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回來, 家裏就沒消停過。本來就挺忙,林雨桐一回來, 比早前還忙。
爲啥呢?
這不是有個好大夫回村了嗎?過來叫瞧瞧吧。
這個帶着兩盤子雞蛋那個弄了水果來, 還有蒸了包子帶來叫嘗嘗的,又有曬的蘿蔔幹等東西帶來了, 想叫林雨桐幫着給看看。
從中醫的角度, 那身體是時刻都在變化着的。就是四爺和林雨桐自己, 飲食上時常都在調理。就跟機器似的, 維護是必須的。因此, 你去号脈, 問中醫的話, 那醫生能說出不少, 比如肝不好,膽不好雲雲。但有些人就不信,尤其是中醫沒個具體的指标, 誰知道你說的對不對。尤其是有些病在身體上是沒有太明顯的症狀, 甚至是沒有症狀。但中醫會告訴你你這個器官虛了或是怎麽着了。當回事的就調一調,不當事的,大夫勉強不了。但很多時候, 說你哪裏有問題, 将來很多病就是從這裏起的。中醫說的望聞問切,那就是先問病人,哪裏不舒服呀?是覺得怎麽不舒服了?問了之後才切脈,有時候大夫還會一邊切脈一邊問一些問題。醫生得知道你想治哪裏的毛病。因爲人身上有毛病的地方絕對不是表現出來的那麽一點。有些毛病暫時内也不要緊, 而且調理起來很慢,你也看不見效果。大夫得抓主要‘矛盾’對吧?
尤其是在農村,大多數都是靠種地,下苦力謀生的人群,你挨個去看,胳膊腿關節,腰椎頸椎,四五十歲往上的,幾乎是人人身上有毛病。
過來瞧病呢,都是村裏的人。
新房就算了,也擠不下。用了老兩口的房間診脈,紮針的話男人去虎子的房間,女人在尹麗的房間,勉強能用。
但因爲不方便,林雨桐很少施針。除非那些疼的比較厲害的,那針是肯定暫時能止住疼的。然後再配合湯藥,到明年開春基本就差不多了。
但這些疾病都是累出來的,到開春不疼了。地裏農活一忙,幹上一年,一入冬肯定還是要疼的,“所以,地裏活完了,别嫌棄費事,還是這方子,再住了吃上五副,但也不要多吃。一般是吃上五副一年都不會疼,要是吃了還疼,那就是厲害了,不管是我回來,還是你們來省城,得先叫我看看,咱們小心爲上。”
那疼的走路一拐一拐的,針一行,隻覺得腿上一會子暖呼呼的,一會子涼飕飕的不停的交換着走,但卻覺得腿不也沉了,也不疼了,立竿見影。因此,這藥方當然得存着呢。
有些人是不舒服的時間長了,她自己都習慣的。
林雨桐号脈,說嫂子,你最近是鼻子喉嚨也不舒服呀?
人家搖頭,“沒有呀!你再給号号脈。”
林雨桐都懶的問了,給在鼻子兩邊搓了搓,“現在呢?覺得怎麽樣?”
“舒服……舒服了……有些日子沒這麽舒服了……喘氣都勻乎了……”
邊上的人就笑,“就這還說沒不舒服……你這鼻子囔囔了一個冬了……隔上一會子咳嗽一聲,你自己不覺得呀?”
那冬天感冒奇怪嗎?誰還不咳嗽一兩聲清清嗓子呀?
這會子舒服了再想想人家大夫問的,就趕緊問說:“是發炎了吧?”
“是發炎……别小看發炎,時間長了就很麻煩……”林雨桐就道,“我給你開個方子,不是吃的,是叫藥店直接給你碾成面,回家用香油活了,睡前給鼻子裏點一點……三五天就好。這藥你留着,換季的時候要是再犯,記着用上。别像是這回這麽着,不舒服了自己都不覺得了。”
她一連聲的應着,她今兒出來是來看肚脹的,結果先把鼻子給治了。
其實這肚脹好治,紮了幾針連藥都沒開。
林雨桐笑道,“現在就回去吧,半個小時後之内不停的放屁……過了能好點。但這兩天肯定是屁多點……過兩天就沒事了。”
這麽一說,屋裏屋外就笑,這嫂子衣服一整趕緊走,“我先回……可不能熏了你。”
外面等着她男人,其他女人就打趣,“可不能一個被窩了呀!小心熏着你!”
本來就有喜事,這麽求醫的幫忙的聚在一起,熱鬧的很。
村裏人受了人情了,直接就體現在結婚這天的禮金上了。
嫁女兒女方的親戚都在尹家這邊上禮金的,女方隻是收禮不待客,大家都去男方那邊吃飯。本來該上個一百的,就覺得一百拿不出手了,上禮金的時候都是兩百。
四爺和林雨桐這邊來了不少,就是醫院也派了代表來,禮金都上了賬了。
林家人來了都在林雨桐和四爺的房間,雖然地方不大,規整的很好,也暖和。其他的都很方便。齊芬芳心裏就特别滿意,這是把自家孩子特當回事呀。
光是林家和林雨桐這邊上的禮金,加起來十好幾萬。
執事的就叫了尹寶山,“這給了大了……這回禮咋回呀?”
這還把尹寶山給難住了,一般這邊的就是回禮的時候回一塊燒好的肉,再回幾個花饅頭就好。但這麽大的禮……這怎麽回了。
于是咬牙道:“……就按照咱們的老規矩回。你把這禮單單獨再抄一份,回頭這錢給大振兩口子,看他們怎麽安排吧。”
林雨桐并不知道這些,忙着給尹麗化妝,大冷天的也沒弄啥婚紗,就是中式的禮服,這都是馬駒子給準備的。而且準備的很‘貴重’,手腕上的镯子,手上的戒指,耳朵上的耳環,還有脖子上的項鏈,都是純金的。
就有舅媽在邊上打趣,“不是都講究五金嗎?你這才四金呀?”
尹麗把手腕都給亮出來,一邊帶着的是兩隻金镯子,另一邊戴着一隻金表。
趁着這個空檔,尹大姑不知道怎麽想的,拉着林雨桐這個新媳婦說話,“……馬駒子看着紅火,但誰知道錢都是怎麽來的?你爸你媽非願意這個……他能跟劉梁比嗎?咱這邊不願意了,人家劉梁那邊馬上說了一個姑娘,半月前人家都結婚了。人家姑娘也還是公務員……你說,人家那樣的條件還有啥可挑揀的,就跟我要害你大姐似的……”
林雨桐從她的手裏把手抽出來,“……大姑呀,我們就想找個捧着我大姐的人。嫁人,得過的比在家還舒服,咱可不是爲了嫁過去給人家當牛做馬還總覺得低人一等的。我們這心思……您明白不?”
尹大姑一愣,等反應過來,這新媳婦已經走了。
嫁出去還想比當姑娘的時候舒服?
做啥夢呀!從來沒聽說過給人當媳婦的有比當姑娘的時候還舒服。
但随即心理又有點複雜,自己到底是隔着一層的,明明是好心,叫這麽一說,好像自己有多看不起自己的侄女一樣。
可是天地良心,侄女像姑,看見親侄女,就真跟看見年輕的自己一樣的。
她也沒再說啥,摸了摸褲兜,把準備好的兩千塊錢拿出來,趁着都圍着新娘子轉的時候,把錢給塞在她給準備的新被褥裏了。
是的!尹家本來就準備了十六床,結果姑姑舅舅姨姨的來的時候都給帶着一床嶄新的鋪蓋,因此,關是鋪的蓋的就整整二十四床。光是這些,就得一輛車拉了。
馬駒子娶媳婦,那事就辦的很大。不知道是找朋友借的還是租的,來迎親的一水的都是奧迪。他這樣的人又是好熱鬧的,也開的起玩笑的,沿路凡是有擋着的,那很舍得花錢,要一百給一百,要兩百給兩百。
一到尹家的門口就下車,下了車噗通就跪,跪下就磕頭。一步一跪一磕頭,這也是早年的老禮了。說是誰家的門高,誰的德重,求了好媳婦了,那這女婿就得這樣,以表示尊重。這代表的是媳婦是他跪求回去的。
現在誰見過這樣的?迎親的新郎官,能陪着新娘子跪拜爹娘的都不多。大多數都是女婿在門口等着,媳婦在裏面拜别了,才被兄弟給送出來的。
馬駒子不!當着村裏的人,當着這麽多親友的面,這麽一個在外面硬的梆梆的人,一步一跪一磕頭的進來了,把尹麗丢了的面子一點一點給撿起來。
尹麗站在門口,看的清清楚楚的,眼淚刷一下就下來了,從今往後不管在鎮上,還是在村上,沒有誰敢在後面嘀咕她的閑話,她是被這個男人求回去的人。可看着他那麽一步一步的跪下去,她心裏莫名的難受的很,像是什麽東西給揪住了一樣,就要起身。
林雨桐伸手一把給摁住了,就見四爺從外面進來,在尹麗面前蹲下去,“走,大姐,我送你出門。”
虎子扶她,“沒事……姐,我在後面扶你。”
尹麗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大弟弟背上了脊背,真就腳不沾地。到了車跟前,虎子将人接住,抱着放在了車上。
尹寶山和牛愛群是又哭又笑,嫁閨女這心情不一樣。尤其是自家這個閨女,嫁的一波三折的。
小四在林雨桐邊上還給四爺上眼藥,“當時結婚的時候,怎麽沒叫姐夫用這一套……”
叫四爺一步一跪?
呵呵!他那一跪一般人受不住。除了祭天的時候,别的也受不起這個呀。
小四就又看林陽,然後不懷好意的看蘇南,明顯是壞心眼的打算挑點事的。
林陽不入套,“我們都是入了D的,得有尺有度……你少來。我就看你能不能也找一個這麽娶你的。”
一句把小四給抽回去了,“沒勁!”
賓客都上車往鎮上去,沒人村後頭的山上站着個人。楊林站在山頂,蹲在地上看着長長的娶親隊伍到底是哭出來了。
有時候,人的命運,往往在一個不經意的瞬間就被别人扭轉了。
傻媳婦站在他身後,摸着肚子:“……我知道,你稀罕她……”
“别胡說!”楊林趕緊把眼淚給擦了。
“我沒胡說,你要不是稀罕她,你哭啥?”
“我哭……我自己……”也哭……這難以琢磨的命運。
“是别人說你娶了傻媳婦,你才哭的。”
“你傻嗎?”
“我爺奶說我可聰明了……我爸媽說我一點也不傻……你稀罕她的事我就跟你說了,跟誰都沒說……”
“那你還是傻……她是人家的媳婦,我稀罕人家幹啥?我自己有媳婦,哪有功夫稀罕别人的媳婦……”
傻媳婦腦子這回轉的快了一點,“你是說你稀罕我?”
“你是我媳婦,我不稀罕你稀罕誰?”
“那我要不是你媳婦嘞?你還稀罕我不?”
“這會子又傻了?你這不是已經是我媳婦了嗎?怎麽?不想跟我過了?”
傻媳婦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不是……不是……我想跟你過嘞。我還要給你生娃娃……”
“那還不趕緊做飯去,吃了飯好喂羊。”
傻媳婦歡喜的退兩步,然後才像是想起什麽似的,“我忘了……我才去看熱鬧,瞧見你媽又犯病了……在家裏躺地上吐白沫沫……好吓人……我吓的就趕緊出去去瞧熱鬧了……”
楊林:“……”這個傻媳婦喲!他站在原地沒動,“吓人就再别去,小心撞了肚子……不用管,她自己就好了。”
自己能好呀?
能!
楊林笑了笑,她那是被氣的。尹麗嫁的好,嫁的高調,又是車又是房的陪嫁了好幾十萬過去。可笑她卻把自己這個兒子,兩萬給賣了。
氣吧!以後她生氣的日子還在後頭呢。
馬駒子這邊婚宴也是很講究,那是真花了心思了。可這卻給了一個人巨大的壓力。
誰呢?
蘇南。
人家農村娶媳婦都這陣仗呀,那至少不能叫林陽嫁的太寒顫吧。
年前他這就得上門提親呀,他找四爺,兩人晚上擱在客廳裏嘀咕,主要是蘇南說四爺:“當時提親你怎麽找了我做媒人。”花了多少錢,帶了多少東西,他特别清楚。想裝糊塗都不成呀!
怨我呀!
四爺現在是錢上比較占優勢,“需要多少,我先拿給你。”
“拉倒吧!”蘇南不願意要,我得多沒品,借人家姐姐的錢回頭去娶人家妹妹。
哪有這麽辦事的?
但是人家朋友多有朋友多的好處,說好了關廳做媒的,結果顧鑫插|了一腳了進來,說是關廳太忙了,他負責具體操作。第二天蘇南還沒起呢,顧鑫已經到林家樓下了。到了樓下才給蘇南打電話的,“趕緊的,換身好點的過來,十一點之前得上人家的門吧。”
我艹!兄弟,不帶這樣的,我啥都沒準備好呢。
“不用你準備,我這邊啥都備好了。”顧鑫說着就挂了電話。
所以,林忍讓下樓遛彎,出去的時候看見顧鑫在樓下,他打招呼,“是找大振的吧。大振放假了,在家呢。上去吧。”
顧鑫點頭,“叔,我這上去。一會子上家去混飯去,您在家的吧。”
“在!我一直都在。”林忍讓也不管年輕人的事,然後溜達去了,溜達了一會子回來,顧鑫還在,這是沒上去呀,還是上去了又下來了,“不是要去吃飯嗎?這又要回去了?”
沒有沒有!“我拿個東西,馬上上去。叔你先回,我一會子就去。”
“哦哦哦!”現在這年輕人,也是夠忙活的。
林忍讓上樓去了,站在陽台上澆澆花,然後就看見顧鑫沒上樓,反倒是一串一串的進來了不少臉生的人。
最顯眼的就是一光頭,站在顧鑫的邊上,手裏拿着個盤子,十分激動的跟顧鑫說着什麽。
然後顧鑫打電話去了,這光頭就把盤子放在顧鑫的車蓋上。然後來來的人來一個朝盤裏放點東西,人利索的就走了。再來一個,再往盤裏放點東西,人又走了。
這放的是啥呀?
林忍讓吆喝小四,“把可可的望遠鏡拿一下。”主要是怕看錯了。
顧鑫這是幹啥呀?怎麽一串串的都是過來送錢的一樣,這個一沓子,那個兩沓子的。
小四拿着個小望遠鏡過來,“您往對面看呀?哪個阿姨在換衣裳嗎?小心我告訴我媽!”
你個死丫頭,你是什麽都敢說。
林忍讓一把把望遠鏡拽過去往下一看,“還真是錢。”那麽些錢就不怕人給搶了?他急忙放下望遠鏡,“不行,我得下去幫着看着去。”
小區裏誰搶呀?
小四眼神好,不用望遠鏡也能瞧清楚,她叫住林忍讓,“爸……你别急啊……你看,誰來了……”
蘇南來了。
蘇南來了被吓一跳,那盤子裏愣是放着好幾十萬。剛好還有一派出所的老同事也趕過來了,拎着個包,“可算是趕上了。你說你這小子,沒錢娶媳婦,你倒是說話呀!要不是光頭号召,我們都不能知道。這是十二萬,是咱所裏的同事給湊的,你先用着……”
不是……什麽呀就十二萬。
那邊說完就走,“上班時間,我隻請了一個小時的假,還得趕回去呢。”
人家走了。
蘇南看着那些錢警惕的朝樓上看了看,老丈人家的陽台上站着一排的人。
連林陽和齊芬芳也過來看西洋景了。
這是幹啥呀!
蘇南朝上尴尬的招招手,然後說顧鑫,“咋辦事呢兄弟!”你就是湊錢,麻煩你别擱在我老丈人家門口呀。
顧鑫氣道,“我是拿不出一百來萬的人嗎?”他從兜裏掏出一張卡,“這裏面一百八十八萬,早給你備好了。車後備箱是禮品盒……這次沒拿夠,那是今兒沒做出來,回頭再給送來也是一樣的。”他說着就指了指光頭,“我說我什麽都備好了,光頭不幹呀!他不知道聽誰說你今兒要提親,然後給朋友一個個的打電話,發消息。限了時間了,能拿多少拿多少,今兒十點半之前送到樓下……看見了嗎?好家夥!”
趕緊!趕緊的收攤呀!
蘇南被光頭給氣笑了,“兄弟啊!你這麽辦,是擺明了叫我拿大家的錢去賺我老丈人的那一百萬的陪嫁呀!”
光頭撓頭就笑,“兄弟不分彼此,暫時挪用挪用咋的了。”
沒咋的!千萬别叫再送了。
蘇南趕緊抱着錢,“走走走,上樓,别在這裏丢人現眼了。”
光頭嘿嘿的笑,“南哥,我不會說話,我就不上去了。你跟顧總上去,可别被我把好事給攪和了。”
這小子!
蘇南拉着顧鑫往裏面去,四爺在樓上看的清清楚楚的,桐桐不在,他直接出門上樓,然後蘇南先到二樓打算在這邊籌劃籌劃的,結果摁了門鈴沒人。
顧鑫指了指樓上:“……是不是上去了?”
故意的!
這個朋友兼挑擔有點給自己設套的嫌疑呀。
得!認命了,上樓吧。臉皮也不要了,就這麽着吧。
上去的時候門是虛掩着的,蘇南把盤裏的錢都塞到同事那個包裏,進了門,包随手放玄關裏,也不往出拿了。
這錢真拿出來那就不像話了。
他進去就尴尬的笑,林忍讓問時候:“嘛來了?”
蘇南給自己解圍,半開玩笑的道:“在家等到您去提親呢,左等右等也等不到,這不,我等不及了,自己送上門了?”言下之意,自己是上門的,這程序得反着來呀。
林陽就忍着笑掐他,齊芬芳也繃不住笑了,“行,先吃飯。趕明我跟你叔上你家提親去。”
“别别别!”蘇南趕緊求饒,“我這不是交友不慎,不好意思上門了嗎?在您二老面前,我也不打腫臉充胖子,手裏也就十來萬,陽陽收着呢。”
林陽從兜裏摸了一張卡,“……這個就是聘禮了……”然後塞給林忍讓。
我要你這錢幹嘛?
沒聘禮我還不叫你們結婚了?
“不用!”林忍讓給推過去。
林陽卻不接,“别介呀,幹嘛不接呀!您得接。反正就是這麽多錢,您看着給陪嫁。給我二姐陪嫁了一百萬……”我也不敢要一百萬,陪嫁八萬都算數的。
結果後面的話還沒說出來呢,齊芬芳就道,“還能少了你的。你也一樣,一百萬!行了吧!”
真給呀?
林陽都驚訝了,“連十萬我都不敢想。”
“我是後媽呀!”齊芬芳白了林陽一眼,招呼顧鑫,“小顧,趕緊過來坐,吃飯。”
顧鑫挨着四爺,低聲嘀咕,“你才上來的吧?”
“我不這麽上來,這邊能這麽利索的答應了?”四爺就這麽一說。
顧鑫看四爺感覺不像是看個好人:“這麽好心呀?”
那是!
齊芬芳給顧鑫盛飯了之後就是給四爺盛飯,蘇南這個新女婿都得靠後。蘇南洗手去的時候聽林陽說了,“我姐夫上來跟我爸我媽不知道嘀咕了幾句什麽……我爸一點難爲的都沒有……”
說啥了?
齊芬芳就覺得二女婿特别懂事,他給了那麽多聘禮,自家給陪嫁了一百萬。蘇南是啥也沒帶來,自己要是還給陪嫁一百萬,至少面上是不能這麽給的。但人家二女婿很貼心的說了,求親的誠意隻看錢那哪裏能看出來了?要看的都是心,不管是我還是蘇南,都不外乎都是傾盡所有罷了。
那這意思,都是一樣的傾盡所有,哪裏能兩樣對待呢。
你說這樣的女婿,當丈母娘的怎麽能不疼呢?要是家裏的孩子都是這樣的,不用你提就先退了一步,那這家何愁不能‘和’呢。
老二的訂婚那是高調的很,但老三這樣的……也很溫馨呀。三女婿都不用開口,幾百萬的就有人給往手裏送,又不是叫你貪贓枉法,那就是純粹的情分。也不差了!
這事定的很利索,吃了飯四爺就給桐桐打電話,問她幾點能完。現在肚子大了,四爺也不放心她一個人開車了,到點得去醫院接一趟。
可桐桐今兒估計早走不了,她今兒在醫院,接診了一個特殊的孩子。是年輕的小兩口跟一個四十來歲的阿姨來的,抱了一個多半歲大小的孩子。
“……我們上班也忙,回來就總覺得孩子沒精神……按說都七個月了吧,人家的孩子都能爬了,可我家這孩子連坐都坐不起來……翻身都不會翻一樣……”
那個四十多歲的阿姨在邊上道:“孩子跟孩子都不一樣,有些孩子八個月就能說話,有些孩子兩三歲才慢慢說呢……這咋能比呢?孩子白天挺精神的,你們回來都七八點了,孩子也該困了。”
“今兒白天也沒勁呀。”孩子爸爸就道,“有事沒事叫醫生給看看……”
“我都是有經驗的,這大夫才懷上,還都沒生過娃子養過娃子,哪裏懂……”
林雨桐冷眼瞅了她一眼,孩子她一接到懷裏就知道怎麽回事,就看邊上的實習醫生,“報警吧,孩子被人長期喂了安眠藥了。”
啊?
那阿姨上來就搶孩子,“你胡說啥呢!誰給孩子喂安眠藥了。你看看就知道了?胡說八道!”
林雨桐一手抱着孩子一手将人給擋住了,這人隻覺得手腕被人鉗制了,疼的鑽心徹骨。此時孩子的父母才算反應過來,“給孩子喂了安眠藥?”
這怎麽會呢?
男實習生把這阿姨給摁住了,她還不停的叫嚣着呢,又是賴着撒潑打滾,又是胡攪蠻纏,喊着:“醫生打人了!醫生打人了!”
孩子的媽媽幾乎站不住,看她老公:“……她可是你親小姨……”
兩口子忙,婆婆去世了,家裏隻有公公。公公一輩子都是不沾手家務的,叫照看孩子肯定不放心。找保姆吧,又不放心,怕大人不注意人家再對孩子不好,就把家裏一直接濟的小姨給接來了。
誰知道親小姨來了這麽一手。
空口無憑當然不行,當時叫叫給化驗了,結果馬上就出來了。林雨桐絕對沒有看錯。
人被帶走了,孩子卻很麻煩,孩子發育的重要時期給耽擱了,完了之後得定期抱來給摁摁,孩子盡量不給針灸。
回家說這事,還把人驚的不輕。齊芬芳就道,“我跟你說,孩子生了,就我跟你婆婆看,再是有錢,不雇保姆伺弄孩子,知道沒?”
“那種人判刑才能判幾年?”小四就道,“叫我說,凡是傷害兒童的,都該判死刑。”
林陽就道,“就這還有人覺得給人販子的量刑重了呢。”
“那就把他家的孩子拐賣了試試看。”狗屁的專家,“沒割了他的肉,他不知道疼。”
大家讨論的是這個,但四爺卻抓住了一點,桐桐抱着孩子還跟那個保姆動手了,她還大着肚子呢。
晚上,他給黃廣平打了電話,“……說不聽了,非去醫院不可。你看今兒這事多懸呐……”
黃廣平在那邊暴跳如雷,“你把電話給她,我來跟她說……”
桐桐并不知道四爺在背後打了他的小報告,她此刻正被四爺安置在客廳裏泡腳呢。電話遞過來的時候她還無聲的問了一句:“誰的電話?”
四爺回了兩個字,“師父。”
她以後是黃廣平打過來的呢,拿着電話就笑眯眯的叫了一聲,“師父,這麽晚了還沒睡呀?”
黃廣平冷哼一聲,“……我睡?我睡的着嗎?你是大夫!你要記住你的身份。今天的事情我聽說了,你不能悄悄寫個條子交給實習生,叫他們偷着去叫保安,去報警嗎?非得當時叫破!你是不知道醫鬧的害怕!爲這個出事的好大夫還少嗎?你想沒想過,那人要推你一把,你這都幾個月了肚子了,經得住一摔嗎?你怎麽那麽膽大?我告訴你,打今兒起,動胎氣了……”
我動的哪門子胎氣!
“我說動了就動了!”黃廣平斥責道,“好好給我養着。你不是他們醫院的人,你的所有的關系都在廳裏。你要是在家能給老病人看就看,看不了就打發到我這裏來。研究所那邊有了進展,你在家看看報告就行……你的情況,是我給看的,也是我給下的醫囑,必須得靜養,誰有意見叫他找我來。醫院那邊我去說,電話叫小尹幫你處理,誰的電話也别接,誰也别見,就在家呆着,直到坐完月子。”然後不由分說的道,“行了,你把電話給小尹。”
林雨桐:“……”好吧,她這會子都迷糊着呢,當時有那麽兇險嗎?絕對沒有。自己那個看診的位置卡在角落裏,她是怎麽推都不可能把自己推倒的。她把手機給四爺的空檔都想着,是不是醫院有啥職位變動或是其他的争鬥,師父叫自己避一避呀。
四爺拿着電話到一邊接電話去了,嘴裏就是那種強調,“嗯……嗯……好的……知道的……肯定看好……”
特别乖順的那種。
等他挂了電話,林雨桐就問說,“……醫院誰能給師父直接打電話說這些事?”雖然實習生都是師父挑來的,但這麽打小報告,好嗎?
四爺還沒說話呢,電話又想了,是杜仁傑。他替桐桐去接電話,“……我先給你應付這些慰問電話……”
好吧!
然後一晚上的電話就沒停,直到晚上十一點了才消停。林雨桐都睡了一覺了,摸了身邊不見四爺,起身才發現他在陽台上接電話呢。
等他過來,她就說,“關機算了。”
行!關機。
四爺給關機了,然後抱着大肚子老婆睡覺。
他睡着了,睡了一覺的桐桐卻睡不着了,她摸了摸手機,想看看幾點了,又開了機,順手翻了翻,看看都是誰給自己打的電話慰問了,也好做到心中有數。
誰知道翻到最後,發現給黃廣平的電話是從自己的手機打出去的,而不是黃廣平先打進來的。
然後她回頭,就見四爺還睜着眼看她。
兩人默默對視,林雨桐眼裏帶着幾分愕然,好像在說:你什麽時候起又犯了打小報告的毛病了?
四爺摁了她的腦袋叫她好好睡,這種技能,不時不時的拿出來用不用,怕被遺忘。
中間這一打岔,晚上可玩才睡着,所以早上就沒能氣來。而早起的四爺正在跟買了新鮮的菜送來的丈母娘繼續打小報告,“……還沒起,昨晚醒來一次好長時間沒睡着……跟我生氣呢……嫌我給黃師父打電話告狀……”
齊芬芳這一聽才反應過來,“看我,就沒你想的這麽細緻。可不嘛,這要是叫人推搡一下還得了。你做的對!這孩子就是愛逞能……大振呀,得虧你細心呀!那她現在是……”
“都給處理好了,直到做完月子,都得在家貓着。”四爺幫着把東西往冰箱放,“不過她是個閑不住的……家裏的病人怕是少不了……”
“有我呢。我整天跟在這邊,哪些是着急的不能耽擱的,哪些是吃着藥也沒事的……我知道怎麽攔……放心吧。”齊芬芳都給攬了。
然後林雨桐發現她特别清閑,四爺甚至把研究所那邊的報告給了常跟着林雨桐的一個學生,叫對方寫了總結發過來。林雨桐在家看的隻是最終的總結報告。
但是學生寫的林雨桐并不放心,那四爺就事先看。學過化學的人,對生物那一套并不陌生。生化不分家呀!因此什麽藥劑什麽效果,那複雜的學名他都看的明白。他核對一遍過後再到桐桐手裏的,那基本就沒大問題了。
一天看不了兩病人,再花幾分鍾看個總結。前後四十分鍾就可以結束工作了。
然後……然後沒事了。
人一沒事,心裏發慌呀。
她就說四爺:“你這麽着也不對呀!人怎麽能沒事幹呢?無所事事遊手好閑的!”
四爺納悶:“娘娘……咱重操舊業不好嗎?聽聽曲,看看戲,不自在嗎?”
你這麽說可不對呀!
合着你覺得我給你當娘娘那些年這麽清閑來着,那我得跟你掰扯掰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