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家當時那幾個孩子……那都是誰照看的……我辛辛苦苦的爲了誰呀?”
“……東邊那位更麻煩的吧……那邊的孩子叫跟咱們住……我這心都提溜着……想了多少次想叫搬遠算了, 要不是因爲你我幹啥忍着……”
“老三看着最省心,可那兩口子是輕不得重不得……爲了你的名聲, 對年長的我哪次不是小心謹慎……說句話都前思後想好幾回……”
是是是!娘娘您辛苦。叫您當皇後真是苦了您了。
四爺端了洗腳水倒去了, 林雨桐跟在後面亦步亦趨的,“……還有宮裏那麽些個, 這個說老四家怎麽怎麽着了……那個說老四家的……巴拉巴拉的……”
胡說, 後來你是主子娘娘, 誰敢叫你老四家的。
但四爺沒犟嘴, 倒了水放了盆, 從有客廳的儲納箱子裏拿了指甲刀出來, “腳指甲得我給你剪吧……”
嗯呢!大着肚子剪指甲費勁。
她大馬金刀的坐在沙發上, 四爺搬了墩子放在邊上坐下, 她把腳搭在他的膝蓋上,“……還有那些小老婆……我的不惜的說……”
是是是!沒守身如玉等着您來,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可我這錯的冤呀!
沒事我招你幹嘛呀。
然後樓上窗戶開着一條縫隙通風了, 時不時的聽見自家閨女那高一聲低一聲的, 一會子說是‘我這辛苦是爲了誰’,一會子又說啥‘要不是因爲你……’怎麽怎麽了。
小四還偶爾聽見一句‘老四家的’,這會子心說, 自己怎麽就小四變老四呢, 就算變成了老四,可我也沒給家裏找一個被叫‘老四家的’男人,也沒有生下屬于‘老四家的’孩子。她開了窗探頭朝下看了看,一臉納悶的回頭問林忍讓和齊芬芳, “我二姐這是跟我姐夫吵起來了吧?”
聽不太真,隻知道聲挺大的。
齊芬芳抓了鑰匙就下樓,兩口子在家閑的呀,吵吵啥呢。到了樓下開了門,裏面立馬銷聲了。
能拿鑰匙直接開門的隻有樓上的,因此林雨桐和四爺都沒動地方,林雨桐還問說,“媽,是你媽?”
不是我是誰?
後面緊跟着林忍讓,兩人一叫踏進玄關,就見自家老二坐在沙發上,挺着肚子跟地主婆子似的,腳擱在姑爺的腿上,姑爺還拿着指甲刀保持着給她剪指甲的姿勢。
齊芬芳就問說,“在家吵吵啥呢?”
四爺趕緊道:“沒有!”桐桐說話,就是說到興緻上了,那該避諱的字眼不僅是說的隐晦,就是聲音也不自覺的小了。這都養成習慣了,要是聽見那肯定也沒聽到什麽要緊的……其實不要緊的,聽了有什麽關系。他一臉淡定,“爸,媽,進來坐呀。我這也沒法招待你們……”
兩口子還能說啥,人家姑爺手裏還捧着你家姑娘的臭腳呢。
這還要問嗎?肯定是這死丫頭在家罵姑爺了,啥叫你辛苦爲了誰?
呵呵!就你掙錢了是不是?你掙錢了,人家大振也不是吃軟飯的,也沒要你養呀。
啥叫要不是因爲你……
因爲人家什麽了?你倆是兩口子,你不爲了他還能爲了誰的。你咋不說人家的委屈了,人家要不是爲了你,人家這會子年前不知道回家過年陪爹媽呀。人家現在也是要啥有啥,那叫衣錦歸鄉好嗎?
懷個孩子你就膨脹了你!
等四爺洗了手跟老丈人去陽台上坐着喝茶去了,在客廳裏齊芬芳就這麽說閨女,“……膨脹的沒邊了?我告訴你,兩人再好,生氣的時候不能說過火的話……人家大振多好的……對咱家的事哪一件不上心?你們姐妹四個加起來,都沒有大振貼心……”
這麽說就過分了啊!
也就是他現在上學,周末就真的是周末,在家的時間多。你買菜他都開車帶着你,跟你在菜市場裏三斤豆角兩斤西紅柿的陪了幾回,這就是最好了?
林雨桐張口想說,齊芬芳火力全開,直接往回噴,“你就是自我感覺良好。你都三十多了,比人家老那麽多……你不說讓着人家……”
嗳嗳嗳!說話歸說話,咱不帶人身攻擊的。
什麽叫我老那麽多?
林雨桐才要說呢,四爺從陽台進來,“媽,您消氣。我們倆沒吵吵……說笑呢……”
齊芬芳就道:“孩子,這死丫頭現在這脾氣有點臭,她要再這麽着,你就上樓找我跟你爸,現在懷着孩子先饒了她……等生了之後再這麽着我扇她……”
“真沒吵,她的脾氣一直都好……”
瞧這姑爺,這會子還得替你打掩護,還要怎麽着。四爺一轉身,齊芬芳眉毛一豎,瞪眼道,“聽見了沒。”
“我真沒罵他……”林雨桐指着四爺,“他都說了……”
哼!
人家替你掩護,你還當你沒錯了?
臉呢!
嘿!我這還說不清了是吧。行!我認了!
八輩子都不帶翻老賬的,好容易翻一回,還被人半路插進來,原先要說什麽早忘了。
等把老兩口子打發走了,四爺往她腿上一枕,“耳朵癢癢……”
哦!
林雨桐拿了耳朵勺,“我看看……”
“還是你掏耳朵最舒服……”
那是!
林雨桐給人家掏耳朵掏的挺高興,完了還意猶未盡,“腳指甲要不要剪?”
要!
然後四爺翻個,頭去那邊腳放過來。
樓上林忍讓還說齊芬芳呢,“以後你常敲打着老二……她那性子上來……再好脾氣的人時間長了都受不了……”
知道!那死丫頭現在就屬于有前科的。有前科的,你就得常在耳邊念叨着,得常提醒着,緊緊皮才能好。
老三今兒不在,跟蘇南回蘇家吃飯去了。小四是愛打聽的,不好意思摻和姐姐跟姐夫吵架,爹媽回來她就打聽呢,“咋了?到底咋了?我二姐現在的脾氣可以呀……訓的我姐夫都沒冒泡……”
去去去!
齊芬芳看小四就來氣,“你二姐好歹能找一個心甘情願聽訓的人……你呢?找個靠譜的回來行不行?”
小四就不樂意了,“咱能不提這一茬嗎?我這不是失戀嗎?失戀了還不能叫人療傷呀?”
你那失戀叫失戀?!
人家你姐夫爲了能配得上你二姐拼命掙錢,都買了房子裝修了,才上咱們家的門的。
老三爲了蘇南那是硬是往瘦的餓的。
别管誰爲了誰吧,你遇上的這個人得叫你能下的了一些狠心才成。
小四驚訝的看她媽,“您還懂的挺多呀。”
齊芬芳輕哼一聲,“小看人了不是!就連你大姐在内……她是笨,腦子也不清楚,但她不管怎麽說,心裏還是對你大姐夫有感情的……要不然不會離婚之後一直不找,那邊一招她,她立馬答應複婚,不管家裏怎麽反對都堅持……你聽她說了那一串的借口,但說到底……那都是在有感情的基礎上,别管嘴上再怎麽硬……她要是心裏有了别人,你再看她願意不願意跟周安民結婚……我跟你爸是過來人,要不是明白這個……她想複婚也沒那麽容易……你看這周安民這裏不好那裏不好,但有感情跟這人有多少好多少不好沒多少關系……”
小四這孩子,入社會早,渾了點,但看事還算是明白。但理智大于情感,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不知道!
小四被說的渾身不自在,“我這都不會談戀愛了……”
你當你會談?雖然不樂意那個叫許山的,那孩子缺點也确實是多,但單輪這段感情裏,人家用了十分的力,但小四,五分都沒用到。
所以,齊芬芳就說,“你學不來你二姐……”砂礫裏陶金的本事你沒有,“那你學學你三姐……找個靠譜的……”隻要人靠譜,不管你用了幾分感情,最後的結果都不會太壞。
小四被說的好冤枉,“……我是不找靠譜的嗎?我也想找靠譜的。可我上哪能碰一靠譜的?”
要的就是你這句話。
齊芬芳趕緊道:“小區裏好些人問呢,問你有對象沒……給介紹呢,介紹了幾個,我都說放假了再見……都很靠譜……”
小四隻覺得瞬間從高大上掉入了鄉裏巴,才還大談愛情呢,這會子就瞬間掉落到了相親,您這個節奏是怎麽掌握的,切換也忒的自如了。
怎麽辦?
被人拿住了話頭了,“見……見!肯定見,靠譜的我一準就應下了。”說着,眼珠子一轉,“那過年要相親喽?”
嗯呢!“你不是答應了嗎?”怎麽?轉眼就想反悔呀?
小四不反悔,答應相親跟相成親是兩碼事,她這會子手一伸,“那得置辦幾身像樣的行頭……我還想去做做頭發……”
這一年你淨買衣服了,還要啥衣服呀?
“當時我腦子抽,那衣服都不适合我。”小四伸手,“到底給不給?到時候沒相成,反而給把你的乘龍快婿給放走了,您可别怪我。”
嘿!在這裏等着呢。
死丫頭!
林忍讓指了指挂着的手提包,“裏面還有一萬多,拿去吧。”
一萬多哪裏夠呀!
就那些了。不要算了。
好吧!見好就收。
錢一拿,她就颠了,這兩天這丫頭一準就屬于那種早出晚歸的。
年前了,得趕緊置辦年貨了,年前這炸丸子啥的都要做了。林雨桐跟四爺也不出去采購,都是叫清江飯店那邊送一份過來,四爺去小區門口一拿就行。
這會子林雨桐正列單子呢,什麽東西需要多少,要的多點,其實算起來,今年是一大家子在一塊過年呢。
然後林雨苗打了電話來,“……我買了三隻母雞,三隻烏雞……豬肉買了十斤,排骨買了十斤……都帶到媽那邊做去……”
“那新鮮的菜和水果我安排。”林雨桐就道,“還有啥缺的?”
“沒别的了,調料我也買齊了……”說着想起什麽似的,“對了……那個上次你弄的那個無骨鳳爪……是送來的就是無骨的,還是買回來自己剔骨頭……”
“自己剔的。”她一提,林雨桐還真想吃了,“那你别管了,雞爪我叫多送點,回來自己做。”
酸麻的麻辣的都超好吃。
然後今年齊芬芳還比較滿意,倆出嫁的閨女把家裏需要的都備齊了,醫院那些福利,什麽幹果之類的,根本就吃不完。林雨桐一人拿很多份,還有各種的飲料,家裏再不用另外買了。
雖然弄來都得自己做吧,但心裏是高興的。
一做吃的,四爺和林雨桐就來樓上了。四爺幫着把東西給弄回來,齊芬芳就不叫四爺插手了,“你要是忙,就隻管去樓下工作去。要是不忙,陪你爸下棋看新聞去。”
四爺就去陪着下棋去了。
一屋子女人也不要孕婦插手呀,林雨桐這裏轉轉那裏看看,不時的給林忍讓支招。那邊姐三個在餐廳坐在餐桌上,削蘿蔔皮的削蘿蔔皮,剝蔥的剝蔥,消停的很。
林雨苗就問林陽,“……結婚真住過來?你婆婆真答應呀?”
林陽點頭,“她還沒退呢,男人的退休年齡比女人還大,李叔那邊不退,她都閑不下來。”
是說蘇南的繼父隻要還在領導崗位上。
林雨苗似懂非懂的,“那這還有成十年的時間呢。”
是啊!
林陽就道,“等兩人退了,估計去幹休所的時候多。我們跟着住那邊肯定不方便。這邊有蘇南,李叔那邊也有兒女,他們跟哪邊的兒女都不好。還不如兩人住幹休所,我們一周去看一次也就是了。”
也是!
林雨苗就覺得挺好,“等将來……那就特别遠的事了。誰走到誰前頭還不一定……”
是啊!
林雨苗又問,“那蘇南那邊的房子租出去了嗎?你們那邊的租金是多少?”
“還沒租,一直空着呢。過了年再說。”林陽就道,“怎麽了?你那套拆遷房不是不租嗎?而且裝修的時間也太短了,不适合往外租,過半年再說……”
知道!
“就是問問。”林雨苗心裏歎氣,租金這點錢貼補在家裏連個水花都泛不起。人還是得幹點啥營生。她就看小四,“你跟你二姐那鋪子租的便宜了,不行退租換一家……”
小四知道家裏收着周安民的錢的事,因此心裏警醒着呢,“幹嘛?人家租的好好的。”
“可你那租金是一季度一給吧。現在至少都是一年一給的。”林雨桐低聲道,“我那邊的鋪子我一下子租出去三年……”
意思是不好反悔,想叫自己這邊跟租戶退租。
小四就皺眉,大姐這是想自己幹點啥了吧,你要是不給把鋪子騰出來,她才有點這個苗頭給縮回去怎麽辦?可要是叫人家騰房子,人家好歹把裏面粉白了一遍了……她一下子沒把話給說死,“那你……你再等等……過了年……”
“過了年人家再想找鋪子都不好找了,年前有些人就不幹了,你現在跟人家說,人家才好找下一家……”
這不是這麽算的。
人家那邊三個月一給租金,但是從來沒差過。
當時也說好了,至少租三年的。
林雨苗就道,“你去說說,我就對咱們那一片的人熟……在那邊做生意我心裏踏實……”
你看這話說的……
小四就擦了手,“那我給你打個電話問問……”心裏卻想着話怎麽說委婉,最好他能誓死抵抗一下,也好叫自己這邊好拒絕大姐。
林雨苗點頭,見電視新聞的聲音還挺大,就推小四往裏面去。
兩人走了,林陽給林雨桐使了眼色,“還是想幹藥店吧?”
林雨桐沒言語,隻點了點頭。
齊芬芳輕哼一聲,“現在想起來弄了,晚了。我上周還路過了那邊一回,那麽大的小區,藥店開了四五家。沒戲,開了就砸。”
林雨桐就道:“您别上火呀!那鋪子不是還有我一半嗎?”
但其實不用林雨桐攔,因爲小四幹不過那邊的租戶,她打了電話過去,才一試探,想要暗示的話還沒說出口呢,人家就說了:“……您不知道,我現在這邊多少貨呀!這年前快遞有多大的量您來瞧瞧就知道了。我要是敢延遲送……您知道這送遲了,被投訴了我這得被總公司扣多少錢!這半年我掙的都不夠賠的。您要是真用……這也好說,我不是不願意給您騰出來……放心,咱不是爲難人的人,您把這個損失都包了……”
“我也不要你現在就騰出來,等過完年……”
“過完年就難道少了?”那邊就說,“您是不入這一行,永遠不知道這一行裏的水有多深。這過年了,能回家的回家,能探親的探親,這不能回家不能探親的,這還不得給家裏寄東西呀。這世事大了,您用不上快遞,那用快遞的人多了去了……至于這些粉刷的錢我都不要了……還有我這執照之類的可都是在這邊注冊的,這回頭手續還很麻煩,得耽擱多少都不好計算……對了,我這名片……包括車上的噴繪,可都是這邊的地址,我這一個個的算下來……帶上損失,沒有個三十萬不行吧……”
三十萬?
你怎麽不去搶。
“姐姐,您覺得三十萬多了?您聽說過萬事開頭難嗎?我這出來創業資金哪來的?那是欠着高利貸的……好容易鼓起勇氣創業了,好容易開頭了,且熬過了最艱難的開頭難,您一句話我就得重新再來……這就跟下的種子才發芽,您就二話不說的要給薅了……我這要是換個地兒能發芽還罷了,這要是發不了芽,那這一輩子可就毀了?我這以後靠啥生活呀?生活沒着落了,我怎麽買車買房?我要沒車沒房我上哪找媳婦去?我這要找不媳婦您拿什麽賠我?這要是沒媳婦還欠着債,再把我那沒見過世面的爹媽吓出個好歹了,你負責嗎?萬一二老心髒不成,嘎嘣一下沒了,您說我還能活嗎?幹脆自挂東南枝好了……”
小四被氣笑了,“叫你這麽一說,這麽會子工夫,我殺了仨人了?”也不怕晦氣!
碰瓷沒這麽碰的呀。
小夥子在那邊坐在老闆椅上,快遞員忙着分貨呢,前台胖胖的小妹子忙她的,他坐在老闆椅上,腳搭在台子上趁機也歇歇,“……姐姐,您何止是殺了仨人呢?我還有個妹妹呢……我妹妹還在上大學,家裏沒錢供養了,她該怎麽辦?第一,她兼職打工賺錢,然後可能遭遇很多欺淩……第二,她直接辍學了,然後大好的前程毀了,人生從此拐了彎……第三,親人死了,她想不開,然後追着我們而去……一家四口,大年夜慘死……新聞頭條都得寫上,‘大年夜一家四口遭遇了這樣的事,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性的扭曲’……”
“合着我這又道德淪喪人性扭曲了?”小四心裏暗罵一句,我這咋就挑了這麽一個貨想不開的把房子租給他了。
那邊差點笑出來,還故意繃着,“您怎麽還往自己身上套的。啥都有撿的,就沒聽過撿罵的。姐姐,咱不鬧了。乖,你過你的年,我做我的生意。房租會按時給您的,當時承諾您的我半點不打折扣的執行……真忙着呢,回頭有空了我陪姐姐逗悶子!”
誰是你姐姐?
咱倆誰大你心裏沒數嗎?一句一句的姐姐,虧的你叫的出口。
那邊電話挂了,小四氣的要死,摁了電話狠狠的将手機摔在床上,說林雨苗,“您也聽見了吧?後面的話雖然是胡說八道,但前面的道理沒差。人家才剛開頭,萬事開頭難。打開局面不容易,這突然的變動真能叫人家的努力白費了。你要是真想幹點啥,自己找鋪子不一樣呀?用我和二姐的鋪子,我也不會少算你租金。”
這小氣勁的,我說不給租金了嗎?
“那算了,過了年再說。”林雨苗一邊往外走一邊嘀咕,“你怎麽找的人?哪找的人?怎麽這麽能白話呢?”
是啊!怎麽就找這麽一能白話的。
林雨苗出來給一家子學,一邊學一邊笑,“……我都聽的沒脾氣了……咱家租過那麽多的租客,都沒這樣的。”
齊芬芳心說,那麽多租客裏撞上了二姑爺,也算運道不錯。
村裏還有家裏沒兒子的,也從租客裏給自家孩子想淘換個招贅的女婿,結果跟自家二姑爺一比,那是一個也沒成。
林忍讓就說,“那是個做生意的料子。”
“小四牙尖嘴利的,都沒她說話的份。”林雨苗兀自樂呵,之前急着找鋪子的勁頭又沒了,好似就是興緻來了問一聲,興緻過了又算了。
大過年的,齊芬芳也忍着沒說。
這會子炸的肉丸子出鍋了,她盛出來給林陽,“給你姐夫送過去,叫他嘗嘗。”
林雨苗就小小的說齊芬芳,“您這偏心的可厲害。隻偏心你二姑爺……”
“我二姑爺給我二閨女剪腳指甲,我大姑爺給我大姑娘剪嗎?”不剪就别廢話。
林雨苗狠狠的咬了一口丸子,晚上回去前前後後就盯周安民,周安民被盯的發毛,“我這累一天了,你想咋你說。”
林雨苗說不出叫周安民給她剪腳指甲的話,見閨女坐在地毯上一邊玩布娃娃一邊看電視,就道:“你閨女剛洗了澡,腳指甲得剪了吧。”
周安民就找指甲刀,然後也坐地毯上,看見他閨女那眉眼到裂開的嘴唇都表示他很愉悅,“……叫爸爸看看,指甲長了沒?”
“長了呀!”可可伸了腳過去,“爸爸,我想塗紅指甲……”
“你還要上學,老師不讓的吧。”
“輔導班老師不管,都放寒假了。”
“那上課你的注意力都在你的手指甲上,也沒法好好聽老師講課了……乖,等大了……”
“我塗腳指甲……”
“臭美的,還想塗腳指甲,行,爸給你塗,别動,剪好了給你塗……”
林雨苗就等着,等着那邊剪完了,周安民果然就問:“你的指甲油呢?”
林雨苗把腳伸過去,“我的也長了吧……”
“哎呀……好看還是怎麽着啊……腳怎麽老往人前深呢?”周安民朝後退了一步,“趕緊的,指甲油在哪呢?”
林雨苗氣的變臉,“我的腳臭嗎?”
這一變臉就是惱了,這就絕對不能惹了。他趕緊道,“現在誰還臭腳呀?不臭,你剛才吓了我一跳。指甲長了……那你明天去叫人給修修腳,趁着長長了修出來好看……我剪出來的方不方圓不圓,影響夏天穿涼鞋。”
哦!這還差不多。
林雨苗指了指抽屜,“那個抽屜裏的……有些指甲油不能随便給孩子用……”
懂懂懂!
周安民怕這一茬過不去,還專門叮囑,“也把頭發拾掇拾掇,做做臉,叫人按摩按摩,錢再掙的少,你該給自己投資的就不要省。”
這話聽着就更舒服了。
然後林雨桐就奇怪,在林家這邊,林雨苗老盯着她的腳瞧。家裏地暖開着,比較熱,襪子也穿不住,光腳在地闆上熱乎乎的,沒客人過來,她就光腳在家。然後林雨苗老看,把林雨桐看的怪怪的,回去問四爺:“這腳長的不好看呀?”
挺好的呀!
修長,拱形也很好看,腳趾也好看。
四爺給出結論,“沒染指甲吧?”
懷孕了染什麽指甲呀?
也有懷孕能染的指甲,“晚上我給你染……”
四爺不僅會染,還會在指甲上作畫。
然後林雨苗第二天一見就斯巴達了,老二腳趾上那像是畫的東西……也是妹夫給弄的?
她今兒不打算脫襪子了,老二兩口子這恩愛秀的,齁的人難受。
今年一家子都在林家過年,林雨桐的大肚子,不好路上折騰。周安民大年三十還在值班,晚上才能回來,因此也就不回老家了。
年夜飯等周安民回來才吃的,他跟四爺私底下嘀咕:“……挑擔呀,照顧照顧我……你們新婚燕爾,我們這老不蔫的……年輕的時候怎麽看怎麽好看……現在都老豬蹄子了……真心受不了……我閨女的腳丫子啃一口都行,老婆的就算了……”
再說了,剪不剪腳指甲跟愛不愛的,這是沒多大關系的吧。
有些人人家兩口子用一個牙刷都不嫌棄,有些人比如自己,兩口子用一個杯子喝水,都覺得别扭。
這真不是說就是嫌棄……可你老比對着那膩歪的有些過分的人,那這日子當真就過不成了。
他這邊吐槽他的,可一說話開始,四爺就招手叫可可了,給孩子壓歲錢嘛。這邊給孩子遞過去,孩子高興了,然後收了一堆紅包。小四就逗呢:“這紅包給誰收着呀?”
“我自己收着。”
“這是幾個了?一共多少錢呀?”
多少錢孩子沒數,隻知道個數少了兩個。她先找她爸要紅包,“爸,壓歲錢……”
“明早給你……”自家孩子那就是拿出來叫她瞧瞧就算了。
可可不樂意,人家都是今兒給,幹嘛明兒才給我。孩子帶着幾分促狹的一笑,“媽——”她大聲叫她媽,“我跟你說個秘密……”
啥秘密呀?
“剛才我爸跟我姨夫說……說你是大豬蹄子……”
哪有在妹夫面前說妻姐是大豬蹄子的?
林雨苗手裏的筷子就去甩周安民,四爺趕緊道:“……大姐,沒有……姐夫說醫院的事呢……”
醫院的事有大豬蹄子?
周安民趕緊辯解:“醫院什麽症狀沒有……”
林雨苗信他個鬼,他這人雖然不怎麽行,但從來不會這麽說病患。因此可以斷定,必然是說她的。
這麽多年,你說不是就不是吧,回家了咱們再細說。
周安民對這挑擔還挺感激的,關鍵的時候在同一陣線上。
那邊可可卻低聲跟他姥爺說呢,“我沒聽錯……我爸就是說我媽是大豬蹄子……還說我的腳丫啃一口都行……”
齊芬芳在邊上聽的真真的。
這大女婿越發的不讨喜了。你閨女的腳丫好看,我閨女的好看不好看,你來問問我們這親爹媽來?
于是,吃了飯,丈母娘就說,“大振呀,桐桐不能熬夜,你倆下樓趕緊去歇着吧。”又喊周安民:“老大家的,廚房交給你了。做是我們做的,大振人家沒少給家裏跑腿,收拾廚房……沒意見吧?”
“應該的!應該的。”周安民面上賠笑,心裏卻覺得,該抓緊自家孩子的教育了。這多嘴的毛病跟誰學的這是?
過年就這個節奏,大年初一,林雨桐打了很多拜年的電話,然後接待了很多拜年的同事,晃晃悠悠的就過了一天。大年初二回娘家,反正這幾天一直在這邊吃飯。
隻要周安民在家,收拾廚房的活都是他的。他迫切的希望老三趕緊結婚,等蘇南住進來了,家裏的活總歸是不該叫他幹了吧。就特積極的問,“蘇南跟三妹的事,定在啥時候了?”
林陽正在愁這個呢,“按說放在暑假我比較從容……但是這得半年呢。”
齊芬芳白眼一翻,果然是姑娘大了留不住。
林忍讓就道,“那就正月底二月初,選個周末就行。考慮蘇南那邊父母的具體情況,肯定也不能很鋪張……回頭我跟親家說一聲,哪怕是弄個茶話會呢,簡樸熱鬧就成……”
十分的通情達理。
林陽就挨着林忍讓坐了,“爸,您現在咋這麽好了呢。”
“你不委屈就行。”齊芬芳輕哼一聲,“按說咱們家辦酒席也行,但想想蘇南那脾性,肯定不讓。他的朋友又多,偏他幹的那行,他那後爹又還是個領導,犯忌諱。咋辦都是辦,我們想的明白。”
林陽就笑,“我不委屈……我這就給蘇南說一聲……”
周安民特高興,“年初是老三,年底看能不能輪到咱家小四……”
再弄一能幹活的來,他真就解放了。
然而小四現在最煩這個了,齊芬芳被提醒了,她說小四,“明兒上午十點,你可别忘了。”
忘不了!
小四煩躁的起身,“我進屋補覺去了。”
林雨苗一邊嗑瓜子就一邊問林雨桐,“誰給介紹的?咋個情況呀?”
“我不知道呀。”林雨桐真不知道,“提了好幾個,不知道媽說的是哪個。”
“是個在市政府做司機的小夥子,部隊複員的……”
司機也看是哪裏做司機的,這政府部門的司機,若是機緣好,做了領導的司機,領導偏又官運亨通,那這一類又被稱爲生活助理的人其實是能有一個很不錯的前程的,人家是有編制的。
聽起來隻是司機,但其實算是不錯的。
林雨苗不知道這裏面的道道,就有點小嫌棄,“怎麽是個司機呀?”
周安民就從廚房裏探出頭來,“别胡說,你知道什麽呀?司機跟司機不一樣。一樣是看門的,在小區門口這看門的,跟政府門口的看門的,能一樣嗎?”
林雨桐卻覺得這個不好,這種的有好的機遇還好說,就怕那種倒黴的,自己難保幹淨。司機跟領導其實捆綁的很緊,人家在什麽地方見了什麽人,拿了誰什麽東西,這些人都是目擊者。看見了就得有一份。遇上好的領導他還能幹淨,遇上……那可就想幹淨也幹淨不了。
她就說齊芬芳,“也别誰給介紹,你覺得都得叫見。至少從你這裏得篩選一遍。小四的事,也沒那麽着急。”
林忍讓就聽出二閨女的意思,“那你的意思是……這個不見?”
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