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泰。”齊皇喊了一聲,奉泰立馬收刀站在齊皇身後。
動作行雲流水,快得讓葉蓉眸中光芒一閃。
不愧是齊楚第一高手!
“你說你是喵喵的大姐姐?”齊皇和氣問道。
“是的,皇上。”葉蓉道。
“那你爲何不去見她?你們關系可是不好?”齊皇語氣依然和氣,卻掩不住的犀利。
葉蓉也不是省油的燈,很快反應過來。
“小女與原來的三妹妹關系挺好,”她道:“隻不過現在的三妹妹,已經不是原來的三妹妹。”
“她是個妖怪,她被妖怪附了身。”
“小女自小與她一起長大,對她的性子能力最清楚不過,可六年前突然有一天,三妹妹受傷之後醒來變了,她變得懂很多東西,懂武功懂兵法懂陣法,厲害得不可思議。”
“皇上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武國臨安侯府,問問府中一些上了年歲的老人。”
“你若認定喵喵已經不是原來的喵喵,爲何不與臨安侯府的人說?”齊皇一針見血地道:“等到六年後的現在才來與朕說?你何居心?”
葉蓉暗自一驚,心想齊皇不愧是齊皇,幸好她早有準備。
“這些事情之前小女并不知曉,是半年前某日機緣巧合窺得天機,方知此事。”
“窺得天機?這天機已經如此好窺得了嗎?随便什麽一個人就能窺得天機?”齊皇淡淡的語氣裏,說不出的嘲弄。
葉蓉雖自認并未說謊,然而面上還是不由主熱起來。
“皇上,小女發誓所言不虛,三妹妹不光是個妖怪,還會爲齊楚帶來無窮無盡的災難,這是天機告訴小女的...”
“呸!你當我是死的,敢造謠我孫女是妖怪是禍害?”一道洪亮蒼老的聲音響起,隻見太上皇不知從哪跳出來,指着葉蓉的鼻子。
“連臉都不敢露的東西,裝模作樣!奉泰,給我打死她!”太上皇氣呼呼地吼道。
他雖是太上皇,可奉泰隻聽命于齊皇。
葉蓉深知奉泰的厲害,面色一變,急道:“三個月之内,淑陽公主會出事!”
“若此預言不靈,皇上到時候再來找小女麻煩不遲!”
太上皇暴跳如雷,“誣陷我一個孫女不夠,還敢詛咒我另一個孫女!?我打死你!”
見他就要沖上去,齊皇連忙拉住他,“父皇!莫沖動!”
說話的空檔,太上皇眼見葉蓉從眼皮子底下跑掉,氣得反手一掌拍向齊皇肩頭。
不高興道:“你信那裝模作樣的東西說的話?”
齊皇不敢躲,被一掌打中,好在太上皇收了勁道,隻略微有些氣血翻湧。
“父皇息怒,兒臣不是相信她說的。”
“那你爲什麽不讓奉泰動手,還攔着不讓我動手?”太上皇問。
“這事定是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齊皇道:“留着她,一來看看是何人在背後搞鬼,二來兒臣也想瞧瞧,那幕後之人到底想做什麽?”
“抓住她嚴刑拷打不就得了?”太上皇不滿道:“幹嘛這麽磨磨叽叽的?”
“這女子敢隻身一人來見兒臣,要麽是死士已做好必死的決心,要麽準備好了退路。”
齊皇道:“另外,萬一是對方的調虎離山之計怎麽辦?”
太上皇自然不可能爲了殺葉蓉,讓齊皇置于危險,嘀咕兩句不再出聲。
“父皇,您今兒怎麽又偷跑出宮了?”
太上後咳嗽一聲,振振有詞,“什麽偷跑出宮?我光明正大的出來看我孫女還有曾外孫!”
“你不在宮是處理政務,你又跑出來做什麽?”他反問。
齊皇眸光閃了閃,“兒臣有事問喵喵的意見。”
“呸,少說得那麽冠冕堂皇!”太上皇瞪他一眼,“派個太監來跑趟腿多方便,兩不耽擱,再不濟讓奉泰來,他功夫好腿腳快,一來一回不用一刻鍾。”
奉泰:他是護衛統領,又不是跑腿的!
齊皇被太上皇看穿心思尴尬地摸摸鼻子,“父皇,不如進去說話吧。”
太上皇哼了一聲,轉身親自上前敲門。
門房打開門,太上皇聲音洪亮道:“我來看我孫女和曾外孫!”
門房:“...請稍等,小的去通傳一聲!”
院子裏田三剛說了葉蓉的住處,“還有一事,世子讓屬下找的宅子已經找好了,明日便可搬進去。”
葉渺正想回答,門房跑過來,“小姐,有人說來看孫女和曾外孫。”
難道是太上皇來了?
葉渺正準備帶着寶兒和程爍出去迎接,太上皇洪亮的聲音已經響起來了。
“喵喵,寶兒,我來看你們來了!”
自從聽到齊皇喊葉渺的小名後,太上皇也改了口。
葉渺連忙迎上去,“見過皇祖父。”
眼睛一瞟看到齊皇,“見過皇上。”
田三朝二人一行禮,默默退下了。
程爍拱手道:“見過皇祖父,皇上。”
太上皇斜眼看了他一眼,有事的時候他自然護着孫女婿,可現在沒事了嘛...就覺得有點不順眼!
因爲這是要拐走他孫女和曾外孫的人!
“皇外祖父,曾外祖父。”這時寶兒奶聲奶氣地喊道。
太上皇一見到寶兒,眼睛就亮了,跑過去一把将寶兒抱起來。
“哎喲,我的寶貝寶兒,這兩天過得怎麽樣?有沒有想曾外祖父?”
“有!”寶兒響亮地道,還低頭在太上皇臉上親了一下。
太上皇喜得眼睛都眯起來了,齊皇看着兩人互動,心裏有些發酸。
本來該是他抱寶兒的,現在被太上皇截了胡,還不能搶!
“皇祖父和皇上怎麽一起來了?”葉渺問道。
齊皇還沒開口,太上皇搶着道:“喵喵,我們剛才在外面碰到一個自稱你大姐姐的人,背後造謠說你的壞話,不是個好東西,以後你别理她!”
葉蓉?葉渺面色一白,她當着太上皇和齊皇的面說了什麽?
難道,她說了她是妖怪的事情?
古人信鬼神,甯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那這事齊皇會怎麽想?
她正胡思亂想着,耳邊響起齊皇溫和的聲音,“我隻相信自己的女兒。”
葉渺微楞,他的意思是不相信葉蓉說的,隻相信她?
“你皇祖父說的對,你大姐姐居心不良,以後看到她小心提防。”
葉渺心下觸動,她沒想到齊皇問也不問便選擇相信她。
“我知道了,皇上。”
“冊封的時間定在下月初八,封号鳳歸,我想你跟着太子一起同太傅學習治國之道。”
齊皇道:“皇後那邊以你生于武國長于武國爲由,安排了太傅和嬷嬷教你齊楚曆史文化風俗禮儀。”
“皇後居心雖不良,但我覺是這些事情你遲早要面對,喵喵你認爲呢?”
“皇上說的對,我沒有意見。”葉渺道:“不過我要照顧寶兒,一日隻能學習半日。”
齊皇一喜,“這沒問題,那你什麽時候方便進宮學習?”
“我明日搬家,後日可好?”
“好,我這就安排下去。”齊皇道,“我還給你安排了寝宮,你累了不想出宮的時候便住在那裏。”
葉渺還沒說話,便感覺程爍的目光緊緊盯在她身上。
似乎在說,敢夜不歸宿試試?
葉渺清了清嗓子,“謝皇上,寶兒認床。”
意思是晚上還是要回來的。
程爍這才滿意地收回眼。
齊皇看在眼裏,滿心不是滋味。
“皇上,我能帶陪讀進宮嗎?”
齊看了眼程爍,酸溜溜地問:“你想帶誰?”
難不成還想帶他進宮?
“秦安和奉飛。”
蘇宇下個月要去前線,魏九要準備科考,考完就準備成親的事情。
奉泰聽到自己兒子名字,忍不住擡眸往這邊看了一眼。
他兒子什麽時候跟長公主這麽熟了?
突然想起之前夫人說起過什麽提親的事情,仔細一回想,好像當時提親的對象正是眼前的長公主葉渺。
奉泰後背一涼,不行,得趕緊回去讓那個蠢兒子打消這個蠢念頭!
“他們啊,行,沒問題。”齊皇爽快應下了。
隻要不是帶程爍就行!
——
皇宮,明秀宮。
二公主安陽公主齊蘅,三公主安淑公主齊蕙,.正端端正正地坐在桌邊作畫。
兩人約十五六歲的年紀,穿着同款宮裝,齊蘅是淡紫,齊蕙是鵝黃,都生得齊皇室的鳳眼,模樣有些相似。
不過齊蘅五官立體些,是個美人胚子,齊蕙五官略平淡,小臉圓圓,一雙眼倒是很靈動。
兩人并非同母所生。
齊蘅的生母是皇後身邊的宮女,生下她沒多久就去了,那時剛有身孕的秦貴妃見她可憐,便抱在身邊養着。
因此齊蘅和齊蕙雖不是同胞親姐妹,感情卻很好。
眼看着一旁的沙漏見了底,負責監督的嬷嬷行禮道:“兩位公主辛苦了,明日這個時辰奴婢再過來。”
齊蘅齊蕙連忙站起來回禮,“古嬷嬷辛苦了。”
古嬷嬷微微颔首,帶着兩個宮女離去了。
齊蘅齊蕙人前都是極安靜的性子,古嬷嬷這一走,真實性情便暴露出來了。
齊蘅坐下繼續完成未完成的畫作,而齊蕙往一邊的榻上一歪,捶着手臂抱怨,“累死我了。”
“二皇姐,你不累嗎?”她随手拿了顆葡萄塞嘴裏。
“不過是作畫而已,有什麽累不累的。”齊蘅靜靜道。
齊蕙嘟哝道:“皇後娘娘真是的,我們都多大歲數了,還日日派人來監督我們學習,也虧她有這個閑心。”
齊蘅示意宮女上前洗筆,“反正不是什麽壞事,再說天天逛禦花園說閑話也挺無聊,偶爾畫畫彈琴什麽的,不也挺好?”
齊蕙聽到不知想到什麽眼睛一亮,“誰說不學習就隻能逛禦花園說閑話了?還有這個...”
她正要拿出什麽東西,突然外面宮女道:“何嬷嬷,您怎麽來了?”
何嬷嬷是皇後宮裏的,被她看到告到皇後那去可不妙!
齊蕙面色一白,連忙将東西收起跳下榻,迅速理了理衣裙,垂首站在一旁,迅速恢複成安靜娴淑的模樣。
“見過兩位公主。”
“何嬷嬷,有什麽事嗎?”齊蘅柔聲問道。
“皇後娘娘派奴婢請兩位公主過去一趟。”
齊蘅放下筆,“請何嬷嬷帶路。”
說着過去自然地牽起齊蕙的手,兩人跟在何嬷嬷身後,離開了明秀宮。
走了一會,齊蘅突然道:“何嬷嬷,去皇後娘娘宮裏,走那邊不是更快嗎?”
“回二公主,長公主過幾日要進宮,皇上吩咐将暖陽宮改名鳳凰宮,給長公主住,宮人們正在裏面打掃布置,奴婢怕她們沖撞了兩位公主,這才帶兩位公主從這邊走。”
鳳凰宮?齊蘅微微皺了皺眉,身邊的齊蕙已經不滿地開始跟她咬耳朵了。
“父皇這是什麽意思?給暖陽宮她住就不錯了,還要改名鳳凰宮,怎麽的,就她是鳳凰,咱們都是山雞不成?”她不滿道。
“三皇妹,大家都是皇姐妹,不能這麽說。”齊蘅低聲阻止。
齊蕙鼓着嘴哼了一聲。
“參見皇後娘娘。”
“安陽,淑陽,都起來吧,不要多禮。”剛從偏殿佛堂出來的皇後,渾身都是香火氣。
眉眼詳和,看着一副慈悲爲懷的樣子,齊蘅齊蕙卻規規矩矩行禮,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謝皇後娘娘。”
皇後揉着眉心,“你們的大皇姐下月初八冊封,本宮和你們父皇商議,先讓她進宮來學習咱們齊楚文化,到時候你們跟她一起學習。”
“是,皇後娘娘。”齊蘅道。
齊蕙猶如睛天霹靂,她隻喜歡吃喝玩樂,不喜讀書不喜習字不喜畫畫,平時她偷偷懶,隻要不過份,古嬷嬷都不會跟皇後告狀。
可真要是陪着長公主一起學習,太傅們可沒那麽好說話。
齊蕙欲哭無淚,小時候被逼着學習的痛苦湧上心頭,好不容易長大了,不用被逼得那麽緊了,結果現在又要重來一遭!
嗚嗚!她不要!
離開中宮後,齊蕙氣道:“那個齊渺,讨厭死了!”
不光是讨厭,簡直就是她的仇人!
葉渺是齊皇的女兒,在齊蕙眼中自然叫齊渺。
“好在不是天天學習,隔天學半天而已。”齊蘅安慰道。
齊蕙哭,“那也是仇人!”
——
第二天搬家,秦安幾個也來幫忙了,沒什麽東西搬,有天音堂的人,也用不着他們動手。
秦安幾個純粹是來露個臉,順便看看葉渺的新住處。
不過一個多時辰,一切已經安排妥當,蘇宇幾個和寶兒玩得高興不已,秦安卻有些無趣地站在一旁。
葉渺問道:“秦安,發生什麽事了嗎?”
秦安有氣無力道:“我大哥過幾天便要來了,他若來了,我以後出門就沒這麽自由了。”
“不用擔心。”葉渺道:“正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明兒我進宮學習,選了你和奉飛做陪讀。”
“以後天天都可以出門。”
“真的嗎!?”秦安雙眼一亮,他雖然不喜歡學習,可總比天天被他大哥關在府裏,哪也去不了強!
“太好了!謝謝大嫂,不,謝謝長公主!”
中午幾人在府裏用完膳後,秦安幾個告辭離去。
葉渺帶着寶兒休息了一會,快黃昏的時候,和程爍一起帶着寶兒去了相府。
關于進宮學習的事情,關于搬了新家的事情,葉渺要親自告訴老楚相一聲。
前往老楚相院子的路上,幾人遇到楚相。
隔得有些遠,楚相也不知是沒看到還是怎的,目不斜視地走過去了。
葉渺也當作沒看見,去了老楚相院子。
三人在老楚相院子裏說了會話,陪他用了晚膳,天黑後才離開相府。
馬車前挂着八角琉璃燈,随着馬車遠去,那燈光漸漸沒入夜色裏,直到再也看不見。
相府的屋頂上,一抹白色身影一仰頭,将杯中酒一飲而盡。
“爲他人作嫁衣裳,高興了?”下面,楚相淡淡道。
楚殇收回眼,“我要得到一樣東西,也要堂堂正正地得到。”
“萬一得不到呢?”
“沒想過。”楚殇道。
長這麽大,還從來沒有他得不到的東西。
“還不死心嗎?”楚殇看了眼隐在黑暗中的楚相,“你該知道,她不是她。”
“我不會讓你有機會傷害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