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早膳前往學堂,路上碰到專程等着葉渺的葉海,以及陪着葉海一起來的葉銘和喬方子。
“妹妹加油,不要緊張。”原來葉海擔心葉渺會緊張,特意繞過來跟葉渺說這一句。
葉銘和喬方子一個望天,一個望遠方,很明顯是被葉海強拉來的。
“二哥哥加油。”葉渺笑眼彎彎,“大哥哥和方子哥哥也要加油哦~”
聽到方子哥哥四個字,喬方子突然覺得受寵若驚,以及,承受不起的感覺。
他讪笑,找了個好借口,“渺妹妹,還是喊我喬方子吧,我怕銘兄弟海兄弟打我。”
他天天渺妹妹渺妹妹的,葉銘葉海在糾正了無數次後,已經被他打敗,當作聽不到了。
所以偶爾葉渺喊方子哥哥,葉銘葉海已經學會掩耳盜鈴了。
葉渺不知喬方子的心理變化,微微一笑,“加油,喬方子。”
——
早上先考騎射。
學生們的弓箭不是公用的,而是每人單獨一套。
有學院裏配的,大部分都是自己特制的。
葉海在試自己的弓時,見喬方子背着雙手,像夫子似的巡來巡去,忍不住好奇問:“方子兄弟,你的弓呢?是不是忘帶了,要不等會用我的?”
喬方子騎射一般,是真一般那種。
“不用,”喬方子神秘一笑,“馬上就來。”
話落,隻見喬河扛着一個大紅匣子過來。
“小少爺,您的弓箭到了。”
那匣子上雕着精緻繁複的花紋,上面描了一層金,加上一個華貴的金色拉環,相當惹眼。
不少人的目光紛紛被吸引過來,亦有人不屑地發出冷哼。
喬方子大大咧咧地将匣子一拉開,耀眼的金光從裏面散出,亮瞎衆人的眼。
“方子兄弟,什麽東西這麽亮眼?”葉海雙眼一亮。
喬方子嘿嘿一笑,伸手從裏面取出一樣東西。
那金光随着他的手而動。
衆人眼睛都直了。
我擦!
居然是把金弓!
“喬方子,牛啊!”有學生沖喬方子豎了個大拇指。
有人往那木匣子探頭一看,“我擦!連箭尖都是純金打造!”
“這箭羽什麽做的,孔雀羽毛?”
有人眼饞,“喬方子,我能拿出來看看嗎?”
“随便看。”喬方子大方道。
于是裏面的二十支箭,很快被人人手一支,拿着細細欣賞。
“真是孔雀羽毛!這可是稀罕物,喬方子,你太牛了!”
都是世家子弟,見識皆不同一般,但見過,跟屬于自己的,那是兩回事。
“喬方子,以後能讓我用你的弓箭過過瘾嗎?”有人舔着臉提出請求。
他知道喬方子很大方,喬方子果然也沒有辜負他的信任。
“沒問題!等我和銘兄弟海兄弟先玩玩後,你們想什麽時候借都成!”
喬方子與葉銘葉海關系最好,有什麽新鮮玩意,先讓兩人玩也是正常,沒人有異議。
再加上不少人對葉渺動了那麽丁點小心思,先前因爲闖關石碑對幾人留下的不好印象,現在早就淡化了。
“那就這麽說定了!”
一派喜氣洋洋中,總會有那麽一點不和諧的聲音出現。
“一個花銀子買進學院的人,居然受到如此追捧,老天爺真是瞎了眼!”潘上人陰冷道。
有人瞥了一眼潘上人,沒理他。
這個人總是陰陽怪氣的,一副他最厲害,不賞識他的人都是眼瞎的神情,很讓人倒胃口。
“喬方子,不如用你的新弓試一箭來瞧瞧?”
喬方子舉起金弓,笑,“正有此意。”
伸手,“拿箭來。”
有人将箭遞過去,喬方子接過,恰好潘上人離開,他的胳膊肘不小心撞到了潘上人。
“喬方子,我就知道你是這種陰險小人!剛才我說你是花銀子買進學院的,現在你就故意撞我是不是?”潘上人冷嘲熱諷。
喬方子意識到撞到了人之後,本來下意識是要道歉的,結果聽到潘上人的聲音,雙臂一環胸,将金弓抱在胸前。
懶洋洋道:“潘上人,我站在這裏一直沒動,是你自己突然走過來的,所以我懷疑你想蹭我的金弓。我告訴你啊,定制這把金弓花了我兩萬兩銀子,要是撞壞了,我怕你賠不起。”
蔑視的語氣,讓潘上人怒火中燒,“你有什麽好得意的?喬方子,你不過就是仗着家裏有幾個臭錢,到處用錢打通關系,将學院弄得烏煙瘴氣,沒有喬家,你算個什麽東西!?”
“沒有喬家,我确實不算個東西,不過潘上人,你就算有潘家,你也算不上是個東西!”喬方子斜視他,“好歹我家還有銀子,你家有什麽?要不是我父親仁慈,你潘家的潘氏商行,早就從商行除名了。”
“手下敗将,不足挂齒。”
潘上人氣得臉紅脖子粗,陰冷的眼裏射出毒光,似乎下一秒就要沖上去打人。
“喬方子,你不是覺得自己能耐嗎?敢不敢跟我比一場?”
“随時奉陪。”喬方子舉起金弓,眯眼對着箭靶,漫不經心應道。
也不問比什麽。
那一副赢定了的表情,讓潘上人冷笑連連。
“比騎射,我不及你,比沙盤,你不及我,比陣法!”
都是從五月開始學陣法,看起來倒也公平。
但潘上人在陣法方面頗有天賦,連夫子都稱贊過幾次,反觀喬方子陣法平平,上次私試得了零分。
平時學堂上夫子布置的陣法,喬方子也從來沒有布出一個成功的陣法。
“好啊,賭注是什麽。”喬方子依然是那副無所謂的樣子。
“誰輸了,誰離開學院!”
嘩!
要不要玩這麽大?!
喬方子似笑非笑地睥了潘上人一眼,“好啊!”
葉海想阻止已是來不及,葉銘則若有所思地看着喬方子。
“方子兄弟...”葉海着急地喊了一聲,卻被喬方子笑嘻嘻地打斷。
“各位,聽到我和潘上人打的賭沒?從這一刻起,開始接受下注,買一是潘上人赢,買二是我赢,不設上限,賠率百分百,多買多赢!”
“喬河,設局,作記錄!”
所有人面面相觑,還沒從誰輸誰退出學院的賭約中緩過神,又被喬方子的操作弄懵了。
這人是銀子多得沒地方花是吧?
眼前突然金光一閃,望着那兩萬兩銀子定制的金弓:這人确實銀子多得沒地方花!
既然如此,那他們就幫他花花呗。
“我買潘上人,五百兩!”
“我買潘上人,一百兩!”
“我買潘上人,二百兩!”
...
不一會,消息傳遍整個學院,“渺妹妹,喬方子和潘上人打賭,你買誰赢?”薛子瑤興沖沖地問。
“喬方子。”葉渺頭也不擡。
薛子瑤有些糾結,“他們比陣法耶,夫子都誇過潘上人好幾次。”
“喬方子。”
“那就買喬方子。”薛子瑤下定決心。
臨走前又問,“買多少?”
“有多少買多少!”
薛子瑤咋舌,就算是熟人,也不能這麽撒銀子吧,她又不喬方子。
本來薛子瑤打定主意少買點的,結果去到喬河那,發現買喬方子的寥寥無幾。
除了葉銘葉海,就還有幾個賣喬方子面子,下了十兩五兩的意思意思的。
薛子瑤看他這麽慘,心中豪情頓生。
“我買喬方子,三百兩!”
這是她全部積蓄。
“薛子瑤,夠義氣!”喬方子沖她眨眼。
堵局的事情,學生們都知道了,自然瞞不過夫子們的耳目,有些年輕的助教,還偷偷摸摸讓人幫忙下了注。
丁夫子腦門直抽動,若是别人搞這種事情,他直接就出面喝止了。
可喬方子是走山長大人關系進來的,上次闖關石碑的事情,也是在山長大人偏袒下不了了之。
丁夫子于是去找梅山長。
“山長大人,學院裏的風氣不能再歪了!”
梅山長拿着幹布,雙眼放光地擦着他的寶貝銀子,慢悠悠地道:“别急,慢慢說,發生什麽事了?”
别吓着他的寶貝銀子。
丁夫子将喬方子與潘上人打賭的事情,以及喬方子設堵局一事說了一遍。
“山長大人,學生們個個都跑去下注不說,連不少夫子助教都私下托人下注,這事,我必須要制止。”
梅山長聽到喬方子設堵局的時候,雙眸更亮了,“小事一樁,不必大驚小怪!一天到晚的練功布陣,有什麽樂趣?偶爾小打小鬧的鬧一鬧,調劑調劑,挺好的。小賭怡情,無傷大雅。”
“山長大人,這是學院...”
“就這樣了,無需多言,私試該開始了吧,快去快去,這才是重要的事情!”
梅山長說完,背過身繼續擦銀子,丁夫子按按突突跳的太陽穴,咬牙離開。
沒走兩步,聽到梅山長壓低的興奮聲音傳來,“銀子,去,下注五千兩,買喬方子赢。”
銀子是梅山長的童子,還有一個叫金子。
丁夫子腳下一踉跄,差點摔倒。
喬方子看到喬河記錄的下注單,無名氏:五千兩,呵的一聲笑出聲。
山長老頭,你真是太無恥了!
梅山長:這麽好賺銀子的機會,不賺才無恥!
——
上午的騎射兵法考試結束後,下午是陣法考試。
陣法考試同上次一樣,學生們在規定的時辰内,在校場布一個陣,由夫子們檢查後評分。
眼看時辰差不多了,學生們正準備前往校場時,夫子突然來了。
“這次陣法考試,有些許變動。”夫子道:“不隻要布陣,還要上交陣圖,同時在陣圖上寫明成陣要點。”
“啊,這是爲什麽?”學生們議論紛紛。
“能成陣,不代表陣圖優秀,陣圖優秀,不一定能成陣。”夫子道:“學院想綜合分析你們的能力,側重點調整後面的教學進度。”
原來是這樣!學生們恍然大悟。
“現在給大家兩刻鍾的時候,将陣圖完善,并寫明成陣要點。提前寫完的人,可提前去校場布陣。”
“是,夫子!”
——
“秦先生,這是各班交上來的陣圖,請您過目。”
一位助教将九十九份陣圖,整整齊齊的放到秦先生面前。
“九十九份,确定一份不少?”秦先生問。
“數過三次了,秦先生,确定一份不少。”助教道。
“辛苦了,下去吧。”
“是,秦先生。”
助教離開後,秦先生從一旁的陣法書裏,取出一張夾在中間折得整齊的紙。
展開。
赦然是一份陣圖!
要是葉渺瞧了,定會驚訝,她給葉梨的陣法圖,爲何會在秦先生手上。
秦先生仔細瞧着那上面的字,明明是女子娟秀的小楷,可每看一次,他總能從中看出不一樣的感覺。
豪邁、不羁、肆意、張揚、空靈...
再看那陣圖,秦先生向來沉穩的眸子不淡定了。
他要找的人,終于要找到了!
這份陣圖,同之前葉渺爲難孟悠然的陣圖相比,一個一級,一個十級,不可同日而語。
但秦先生何許人也,隻要有丁點相似的蛛絲馬迹,他就能看出來。
上次葉梨的陣圖因爲葉梨改動過,抹去了一些痕迹,秦先生雖懷疑,但并不敢肯定。
這次,秦先生是百分之百能确定了。
他翻開那九十九份陣圖,一一對應。
很快,他眼裏露出炙熱的光芒。
待情緒平複後,秦先生提筆給孟悠然寫了封信:悠然,爲師想收葉渺爲學生,你覺得如何?
不用寫得太明白,秦先生知道孟悠然懂他信裏的意思。
其實他要收誰爲學生,是不需要問孟悠然的,但葉渺上次刁難過孟悠然,所以他才會寫這封信。
——
孟悠然在收到信後,沒有半點猶豫寫了兩封回信,一封是給秦先生的:先生的決定,學生無異議。
另一封,卻是寫給葉渺的:葉三小姐,先生知道了。
在讓阿木送信的時候,孟悠然突然問:“過幾天就是重陽了,學院可有登山活動?”
阿木:小的怎麽會知道?
“小的去打聽打聽。”
孟悠然抽出一封信,淡淡道:“好久沒陪先生登山了,重陽去太中學院陪先生登山。”
“是,少爺。”
阿木讓人将信送往太中學院秦先生時,突然想到一個問題:秦先生什麽時候登過山?
------題外話------
秦先生:想不到我教了個叛徒。
孟悠然:這不是第一次了,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