并不想讓她蒙混過關,點開手機裏的視頻,一一展現給大家看,“你們看,就是她自己打的自己,媽,你看。”
一句“媽”,把她們母女之間的關系一下子拉近了,她們彼此陪伴了十八年,她陪着她長大,她陪着她變老,這種感情超越了血緣,超越了生死,豈是夏可望三言兩語就可以挑撥的?
真正把對方放在心裏的人,才不會計較對方心目中的排名,還要因爲排名低而吃醋争寵,簡直可笑。
夏雨潤知道,要揭穿夏可望的真面目,隻有讓她自爆才是最徹底的,因爲自爆了,才沒有後路。
“媽,您看看……”
秦渝月顫顫地接過手機,拿到近處,眯着眼睛,仔仔細細地看那畫面,确實,就是可望自己打的自己,可她卻一口咬定是澤一打了她。
“又撒謊,又撒謊……”秦渝月既失望又傷心,雨潤是她手把手耐心地撫育長大,她用同樣的耐心去勸導和安慰可望,可到頭來,可望依然謊話連篇。
三歲看八十,七歲定終身,可望到夏家的時候已經16歲了,心性已定,無論她這個當媽的如何悉心栽培,都已是徒勞,更何況,她也不是她的親媽。
而雨潤是她一手帶大的,從襁褓之中的小嬰孩,到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她一手教出來的雨潤端莊大方、知書達禮、善良真誠,她太愛她了,所以,即便夏宇濤要跟她斷絕關系,她也一定要這個女兒。
“雨潤,你說可望在學校散布謠言,什麽謠言?”
夏雨潤猶豫着不敢坦白,怕她聽了會着急。
“說吧,我的身體已經沒事了,撐得住。”
宋澤一搶先說道:“阿姨,開學才短短兩個禮拜,學校裏就到處瘋傳雨潤曾經懷孕過的事,還傳她專門當别人的小三,拆散了無數家庭。就連我,跟雨潤不是同一個學院,還比她大三屆的男生,都聽說了。我雖然沒有證據,但這些事除了夏可望,試問其他還有誰知道?阿姨,雨潤現在連寝室都不能住了,家長們聯名上書要求學校處理,這就說明,謠言對雨潤的名聲損害太大了,現在全校的人,包括學生家長,都覺得雨潤是個不正經的女孩。”
“這……”秦渝月心疼極了,一把拉住夏雨潤的手,眼神自責地望着她,“真的是可望做的?”
“是。”
“好,我一定讓她跟你道歉,一定讓她去學校澄清。”
夏雨潤搖搖頭,反過來安慰她,“媽,沒用的,她隻會表面上聽你的話而已,這麽多年,你們都以爲她孝順聽話,其實都被她騙了。”
“那我該怎麽做才能幫到你?”
夏雨潤又搖搖頭,“媽,如果您相信我,就什麽都不需要做。”
“什麽都不需要做?”
“對。”
這一次回來,夏雨潤沒有進門,隻在門口與秦渝月說了幾句話就離開了,夏家一直都由夏宇濤做主,既然夏宇濤說不準來往,那麽,她也不想讓秦渝月夾在中間難做人。
宋澤一步行送她出去,時值九月,小區裏依稀飄來幾陣淡淡的桂花香,放眼路邊,隻見高大茂密的桂花樹,卻不見桂花開在哪一個枝頭。
等再過一個星期,最多就一個星期,到時候,滿枝丫都将開滿桂花,一簇簇一叢叢的,滿園飄香。
“你等等我,我去開車,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住的地方你也進不去。”
宋澤一忽然一陣傷感,關切地說道:“你一直不願意告訴我你住的地方,我知道你住在車庫裏,環境比地下室還要差。”
“……”
面對夏雨潤詫異的眼神,他解釋道:“我追問夏叔叔你的下落,他被我纏得煩了,就告訴我了。”
“哦呵呵,我已經從那兒搬走了,現在住的地方比車庫環境好很多。”我說我住在傅公館,你會信嗎?
“本來可以住校,現在卻……”宋澤一越想越氣,“雨潤,你打算怎麽做?我可以幫你。”
夏雨潤笑笑,“你已經幫了我很大的忙了。”
“什麽?”
“沒事,呵呵。”她今天回來的目的就是要找機會跟夏可望大吵一架,宋澤一的“上門鬧事”簡直就是神來一筆,效果比她設想中還要好。
“你不會瞞着我單獨行動吧?”
“怎麽會?……澤一,我很珍惜這次複學的機會,我問過我們班導了,學校不會因爲謠言而處罰我,搬離寝室是我主動提出的,因爲不想讓學校爲難,我真的真的不想冒一點險,隻想安安穩穩地畢業。”
宋澤一點點頭,“那些謠言怎麽辦?”
“随它去喽,相信我的人不需要解釋,不相信我的人,無論我怎麽解釋,都不會相信我。”
“我相信你。”宋澤一深情款款地看着她,即便被她拒絕,即便隻是朋友,都依然阻擋不了他想保護她的欲望。
“謝謝。”
“三年前我不夠能力,不能保護好你,如果現在我還不能保護你,我就枉爲男人。”
夏雨潤看他信誓旦旦的樣子,像極了渴望征服整片天空的幼鳥,羽翼未豐卻急于證明自己,不過,她還是很感動的。這次劫難帶給她的除了質疑和罵聲,還有仗義的朋友,比如傅司然,比如宋澤一,還有暫時以朋友定義的傅司辰。
走到路口,她揮手與宋澤一道别,“我去坐地鐵,你回去吧,别送了。”
宋澤一依依不舍地看着她,說道:“有事給我打電話,我們還是朋友不是?”
“是,從小的朋友,一輩子的朋友,再見,回去吧。”
夏雨潤轉身走了,宋澤一站在小區門口一直目送着她,直到她的倩影消失在路口。
秦渝月回家之後什麽都沒說,該幹嘛幹嘛,反而讓絞盡腦汁想了許多理由的夏可望沒了發揮的機會。
夏可望原以爲秦渝月一定會跟夏宇濤嚼舌根,可是沒有,夏宇濤忙着公司的事,壓根就沒空管家裏的事,更沒空管她的事。
随之而來的是她内心強烈的不安感和危機感,她暗暗想着:夏雨潤你這個蠢貨,是你逼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