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被罩怎麽這樣?
家裏有保姆也不全是好事, 三天兩頭的拆洗,然後拆洗的時候還總放消毒液, 然後……然後被罩被腐蝕了, 就變成這德行了。
齊芬芳挺心疼的,“這還是搬過來的時候才換的新的……”還不便宜, 挺心疼的。
林忍讓趁機将被子一抱:“……趕緊睡吧……别吵吵……”
我不吵吵!我也嫌棄丢人。
但你就是要去别的房間睡, 咱能不能别抱着這個破被子呀。這個口子撕開了, 蓋上不别扭呀。一腳揣進去連腳都裹進去的, 能舒服嗎?
她就拽住, “等一下, 我給你另取一床……”這麽一說, 她突然反應到不對, “别的房間都有備用的被子呀。你就是去那邊睡,有必要拎着被子嗎?”
之前沒多想,因爲被罩真是三天兩頭的換, 這裏面絕對不可能藏東西。現在……她依然覺得大概自己真是想多了。
林忍讓就道:“你這人, 我就愛用這一床怎麽了?管的着嗎?”
齊芬芳心裏就犯嘀咕,這不會是真藏了吧。她就說:“拎着被子叫孩子們看見怎麽說?”悄摸的自己過去不行嗎?
“就說是你趕我出去的,嫌我睡覺打呼噜吵到你了。”林忍讓夾着被子就走。
這回齊芬芳沒攔着, 她倒是要看看他鬧的什麽鬼。玄關外的房間就那麽大點的地方, 你要有什麽,我看你能藏在哪。
林忍讓也是吓了一跳,其實也沒啥,就是一個存折。這存折裏是一點攢下來的私房錢, 好些年了。以前藏的深點,也沒人知道,家裏一年到頭大掃除一回,還都是提前就安排好的時間,那自然是能随時轉移陣地了。可現在呢?家裏有保姆了。你覺得很保險的地方,現在真未必了。家裏又是保姆,又是小時工的,兩人都不想被擠兌的沒活幹,然後就都想表現。家裏的各種櫃子都規整的可齊整了。以前還總有倆養不活花的花盆,舍不得扔的那種,放在角落裏還能利用利用,現在……真不用。家裏的保姆說了,她這人屬木,跟植物氣場最合。别人家養的快死的東西,放在她手裏養一段時間就緩過來了。她有她的理論,“你們家裏屬金……你們都别碰花草,要不然怎麽養都不行……”
然後家裏那些花草還真被伺弄的不錯。
早前是搬家的時候人家送的發财樹平安樹之類的東西,還有些不知道叫啥的玩意,反正就是人家送的。盆兒還都挺好看的,沒舍得扔。這保姆來了,就把吊蘭啊之類的東西,掐了人家的芽兒回來泡着,三五七天長了根了就種上,然後人家一種就活一種就活。所以,那地方就真用不上了。
後來,這空調的上面,别管是哪種空調,你都休想在上面放東西,那地方人家也隔一天擦一次。現在也是讨厭啊,這家裏的梯子能做的輕巧美觀,每家一個,還怪安全的。然後你就發現,人家保姆是真不錯,别說是空調上面了,就是燈……人家也照修不誤。
之前被逼的沒法子了,他想到個地方——燈罩。如果燈是好的,那你往裏面塞錢塞東西,純屬犯蠢。但如果你把沒人會在意的,走廊頂上最角落的壁燈‘弄壞’山一個,然後再把燈罩挂上,是不是基本沒人會在意了。
基本都是說一句:“回頭我買了燈泡給換了。”那就可以放心了,一年到頭,不到年底打掃想不起這茬來。想起來的時候說一句:“沒事……過了年再說……”這又是一年。
可這個保姆人家牛啊,人家在門口買了燈泡回來就踩着梯子要給你換。
幸好那天他在家,一看就趕緊先把保姆支出去買煙去了,自己先把藏着的東西取出來,這才罷了。
緊跟着,他這還沒來得及找到妥當地方呢,被子就被撕爛了。
躺在這裏就尋思,家裏肯定是不保險了,那保險的地方在哪呢?隻能是别人家呀!
于是,第二天一早起來,他先去二閨女家。
桐桐在廚房做飯,四爺給他閨女穿衣洗漱呢,林雨桐探出頭來問說:“爸,今兒我不出門,能在家看孩子。還沒吃飯吧,稍等一下,飯馬上就好。”
林忍讓就道:“你忙你的……”也沒說吃還是不吃。
林雨桐也沒在意,鍋裏給孩子煎着蛋呢,就沒出去。林忍讓左右看看,把存着給塞到陽台上的景觀石下頭去了。那個東西他是沒看出哪好來,但是擺在這裏确實還行。而且,不澆水,放在這裏印象裏就沒動過吧。也不怕孩子翻騰。于是給壓下面了。
好了!放心了。
“走了啊!”林忍讓是借着出來溜達的借口出來的。
“不吃飯呀!”林雨桐拿着鏟子追出來問。
“不吃了,保姆已經做好了。我不吃一準就又剩下,都浪費了。”八成又會被日常溜達過去的大閨女吃了。她在家已經吃過了,過來還得吃,胖成那樣,盡量别叫吃吧。
林雨桐也沒留,四爺出來了,他還問四爺說:“……進去找你了?”
沒有啊!
那林忍讓在客廳裏溜達了一圈幹啥呢?
東西也沒動,再高的警惕性,這家裏有個孩子東西沒那麽規整,一時之間真沒發現哪裏不一樣。
那就真是過來看要不要帶孩子的吧。
而那邊齊芬芳等人出去了,就趕緊去那邊屋裏看。被子已經疊起來了,破損的被罩不在房間裏,這是保姆已經打掃過了吧。
她出去問,保姆不好意思,“……以後我會注意放消毒液的。要不……我給賠一個被罩……”
不不不!不是這個意思。
那您什麽意思?
嗐!能有啥意思?“就是想問問,你沒在屋裏發現别的……”
保姆更不安了:“是什麽東西丢了嗎?”難道懷疑是我拿的。這可是天地良心,絕對沒有的事。她急忙道:“嫂子,您要不信,您可以搜,我這今兒進了門還沒出去過呢。”垃圾都還沒丢。
不是!不是!不是這個意思。
齊芬芳就道:“你誤會了……我這不是怕我家那老頭子藏私房錢嗎?”
啊?
保姆就笑了,“說實話,嫂子,這家裏的犄角旮旯的我都整理過,大哥真要是藏了,我不可能找不出來。”
也是!
“你忙!你忙!”齊芬芳從廚房轉出去,越想越覺得不對。女人的第六感絕對沒錯,林忍讓就是藏東西了。家裏沒有,那就是他今早出去揣在身上了。
昨晚還睡不着瞎尋思呢,覺得藏在家裏沒被發現,那一定是保姆幫他瞞着的。可保姆爲啥要幫她瞞着呢?他交代的保姆的?或者……他跟保姆……有啥見不得人的?
自己才是那個被瞞着的傻子。
可是,今兒再一見保姆,心裏還挺不得勁的。這保姆人挺老實的,也不是那樣的人呀。
不是她……那誰替林忍讓瞞着?
小時工嗎?
也不對!那是幹家政幹老了的,人家老公兒子女兒都挺好,她還都見過。像是這樣的小時工,真要歪心思,那些喪偶的老頭一拿一個準,沒必要冒這樣的風險。何況,家裏這麽多人呢,林陽又不是笨蛋,蘇南還是警察,小四一雙眼睛多賊啊!還有老二,真要有貓膩,老二壓根不可能發現不了。
所以,不是家裏的。
想到林忍讓一早起來就出去了……她心裏咯噔一下,不會是小區裏哪個老娘們吧。
哎喲!這還真保不齊。
畢竟,自從人家說一早上去鍛煉并不是最好的時間段之後,他很少這麽早出去轉悠了。
正尋思着呢,門一響,人就回來了。
林忍讓手裏拎着煎餅果子,遞給齊芬芳,“不是說想吃村裏的煎餅果子了嗎?這不是村裏的,但我嘗了,人家那果子炸的還不錯。夾了兩份果子……另外還單買了不少……不是想吃油茶嗎?這個泡油茶比泡麻花好吃……酥脆!”
這麽好啊?
這可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齊芬芳接了過去,“這麽一早出來……就爲了去買這個?”
那可不!要不然,還能爲什麽?
齊芬芳心就跟掉冰窖裏了,這輩子你都沒這麽好過。說話永遠是高聲大氣的,稍微不順心就瞪眼睛,雖然不至于伸手打人吧,但絕對不會像是别人家的男人似的,會噓寒問暖。至于你吃什麽……愛吃什麽吃什麽去!
這樣一個人突然變好了,隻有兩種可能:第一,他發現他命不久矣。第二,他做了虧心事了。
前者當然不可能,他的身體好着呢。老二說就她爸這身闆,壽數少說都在九十。這才哪到哪兒啊?
那唯一的可能就是做了虧心事了。隻要做了虧心事了,以前回來說話都會和緩上幾天。這次這麽好,這是幹了多大的虧心事才會這樣。
林忍讓是真不知道齊芬芳心裏想了那麽些,他還問說:“你是真不給老二看孩子了?”
說說氣話罷了,哪裏能真不給看。
她剛想這麽說,但随即想到,昨晚林忍讓突然改變主意,甚至要幫老二看孩子,難道是早有預謀?帶着孩子,就能名正言順的往娘們堆裏湊啊!
于是,擺在她面前的有兩條路,第一:假裝不給老二看孩子,叫這癟犢子先看着,然後在暗中觀察,看他跟哪個老娘們眉來眼去。第二:壞了這癟犢子的打算,不叫他得逞。至于外面那娘們……總能抓住的。如果錢在那個老娘們手裏收着,以林忍讓的脾性,那是不會放心的。肯定會去見的,到時候跟着他,也一樣能給找出來。
這麽一想,好像還是第二種法子好一點,于是就道:“……老二這兩天不出門,先不過去……真忙開了,我能不管嗎?你以爲孩子是換個人手就能帶的?”我跟閨女置氣,我也不會跟外孫女置氣。我舍得嗎我?
也是!那就你看着吧,也别說我離間你跟老二的感情。
在家看孩子,天氣好,帶着孩子出門是必不可少的。
暖暖出門的衣服是要自己挑選的,但基本的規則得把握好,那就是在家怎麽穿無所謂,但是出門,我不想穿昨天穿過的。要是給我穿昨天的衣服,那我甯可不出門。
行啊!
林雨桐拿了一件鵝黃的小襖出來,“這件行不行?”
暖暖點頭,然後拉拔衣櫃,從下面抽了一條林雨桐的圍巾,“戴……”說着,就往她自己的脖子上挂。
這圍巾是一條嫩綠似的,很淺很幹淨的顔色。
人說鵝黃柳綠,這搭配起來……孩子穿的話,又明亮又顯活力,而且,真的非常清爽的感覺。
林雨桐沒意見,想圍着就圍着吧,我給你多纏兩圈,蓬松一點好了。
這麽多孩子裏,唯有這個在審美上跟四爺有點搭。她自己到現在都沒有一定得什麽配什麽的習慣,人家拿好了,她穿。但沒人給配,她拉出來衣服也就穿了。不過她向來不穿款式複雜和樣式複雜的,所以,怎麽搭配都不算出錯。
可這個孩子……好似天生對這些東西就比較敏感。也是家裏的衣服多,四爺一直有給她衣櫃裏添衣服配飾的習慣,所以,孩子的選擇就比較多。
行了,穿搭好了,在能出去了嗎?
可以!但出去前一定得在鏡子前頭照一照,确保美美的,才跟着出門。
帶孩子,一般沒啥事,就都在小區裏。無風和暖的日頭,這個時候小區廣場上已經到處是跑着的孩子了。那邊學校裏時不時的還傳來讀書聲和上下課的鈴聲,難得的清閑,還挺舒服的。
廣場上有孩子玩的器械,林雨桐帶着孩子過去,叫她坐在跷跷闆上,跟另一個小孩子兩人壓着玩,然後站在邊上跟其他的寶媽搭話。
林雨桐也算是名人啊,很厲害的大夫嘛。難得碰上,身邊聚過來的人就越來越多,都是問一些養孩子的問題的。比如孩子吃了飯就愛哼哼,晚上磨牙……拉不出臭臭……大緻就是這些問題。
正說着呢,就聽外圍有人叫了一聲:“嫂子!”
林雨桐一擡頭,是白小艾。
白小艾跟一個上次吃飯好像見過的姑娘,兩人都朝她笑。
林雨桐點點頭,算是打招呼,然後跟一個寶媽繼續說話:“……孩子吃了飯,用紙巾或是毛巾給擦都行……那種帶有香味的濕巾紙,别用了。這孩子對那個味道敏感……還有家裏人如果有用那種很濃烈的香水的,那就盡量叫她少接觸孩子……”
是說孩子吃飯後會吐的事。
這麽一說,邊上也有人接話:“是啊!我家孩子也這樣……那還才三個月大,奶水濺在臉上了,我着急給他擦,就用了我正準備用的濕巾紙,味兒挺大的,一碰孩子就吐奶……是不能用那個味道大的……我現在别說用香水了,就是其他的化妝品我都不用了。一點潤膚水,味道幾乎聞不出來的那種……”
然後這寶媽就開始抱怨,“都是我婆婆買的。她就喜歡那種味道特别濃的……家裏的洗發水到沐浴露,都是濃烈的玫瑰味……你們聞聞我這個濕巾紙……我也說了幾次都不聽……”
這就開始圍成圈圈說叨婆婆了。
暖暖玩跷跷闆也玩膩了,林雨桐帶着孩子從另一條小路走了,那邊有個花圃,現在花都開了,她要去那邊玩。
她彎腰被孩子拽着,也就沒搭理白小艾。
白小艾的朋友就低聲道:“你們真的熟嗎?行不行啊?”
“帶孩子呢!”白小艾就道:“誰家帶孩子不是這樣的。人家以爲咱倆就是出來遛遛的……你做業務就是這樣啊,人家不搭理你,你就不做了?那我得懷疑你們公司到底行不行了?”
這朋友氣道:“我這不是業績老完成不了嗎?突然想起你說的這個林大夫,就試着問了問我們部門經理,你猜怎麽着……我們經理直接給老闆彙報了。我們老闆還召見我了!我跟你說過我們老闆吧?鑽石王老五!多金又有魅力……我們都猜呢,誰能拿下老闆,坐上老闆娘的寶座。”
白小艾哼笑一聲,“少做夢了……”
“怎麽是做夢呢?”這朋友就道:“當時我們老闆特别客氣,還請我坐了。問我怎麽認識的林大夫,關系怎麽樣呀?能不能請林大夫一起吃頓飯什麽的……我們老闆當時那麽一笑,我直接就迷糊了,啥也顧不得了,就說我跟林大夫是朋友,我男朋友是他老公手底下的人,我們都叫她嫂子的,關系挺好的……我們老闆說,要是林大夫忙,請我男朋友帶着去見見林大夫的老公也行啊……可是你知道的嘛,我哪裏有男朋友……”
“活該!”白小艾就道,“那天給你們介紹了那麽多,但凡能拿下一個……現在不也是電話裏動動嘴的事?”
這朋友就不停的作揖:“我也說了,你跟林大夫的關系更好……我們老闆就說了,如果把事辦成了,部門的副總給你做……副總一個月三萬呢。想想吧!所以啊,咱倆現在是一起的,别覺得爲我出來的呗……以後說不定我還得在白總您的領導下混日子……就當白總您現在就在提攜我……好的吧?”
“就你嘴甜。”白小艾笑道,“走着,跟上。”
她朋友在耳邊不停的恭維,“你現在就好了,看這小區,到底是高檔小區就是不一樣。環境也好,鄰居看着也都好,我在你們小區裏,看到的百分之八十都是好車……而且,你注意到沒,這些孩子身上穿的,可都是牌子貨。剛才林大夫手裏拿的那個保溫杯你看見了沒,那一個杯子就大幾千呢。感覺我兩月不吃不喝也買不起人家手裏一杯子。小艾,你可是真行。住在這地方,以後跟這些人都一樣了。我呢……還跟人合租在那種老小區裏。别提了……糟心死了。”
白小艾就道:“你也可以的嘛!拿下你們老闆,你不是得去别墅去。”
“以後也是你的老闆了!”這朋友就挎着白小艾的胳膊,“我發現你是真有福氣。你這未來的婆婆可真寵你……啥也不要你幹,要吃什麽給買什麽……我說,咱們都是一樣的,怎麽就你這麽好的福氣。”說着,就看她的肚子,“是不是懷着金蛋蛋呢,老太太急着抱孫子。”
“才不是!”白小艾就帶着幾分自得的笑意,“她媽不知道怎麽喜歡我呢。你以爲是爲了孩子?我開始以爲也是。反正一來,就給我折騰吃的補養身體,但真不是爲了孩子。主要考慮到……我的身體……”
你的身體怎麽了?
“沒事!”白小艾不想叫人知道她吃安眠藥的事,隻道,“就是貧血,人老愛暈。他媽媽就說,孩子要緊,但大人更要緊。說這個孩子能不要,以後還能再生。什麽也沒大人寶貝。最後我們商量着,先去做了。你來之前我們才從醫院回來。他媽媽問人家哪種對身體的損害小,應該吃什麽補養……要留下來伺候我小月子……”
這麽好啊!
說着話,就眼看到這母女跟前了。挺漂亮的小姑娘走的還算是穩當,但看着卻叫人總怕她會摔倒,這會子正指着一朵花不知道說什麽呢,林大夫就始終保持着那個蹲着的姿勢。
白小艾的朋友在外面跑業務,屬于比較有眼力的那種。一看立馬跑到另一邊的走廊邊上。那裏放着很多木闆做的小闆凳,都是老人用的。放在那地方一般不往回拿,也沒人要那東西。老人出來帶上個墊子就坐了。這會子剛好空下一個,她就給拎來了,然後跑到林雨桐身邊,“林大夫您好,蹲着怪累的,您坐着吧。”說着,把闆凳遞過去。
林雨桐就直接站起來,擺擺手,“不用了,那邊老人多……”
“沒事,我看着老太太拿着墊子走了才搬來的,一會子一準給送回去。”說着,就把外套脫下來鋪在闆凳上,“幹淨的,您坐吧。”
林雨桐擺擺手,“帶着孩子,她不消停,我也不好做。沒事,你們轉你們的,不用管我。”說着,牽着暖暖就走,“咱們去喂魚好不好……”
小區裏有和很淺的人工湖,邊上圍的密密匝匝的,不是故意下去一般是掉不下去了,裏面養着錦鯉,她出來都帶着魚食的,暖暖挺喜歡喂魚的。
果然一聽喂魚就高興,蹦跶着往前跑。
後面的人就傻眼了,怎麽說也是有一面之緣的人,在一起還吃了一次飯呢,怎麽這麽高冷?
她看白小艾,無聲的問:怎麽辦?
白小艾才要說話,就聽後面有人喊了一聲:“小艾!”她一回頭,是準婆婆追來了。
“阿姨!”她叫了一聲,乖巧的很。
書生媽媽就道:“……出來轉轉就行了,怎麽這麽長時間。”說着,就用不大不小的聲音道,“你這孩子也真是,怎麽就是不拿身體當回事呢?趕緊跟我回去,乖乖躺着。就是朋友來了,那也在屋裏陪你說說話就算了,不能任性出來玩。要是覺得阿姨在不方便,我把屋子給你們空出來,我出來轉轉,或是去超市裏坐坐……多長時間都行的……”
“阿姨,看您說的。”白小艾就道,“我這不是……也想着以後有個不錯的工作嗎?出來說的都是工作的事。”
“聽阿姨的話,啥工作都不如身體要緊。工作不工作的有什麽關系?叫那小子掙錢去!他要是連你也養不了,那也太廢物點心了。”
白小艾覺得心裏暖和,幸福感簡直爆棚,尤其是在朋友面前,太有面了。
她故作無奈的朝朋友看,一臉我也沒辦法的樣子。
她朋友尴尬的笑笑,要不是實在沒法回去交代,她也不想這麽着呀。因此還得厚着臉皮拎着小闆凳湊過去,“阿姨,您說的對,我陪她回去聊。”
書生媽媽笑了笑,“想吃什麽,中午阿姨給你們做。”
白小艾表示:“吃什麽都行。”
“聽那小子說你愛吃魚丸,外面賣的不愛吃,就愛吃自家做的,是不是?”
哎呦!那多麻煩呀!
“你麻煩,阿姨給你買了零食,在床頭櫃上放着,你們進去聊天去,阿姨給你做飯……就吃魚丸……”
走着呢,一擡頭,看見林大夫帶着孩子跟一個上了年紀的男人說話。
白小艾的朋友就戳戳她,問那是誰。
我也不知道呀!
白小艾問書生媽媽,“阿姨……那是林大夫的爸爸吧?”
書生媽媽瞟了一眼,嗯呢,是!但我也不能告訴你,就含混的道,“太遠了,我這眼睛不行了,看不太清楚。”
這朋友咬牙,“那個……阿姨你們等我一會兒,我把闆凳給送回去……”好像林大夫的爸爸就去了那邊。
看着那姑娘追過去,書生媽媽心裏對兒子無奈,他一準把去還錢見到的跟白小艾說了。要不然白小艾怎麽知道我見過林大夫的家人。
這個嘴啊,怎麽這麽快!
一點也沒有分寸。
林雨桐帶着孩子跟林忍讓說了幾句話,回頭就看見書生的媽媽陪着白小艾,她這才帶着孩子繞到另一條種着蝴蝶蘭的小路上去喂魚。
這種麻煩都算不上是麻煩,有那麽一個媽媽看着,白小艾想幹什麽,估計也有限。
但林雨桐還真低估了她那位朋友。
第二天,早上才六點,保姆從電梯裏出來,就看見門口靠着牆站着一姑娘,腳邊放了兩塑料袋的東西,見了她就喊阿姨:“您是這家的保姆吧。這是今兒送來的菜,最新鮮的,您看看。”
各種蔬菜都有,還有處理好的魚,雞和鴨。
保姆不知道人家是誰啊,以前送東西也有,都是樓下林大夫的朋友開的那個清江飯店的配送車輛,人家直接給送過來。她也以爲就是那邊的,還問說:“今兒怎麽換人了?以前不都是個小夥子嗎?這是林大夫那邊定的菜嗎?”
往常可是不是稀罕東西都不往過送的。
“是啊!”雖然這姑娘也聽不懂這保姆問的是啥意思,但陰差陽錯的不是更好,“是林大夫定的,您拿回去吧,我就不留了。”
哦!哦!車在外面等着呢吧,那就不忙吧。
保姆帶進去,進了廚房開了燈才發現這回送來的不是清江飯店的包裝。她心說不會有事的吧,早飯不敢用這些東西,主家一起來,她就趕緊說了:“……林大夫那邊又叫送了新鮮的菜來……”
這是新鮮事嗎?不是一直送嗎?
齊芬芳以爲是過了今兒老二得去上班,來跟自己求和的。就道:“送了就吃,别管其他。”
保姆就道:“送菜的人換了,是個小姑娘。包裝也不是之前的……”
哦?
“你怕有毒呀?”齊芬芳就問。
這話是您說的,可不是我說。
保姆不說話,齊芬芳心裏還真發毛,“那就别吃了……等會子叫老二上來問問。”
才吃了早飯,林雨桐就被召喚,說是家裏收到來曆不明的東西。
林雨桐上去一看,“沒毒,都挺新鮮的。”該是去菜市場批發來的。她又問了送菜人的樣貌,心裏就有數了。
這倒是叫她對白小艾的朋友印象有些改觀。小姑娘一腳踏入社會,也挺不容易的。尤其是這種出來做業務的,受些冷言冷語都是輕的。她瞧不慣那些走歪門邪道的,但是能半夜起來趕去菜市場,然後給你送來……這證明她在爲她的工作努力。
努力的很狼狽,但是誰也沒資格小看努力生活的人。
林雨桐就叮囑保姆,“她要是再來,你就留住她,給我打個電話。”
好的!
齊芬芳就說:“這是奔着你來的?”
嗯!
如果隻這一次就算了,如果明天還來,那至少得跟人家說清楚,這麽不明不白的總不行。
結果第二天六點,電話就響了,是保姆打來的,那姑娘又來了。
林雨桐穿着大衣服開了門,這姑娘就等在門外,尴尬的笑:“林大夫……不好意思……”
“進來吧!”她讓開位置把人讓進來,也沒進客廳,就在玄關這邊的椅子上坐了,順手接了一杯熱水遞過去,“喝點吧,暖和暖和。”
半夜三點起床的,騎着電摩,風呼呼的。
她趕緊接過來,“謝謝……謝謝……”
林雨桐跟她并排坐着:“……先喝,暖和了再說話。”
這姑娘趕緊喝了兩口:“林大夫……我是白小艾的朋友……”
林雨桐擡手打住了她要說的話,“你要隻是白小艾的朋友,我就不見你了。”
啊?
那您是爲啥見我的?
“因爲你在努力。”林雨桐就道,“你願意努力……”
這話一出來,這姑娘一下子就把頭低下了,她鼻子猛的一酸,眼淚差點下來,但她知道,在客戶面前不能哭。她學曆不高,三本大學畢業的,要麽像是白小艾一樣坐前台,要麽就是跑業務。前台……看不到将來,所以,她總想試試……可試了才知道,這業務不是那麽好跑的。去找人家大夫,男大夫有些也理你,但不是所有的大夫都是好人……找女大夫吧,就算是在醫院那個體系裏,說話能有用的女大夫也不多。可真是難死了!眼看這個月的底薪都拿不到了,房租也交不起了,她情急之下說了這個林大夫。然後,她看到了曙光。
“……您别笑話我,我是真沒法子了……”她到底還是沒忍住,眼淚下來了,“……我不想叫我爸我媽操心。他們都是農村的……三本大學學費可貴了……上學的時候我也不學好,跟着宿舍的同學一塊,人家吃什麽我吃什麽,人家買化妝品我也買化妝品……可我自己掙錢了,知道錢來的不容易……我也想找一有錢人呀,我天天都想。可能娶我回家的有錢人我沒見到……想占我便宜的倒是不好……我就是那種好又好不起來,壞又實在堕落不下去的人……”
林雨桐遞了紙巾過去,“别哭了!沒人會因爲你哭了給你格外優待。我就是給你個機會,讓你說一下,你找我到底是爲什麽的?”
這姑娘張口就想說,我們老闆想請您吃飯。
可是一擡頭跟林雨桐的眼睛對上,她突然意識到了什麽,手忙腳亂的從包裏翻出自己的名片遞過去,“我是康盛醫療器械公司的張欣……請您多關照。”
林雨桐接了名片,“找我有什麽事嗎?”
“我是想向您介紹一下我們公司的産品,希望您能幫我推薦試用,如果覺得好,我們後續的的服務也一定會跟上……”
林雨桐耐心的聽她把話說完,直到四爺跟孩子都起來,張欣才自己停下來,“不好意思,林大夫,耽擱您時間了……”
沒有!“你說的挺好……”下了功夫了,把相關的都背的差不多了。
林雨桐将她給的資料收起來,“我就想問問你,我要是一直不理你……你會怎麽辦?”
“我還會過來……撐到這個月底……要是到月底了還是沒戲……”她無奈的苦笑,“我就不來了,因爲我得換工作了……”
“那恭喜你,不用換工作了。”林雨桐指了指宣傳單上的家庭常備的醫療器械,“你先回去休息,下午的時候會有人跟你聯系。她可能對這個感興趣。所以,底薪應該是能保住的。”
張欣出來的時候還像是在夢裏,她抹了一把臉,擡頭朝樓上看,窗口并沒有林大夫。此時,手機響了,是白小艾。她接起來,白小艾就道:“你不是說你們老闆說請林大夫他老公吃飯也行嗎?我告訴你啊,我老公他們,這周周六,在他們學校對面的川菜館聚餐……你可以把這個消息告訴你們老闆……反正就是爲了碰面,怎麽碰面不是碰面?”
“不用了!”你告訴我我也不會說的……她手裏舉着電話,眼睛眯起來看着初升的太陽,很突然的,她特别想像是小時候一樣沖着太陽的方向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