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讓車夫将馬車停到一個巷子後,披着大氅下了車,帶着随身護衛鑽進巷子裏,隻幾下便沒了蹤影。
書房外,成瑞敲響書房門,“主子,趙國公大人來了。”
“請他進來。”大護法蒼老的聲音從裏面傳出來。
“趙國公大人,裏面請。”成瑞将書房門推開,作了個請了的手勢。
趙國公微微颔首,将護衛留在外面,除下大氅走了進去。
裏面火爐滋滋作響,燒得極旺。
“這裏不用你伺候了,下去吧。”大護法對着成瑞道。
成瑞應了聲是,關上門。
看了一眼替代他守在門口的趙國公的護衛後,轉身離開了。
大護法從躺椅上起身,邀請趙國公坐到書桌房。
有下人送上茶水後,大護法親自斟了杯茶,将茶盞推到趙國公面前。
“國公大人請用茶。”
趙國公點點頭,“有勞。”
大護法端起自己面前的茶盞,捧在手心裏并沒有喝,“國公大人光臨寒舍,所爲何事?”
“今早太後娘娘已經同意了。”趙國公端起茶盞,不慌不忙地飲了一口,“大護法這邊,準備得如何了?”
“有些小阻滞,不過無礙,很快就能解決了。”大護法道:“一切按照計劃進行中。”
“那就好,現在萬事俱備,隻欠你這裏的東風了。”趙國公道。
“國公大人不必擔心,您期望的那天,很快就會來臨。”
“不過國公大人,這件事情,最好能讓甯國公大人一起參與進來。”大護法放下茶盞,“不然我隻怕鹬蚌相争,最後會漁翁得利。”
趙國公道:“這件事情我也考慮過,隻是我與他鬥了幾十年,隻怕他不會同意。萬一他告發或是倒戈,反倒于我不利。”
“但兩位也不是沒有合作過。”大護法道,“之前爲了對付程世子,兩位曾經聯手過。現在一樣是對付他,我覺得國公大人不必多心。”
“現在形勢同之前并沒有不同,甚至更加嚴峻。沈氏錢莊的事情,國公大人聽說了吧?”
“略知一二。”趙國公道:“難道這中間還有什麽隐情?”
“正是。”大護法道:“沈氏錢莊的事情,正是程世子爲了抓住甯國公的把柄,以此爲交換條件,換回葉二少爺和薛小姐的命,而一手造成的。”
“他抓住了甯國公什麽把柄?”趙國公眸子一眯,敏銳道:“難道甯國公挪用了國庫?”
“這事我就不好告知國公大人了。既然程世子幫他瞞下,國公大人再費力也不會查到什麽把柄,别浪費時間在這上面。”
大護法道:“總之,甯國公與程世子已是水火不容,倘若現在不能将他拉下馬,将來哪天程世子繼位,甯氏一族便會沒命。”
“所以我認爲,隻要将事情輕重告訴甯國公,并且保證假如将來大皇子繼位,保他甯氏一族不滅,我想甯國公定會答應。”
“更何況,現在南宮焱才是太子,如果甯國公知道了皇上要将皇位傳給程世子,我想他比國公大人您,更希望将他們拉下馬。”
比起大皇子繼位,太子繼位更符合正統!
到時候誰爲誰做嫁衣裳,還說不定!所以甯國公一定不會反對與趙國公聯手!
畢竟若大家都抱着想漁翁得利的心思,都不主動動手,而是等着對方動手,最後隻會便宜程爍。
既然大家都不放心對方,最好的辦法便是聯手,大家一起動手。
大護法能想到這點,趙國公自然能想到,不過他另有後招,根本不懼甯國公。
“大護法說的對,這件事情,就請大護法出面協商。”
“定不負國公大人所托。”
——
今早方婉柔知道葉銘薛子瑤的事情已經解決,今日要回來後,連忙從床上爬起來指揮下人準備迎接葉銘歸來。
下人們聽說二少爺要回來,個個高興不已,幹活勁頭十足。
二少爺要回來,說明籠罩在臨安侯府上頭的烏雲散開了,府中主子們高興,他們這些下人的日子才好過。
加上今日又恰好是葉渺生辰,真是雙喜臨門。
葉海和喬方子一早便從學院回來了,他們回來本是同葉渺慶生,原本還打算去牢裏看看葉銘和薛子瑤。
結果一回來,便聽說他們要出來,也是興奮得不行。
顧不得天寒地凍的,知道消息後便站在大門口翹首以盼。
嘎吱嘎吱,馬車輪子在雪地裏行走的聲音響起。
“來了來了!”葉海一喜,連忙跑過去,喊了一聲,“大哥,是你嗎?”
馬車簾子掀開,葉銘大聲應了一聲,“是我!阿海,你怎麽回來了?”
“今天妹妹生辰!”
葉海說完後,一路往府裏跑一邊大聲喊,“祖父阿爹阿娘妹妹,大哥回來啦!”
立馬有下人們端着火盆來到大門口,緊接着葉青石葉雲琅方婉柔,以及抱着寶兒的葉渺,急急向大門口走去。
葉銘下了馬車後,便見到一家人齊齊整整地站在門口等他。
面上神情又歡喜又激動。
他眼眶一熱,上前幾步正要跪倒,被葉雲琅扶住,“雪地裏涼,進去再跪。”
“是,阿爹。”葉銘語含哽咽道:“孫兒不孝,讓祖父擔心了,兒子不孝,讓爹娘擔了。”
葉青石有些激動道:“平安回來就好。”
方婉柔道:“阿銘,跨過火盆,變禍爲福,以後吉吉利利。”
“是,阿娘。”
葉銘大步一跨,從火盆上跨過去。
“大哥哥。”葉渺歡喜地喊了一聲,“寶兒,大舅舅回來了。”
天氣冷,寶兒被裹得像個小粽子,手腳動彈不得,便沖着葉銘啊啊啊了幾聲。
“寶兒真乖。”葉銘含笑道:“等大舅舅換身衣裳去了黴運後,便來陪你玩。”
寶兒咯咯笑了幾聲,似乎聽懂了似的。
“我讓人準備了柚子水,快回去洗個熱水澡,我們在榮華院等你。”方婉柔道。
“是,阿娘。”
進去後,葉海和喬方子陪着葉銘前往松院,葉渺則和葉青石幾人前往榮華院。
兩刻鍾後,葉銘清清爽爽地出現了。
本來在牢裏就沒吃什麽苦,現在從頭到尾一洗幹淨,跟以前從學院裏回來沒什麽區别。
方才方婉柔等人顧忌着天氣冷,也沒多看,這次将葉銘從頭到腳仔細看了一遍後,才終于放下心來。
有下人送上蒲團,葉銘恭恭敬敬地給葉青石葉雲琅方婉柔三人磕了頭。
“快起來,這幾天你受罪了。”葉青石道。
“孫兒沒事,倒是孫兒讓祖父操心了。”葉銘愧疚道。
“我們沒能幫上什麽忙,都是三丫頭和程世子的主意。”葉青石道。
葉渺想到火燒錢莊的辦法後,在第二天兌換熱潮的時候,将這件事情告訴了葉青石三人,好讓他們安心。
葉銘在牢裏見到程爍将帳本扔到甯國公面前,最後逼得甯國公不得不簽字同意後,便私下問了程爍。
程爍沒有瞞他,将葉渺的整個計劃告訴了他。
“多謝妹妹。”葉銘心裏很慚愧。
他想着放棄正使的位置來保住他和薛子瑤的性命,葉渺在得知他這種自私的想法後,依然願意費盡心思幫他,這讓他覺得愧對葉渺。
“大哥哥不必客氣,我們是一家人。”
葉渺将寶兒舉起來,用他來轉移葉銘的注意力。
榮華院裏很暖和,寶兒除掉了厚厚的襁褓,穿着大紅色的小棉衣,手腳可以靈活活動。
“來,寶兒,讓大舅舅抱抱你。”
寶兒樂呵呵地朝葉銘伸手。
葉銘心一軟,伸手将寶兒抱在懷裏,看着小家夥黑葡萄似的眼睛,長長的睫毛,肉乎乎的小臉蛋,立馬被轉移了注意力。
“寶兒記性真好,這麽幾天沒見,居然還記得大舅舅。”
“咯咯~”
“大哥,我也想和寶兒玩。”葉海羨慕地湊過來。
今天爲了迎接葉銘,他還沒來及得和寶兒玩。
現在葉銘平安回來了,他心頭大石落下,便想起寶兒來了。
葉銘轉個身子側對葉海,“排隊,我先和寶兒玩會。”
“臭大哥。”葉海撇撇嘴。
幾人含笑看着兩兄弟打鬧,這時葉管家進來,“老太爺,老爺,夫人,各位小姐少爺,梅山長來了。”
山長大人來了?
“快請!”葉青石道。
不一會,梅山長随着葉管家進來,衆人紛紛起來行禮。
“見過山長大人。”
“見過侯爺。”梅山長拱手道。
“山長大人請坐。”
梅山長也不客氣,走到葉青石左邊坐下。
“今兒是丫頭生辰,正好老夫在上京,就厚着臉皮過來蹭頓飯。”
葉青石客氣道:“山長大人哪裏話,您能來替她賀生是她的福氣。”
幾人說了一會場面客套話後,梅山長道:“老夫有些話想單獨與丫頭說。”
拜師禮一直沒進行,但所有人都當他是葉渺的師傅。
他與葉渺有話要說,自然是沒人反對,也沒覺得有何不妥。
“三丫頭,帶山長大人去我書房,你們慢慢聊。”
“是,祖父。”
葉渺臨走前,有些擔憂地看了眼寶兒,沒她看着,她怕葉銘葉海玩脫缰。
“放心去吧,我幫你看着寶兒。”方婉柔道。
葉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謝謝阿娘。”
說完便帶着梅山長去到葉青石的書房。
早有下人在裏面燒上了炭,備上了茶水。
兩人進去坐下後,葉渺道:“山長大人有什麽話與學生說?”
“老夫今日來,一是爲你賀生,二是想見見上次你說的五弟葉恩。”
“是關于那個藥的事情?”
梅山長點點頭。
葉渺頓了一下,“山長大人稍等,學生去帶他過來。”
“爲何要你親自去帶來?”梅山長有些奇怪。
“山長大人有所不知,大姐姐那邊對阿恩看得緊,不讓他随便走動,也不讓他與學生親近。”
葉渺道:“不過今日是學生生辰,學生親自去請,他們也無話可說。”
“原來如此。”梅山長道:“那老夫在這裏等你。”
一刻多鍾後,葉渺牽着葉恩的小手來了。
因爲能跟葉渺一起,葉恩很開心,小臉紅撲撲的,雙眼閃着光芒。
“阿恩,這是三姐姐的師傅,山長大人。”
“山長大人好。”葉恩松開手,乖巧地給梅山長行了個禮。
梅山長和藹道:“阿恩是吧,過來老夫這邊。”
葉恩看了眼葉渺,見她含笑着點點頭,便走到梅山長面前。
“聽說阿恩經常吃藥,老夫最會看病了,讓老夫給阿恩瞧瞧可好?”
葉恩乖乖地伸出手腕,“謝謝山長大人。”
梅山長摸了摸他的頭,順手搭上他的手腕。
閉着眼好一會後才睜開,又伸手摸了摸葉恩的臉,看了看他的眼睛和舌頭等。
“山長大人,阿恩是生了什麽怪病嗎?”葉恩小心翼翼問道。
“沒有。”梅山長微笑着收回手,“阿恩沒病,不要擔心。”
“可是爲什麽大姐姐要給藥阿恩吃,阿恩不吃便會難受?”
梅山長道:“因爲阿恩是小孩子,小孩子容易生病,提前吃些預防的藥,便能少生病。”
“原來是這樣,謝謝山長大人。”
“阿恩真乖,”梅山長從袖子裏掏出一塊糖,“這是獎賞。”
葉恩紅着臉收下,“謝謝山長大人。”
梅山長說完,看了一眼葉渺。
葉渺了然,“阿恩,剛才的事情是山長大人、三姐姐還有阿恩之間的秘密,阿恩能不能保守秘密,不要對别人說?”
葉恩點點頭,乖巧道:“知道了三姐姐,這是我們的秘密,阿恩不會告訴别人的。”
“阿恩想不想和寶兒玩?”
聽到寶兒的名字,葉恩雙眼一亮,“可以嗎?三姐姐?”
葉渺微笑道:“當然可以了,寶兒可想你這個小堂舅了,不過寶兒現在在祖父那裏。”
葉恩渴望地道:“那阿恩能去祖父那裏嗎?”
“阿恩要是想去,三姐姐送你去。”
“謝謝三姐姐。”
葉渺伸出手,葉恩朝梅山長行了個禮之後,走過去牽住葉渺的手,離開前回頭道:“山長大人,阿恩先走了。”
真是個懂事的孩子!梅山長道:“阿恩,晚一些再見。”
葉渺将葉恩送到榮華院後,又轉身回了葉青石的書房。
此時梅山長已經收起了剛才面對葉恩時和藹的表情,神情複雜得很。
不可思議中又帶着幾分敬畏。
“山長大人,那藥的事情,您能告訴學生了嗎?”葉渺道。
梅山長似乎未聽到她的話,整個人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
葉渺見狀,也不再追問,而是坐下來喝起了茶。
許久後,梅山長似從回憶中回過神。
“沒想到,他居然真的成功了。”梅山長感慨道。
“山長大人能告訴學生,到底是什麽事嗎?”葉渺問道。
梅山長搖搖頭,“這事太過匪夷所思,老夫還需要時間消化消化。”
葉渺心裏越發奇怪,山長大人見多識廣,到底是什麽事情會讓他,一再的表示震驚,甚至一個字都不願透露?
“山長大人,您這樣說,學生更加好奇了。”
“丫頭你放心,這事老夫遲早會告訴你的。”梅山長道:“老夫隻是怕吓着你。”
葉渺心想,她穿越又重生,這麽不可思議的事情都經曆了,還有什麽事情會吓到她?
但梅山長說了以後會告訴她,她也不好死纏爛打追着問了。
“那阿恩的身體,有沒有什麽問題?”葉渺道:“學生覺得他的脈象沒什麽問題,但是不吃藥便會出問題,這點學生想不明白。”
梅山長沒有正面回答,隻是道:“隻要那藥他堅持吃,身體便會無礙。”
葉渺見問不出什麽,便轉移了話題。
她裝作不經意問道:“山長大人,您還記得您寫的醫書上,有一個方子,能抹去人短期的記憶?”
“老夫記得。”梅山長道:“丫頭你有什麽疑惑嗎?”
葉渺道:“學生想知道,那藥吃了是一直不會恢複記憶,還是日子久了,藥效沒了,記憶便會慢慢恢複?”
程爍突然的反常,讓葉渺不得不懷疑,他是不是恢複了那晚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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