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号這場, 主要就是娘家這邊的人。昨兒去的都是姑姑姨媽這些的,今兒是都來。再加上昨兒沒去的同事朋友, 還有一些私下慢慢有了點交情的患者和家屬。
像是鍾老, 就打發了小鍾的秘書來了。還有經常進去看病的領導,秘書也是來了。這位大秘的能量那就相當大了, 走到下面誰不給點面子。又有四爺兼職的公司, 還有公安系統的, 四爺這不是給人家做技術顧問嗎?再加上關廳親自過來了, 那來的人就不會少。
尹家倒是沒來多少, 就是尹寶山和牛愛群, 加上虎子和尹麗, 再搭了一個馬駒子。
馬駒子這種的人, 不是沒有畏懼的。他天然的就怕穿着官衣的。關廳是誰呀?在省内的公安系統數一數二的人物,他坐在那裏就有些不自在。
有一瞬間,他都覺得自己也膽子大, 怎麽老鼠跟貓愣是攀起了親戚。
尤其是在蘇南跟在關廳的身後, 而關廳呢,也像是蘇南的親大爺似的,跟林忍讓在那裏寒暄, 一口一個老哥哥。
爲啥的?
林家父母那邊還沒反應過來, 但他看出來了,蘇南是奔着林家的三閨女去的。
蘇南的媽昨兒就注意兒子跟林陽了,見兩人有來有往的,心裏就有數了。八成是這死小子點了頭了。這孩子昨兒回來的晚了, 她以爲他是跟人家姑娘在外面呆的時間長了,還抱怨說,“人家姑娘累一天了,早幾天肯定也沒閑着。明兒還得一天,你該叫人家好好歇着了。”
我不叫她好好歇着我能幹啥?
蘇南就道:“我去了關叔那裏一趟……”
蘇南媽沉默了片刻,談女朋友的事沒跟家裏說,先跟他關叔說了,“懂事了!”
也更會辦事了。
所以,今兒不光是關廳來了,連老婆也一塊來了。
關廳這樣的客人,跟林忍讓坐一塊。林忍讓了又要跟親家一塊做。尹寶山這邊怕說錯話,叫馬駒子這個活絡的跟着。可再是活絡膽大的老鼠,見了貓也得縮着呀。
馬駒子擡眼看看賓客:好家夥,整個的宴會大廳都給坐滿了。都是有牌有面的人呀!光是那些企業家,不知道來了多少。
他知道,從今往後那就是得縮着。那些覺得仗勢就能欺人的,從古到今,就沒見有好下場的。他念的書不多,可早年聽評書,後來就愛看個曆史講座,包括那種曆史題材的電視劇啥的。别管電視劇是不是編的,可裏面的大道理是通的。
況且,仗勢欺人得有個先決條件,那就是背後的那個人願意叫你仗勢。尹振這種,其實自己是借不上勢的,隻要他打了招呼,人家就不會給自己面子。而反過來,自己要是不好了,尹振想收拾自己,那可太簡單了。這些人憑啥不給面子,畢竟自己的尾巴不是那麽幹淨。
越是想越是害怕,坐在那裏老實的很。
今兒其實沒什麽儀式了,單純的就是結婚請客吃飯。林雨桐換了一身紅色的旗袍,跟着四爺敬酒。
小四後悔的很,她今兒穿的是紫羅蘭的。做工也顔色都不錯。但錯就錯在,不該跟在二姐身邊,偏一樣穿身旗袍。今兒因着飯店的規格高了,穿的正式一點的人很多,尤其是穿旗袍的。可這麽多人穿,愣是沒有一個人穿旗袍的感覺比的上二姐的。
那個神韻,那個穿上旗袍以後整個人的姿态,真不是誰都能駕馭的。因此,她進來坐在座位上就沒動地方。
林雨苗今兒穿了一身類似于唐裝的很民族的帶着刺繡的衣裳,深藍的顔色很顯瘦,絢爛的刺繡也顯得喜慶,倒是看起來不是胖,富态的很。
林陽是一件紅色的大毛衣配了一條米色的褲子,看起來圓潤多了。
小四就道:“你也是夠絕的。拿下了?”
林陽‘噓’了一聲,不想叫林雨苗知道。
拿下了吧?
算是吧!
昨兒兩人一路上都沒說好,到了樓下面了,她要下車了,他才追下來叮囑了一句:“好好吃飯……其他的事情,我辦。”
是說怕父母反對的事,他會看着處理。
她的心一下子就放下了。有些人是能夠信任托付的,他等閑不承諾,承諾了就一定會努力做到。
談過一場戀愛,就知道對女人來說,什麽最重要。沒有哪個男人不會承諾,越是花言巧語的男人越是會給你許願,追你的時候張嘴就來,你要天上的星星他都敢答應給你摘來。可說到做到的有幾個?
她都以爲她不會再遇到愛情的時候,蘇南出現了。這是一個勇敢、有擔當有情義的男人。以後再不會相信誰了,可他出現了。他說的話……她信。
錯過他……這一輩子隻怕真難找到這麽一個人了。
有信任感、有安全感……因此而動心了,覺得這是個能叫自己安穩一輩子的人,她不想錯過他。
幸好,她沒有錯過他。
這麽想着,她嘴角不由的挑起,笑了。
小四一愣,三姐笑的跟之前所有時候笑的都不一樣。她莫名的覺得心酸,在林家她到底是沒有放下戒備。哪怕是努力了,但曾經的過往落在年幼的心底,那是輕易能彌合的嗎?
所以,這個毫無防備,像是把什麽都打開了的笑,特别難得。
小四就道:“放心,我支持。媽要是不同意,我給你偷戶口本。保險櫃的密碼我知道。”
林陽又笑了,“他跟派出所熟,去打印一份戶口本能有多難?”隻是他不願意而已。
瞧這幸福的。
小四酸酸的,“你跟二姐有福氣……”
你們的笑是一樣的,幸福的,踏實的,不帶一點惶恐的。
她擡頭看她二姐,就見她站在姐夫邊上,跟客人寒暄應酬。每換一桌,姐夫就過去拉她的手,兩人牽着手去下一桌。
就像是小四一樣,看着這一對新人的還很多。不是滋味的有兩人,一個是劉洋。這位心裏挺不得勁的,林雨桐是真漂亮。不是那種五官驚豔的漂亮,就是那種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味道……特别好。早就知道人家要嫁人……可看着嫁給别人心裏還是老不自在了。
再一個就是前男友同志,他是輪調回來的,一回來就聽說林雨桐要辦婚禮了。思來想去,他還是來了。
這個林雨桐已經很陌生了,陌生到他把眼前的人跟記憶裏的人重合不到一起。
曾經的‘戀人’這種場合見面,在别人看來,兩人都很平淡,平淡到像是普通的同事一般。
一個舉杯說:謝謝你能來。
另一個端起酒杯,回了一句:祝你幸福。
然後兩人碰了一下,喝了這杯酒。
一個繼續跟着她的新郎走了,一個釋然的笑笑。
誰沒年輕過……誰規定開始的那個人就一定能走到最後?
總的來說,結婚是個累人的活。把客人都給送走了,一家子才能回家。酒店這邊賬目啥的不用管,顧鑫整理好會發給四爺的。
而尹家這邊,林雨桐的意思,既然來了,那就幹脆去家裏住幾天。
但是尹寶山堅決不,都沒到家裏去,在酒店門口就要告辭。
林忍讓和齊芬芳就道:“這是咋說的?也沒啥事了,不用這麽着急。”
牛愛群就說:“……咱家把婚事辦了,這不是來幫忙的鄰裏,咱得上門去送謝禮,這個卻不能馬虎。今兒回去收拾收拾,晚上就趕緊給送去……”
有這講究呀,那就不好留了。
想回就回吧,來開的是馬駒子的七座車,馬駒子開車的。他今兒盡職盡責的,也不多話。昨兒又張羅的起勁,林忍讓就覺得這人還挺好,找這樣的女婿挺不錯的呀。
這個以後再細說吧,不說一家人回家。就說馬駒子往回開的時候多繞了一點路,尹家夫妻不認識路,尹麗更不認識了。可虎子瞧着不對,“這不是來時的路吧。”
“啊!不是!”馬駒子就道,“咱們從北邊繞一下,我平時也不來省裏,這邊也沒顧得上照看……”
尹寶山就知道是啥意思了,馬駒子這是變相的叫他們過來看看他的條件到底怎麽樣。
“這裏現在是大學城,但是早幾年,這裏就跟咱們那是一樣的,村子。我當是想在這邊弄個飯館來着,也跟咱們鎮上的一樣……可您也知道,這啥地方也有地頭蛇。我在咱們那邊混的開,但在這邊就不行。當是我把靠近馬路的院子都買了,結果被人家攪和的也幹不成了。早些年年輕的時候,我肯定不依的。必是要想個法子整死狗東西的……但後來這年紀大了一點,想想算了。就這麽着,院子一直白放着。後來這邊拆遷……你也知道,這村上的房買賣了,也弄不到房産證的。除非本村本組的才能過戶。結果拆遷的時候咱單獨想要拆遷款還是不行……當年那賣房子的倒是厚道人,把當年房款退了一半給我,然後拆遷所得我們兩家平分了。一人分了一套房子,二十萬塊錢。那幾年二十萬還不算少,我就繼續交了首付買了兩套……那時候這地段的放價一平還不到三千,現在都五千了……交月供的都租出去了,拆遷房不大,有個七十來平,小三居的格局,倒是能住開。這邊就有村上的小學,有這裏的房産,上學不愁的。”
帶着尹家一家子看了,連租出去的也看了。這不是放假嗎?能租房住的現在基本都舍不得錢去旅遊的,都在家貓着呢。馬駒子是不是房主一看房客跟他的熟識程度就知道了。
尹寶山就心說,都說馬駒子弄了不少錢,誰也沒見,不過現在看來也确實是。早前也說是他在省城有房子,可這小子嘴緊,誰也不知道有多少,有多大。今兒是跟尹家交底了。
馬駒子看了尹麗一眼,就道,“改天……我跟尹麗再上省城來一趟,禮金啥的我就不提了,我把租出去的兩套房子過戶一套在她名下,算是聘禮。叔叔嬸子看,這事行嗎?”
牛愛群就看尹寶山,尹寶山摸煙,這個聘禮給的不低。
虎子接了話茬,“我姐也都不小了,她的事她做主。她要覺得行就行,反正,得我姐過的痛快。”
馬駒子就看尹麗,尹麗坐在車上,“你是打算以後到省城來?”
那不會!我的根基在鎮上。
馬駒子就道,“是給孩子準備的。我自己跑城裏……人家認我馬駒子是誰呀?”
尹麗‘嗯’了一聲,算是應承了。
馬駒子一路上這才自在起來,路過縣城又帶尹家人去看縣城的房子,說起來那房子跟尹家這邊的房子特别近,緊挨着的小區。而且,馬駒子買的面積大,是一百六十平的大戶型。還沒裝修。
他征求尹麗的意見,“你說裝修成啥樣的就裝修成啥樣的……”
“我能知道個啥?”尹麗裏裏外外的轉了一遍,“看着裝呗,隻要幹幹淨淨的就行。”
嗳!
馬駒子的鋪子在批發市場,一個鋪子年租金四十萬。
鎮上有承包席面的館子,有賣家常飯的館子,街面上的住宅院子從前院蓋到後院,裏面裝修的很闊氣。
以前說馬駒子有錢,日子過的紅火,那都是聽說的,誰也沒見。可現在從省城到鎮上,把人家的家産挨個看了一遍。尹寶山和牛愛群心裏的天平一下子就傾斜了。
這日子哪怕啥也不幹,隻吃租金也餓不着呀。
妥妥的好日子。
到家之後,尹寶山給了準話,“那就改天……叫媒人上門吧。”
林雨桐給牛愛群打電話,問安全到家沒的時候,就聽了這麽一個消息,打算把尹麗和馬駒子的事定下來。
牛愛群是這麽說的,“你大姐的婚事,之前鬧的太大了。這回我不打算太折騰,他讓媒人上門,咱一應。其他的一切都免了。你們也不用回來了,來回折騰怪費事的。”
也行啊!
因着要結婚,林雨桐國慶假期裏是沒有安排的。可也沒能出門,婚禮再沒操心,可這麽折騰兩天也累了。腳也有些腫了。這幾天哪裏也沒去,貓在家裏跟四爺度蜜月呢。
林家人大概也想叫夫妻倆多處處,因此也沒人上門來打攪。
再加上這兩天下雨,陰雨綿綿沒有停的意思,越發沒有出門的興緻了。隻晚上雨小的時候,兩人偶爾出去轉轉,也不去别的地方,就在小區裏轉轉。
林雨桐這幾天在家拉着四爺一塊,研究白老給她的那本書呢。
這書别說是白老說是晦澀,就是她和四爺來看,也看不大明白。前面有個七八頁的内容倒是好懂,但是造詣不夠,也已經領悟不了其中的奧義。林雨桐是看的明白,掃一眼就明白啥意思。可過了這七八頁,感覺都不像是一本書上的東西。
而且,那些字……像是某種字體,又不全是。像是字,特别像是漢字,可兩人見的多的人都笃定,這不完全是。能看的隻有圖,上面每一頁都配了一張圖,圖不大,好似是附帶說明作用的。這圖是人體的經絡圖,經絡圖上有标着穴位的名稱,跟平時中醫上說的……不知道是不是一樣。如果隻當是一樣來推演這些字的話,好似能推演出一些什麽來。
林雨桐不解,“還有咱們弄不懂的東西?”
四爺往後翻着:“清朝要比現在靠前,按說,文字文化要比現在保留的完整。”皇宮裏的書他肯定也不會看的那麽完全,尤其是一些生僻的……觸及不到也是有的,“但這是曆史上某個階段留下的文字的可能性卻不大。”他和桐桐不可能認不出屬于曆史本源的東西。不過還有一種可能,“這會不會過去那些少數民族保留下來的……”
少數民族部落衆多,有自己的文明傳承,這種可能性有。但林雨桐也有自己的疑惑,“你說……有哪個少數民族,跟漢族的文明這麽相近?”這字變了樣子,但大體還是方塊字的模樣,“另外,以白老的人脈,我不信他沒找專門的研究古文字的專家參詳過。但既然他說,他隻得了一些皮毛,那就是說,專家也沒有看懂這是什麽。”要不然白老不會不說的。書都給了,不可能不交代這些的。
是這個道理。
四爺翻着書,一直朝後翻。
林雨桐就說:“有沒有可能是曆史上已經消失的民族,并沒有留下什麽記載……或者,這文字是出于保密故弄玄虛的,會不會增一些筆畫或是減一些筆畫,才會是答案。”
四爺搖頭,翻到後來……手卻停住了。
怎麽了?
四爺将書遞過來,“你現在不追朔它的曆史,隻憑着你醫者的身份去看這本書,然後告訴我你能從這些圖看出什麽……”
要追朔曆史也真是不好追,這書是幾經修補之後的,要不是修補的手藝不錯,這書保留不到現在。他每一頁都細細看了,從紙張的材質分析,有些最老的不曾被修補的地方,能追朔到宋。
而這是宋就有的還是宋人摘錄謄抄的,就更說不清楚了。
所以,撇開這些不談,單純隻從醫者的角度看看,會如何。
她這麽一說,林雨桐心中一動。自己的醫術從哪來的?最開始是逍遙派來的。
可那個時代是什麽時代背景?
是宋!
林雨桐收起思緒,一張圖一張圖的看過去,看了大半天,飯都沒顧上吃,細細的看了好幾遍,然後才将書合上,摁住了胸口,“……這裏……”
什麽?
“心!”林雨桐給了一個答案,不由的帶上了幾分驚喜,“心髒的大部分毛病這本書都有記載……針對性很強……隻針對心髒……”前面隻是中醫理論基礎。
心嗎?
四爺摸了摸胸口,眼裏閃過一絲暗芒:“之前……咱們心口的那個東西……不見了……”
所以,得了這本書,隻是意外嗎?
林雨桐有點明白四爺的意思了:“你的意思……這都不是偶然……”
要不然呢?
怎麽那麽巧?
可糟糕的是,“隻憑着圖,我也隻能知道這些。文字完全看不懂。”
四爺叫她把書收起來,“看不懂是時機不到。不過……倒是挺有意思的……”
有什麽意思?
四爺指了指胸口:“如果胸口那個東西真有咱們不知道的後遺症,那麽這書是不是就是關鍵?”
很可能。
“所以啊!”四爺輕笑了一聲,“事情越來越有意思了。有人想給咱們教訓,特意留了點什麽下來……可你見過把人關在籠子裏卻把鑰匙放在被困住的人手裏的嗎?”
沒這樣的道理。
給一個教訓就是要刻骨銘心,這才對。
四爺點頭,“那麽,這困住咱們的和給咱們鑰匙的……是一撥的嗎?”
不是!也不會是!
所以,他們兩人很可能在别的什麽勢力的争鬥漩渦裏了。
這是危機,但也是契機。
林雨桐眼裏的亮光一閃,這東西不光要悄悄存着,她和四爺還得抽空記住,甚至默寫的一個筆畫都不帶錯的,以防止到了要緊的時候,東西取不出來。對兩人而言,除了腦子和彼此,任何東西都不能依賴。而現在,日子該怎麽過還怎麽過。
兩人呆着,一直呆到國慶假眼看就過去了,突然的樓上就傳來争吵聲,兩人這才再次到了林家。
林雨桐之前聽到齊芬芳在家裏歇斯底裏,還以爲是林陽和蘇南的事被齊芬芳知道了,來了才發現,不是的。小四的臉上一個巴掌印,齊芬芳是淚流滿面坐在沙發上大喘氣,感覺下一秒就要背過氣去了。
林忍讓和林陽都不在,隻這母女倆在家。
林雨桐趕緊過去給齊芬芳摁住穴位,叫她緩過這口氣來了。誰知道這一口氣一上來,齊芬芳馬上嚎啕大哭,指着小四,“叫她滾!叫她給我滾!越遠越好!”
小四坐在那裏沒動,顯然是不在狀态。
林雨桐還要問呢,就聽見開門聲,林雨苗進來了,手裏拿着藥,“護心丸,我估計媽得炸了,去拿藥了。”
有大夫在樓下,拿的什麽藥。
林雨桐就問說:“怎麽回事呀?”顯然,林雨苗是知情者。而且,這三個穿的都很正式,像是出門才回來的樣子。
小四沒說話,起身直接去了卧室,把門一下子給摔上了。
齊芬芳氣的:“……她……她……她還有臉了……還……還摔門……”
林雨桐就道:“您這氣性也太大了。”那邊四爺倒了水來,這護心丸叫齊芬芳吃了。
那邊林雨苗才道:“也不怪媽生氣。别說媽了,我都快氣死了。”
你就别火上澆油了!
“你們去哪了?”林雨桐先問了,但心裏有猜測,“去見小四的那個對象了?”
“是那邊說兩邊家裏人見見面。”林雨苗歎氣,“……爸本來說好要去的,結果村裏老邱家死人了,爸今兒非過去不可。本來想叫你陪着去的,這不是沒好意思打攪你,我就陪媽去了。”
說重點。
“重點就是……那邊太瞧不起人。”林雨苗現在說起來也不由的生氣。
她陪着齊芬芳帶着小四一起去了,考慮到一起吃個飯,那邊叫自家定地方,那地方就選在兩家都差不多遠近的地方,一家市中心的飯莊。那裏價位中等,都是獨立的包間,大家說話也方便一些。
約的是十一點半,她們趕在十一點二十到了,結果許山那邊還沒到。
市中心的地方,又是放假的時間段,堵車幾乎是避免不了的。來的晚點也很正常。
她們停好車,補妝,進了飯莊借了一樓的廁所解決完,再找包間的時候,已經過了五分鍾了。提前五分鍾到,這也是基本的禮貌。
結果叫小四給那邊打電話,許山隻說快到了快到了,就是不見人。
母女三人就真以爲是路上耽擱了,然後進包間等着了。
“結果呢……”林雨苗氣道,“都到了十一點四十了,也不見人。我們愣是等了人家十五分鍾。剛好你姐夫打電話,說今晚不回家,今兒一個醫生家裏有急事,他頂班。我就怕正打電話呢,人家再來了就不好了,我就出去打電話。樓道的兩頭都有窗戶,你知道的吧?從窗戶能看到外面去。當時吃飯的地方在二樓,能看的清楚一樓的情況。我一邊跟你姐夫說話,一邊無聊的看樓下的車。樓下的停車場滿滿當當的……我跟你姐夫說的時間長了點,十幾分鍾過去了,我要回來的時候,看見車上下來三個人……我也沒見過小四的男朋友呀。就是掃了一眼,心說這些人怕是等人呢,在車上等了這麽長時間……結果他們一進包間我認出來了,可不就是許山跟他媽媽和姐姐。這是啥意思?我們這都把半個小時等了,人家才慢悠悠的來了,還專門在停車場裏不下車,故意叫人等呢。”
林雨桐就皺眉,“也許是他們有争執,一時沒解決。”她就問林雨苗,“你當時給捅破了?”
沒有!
“我又沒瘋。”林雨苗就道,“小四打扮的那麽鄭重,還專門帶我去買了衣服,今兒給我化妝才出門,難道我不知道她上心了?這種事我當時咽下了,啥也沒說,隻當不知道那事。”
這還差不多。不過啥事不能在家說,還在停車場呆着不下車,不靠譜啊。
林雨苗就道:“……不是不靠譜,人家是高傲!瞧不上小四……”
瞧不上小四見的什麽面呀?
“是啊!”林雨苗氣道,“他兒子死活願意,當媽的當姐姐的不樂意。一進門那臉就拉着,跟我們欠了她兩百萬似的……”
林雨苗在就學許山媽媽說話:“……我們家許山,打小就聰明……品學兼優,大學都是保送的。本科讀完,研究生也是保送的……要不是我生病了,治病要錢,這孩子當時都出國了……斯坦福大學的錄取通知書都下來了呀。是我耽擱了孩子……叫他早早的出來工作了。但是這孩子工作也不要人操心的……一畢業就年薪幾十萬,車是自己買的,房也是自己買的……房子不是貸款買的,是分期買的。今年最後一年,付完就完了。說實話,我們家找媳婦,不一定非找多漂亮的,但先決條件,一定得聰明。隻有父母都聰明,孩子的基因才能好。隻長的好看,腦子木的不開竅的姑娘,我是一百個不樂意的。但話說回來了……我就一個兒子,誰叫我兒子樂意呢!”
那這說了半天,腦子不聰明,甚至可能對後代産生影響的人不是說小四又是說誰?
齊芬芳也坐起來了,“當時我氣的恨不能一巴掌呼過去,誰死皮賴臉的非嫁給你家了?我就說了,我說啥叫聰明啥叫不聰明?一個人開一個竅……我二女兒就是學醫的,年紀輕輕的都是名醫了……我三女兒也是研究生畢業都成老師了……你兒子搞計算機的,研究生一年才幾十萬,我女婿也搞計算機,隻是本科生一年也幾百萬。那這誰聰明誰笨呢?比學曆壓根就不靠譜的。何況,我大女婿年薪百萬以上,二女婿一年千萬都打不住,公安廳都請去當專家呢。我大女兒咋了,不也沒學曆,找的女婿差哪了?我就說……要照我家找女婿的标準,我這心裏也一直含糊着呢……”
要是這麽說……也确實能怼回去。許山跟周安民和四爺比起來,那差的遠了。
就是跟蘇南比起來,蘇南掙的不多,但蘇南真正值錢的是人脈和背景,這一點許山更沒有。
當然了,現在不能拿蘇南出去顯擺,但就這兩個而言,對比出去,很打臉了。
齊芬芳就哼笑,“我小閨女沒上大學,沒讀研究生,但又不是傻子瓜子……做生意很有一手,藥店的生意在她手裏都能翻一番,這還不叫聰明?這讀書上學不是全部……”
林雨苗就接話,“然後許山媽就說,聰明不聰明的另說……我家娶媳婦,除了要聰明,更看重德行。什麽是德行,德行就是表裏如一,就是誠實……”她學完了就氣道,“小四也是的,裝來裝去,裝的露餡了吧。她一那麽說,我就想起前幾天,咱隔壁老嬸子打電話來,說是有人在橋頭那邊的拆遷小區裏,打聽小四呢。我當時也沒太在意,還以爲又是她那邊狐朋狗友又惹事了……現在想想,肯定不是,許山家去打聽了。”
小四在村裏大家都知道的,那是打小就淘氣,不是小太妹吧,但也屬于那種整日裏遊手好閑的類型。
這不就叫人給戳破了。
林雨桐皺眉,“這也不是結親的态度呀。”
誰說不是呢?
齊芬芳就道,“當時我就站起來了,我說既然瞧不上我閨女,那就作罷了。你們找你們的聰明德行高的,我們自己找我們的……各走各的道……”
嗯!
話不投機,算了拉倒。林雨桐就皺眉:“小四不答應?”她也不是這麽能忍的性子呀。
林雨苗就道,“小四……沒說啥,起來的時候卻打了許山……扇了兩耳光一腳給踹到地上了……還把許山姐姐的臉給撓花了……”
啊?
果然還是小四啊!
“人家報警了?”林雨桐就問。
報警倒是沒有,“當時許山的媽去叫人了……就有别的客人出來用手機給拍下來了……發網上了。好像吃飯的還有一個記者,人家也拍了,還采訪了許山媽……今兒上市電視台的午間播報了,雖然臉上打着馬賽克吧……但熟人要是看見了還是能一眼就認出來……”
林雨桐:“……”這個丢人是丢大了。不在于到底有多少人看見了,而是人的心理上就覺得,大家一定是都知道了,一定是都從網上看見了。
這才是齊芬芳氣瘋的主要原因。
這都叫什麽事,林雨桐起身,才說去看小四呢,結果門鈴被摁響了,她順勢就開了門,卻沒想到外面站着的是鼻青臉腫的許山。
這個許山……鬧了那麽一場,沒想到轉身就找家裏來了。
這一刻,林雨桐還挺替許山的媽難受的。你就是一千一萬個不願意,可沒用,你兒子願意。你說不在乎長相,想要個有内涵的,可沒用,你兒子就稀罕長的好看的。你想要個乖姑娘,規規矩矩的,可有啥辦法呢,你兒子被妖精給套住了。
小四那百變的勁兒,很有做妖精的潛質,隻要她樂意。
許山一看是林雨桐,開口就道:“二姐,蘋蘋呢,我要見她。”
這一說話,裏面的人就聽見了。
林雨苗蹭一下站起來,眼看就爆了,結構被齊芬芳一把給拉住了。就見齊芬芳起身,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扶着四爺的手到門口,“是小許呀?怎麽來了?趕緊去醫院呀?看看被那死丫頭打壞了沒有……”
“阿姨,我沒事。”本來以爲會被拒之門外,會被冷言冷語,卻沒想到,人家态度這麽好。他有些愧疚,“我是沒跟家裏做好工作,是因爲我才叫蘋蘋被羞|辱的……這事怪我,怪我媽和我姐……阿姨,您叫我見見蘋蘋……”
齊芬芳歎氣,“孩子,不是阿姨想棒打鴛鴦……我家的情況,你是知道的。我兩個女婿什麽樣兒,你見了,我沒誇大。我不在乎你一年隻掙那三二十萬的,錢不夠花,我們補貼都行……我不怕我閨女受經濟上的苦,就怕她受精神上的苦。你家裏人不樂意……你媽媽的态度……你說,我怎麽能放心……算了!孩子,聽你媽媽的話,别惹你媽生氣,找個你媽喜歡的……你跟我家蘋蘋那是有緣無份……”
“不是……阿姨!”許山急了,“事情可以慢慢處理……但我跟蘋蘋不能分開……”
齊芬芳一臉的憐惜,擺擺手,“你媽也不容易。算了……孩子……聽話……”
林雨桐看看這個模樣的齊芬芳,再看看悄悄的出來,正把杯子裏的水往臉上滴的小四,又想到了套住蘇南的林陽,心說:感情做戲這手藝是祖傳的。
可惜,怎麽就沒傳給林雨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