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成長就是最好的時間坐标。你看着她一點點長大, 然後才對時間有了清晰的認識。等孩子磕磕絆絆的能走了,你就發現, 這一年你又走了頭了。
年年過年都如是, 沒什麽新意。今年唯一出新的地方都是,帶着孩子回來老家過年, 去年新媳婦沒回去, 一應親戚都沒走動。今年孩子都能帶出門了, 該走親戚的還是要走的。用了兩天, 把親戚都走了一遍。圍觀了走親戚順看的鄉親的虎子相親二三十, 大年初四就心滿意足的返城了。
走的時候馬駒子又追過來多問了幾句, 主要是尹麗懷孕了, 胎才坐穩, 他那邊又沒個女性長輩,不免多問了幾句。
林雨桐一一說了,又道:“縣婦幼這邊我給聯系有經驗的大夫, 産檢直接過去就好。懷着身子了, 少折騰最好。要是有什麽特殊情況,你随時給我打電話。”
好的!好的。
尹麗一懷孕,牛愛群估計更騰不開手了, 到城裏看孩子的時候就更少了。
一回來, 齊芬芳一把接過孩子,嘴上問着,“……回去還帶孩子出去走親戚了?鬧了沒……”但等四爺一去衛生間,就低聲道, “吹空調吹的,你看孩子的臉,幹了吧……”說着,還心疼的擡手摸了摸,以說明她說的是真的。
人家不是土包子,早早就買了加濕器了。哪裏就幹着了?
林雨桐低聲說了,就又道:“一年就回去兩三天,您快得了。”
齊芬芳白眼一翻,朝裏面喊女婿:“大振啊,上去吃飯吧。這邊還得另做,衣服也别換了。”
四爺在衛生間裏應了一聲,假裝沒聽見丈母娘剛才在外面說的話。
今年就小四在家守着這父母,年前周安民老家打了電話,說是老娘病的不中用了,想見見孫女啥的,結果還真當出事了,結果一家三口急着回去。周安民走的匆忙,在電話上拜托林雨桐,要是情況不好了,千萬請林雨桐跑一趟。林雨桐都應下了,專門把時間給調整了,結果林雨苗打了電話來,說是屁事沒有就是感冒了,反反複複的沒好利索,主要騙兒子回去的。騙回去了,可一家三口也沒多呆,過了大年三十,大年初一下午就回來了。
老三這邊呢,林家再不懂事,也知道該叫蘇南帶着林陽回去過年的。大年三十在那邊的,其他的時候還在這邊。所以,團年的晚上,家裏卻最冷清,隻小四陪着的。
這猛的一冷清,導緻的結果就是巴不得把兒孫們往一塊湊。
一家三口上去,家裏的人基本都在,商量着走親戚的事。
蘇南就道:“姑姑是姑姑,姨姨是姨姨。分開兩家,定個酒店,大家一起聚聚,錢咱家掏都行。要真是挨家挨戶的去拜年,這七天時間壓根就不夠。”
誰說不是呢。
像是林家這樣的,中午跟姑姑這邊約到一塊,晚上跟姨姨這邊約了一塊吃飯。一天就把老親戚應完了。剩下的還能走走朋友領導等等這樣的關系。
對吧?
道理也确實是這麽個道理,林忍讓就給他的妹妹們打電話,過年隻有七天假嘛,誰能保證肯定不值班。隻有像是林陽這樣的工作是肯定不加班,假期很長的,剩下的人都不能保證。這麽安排就好了,誰都不稀罕那點禮品,親人間見見就行了。禮品也别準備,把給長輩和孩子的紅包準備上,大家聚聚就完事。
林忍讓一說,那就行呗。
林雨桐和四爺先吃了,林陽在喂暖暖吃蛋羹,她問林雨苗,“往年姑姑家那些成家的表哥表姐,給可可的壓歲錢是多少。”她想确認一下,給親戚家的孩子準備壓歲錢。
可可撇嘴,“也就二百。”
林陽就皺眉,一邊給暖暖擦嘴,一邊道:“也就二百?這是什麽語氣?”
可可還有點怕林陽的,“……二百……就是少的意思。”
蘇南就瞪林陽,這麽多人面前你說孩子,幾個意思?林老師這職業病現在越發深了。
“别人家的孩子我還不說呢。”林陽就沖着林雨苗,“都是大姐……你在家當着孩子什麽都說,孩子不分好賴不分好壞,什麽場合都往外說……”
“哎呀!我啥時候那麽說了。”這種事,他家給我家孩子,我給他們家孩子多少,本來就是這樣嘛,“……肯定是在學校學的那樣……我們單元……就頂層那一家,有個小姑娘,那姑娘可精了……”
這是什麽道理?壞孩子都是人家家的。
周安民瞪了林雨苗一眼,就接了林陽的話,“你說的對,要不是你提醒我還真沒注意。這麽說話很不妥當。”說着就叮囑可可,“以後不許這麽說話。這跟親戚坐在一桌上,這麽露出點意義,多尴尬。”叫人下不台,平白把人給得罪了。
“我才不去跟那些人吃飯。我就在家裏看電視。”可可端了碗離開飯桌,坐在電視前面的闆凳上看電視去了。
“這是什麽意思?”你三姨說你一句你還撂臉子了。
周安民就要再說,齊芬芳拍了周安民一下,“吃飯。”孩子哪裏是爲了老三說了一句生氣了?主要是成績的事。
這回孩子沒考好,期末考試考了倒數第二。
倒數第一那孩子有先天性心髒病,請假的時候比上學的時候多。
這成績的事她知道,老大知道。孩子要臉,哭着說要是大家知道了都得笑話她,因此她這做姥姥的和老大那個當媽的就幫着瞞着,隻說跟以前一樣,七八十分那個樣兒。
其實,語文六十八,數學六十一。剛剛及格。
全班八十分下面隻有三個人。一個是倒數第一那孩子,數學考了七十八,語文考了一半不舒服走了。但好像那孩子語文學的不錯,寫的啥作文還拿了獎了。
再就是倒數第三,兩門都在七十五上面。
可可這孩子也不知道咋回事,這學期說是不用她三姨管了,結果就成了這樣了。
這事連可可爸都不知道。
老大偷偷給孩子找了個家教,從初六就開始在家給孩子補課。孩子不愛去人堆裏湊熱鬧,那是還得繼續撒謊,覺得臊得慌。
她接了話頭,“不愛去就不去。在家裏自己看看書,看看電視。聽你媽說給你找了個奧數的老師,人家老師來了,要跟着好好學。”不能說是補課的。
林陽就不認同,“基礎紮實了奧數稍微點撥點撥孩子就會了。現在……太早了。拔苗助長沒什麽好處。”其實很多問題再學了方程之後就能解決的,不是非要這麽鑽那一道。如果不是在數學上确實擅長的孩子,不用這麽費力的去鑽的。按部就班踏踏實實的,就可以了。
但是這話連周安民心裏也有些不舒服了,自家孩子也沒那麽差呀。不就是粗心一點嗎?粗心是……練習的少,又不能說明孩子笨。學多少算多少嘛。
蘇南在桌子下面踢了林陽一腳,沒完了你還。
林陽看了他一眼,等老大兩口子帶着孩子先走了,她才說,“我都不說,那誰能說呀。”
蘇南點頭,“說……可以,但沒你這麽說的。連大姐夫心裏都不自在了。”
小四卻覺得這麽才好,要是以前的林陽,才不會說呢。她就道,“大姐就是護犢子,也就是咱自家人,換了人誰說?”
“知道!知道。”齊芬芳見蘇南點了點小四也起身了,跟着老頭子和二姑爺去客廳了,這才道,“……可可那孩子沒考好,你大姐又拉不下面子,又怕周安民說她……你們知道就行了,别跟家裏也說去。”
啊?感情還有這麽一出呢。
林雨桐哭笑不得:“可可是周安民的親閨女。人家親生父親都沒有知道孩子情況的權利嗎?孩子沒管好,那不是你和我爸的問題。也不單純是我大姐的問題,我姐夫大撒手肯定也有他的不對。知道真實情況,這才能往下管。你還替我大姐瞞着?媽,你怎麽這麽糊塗呢?叫我大姐夫知道了,人家怎麽想?他是外人,你們才是一家人,是吧?人家孩子的父親是監護人,你是誰啊?”
齊芬芳愣住了:“也不是誠心的…………等這補課補上來就好了……”
“能補上來,她就不會學成那樣了。”小四涼涼的說了一句,這事你比我姐還糊塗。
嘿!怎麽就沖着我來了。
林陽都不想說話了,“人家兩口子管孩子,您跟着摻和什麽呀?”
我們就是老厭物,管不得了?
娘兒幾個說話,客廳裏是明顯聽見了。林忍讓臉都黑了,礙于姑爺在,他沒發作。等該走的走了,晚上回屋了,林忍讓才道:“我說了,老大的事别管。你非管是吧?你最好去給處理明白了,要不然,我真跟你離婚。”
離婚?
婚是那麽好離的?!
吓唬誰呢?
老兩口私下怎麽說的,做兒女的也不怎麽關注了。隻聽說林忍讓找了周安民,周安民回家跟林雨苗大吵一架。然後把工作時間全都調整了。隻要周一到周五能上早班,下午三點就下班,期間不用晚上值班,那他周末加班加晚班。
開學後,他早早的下班回來,陪孩子學習,陪孩子寫作業。林雨苗,一邊去,孩子學習的事不用你管。沒事學學做菜,當你的飼養員就行了。孩子的家長會,跟老師的聯絡等等,都不歸你管了。收繳你的一切權利。
林雨苗沒反駁,他當管孩子那麽容易嗎?那你管好了。
林雨桐隻察覺到樓上的老兩口像是在冷戰,但也沒太往心裏去。
四爺經過這一年,也算是有了好些年齡相仿的朋友,随着孩子一點點大了,這些朋友也慢慢的上門了。顧鑫那些就不說了,今兒拜年就來了好幾個,像是之前報名去林雨桐就見過的公鴨黑子等人,還有一個林雨桐沒見過的書生。
說是一個課題組的,平時工作上都有配合。
沒在外面叫飯,在家裏做了一桌子待客,也慢慢的跟這些人熟悉起來。
因着私下裏有合作,所以,這些人慢慢的也成了家裏的常客。
随着開學,幾個人的關系更密切。因爲袁教授選人,他們幾個都在其中。老袁選人做什麽呢?
四爺回來跟桐桐是這麽說的:“……比如說,電視開着,然後計算機連接一個攝像頭。攝像頭拍下來的東西,能在計算機上自然而然的形成文字資料……把看到的畫面描述出來……”
可這個意義是什麽呢?
能形成文字,就可以用語音讀出來。
機器人啊!
攝像頭連着計算機對着電視是實驗。
如果實驗成功了,那是不是說家裏的機器人隻要将在家裏看到的就能通過這樣的處理描述出來。比如主人走了,上班去了。家裏的電燈家電等等,該關的,機器人會自行分析然後處理,你不用想着随手關燈的事。還有家裏的一切瑣事,不用人特意去吩咐,機器人都能根據自己看到的場景做出判斷,代爲處理,或是給出處理方案。比如馬桶壞了,電燈泡需要換了,他也可以在線察看你的行程之後幫你預約修理工在主人在家的時候上門維修。家裏的大部分雜事,機器人都能應付。
哦!你這麽說我就明白了。
那這對四爺來說,可是個全新的課題。他從來沒接觸過。
因爲沒接觸過,所以,他永遠有那麽旺盛的求知欲。
林雨桐得支持啊,她現在不是不學,她也在學,像是一些西醫上的手術,林雨桐一直有看那個視頻,甚至是看直播。現在的她不用插手看的明白,也知道訣竅,這不是問題。因此,适當的,她得把在家的時間留的富裕一點,盡量給四爺多騰出一點時間來。
兩人都有正經的事情幹,于是,這個看孩子的人就顯得特别重要了。不管怎麽說,現在當然還是齊芬芳看孩子更叫人放心一些。
爲了叫她看孩子不分心,兩人還是覺得請個保姆。家裏做飯啥的,都是保姆的活的。她隻要把孩子幫着看好就行了。
保姆也不在自家這邊,就去樓上,孩子放在樓上也行。
反倒是老三不好意思,“我越發享福了。在家啥事都不沾手了。”兩口子特别舒服自在。
“你不嫌暖暖吵你就行。”
林陽才不嫌孩子吵呢,她教小學現在覺得還挺好的,下午三四點就放學了。工資就那麽些,就是高中,那待遇也沒好多少。倒不如回來之後在線上輔導上兩三個小時,那賺的比工資還高。上完課,逗逗孩子說話,多惬意的事。
行!家裏人都沒意見就行。
原先的鍾點工,還在用。隻管林雨桐和林雨苗這邊。林雨桐這邊并沒有降工資,因爲添了孩子,衛生做的細緻,衣服勤洗,勤熨燙,比降工資劃算。
鍾點工不住家,這個保姆也不住家。小四給安排到商鋪那邊的半地下室去了。如今藥鋪的人添了幾個,她就說管住吧,租了半地下室的套房,這房子也是商品房的,住着也沒那麽憋屈,比他們在外面租的城中村的房子好多了。作爲員工宿舍嘛,都在那邊住。又在小區裏,晚上這邊收拾完再回去也不遲呀。
如此,也沒有不方便。
齊芬芳的日子一下子就舒坦了,老二家兩口子早飯上來吃,孩子順便帶上來。吃了該去上學的上學,該去上班的上班。她就帶孩子。天冷,早上不出門,吃了午飯,沒風有太陽的時候就帶出去轉轉,回來帶孩子歇午覺。午覺起來給孩子加餐一頓,保姆都準備好的。然後老三也回來了,不出意外桐桐三點按時下班,四點也就到家了。她就帶孩子去樓下,有時候桐桐會在家給病人看診,每天也不多給看。暖暖鬼精鬼精的,知道她媽媽回來了,那是堅決不在樓上的。知道她媽媽在另一個房間裏就行,她在客廳玩。那邊門一響,她就停下來,看玄關的門。等她媽媽給手消毒之後進來。
要說以前是真沒發現,老二是能幹呀。一邊能帶着孩子,一邊還能把一家三口的晚飯收拾出來。
她就覺得這特别費事,“你們上家裏去吃飯能怎麽的?怕我跟你爸從你們要生活費呗?”
哪有?
林雨桐就道,“早飯是真着急,上去吃就吃了。我現在又不忙,三口人的飯,我順手能做就做了。”
齊芬芳都沒法再說了。這跟自家大閨女真是兩樣的人,自從這邊有保姆做飯了,大閨女的午飯一直在這邊吃的。周末她跟孩子都過來,因爲周安民周末忙。總之,能懶一頓是一頓。
等到二姑爺回來了,齊芬芳見了人家這邊吃飯,就明白人家不上去吃飯的原因了。
爲啥呢?
因爲這兩口子的腦子跟人家不一樣,養孩子的方式好像也不太一樣。
那桌上精緻她一直知道,讓她吃她沒吃,上面的飯沒做好,她想自己在這邊喂孩子吃了再上樓去。結果發現,這兩口子把飯擺好了,然後又抱孩子回屋,說是換衣服。
換啥衣服?
結果出來了,她不由的罵了一聲——鬧妖。
可不是鬧妖嗎?女婿西裝革領的,姑娘穿了一條亮片閃閃的禮服裙子。就連暖暖也換了一件紅裙子,白襪子,小紅鞋子。
然後把孩子放在她專用的座椅上,女婿起身,像是電視上演的,先給女士把椅子拉開,請女士先坐,然後才坐下。吃的是西餐,用的也是吃西餐那一套。暖暖一本正經的坐着,乖乖的由着爸爸給她把餐巾放好。然後女婿給桐桐把肉切了,雙手遞過去。桐桐接了,說了一聲謝謝。女婿又給她閨女切,很好看的姿勢遞過去。暖暖愣了愣,雙手結過來。盤子裏不是肉,隻是肉糜和什麽做的,像是肉一樣,也成了小塊。孩子放了幾次才放好,也學着大人的樣子,微微點頭,再欠身,說謝謝。
兩口子倒了葡萄酒,相互碰杯。暖暖的杯子裏放的是紅豆和米一起打出來的米糊糊,也放在小号的高腳杯裏。兩口子都将杯子傾斜,碰了一下,說了一句:幹杯。
孩子樂了,顫顫巍巍的自己拿杯子,兩口子配合着朝孩子傾斜然後碰撞,就聽孩子學着說了一句:幹杯。
齊芬芳就看着孩子全程一個人拿着小叉子,把肉糜做的‘牛排’吃完了,還自己用餐巾将嘴角的‘醬’給擦了,雖然沒擦幹淨,但是動作很認真,很鄭重。
行吧!兩口子說是忙的不得了,但還有心回來跟孩子過家家。
看把你們給閑的!
人家這過日子的調調她實在是受不了,擺手上樓去了。愛折騰就折騰呗。
回去之後,飯桌上她把這事當西洋景說給家裏人聽,小四急着扒拉飯,“我得去瞧瞧去。”兩口子咋那麽逗呢。
林陽卻停下筷子,“快别打攪人家。”你覺得好玩,但人家隻怕不是這麽想的。她不由的想起一件事。
上周末吃飯你們還記得嗎?
什麽?
周末晚上除了值班的周安民都在這邊吃飯,那天暖暖一個勁的把給她擦口水的毛巾往衣領上塞,“當時媽你叫保姆把毛巾給拿走,順手給洗了,還記得嗎?”
嗯!
然後挺乖的一孩子,那天晚飯吃的不乖。
林陽就道:“我想起來了,那天電視上放的動畫片,小豬一家吃飯是那樣的……西餐那一套……”
啊?是嗎?
是!
孩子在模仿。
可孩子模仿大人就得陪着模仿。
“孩子模仿是契機呀!”林陽就道,“就算是吃鹹菜拌飯,也要鋪上幹淨的餐巾,然後優雅的坐着,把簡陋的生活過得很講究。這是什麽?這是風度!風度與出身與境遇無關……但那是從哪來的?就是從小在這麽一個環境裏耳融目染形成的。”
所以,一個各方面都優秀的人,那絕對不是偶然。
胡說!
林忍讓也不以爲意,“你二姐是有那樣的熏陶環境呢?還是你二姐夫家有那樣的條件?”還風度,他們要是有風度,風度從哪來的?憑空來的!他們半路都能學會,怎麽知道暖暖不行?淨折騰孩子了。
那兩口子就兩個字能形容——折騰!
真能折騰。
這話把林陽給噎住了,但還是道:“你們可别在插手人家教暖暖了。可可就是前車之鑒,事情的性質是一樣的。”
說的我們現在連孩子都不會帶了。
這态度叫林陽憂慮,回屋跟蘇南嘀咕,“你說咱們要是有了孩子,我爸我媽這麽帶……我都不能放心。”
蘇南給逗笑了:“你是真能想!你覺得你二姐家那麽帶孩子,叫人羨慕。覺得孩子就得那樣……可這得分家庭。就咱倆組成的這個小家的條件,做到那個份上是苛求。孩子健康、善良就可以了。跟普通的工薪階層的孩子一樣……這就是最好的。咱們都成不了那樣,憑啥爲難孩子?”
咱們這樣不好嗎?挺好的。
這話也對!養孩子沒有什麽絕對的标準,每家的情況每個孩子的情況都不一樣。哪種是好的?
健康、善良,将來能自食其力,這就是最好的。
反正,因爲教育不一樣,暖暖成了同齡小夥伴中比較特别的一個。在外面看到人家孩子吃什麽,她絕對不會嘴饞的湊過去眼巴巴的看着。她會拉着齊芬芳走,走到她自認爲很遠的距離了,才會小聲說:“想要……”
這動作把别的寶媽逗的不行,孩子走的可遠能有多遠?大人三兩步追上來,硬要給。
她接過來,跟人家說謝謝。然後從兜裏摸一個奶糖鄭重的放在對方的手裏,“謝謝。”
根本不用大人叮囑一句‘趕緊謝謝阿姨’之類的。
把人給稀罕的,“這孩子咋教的?”
誰知道兩口子在家怎麽擺弄孩子呢。
孩子就要有孩子的樣子嘛。
齊芬芳就說林雨桐,“太小大人了有什麽好。”
四爺和林雨桐也沒強迫每個孩子都這樣呀!願意野的那就可着叫野呢。但這個孩子生來秉性就有點不一樣。小豬佩奇還在泥坑裏跳呢,她怎麽不去模仿?桌上撒個米粒她都躲的遠遠的。看見人家吃西餐她要模仿,看見電視上女士都戴個漂亮的禮帽,都老是不要自己的毛茸茸帽子,老是盯着媽媽櫃子裏爲數不多的帽子之一。林雨桐晚上換睡衣,一開櫃子門她就瞅那個帽子,伸着手老是要。
要說這是什麽優點嗎?也不是!生在不好的時代,這毛病就得糾正。但現世安穩,想這麽過就過吧。好壞從來不是那麽分的清楚的。
這個跟齊芬芳說不清楚,“她怎麽高興,就怎麽來。”
齊芬芳哼了一聲,還怕我溺愛,你們這就不是溺愛?
小四嘀咕了齊芬芳:“叫孩子活的精緻點就是溺愛了?合着您覺得放在城中村繼續走在臭水橫流的地方才不是溺愛呗。”
有你什麽事。
這邊挂了電話,才放下,暖暖就又拿起來遞給林雨桐,“爸爸……爸爸……”
爸爸怎麽了?
“給爸爸打電話呀?”林雨桐就問,“你找爸爸有事嗎?”
她不住的點頭,等着媽媽撥通電話。
四爺還在機房,電話接起來那邊就是奶聲奶氣的聲音:“爸爸……”
然後四爺手裏的活就停了,“是爸爸……怎麽了?”
“買花……”
“什麽?”
“買花……爸爸送暖暖……花……”
讓送她一束花呀!
好啊!
然後四爺回家的路上真去花店,買了三束花。今兒同行的還有書生,他是過來在附近看房子的,女友家催着結婚,但是沒房子不行。還必須是二環以内……對象談了六年,人家提了,這就得買。
其實他手裏的錢也還不夠,都是一塊的,一人給贊助了十萬,估計房子拿下來之後裝修的錢也就出來了。之前中介說這邊的房子合适,這不就跟着過來了。
還沒結婚呢,書生都被這瑣碎的事折騰的夠夠的,這邊還有一位結婚生娃了還有買花心境的人,不得不服啊。
話說,您這束花都是送誰的?
閨女要的,不能隻送閨女不送老婆。既然給老婆買了,那麽不給丈母娘一束,那怎麽能在嶽家受優待呢。
一回家,閨女就站在玄關門口等着,四個遞了小花冠過去。迎春花做的小花冠,戴在頭上不知道怎麽美才好。
給桐桐的是一束玫瑰,她接了就叫了閨女一塊,看她怎麽插花。四爺則帶了一束又上樓去了。
就是一束康乃馨,好大的一捧。
“哎呦……”這不年不節的,怎麽給我也送起花了?“你們留着擺在屋裏吧。”
“特意給您買的。”
特意買的?
哎呦!我的天啊!一大把年紀了,從沒收到過花。如今倒是享了女兒的福氣了。等女婿一走,她就三朋四友,七姑八姨的打電話,“……亂花錢!現在這花多貴呀!那麽老大一束。這些孩子不懂事,瞎花錢。”那個聲音響亮的,開窗通風的桐桐在樓下都能聽見。
林雨桐笑了一下,給暖暖半碗蛋羹,叫她自己慢慢吃。
正吃飯呢,門鈴響了。四爺去開門,沒想到是書生,“趕緊進來,還沒吃飯吧,一起。”
書生還不是一個人,他是帶着女朋友過來的。
都挺好熟悉的關系了,書生不客氣,叫他女朋友,“那就吃點呗。”
這姑娘挺不好意思的,“打攪了。他說你們這邊裝修的好,我們就是過來看看……”
“沒事,吃了飯盡管看。”林雨桐去了廚房,盛了米飯,又将冰箱裏鹵味拿出來湊了兩盤子,這就夠吃了。
書生跟四爺在那說房子的事,“上個月,這邊叫看的時候均價不到一萬,好家夥,現在一萬出頭了。眨眼的工夫就漲了。這要再不買,更懸。現在也甭管了,你們對面的小區,看了一套,行的話明兒就定下……”
“那倒是不急。”他女朋友趕緊道,“那邊是能便宜點……但是孩子上學怎麽辦?你知道那片學區劃在哪嗎?距離小區得四站路,還都是繁華路段,肯定堵車。”
書生都急了,“剛才都說好了的。”
可進了這個小區明顯不一樣嘛,小區裏什麽都帶着,住在這裏多好。一樣的工作,人家都買的起,咱也買的起。
真的!她一進來就特喜歡這邊。感覺特有儀式感的生活就是這樣的。
看看人家,居家穿的,有款有型的。男主人彬彬有禮,顯得特别不一樣。女主人看起來溫柔賢淑,煙色的長裙修身得體,就連腳上的拖鞋感覺都不一樣。桌邊坐着個頂着花冠的漂亮娃娃,端端正正的吃飯。飯桌上餐具别緻,就連花瓶裏的花造型也很美。剛才進來的時候門口還放着花束的包裝紙,這就證明鮮花是男主人買回來的,女主人才插上去的。
什麽是生活?
這就是生活。
這就是自己一心向往的家庭生活。
結果晚上都快十二點了,一家子都睡下了,書生電話打來,找四爺借錢,“想在你們小區買……戶型沒你們的大,三居室的房子……人家要全款,錢還差點。”
書生賺錢的能力很可以了,不過是才畢業而已。手裏幾十萬都是讀博攢下的。他有還債的能力。聽那意思是想全款買,“要多少?”
“三十……二十萬行嗎?”
四爺就道:“你等一下。”桐桐不會不應,但是在朋友面前還是得注意的。停頓了半分鍾,桐桐催他趕緊應了好睡覺,他才道,“三十萬,明兒轉給你。”好像那半分鍾是跟媳婦商量了。
林雨桐隔着電話都能聽到那邊松了一口氣的聲音。
确定挂了,林雨桐就提醒四爺,“離這個誰的未婚妻遠點……”
就跟我離哪個女人近了一樣。
“我說真的。”要是不住在一個小區裏還好,住在一塊,老用那種打量比較的心思過日子,那還過個屁呀。
你管人家呢。愛比是人家的事,跟咱有個什麽關系。
結果還真不是。
緊跟着四爺就發現,還真有點關系。書生女朋友,隔三差五的就去機房,給大家做點吃的,送點喝的。對于單身狗坐在電腦跟前十多個小時除了吃飯和上廁所就不動地方的他們來說,這樣的女朋友簡直就是最理想的模闆。
四爺從衛生間出來,還聽見書生的女朋友在走廊裏小聲問書生:“我給你長臉了嗎?”
書生趕緊點頭:“長臉!長臉!娶你是娶對了,賢妻呀。”
“那是!”她就笑,“我不僅能做賢妻,還能做個優雅的賢妻。絕對不會叫你在外面丢了面子。”
我借錢都借了一圈了,還有個啥的面子。這會子卻隻道,“嗯!你說的對!我這些兄弟裏,不管是結婚的,還是已經有對象的。她們所有的加起來,都不及你漂亮賢惠。”
那是!
“那我做的好吃嗎?”
“好吃!”
“好吃我再跟你做。别下次再去人家做客,像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這是存心給林大夫争豔呀。正想勸兩句,就聽她又道,“這個周末,咱們請客怎麽樣?我朋友剛開了個頂層餐廳,還沒營業,我借了地方露一手,也是感謝的意思,另外結婚的時候不還要人家幫忙嗎?”
行啊!
“都要帶家屬喲!”
好的!
帶家屬?
林雨桐看四爺,“非去不可嗎?”不是必要咱能不去嗎?
幹嘛不去!
“衣服我都給你挑好了,挂在最裏面那套是周末穿的。”四爺一邊戴手表,一邊道,“晚上抽空,給孩子再去買幾身衣服……”
嘛呀?可逮着機會炫娃了是吧?
錯!我是炫娃嗎?我是炫老婆!
不是我修心修的不行,說誰誰誰比我搶我都能接受,但要說哪個女人比你搶,那我絕對接受不了。
這話叫人覺得心裏還挺美,老舒服。回頭看看挂在玄關的一個預約卡,突然反應過來,今兒都二月十五了。
昨天是情人節來着,但是昨天我并沒有收到花。
好吧!算了,看在你的話這麽甜的份上,就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