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桐回來, 家裏的氣氛有些怪。
這是有事啊!
她敲了幾下林陽的門之後見沒應答聲,就推門想看看。結果林陽正開着電腦帶着耳機, 在看電視劇。可能是聲音放的不大, 門一推開她就聽見了,然後摘了耳機回頭來看。見了林雨桐就笑了一下, 扯到了嘴角, 不由的‘嘶’了一聲。
林雨桐皺眉:“怎麽了?”她走過去看她的臉, “誰打你了?”
“沒事!”林陽将椅子轉過來, 拉了林雨桐在床沿上坐了, “是小四, 嘴上向來沒有遮攔。媽心裏不痛快, 又說起大姐的事, 話趕話的……媽沒控制住脾氣,打小四去了,我擋了一下……這不, 老太太手勁還挺大。”
她說的輕描淡寫, 但林雨桐卻知道,她心裏怎麽會好受。
說起來,家裏挨打最少的就數老三了, 幾乎是沒怎麽挨過打。
沒挨打, 是因爲打小不在家。再回來挨打少,還是因爲她打小沒在家裏長。
這事要是擱在心裏琢磨,那是越琢磨越不是滋味。
林雨桐皺眉:“她心裏不舒坦,折騰我就完了, 折騰你們幹什麽。我找她去!”
“行了二姐!”林陽一把拉住了,“估計這會子是睡下了。哭了一場……這些年,都沒怎麽見媽哭過。”
林雨桐就道,“大姐現在就住前面的樓,我就是結婚了,我也住樓下。現在都圍着她住着,還要怎麽着?怕結婚嫁的不好……那嫁給誰能保證中間一定不出問題的?我這邊她擔心的少,她知道我再怎麽着也不會缺一口飯吃。她還是擔心大姐……可有那擔心的工夫,她咋不把勁兒用在大姐身上,勸着點大姐,趁着還年輕,幹點什麽還不算是太遲。誰也甭依靠,那天就塌不了……”
是啊!就是這個道理啊!
“媽是盼着大姐啥都比人強,可結果了,處處不強就罷了。偏今兒大姐夫那樣也叫媽心裏特别不舒坦!”林陽輕笑一聲,“她盼着個個閨女都好,其實還是不希望大姐比咱們低那一頭。”
這是這麽多年來頭一次,林陽這麽直白的說父母偏心。
林雨桐點頭,沒有反駁這個話,“我知道,她是犟不過大姐,所以不犟,一直能犟的過過,我也一直聽她的,所以,她就覺得能跟我掰掰。成吧,我知道了!倒是叫你白挨了這麽一下。”她說着,就伸手,“過來我給你揉揉,這要是還腫着明兒來客人了你怎麽見人呀!”
林陽留把臉伸過去,“按摩還能消腫啊!”
“嗯!”林雨桐手上輕柔,“晚上再按一次,明早起來再來一次,不能消腫吧,反正别人也不咋能看出來了。”
行吧,她也不想丢人。這七大姑八大姨的嘴,從來都不饒人。
從林陽這裏出去,斜對面主卧裏林忍讓就出來了,“拿樓下的鑰匙着沒?”
“拿着呢。”林雨桐跟着林忍讓往出走,“您要去看看?”
“嗯!”林忍讓說着,就拿大衣,“下去看看。”
其實格局是一樣的。
林雨桐又跟着出去,下樓,開了樓下的門。
毛痞子房看起來都是一樣的,并沒有什麽要看的地方。
林忍讓轉了一圈,“現在是要裝修了?”
林雨桐應了一聲,“是顧鑫找的人,花不了多少錢。”
不是花錢的事,“找人設計過了?”
四爺設計的,這事不能說。
林雨桐就道,“那邊幫着設計。這邊跟咱們家不一樣,咱們家是人口多,書房和衣帽間都給改了。這邊是書房還是書房……”
“也弄個衣帽間?”林忍讓搖頭,覺得這就是浪費空間浪費錢。給女人多大的空間,衣服都能填滿。當然了,不給足夠的地方她們未必少花錢,但好歹還有個節制。
林雨桐還真沒想弄衣帽間。至少現在還不需要什麽衣帽間,“衣帽間這個地方,剛好在玄關外,我想做個診室。連裏面帶着的這個小陽台都用上,能隔成一個内室,做治療用的。做中醫就有這一點好,上門求醫的,有個地方接待就行,要是再有個私密的空間針灸那就更好了。”
林忍讓這才滿意的點頭,問說,“這房子……價錢可不低,你就老實跟我說,到底是誰出錢買的?”
林雨桐有些恍然,原來是爲了這個呀!她就笑道:“您想知道您早問啊!憋着幹啥呀!”
這也不是不能說,不能對外人說,但對林忍讓是可以說的,“您要是告訴我媽,千萬記得,叫她嘴緊點。就是我姨媽那些人都别告訴。”
你媽這人,啥時候嘴不緊了。這方面,從來不用擔心。
林雨桐就把事情說了,“……房子是送的,但放到他的名下我有我的道理。我不能叫給明星整容的事面上跟我搭上關系……那個圈子,烏七八糟什麽樣的人都有。真等你有名望了,你說那些人敢不敢爲了炒熱度什麽話都往外說?跟那個公司合作的是我,這個隻有口頭協定。錢我沒法直接收,收了就說不清楚了。他們要送房子,也是當着顧森送給尹振的,那個時候我們倆可還沒結婚呢。再往後,除非在顧鑫的地盤上,否則我不出診。想要做,那就去指定的地方。我就是幫顧鑫的忙,顧鑫是我的朋友,跟尹振不僅也是朋友,還是合作夥伴,事情這麽解釋就單純了。那時候再收診金,收多少這個都無可指摘。顧鑫這人很精明,他知道我的用處大,能常出沒大衙門的人,消息都比一般人靈通。做生意的,想搶占先機,消息滞後行嗎?所以,一邊是一兩個娛樂公司,一邊是我,他向着誰還用想嗎?那些人要真敢借着媒體胡說八道,都不用我管,顧鑫都不能繞了她。”
林忍讓這才有幾分恍然,“所以,放在咱家誰的名下都不成。”
“對啊!”林雨桐就道,“等結婚的時候,再将方子過戶到我的名下都行,就說是聘禮!”
“那你就不怕……尹振生了外心?”沒結婚卻占了房子怎麽說?林忍讓搖頭,“你太不了解男人了。”
“男人容易變。”林雨桐也不跟他狡辯四爺有多可信,隻從叫人容易接受的理智的方面去想,“我從不懷疑這一點。但是,迄今爲止,對于我和咱們家來說,尹振都是我能遇見的最好的選擇……”
林忍讓被一句‘咱們家’說的心裏發酸,“你是考慮到要照顧我跟你媽……”
“對啊!家在城裏條件好的小夥子,難免要挑揀我。城裏條件不好的,我媽一樣看不上。那這家庭條件,其實是最該被忽略的。隻要男方的父母不是那種胡攪蠻纏的,又不常奔着這個兒子的,那就可以考慮。尹振家我去過,他的父母是加分項。所以說,他的家庭對上咱們家的狀況,是非常合适的。除開家庭因素,隻說他本人……您和我媽有什麽可挑揀的?”
家庭和個人分開看。家庭不好,但跟自家的情況合在一起,剛好合适,這就是好的。如此再看,好像問題都不是問題。
林忍讓心裏最後那點疙瘩沒了,就聽她二閨女繼續道,“何況,您看尹振是個笨人嗎?他會爲了一棟區區一百來萬的房子,放了我這麽一個财神嗎?愛情年輕的時候誰都有,後來慢慢的,過着過着,愛情就沒了。怎麽沒的?被生活給磋磨沒的。我不管是哪方面給他帶來的價值,都不會叫他輕易說背叛就背叛。因爲我的籌碼足夠硬!如果有一天過不下去,那也一定是我不想過了,而不是被誰舍棄了。房子放在我的名下,他不會不答應。道理是一樣的,他不會做叫我不高興的事。因爲這件事,劃不來。在我這裏,婚前叫我不痛快就可能導緻這幢婚事出變故,他不會冒險。而在外面交際的時候,因爲這點東西就背叛的人,誰敢相信他?必是會叫人看輕的。所以,一個有理智腦子不糊塗的人,會知道怎麽選擇是對他自身好的。當然了,我說的這些,這都是隻從理智去想,換任何一個不是笨蛋的人,都會這麽選擇。這都是最壞最壞沒有感情的情況。而迄今爲止,我覺得我們的感情還是很穩定的。至少,我們從情感上出發,都願意跟彼此結婚。既然如此,那我爲什麽不能選擇他……結婚?”
所以,你要是個兒子該多好。
婚姻這事,她不跟父母商量,但肚子裏把最好的和最壞的都考慮到了,考慮到了家裏考慮到了父母,方方面面的都考慮到了,所以,爲什麽不能叫她跟家境那樣的對象結婚?
“等你大姐的事完了,就請他父母來一趟,雙方見個面,要訂就先訂下來。也好叫人家爹媽心裏安穩。”林忍讓特别幹脆,一口就應下了。
林雨桐稍微意外了一下,問說:“那我媽……”
“這事……你别管,我會跟她說明白的。别管她爲啥答應的,隻要答應了就行。臉色難看就難看點,反正活了這麽大把的年紀,她臉色好看的時候也不多,你也習慣了……也可以告訴尹振,叫他知道,也叫他家裏人知道知道你媽是個什麽樣的人,就說她那人不是不好相處,隻是天生冷臉罷了。”
冷臉跟态度是兩碼事。
行吧!這邊先松了口,至于齊芬芳,别急。反正她的态度不好的時候,絕不叫四爺把人家家裏的父母大張旗鼓的弄來。
爺倆又轉了一圈,林忍讓比較滿意,“這房子……價格還得往上升。翻一番都不是不可能。手裏要是有錢,趁着房價不高的時候,還是得做點投資。”
到了快晚飯的時間,齊芬芳都沒出來。沒人進去叫去,林雨桐下廚做飯的。屋裏屋外都是香味。原身在家也很少下廚,飯是老三做的多,然後洗碗之類的活原身幹的多一點。偶爾一做飯,把老三和老四都從屋裏香出來了。
“二姐,深藏不漏呀!”
“要知道你做飯這麽好吃,我就搶着洗碗了。”
外面嘻嘻哈哈的,齊芬芳躺在裏面,眼淚又下來了。當媽的這樣了,沒一個體貼的,進來好歹問一聲呀!
沒有!該吃吃,該喝就喝。這還都沒出嫁呢,就都這樣。這要是出嫁了,誰還能想起她?養閨女一場,落了個啥?
這麽翻來複去的,難受的不知道怎麽着好。
飯上了桌了,林雨桐就喊:“小四,去看媽醒了沒。不能再睡了,再睡就走困了,起來吃飯了。”說着,給小四使眼色。
小四高聲應着,遠遠的就用響亮的聲音喊:“媽,吃飯了!”
裏面悄無聲息。
小四進去,搖了搖背着她睡的老媽,“媽,起來洗臉吃飯了。”
人家沒動。
小四連着叫了三聲,“……您看,您怎麽還跟我置氣呢。我就是一混不吝的,您要是跟我生氣,那您以後鐵定長壽不了。您要是跟我二姐生氣,我二姐現在就在外面,您跟她正面剛啊!要打嗎?我給您遞棍子呗!你看我三姐今兒挨了一巴掌,人家都沒怄氣,您怎麽還得理了?趕緊起啊!”
說了一車轱辘的話,人家躺在那裏就是沒有要動的意思。
“那您繼續睡,我二姐今兒做的飯可香了,您真不起來嘗嘗呀?”小四試探着問,然後人家還是不動。
小四沒轍了,出來就道:“媽沒醒,要不二姐去叫……要不給媽留點飯……”
林忍讓在衣帽間那邊的房間躺了一會子,聽到要吃飯了就起來了,就說:“那就吃吧,給你媽留着。”
那就不等了。才坐下,林雨苗帶着可可過來了。
林雨苗耷拉着個臉,眼圈還紅着呢,“叫可可先在這邊吃飯吧,今晚我也住家裏。”
“咋的了?”林陽先拉着孩子,把書包放下,把外套給脫了。
林雨苗坐在邊上,“可可的爺爺奶奶來了,帶了你大姐夫他弟弟家的孩子……倆孩子鬧不到一塊去……”
明天是大日子,那邊父母兄弟肯定得來。
“怎麽不安排住酒店?”小四就道,“以周安民現在的收入,住酒店的費用還是拿的出的吧。”
“他弟弟兩口子住酒店了。他爸他媽嫌棄抛費不肯住,小孫子又離不開他們,就給帶過來了。”林雨苗皺着眉頭,很煩躁的樣子,“最煩他們家人。”
林忍讓就沒說話,林雨桐也沒搭理,就是林陽帶了孩子洗手去了,也沒再說這個事。小四嘴快,就道,“大姐你真有意思,想跟人家複婚,偏又沒做好跟人家父母家人相處的準備。那你回來幾個意思?叫爸媽去爲你再吵一架……”
“有你啥事!”走廊的那頭,齊芬芳到底是出來了。一開口就沖着小四去。
小四撇嘴,嘀咕了一聲:“剛才叫不醒,你大閨女一來,你就醒了。”
林雨桐沒招呼林雨苗,隻叫可可過來吃飯,“先喝湯好不好?嘗嘗今兒的魚湯……”
可可挨着林雨桐坐了,“不要蔥末……不要香菜末……隻要蒜苗……”
成!
湯好喝,孩子連着喝了兩碗才吃飯,還跟林忍讓道,“他們不回他們家,那我也不回我家去……家裏都髒了……那個弟弟髒,還在客廳裏尿尿……”
“弟弟小嘛!”林雨桐當帶着兩三歲的孩子。
“都五歲了都上幼兒園了還小!”林雨苗在那邊就接話,“我就說帶孩子去廁所,你們知道他媽怎麽說嗎?這是童子尿,還治病呢,又不髒!說不得還能帶給你們一個小子……”
她說她的,林雨桐又低頭吃飯,不接茬。
林忍讓就說坐在那邊陪林雨苗的齊芬芳,“你不吃飯呀?不吃就不留了!”
齊芬芳一愣,多少年沒聽過林忍讓這麽冷飕飕的說話了。她心裏一個激靈,是!不能心軟。大閨女的事還得她自己處理。
遇到事了回來找爹媽,爹媽出頭了,處理的不滿意了,她還怨怪。
所以,壓根就不該插手。
她起身去吃飯了,林陽起身給盛飯盛湯,誰都沒說話。
林雨苗這個看看那個看看,悶坐在沙發上得有十分鍾,這才将大門摔的‘砰’的一下出去了。
可可知道看人臉色了,這個看看那個看看,把嘴裏的飯扒拉完了,乖乖的跟着林陽去寫作業去了。
林忍讓晚上回房間才訓齊芬芳,“該放手的你你得學會放手。不管是對老大還是對老二,别管過的好還是不好……路自己選的叫他們自己走。你就想着,最不濟,他們一個人還有三兩套房子兩三個旺鋪呢……能餓着她們還是怎麽着。真過不成了,你按月給接濟。遺囑我已經立好了,每年我會再确認一次,随時根據情況更改,省的到最後來不及。隻要我活着,錢咱們就得攥着……”
“那你要是走在我頭裏呢!”齊芬芳看他,“你都想分了?不交到我手裏?”
“你一碗水端不平,給孩子隻會留下隔閡。所以,所有的事我會處理明白,你就安穩的在家呆着。别老大回來一委屈,你就先冒火。她委屈她的,等委屈的受不了了,她就會自己做決定了。老二的事……我警告你,你别管。她比你想的精明的多。這一家子綁在一塊,都沒她明白事。她選了誰,那就是誰。這事我不摻和,你也少摻和……老二過的好不好的,咱們倆打個賭,十年!老二要是結了婚,兩口子好好的能撐十年,你名下的那個鋪子,得劃到我的名下。要是中間過的不好,老二的日子不如别人,我名下的所有的鋪子房子,全都過戶到你的名下,全由你處置,你敢賭不敢賭?”
“全部?”齊芬芳看林忍讓,“你可想好了。你這老東西别到最後,把你這點老底子都給輸光了!”
“那你想赢還是想輸?”林忍讓問了一句。
齊芬芳垂下眼睑不說話了,這樣打賭,誰又想赢?
“既然都帶着上門了,那就這麽處着。距離結婚還有一年呢,别急着下結論。叫我再看看……若是這一年,他連我的眼睛都騙過了……那我也認栽!”齊芬芳長出一口氣躺下了。許是心裏有了決斷,這次,是真的躺下就睡着了。
林忍讓躺着,不擔心老二,倒是挂念老大。嘴上說的硬邦邦的,但心裏能不挂着嗎?
複婚,辦婚宴,怎麽說也是喜事。前一天晚上,卻鬧了這麽一場不愉快,明兒能高興嗎?大閨女不是二閨女,二閨女心裏能藏事,别管是高興的事還是難過的事,她不想叫你知道,那她的臉上絕對不會露出來。但是老大不是,老大那是一丁點事都是放在臉上的性子。剛才那表情回去,不用問都知道肯定又是一場是非。
果然,早上天一亮她就回來了,眼紅臉腫,手裏拎着禮服的袋子,是要在這邊化妝換衣服的。
林雨桐才給林陽臉上消腫了,四爺的電話就來了,“都起來沒?”
起了!
“你到了?”林雨桐開床朝樓下看,夠早的呀!
四爺就道,“你下來,再叫個搭把手的人,帶了東西來。”
啥玩意呀!
沒顧上林雨苗,林雨桐叫了老三和小四下去,誰知道四爺帶了好幾個大箱子。
“什麽東西?”林雨桐問着就過去看,一看吓了一跳,“這麽多?”
都是吃的!
能在家裏擺一個小型的自助餐的規模。
中式西式糕點,各種的水盤都切好了,都是真空封着呢。還有果汁飲料,一次性的餐具都帶着呢。
四爺就道:“我看了開宴的時間,下午兩點半。”
酒店也不遠,從小區出去,走着十來分鍾就到了。那客人吃了早飯就得餓到開宴的那個點。一般大家可都十二點吃飯呢。酒店十二點這個時間段比别的時間段貴些,所以,林雨苗兩口子避開了這個點,一桌能節省個一百來塊錢。
客人來了,幹餓着?也不能去酒店去的早了,因爲上一撥客人也是掐着點開宴掐着點結束的,在酒店的大廳裏等着就更尴尬了。這麽些個東西一搬回家,齊芬芳嘴上不說,但心裏卻覺得這小子,做事還挺細心,想的也細緻。
也是昨兒沒控制住脾氣,其實之前的打算就是等這邊接待完老二的男朋友,回頭得去把小區門口的茶館給包一層。到了十一點了,客人到的差不多了,一起過去喝茶吃點茶點也行呀。結果一生氣,給忘了。
如今這個當然更好了……多體面呀!
她語氣盡量的溫和:“小尹來了?你先坐吧……叫她們忙活吧。”
可一個個的沒換衣服沒化妝,咋可能就忙活上。還不得四爺動手,林雨桐盡快的收拾出來,結果四爺都幹完了。餐桌也大,擺的滿滿當當的凳子全挪到客廳。
早飯也可以忽略了,帶來的吃的都是五星級酒店出來的,蛋糕加果汁,就能當早飯了。然後林忍讓帶着四爺,門口、樓道裏,單元門口,貼‘喜’字,貼喜聯。
身邊有個大小夥子跟着,走出去林忍讓都覺得腰闆能直點。
等客人陸續上門了,林忍讓就更有面子了:
“這是桐桐的對象。”
“對!工程師!”
“賺多少錢?哎呦!其實賺的多少都無所謂,家裏也不缺他們賺的錢。一年賺個百八十萬的,夠他們自己開銷就算了。”
“家在哪?别管家在哪……現在把婚房買在樓下了……對!就是現在這房子的樓下……首付多少?這個我還真不知道……這孩子全款交了,這幾天就開始裝修了……想明年結婚……那是!房子裝好你不得空上一年呀!安全嘛!”
“糕點好吃呀?那就多吃點……在哪買的?那我真不知道。得問小尹!這事我現在都不操心了,這孩子心細,都給想到了……”
“茶也好……您識貨!我哪知道什麽好什麽不好呀?都是小尹帶來的。你不知道,還有好酒呢……回頭晚上咱哥幾個來點?”
都是林忍讓的聲音。
林忍讓的朋友是哪些人,都是那些一塊養狗攆兔子的人呀。對于打獵,怎麽用獵狗,四爺在行呀!四爺當年也是跟着谙達好好的學過的。一個人配幾個谙達,一隻狗配一群太監養。怎麽養能養的好,下面的人那是當大事琢磨過的。他們不琢磨,就不可能在四爺跟前露臉,所以,四爺聽來的一定是精華,是這些業餘中的業餘人員,壓根就不知道的。
因此,四爺在外面特别混的開。林雨桐在裏面還能聽見四爺給這些人講打獵,将古時候怎麽打獵,講皇室怎麽打獵。
外面的人聽的那叫以如癡如醉,覺得這小夥子真跟親眼所見,親身經曆的一般。其實,侃大山嘛,誰還尋根朔源去想你講的是不是這麽一碼事。反正你知道能自圓其說,說的吸引人,能叫大家夥有興趣,大家能聊到一塊,那就成了。至于說的是啥,幾分真幾分假,誰在乎。反正說的挺熱鬧,一問一搭之間,迅速就跟這些人打成一片。
林忍讓就抱着茶杯子,美美的滋溜一口。
啥是爺們?
這就是爺們!爺們就得是這種在外面能混的開的。
林雨桐聽聽,四爺找到了位置,不用被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纏着,那就行了。她給餐桌上該添的都添了,就聽到衣帽間那邊的争執聲越來越大。
爲啥的?
二姨和三姑起了争執。爲的都是林雨苗身上的禮服的。
三姑嫌棄寒酸,二姨卻說,“就是複婚,走個形式,沒啥可講究的。”
三姑就不愛聽這話,“複婚咋了?複婚也得正兒八經的!複婚就不值錢了?這穿的什麽呀?批發市場的喜服店裏兩百塊錢買的吧!農村娶媳婦,人家姑娘都不這麽穿了。這種衣服,你哪怕租呢,租一件能上台面的也行呀!要麽講究着辦,你要不講究,那就别穿這衣服。就平常的衣服找一件喜慶的出來,也比這個強啊!這是什麽呀……這都是!”
林雨苗買衣服,林家并不知道。她的眼光按說也沒那麽差!
她在門口瞄了一眼,也不怪三姑說,真的!一打眼就知道是廉價貨!
她推門進去,“是不是拿差貨了?大姐你這可真夠粗心的!”林雨桐把黑羽絨服扔到林雨苗身上,“先把大衣穿上,到我那邊換一身。三姑說的對,要麽穿好的,要麽不穿。既然拿錯了,那就别穿了,回頭帶到店裏給退了算了。”
林雨苗也尴尬,裹了大衣就出來。到了林雨桐的房間,林陽和小四才跟進來。林雨苗差點哭出來,“我買的衣服被可可奶奶給換了……她昨兒順道去了批發市場,給她閨女準備嫁妝去了,出門我也沒看……”
行了!現在說啥呀!
林雨桐有一條基本沒什麽場合穿的紅毛呢裙子,上面搭着一件米白的毛衣。裙子能用,長裙子,到腳踝。上面卻沒合适的!
林陽倒是有一件娃娃領子泡泡袖的紅毛衣,搭上也還行。
小四把最心愛的沒舍得穿的紅金兩色的大格子呢子外套拿出來,特别時髦前衛的那種。這麽穿搭在一起不一定最合适,但是紅火喜慶,好歹穿出去不寒碜。
林雨苗對着鏡子,臉上的神色這才好了些,出去招待客人去了。
小四将那換下來的禮服給裝回去,嘴裏嘀嘀咕咕的。林陽警告她,“今兒是喜事,你别惹事。”
我不惹事!
再是複婚,也得來接新娘子。周安民怕人不知道自家跟林雨桐這邊有親一般,請了不少男同事當伴郎,殺過來接新娘子來了。
時間都過了一點了。這邊的客人也沒感覺餓,反正自從進門,嘴也沒閑着。新娘子要走了,大家都跟着,也順便看看新房,認認門。因着太近,兩棟樓挨着呢,那就溜達着過去就行。
家都是新布置的,兩居室的,當然是不大了。屋子裏也是滿滿當當的,都擠滿了人。不僅有周安民的同事,還有幾十個是周家從老家來的客人。林雨苗的表情比大家還驚訝,出門的時候家裏還整整齊齊的,現在大人孩子一屋子,瓜子皮到處都是。
林雨桐挨着林雨苗站着,她聽見周安民低聲道:“克制點。我爸我媽通知的親戚,我也是今兒才知道的。人家搭車來的,來都來了……”
其實男女雙方都請親戚也沒事,可這好歹提前說一聲呀。
林雨苗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訂的席口是有數的。怎麽坐?”
不光是席口沒法坐,叫四爺也弄了個措手不及。因爲四爺在跟林忍讓的打聽了親戚的大緻人數之後,就定了顧鑫投資的旅遊公司的大巴,借用一天。結果現在這多出一車的人怎麽辦?
現在接人的車都在小區裏等着了,随時能坐。哪怕走着十幾分的路程,四爺也考慮到了林家的臉面。
如今這麽着,非得有客人提前過去,然後再折回來接一次。
不用誰管,四爺出去把事安排的明明白白的,請林忍讓的朋友們先走,他過去陪着。走的時候跟林忍讓打了招呼。
别人沒說啥呢,三姑就說齊芬芳,“你看,有個靠譜的女婿跟有個兒子有啥不一樣。平時不顯,一遇到事就顯出來了吧。裏裏外外的,給你料理的清清楚楚的。”
齊芬芳沒說話,隻看今兒這樣,她也不知道該挑揀人家什麽了。
那邊的車一折回來,這邊就趕緊上車,就怕叫先走的客人站在門路上等。結果到那邊的時候,林家兩口子是真覺得有面子。人都被安排在了備用包間了,坐了三桌了。菜色都點上了,好酒都上桌了。撿最好的席面上,賬都付過了。
爲啥的?
少了這三桌上,林雨苗兩口子定的那個席面就夠用了。剛好把周家突然到的親戚給安排上。
這至少沒給把人丢到外面!
吃了飯,四爺又得幫着安排。開車來的,到小區就下來,您開車自己走。坐公交或是打車來的,那您别下來,車把你們送到地方。
周家那麽些人呢,來的時候是坐班車來的,回去的時候咋整?
齊芬芳氣道:“愛咋回去咋回去!你叫小尹等等……好煙好酒紅封得給人家司機……”
“這些他會看着安排。”林雨桐就道,“叫送一回吧!有車送了,周家親家就沒理由在這邊呆着了。要不然,人家說過冬家裏冷,非得帶着小孫子在這邊住怎麽辦?我姐不得炸了呀!”
齊芬芳這才不說話了,“那得多給人包點……”
“哎呀,他會看着安排。”林雨桐就推她,“你跟我幾個姑姑告别去,别怪我三姑。我三姑也是心疼我大姐……”
知道!
不是親姑姑人家幹啥說得罪人的話。
她把親戚送走了,那邊老二跟尹振把一輛輛車都送走了,兩人正在那有商有量的說該怎麽感謝旅遊公司老闆這事。而另一邊,老大兩口子正在低聲吵吵。
齊芬芳站在當中,左看看右看看,不管是怎麽比,大姑爺這個社會上的老油子,都沒法跟老二撿回來的這個尹振比。
從長相,到氣質,到處事……哪哪都比不上。
她主動招呼四爺:“小尹了,上家裏坐吧。累了吧,今兒一天忙前忙後的,全靠你了。”
四爺還沒說話呢,周安民才像是想起什麽,趕緊就道:“尹老弟,今兒你墊了不少。回頭把錢給你……”
“談什麽錢呀!”四爺決定以後一定要善待周安民,這簡直就是老天安排來的對照組。
從這件事裏,能充分說明,對照組的重要性。選對了對照組,就能事半功倍。
于是,連襟兩人隔空而笑,不由的都想:這個人做連襟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