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的大門, 有鑰匙轉動的聲音。
“姥姥……”可可推門進來了,後面跟着林雨苗家兩口子。
今兒是周末, 兩人爲婚宴準備去了。本來是帶着孩子的, 因爲之前林雨苗打電話給齊芬芳,結果齊芬芳正在生氣, 手機在卧室根本就沒有聽到。林雨苗以爲親媽忙, 娘家沒人, 要是有也就小四, 可小四一到周末, 狐朋狗友的這個那個一群, 不一定能在家呆的住, 就隻得帶着孩子一起算了。結果出小區的時候, 看見老三的車了,知道老三在家,那正好, 孩子快期中考試了, 留下來給她三姨幫着補課吧。結果一開門,看到的情景好像不對,兩方對峙啊這是?
小四蓬頭垢面的站在客廳正中間, 瞪着眼睛用手捂着嘴, 一臉震驚的表情。老媽一臉怒容,叉腰站在玄關邊上,堵住了老爸要進客廳的路。老三一臉蕭瑟,靠着鞋櫃子縮着肩膀。
林雨苗一看這勁兒, 還以爲老三犯事了,“媽,你幹啥呢?老三都多大了?”
“多大了?”齊芬芳眉毛都能豎起來,“光長個子不長腦子有什麽用?”
老三手縮進毛衣裏,顫顫巍巍的舉起右胳膊:“……我……我……媽,我長腦子了。”雖然我知道你現在罵的不是我,但是你這麽對着我說,别人都以爲你是在罵我。
“長腦子了?長腦子了這麽大的事你不知道告訴我?”齊芬芳更氣了,“長大了,翅膀硬了,就不聽話了。”
“媽……”老三又舉起左邊的胳膊,“我聽話……我一直就很聽話……”她還想着這事怎麽給摘出來,結果林忍讓來了一句,“對啊!這四個孩子就老三最聽話。你還要孩子怎麽聽話?”
老三閉嘴了:爸啊,您是真能坑我。
果然,齊芬芳冷笑一聲:“感情是隻聽你的話不聽我的話。”
“我是一家之主不聽我的話聽誰的話?”林忍讓擋住老三,“沒事,别怕!有爸呢,看你媽能把你咋?”
不是!不對!我用我從不上補習班還能考上差不多比較好的大學然後順利讀研的腦子用一秒分析了一下,我怎麽好像掉坑裏了。
憑啥聚焦在我身上?真正的焦點不該是二姐談了一個不怎麽靠譜的男朋友嗎?不說這個真正的焦點,畢竟當事人不在。可眼前的,短期的,必須現在就面對的,不該是隐瞞我媽的事嗎?爸,那是您隐瞞了我媽。怎麽到現在反倒是您成了中立的立場了,把我推到我媽的對立面了?我請假陪您耗時間,這情分咱可以不記着!但是轉眼您拿我頂缸,是不是有點不地道?
她不往林忍讓身後藏了,這個爸忒不地道。她直面齊芬芳,“媽……這事吧……您聽我細細的跟你說……”
“現在想起來細細跟我說了?”齊芬芳聲音更高了半調。
不是!我就是之前想跟您細說,我這也得有時間,并且知道的很細呀,“媽,是這麽回事,我之前并不知道我二姐談男朋友的事……”
“這話哄誰呢?誰不知道她談了個富二代?”還說不知道談男朋友的事,“老三,你這撒謊的水平退步了!”
不是!怎麽着就退步了?我長這麽大撒過幾次謊?您這就是污蔑了。
可齊芬芳的關注點已經不在有沒有污蔑老三的身上了,她分明從自家這壓根不知道藏事的大閨女的臉上看出來了:她也是知情者!
頓時,炮火方向再次轉移,對戰林雨苗兩口子:“你們兩口子也知道?”
林雨苗才要說話,周安民輕輕的拽了拽她,先開口了:“媽,我們才進門,你們這說的什麽我們都不知道,我們就是想把可可放幾個小時……”
撒謊!
“你閉嘴!”齊芬芳呵斥完女婿,直接問大閨女,“你是不是知道老二跟那個尹振的事……”
林雨苗張口結實,好半晌才道:“……媽,這事吧,我知道的不詳細……”話沒說完,就被周安民拉了一下:什麽不詳細?就跟你真的知道一樣。那不是咱倆在家猜的嗎?啥都敢往外說。
他這邊急眼,林雨苗看懂了他的意思,直接來了一句:“媽又不是外人!”
周安民閉眼,放棄掙紮了。真的,不光智商是硬傷,情商也是個硬傷。
果然,一句‘媽又不是外人’把丈母娘徹底給惹着了,她一改剛才那個跋扈形象,嗷的一嗓子就哭了出來:“還知道你媽我不是外人呀!啊?現在一個個的,都拿我當外人。我生了你們四個,養了你們四個。到頭來有大事了,最後一個知道的還是我……”
“不是……不是……媽……媽……”小四小步挪過去,“那什麽……還有我……咱倆是一國的,我也不知道……我是真的什麽都不知道……我要知道了,我能不一早就跟您說嘛!”
“邊去!”齊芬芳轉臉就斥了一句,“家裏的事啥時候有你說話的份了?”
小四:“……”她白眼一翻,雙手一攤,“感情我在這家裏連口人都算不上。”
“你不算口人,連我現在在這家裏都不算口人了!”齊芬芳眼淚簡直是滂沱了,“這麽大的事,你們都瞞着我。合着我這當媽的是會害了你們還是咋的?林忍讓你能耐了,孩子大了出息了,你巴結你閨女去了,叫孩子跟我離心呀!你這是摘我的心肝!我伺候了你半輩子了,除了沒給你生個兒子,我是咋對不住你了,叫你這麽着算計我……”
怎麽連算計這樣的話都給說出來了?
不怕鬧就怕哭呀!
齊芬芳這種冷臉人,一輩子也沒哭幾回,真的!人家親媽死的時候也沒當着别人的面落淚,就是一個人躲在衛生間裏哭了一場而已。
這回……真給哭了。
一家子這才麻爪了。
小四收起了嬉笑,“我給二姐打電話……”
“站住!”林忍讓瞪眼,“你二姐那邊事關人命,最近别煩她!”說着,就了齊芬芳,然後往裏走,“有什麽想問的,你問我。我都清楚。”
“你清楚啥?老二要成心哄你,你能知道?”齊芬芳哭的一抽一抽的,“之前是怎麽糊弄咱們呢的,富二代?啊?”
“人家可沒說是富二代,是咱們看見花錢大方開着豪車,咱才自己往那方面想的。你想想,老二明确的跟你說過他男朋友那邊的情況?”
沒有!
齊芬芳想了一遍更傷心了,“她是啥都知道,還誠心瞞着。我生她養她,我就盼着她過一輩子省心的日子……誰生了壞心,我這當媽的對她也沒有壞心呀?還有你們,一個個的都瞞着,是想幹啥?啊?”
這個話說的?
老三趕緊擰了帕子過去,“媽,您着急啥呀?這不是正要跟你說呢嗎?您是不知道啊……我二姐現在真在救命……那人都不行了,身上都被打成篩子了……這人您還認識,就是之前叫您看照片的蘇南……醫院專家都說不行了,我二姐去愣是把人給救過來,做了二十多個小時的手術,沒吃沒喝沒挪動地方,您想想……那人現在還吊着命呢。她是兩個小時一行針,兩個小時給換藥号脈,離了她那邊要出事怎麽辦?咱不能叫她分心。我這工作,請假一兩天三五天甚至半個月都沒事,回頭還能補上,還能找到替我上課的。可我二姐現在那工作,找個替代的人都照不出來……”
齊芬芳擦了一把臉,“她就是弄個中醫,開個方子調養個身體行。做手術?當我不懂呀?當年安民花了多長時間才能獨立手術的?”
周安民連忙擺手:“所以這就是二妹了不得的地方了。急診也都是西醫的活,大家就都覺得中醫是不能治大病治急病的。但是|不是那麽回事……二妹這回,事辦大了。尤其是在我們這個圈子裏,叫大家重新認識了中醫,告訴大家,中醫不僅隻是能日常調理,它也是能治療大病重病急症的。這是個很了不得事!也不是說除了二妹别人做不到,不過這些人現在都是大國手了,等閑也請不到。就是請到了,除非行裏人且非常信任中醫的,否則病人和家屬不信,那也沒法展示。自古醫不叩門的,患者不樂意,那醫生就不會出手,因此,中醫的機會就越少……二妹她……”
“行了!行了!”齊芬芳聽出來了,二閨女現在本事大了。她這會子也不哭了,看林忍讓,“你不是了解嗎?你閨女是咋忽悠你的,你跟我說說……”
“也沒忽悠……就是叫我考察好了,再跟你說,我本來要跟你說的,這不是剛好蘇南出事了嗎?我這兩天一直在醫院……”
“說重點!”齊芬芳坐在沙發上,大馬金刀,一家都圍着她站了一圈。
林忍讓起身,“你起來,跟我來!”說完,直接往卧室去。
齊芬芳啥也沒說,跟着就進去了,然後門從裏面‘砰’的一聲,直接給關上了。
外面四大一小面面相觑,林陽先打發可可,“桌上你做了一半的習題還在,趕緊做去。我一會要檢查。”
可可嘟嘴:并不想寫作業。
“你寫作業……寫好了,一會子小姨帶你去馬路對面吃肯德基去。”小四立馬承諾。
可可願意了,平時爸爸絕對不給她吃油炸的東西,早想了。她歡呼着去了,跑了兩步還不往回頭問:“做幾頁?”
“三頁!”林陽估摸了一下時間,怎麽着也得一個半小時到兩個小時吧,能消停的說會子話。
好咧!
孩子願意做題挺叫當爸的高興的,但是小姨子說帶孩子吃肯德基他就不怎麽樂意,才往前半步想叫住孩子,就被林雨苗擋了。
小四撇嘴,“偶爾吃一次也沒見怎麽着?照着醫生說的标準,那大家都不要吃飯好了!”
林雨苗瞪她一眼,“行了,你姐夫又沒說啥?”她朝卧室指了指,“老二到底是咋回事?真談了那麽一個?”
小四聳肩,“我哪知道呢?我就是今兒看直播平台上有人拍的那個……發現二姐跟那個尹振一塊兒……其他的我事先可不知道。”她看林陽。“三姐,你不地道!”
我哪不地道了?
“我也是看見了,猜的!具體的真不清楚。”林陽撇清關系,“二姐真什麽也沒跟我說。”
那咱家也就咱爸知道!
小四噓的一聲,朝幾個人擺擺手,“你們呆着,我去聽聽……裏面都說啥呢……”
林忍讓的說辭就是二閨女跟他說了,他還親自去考察了:“……尹家不知道我是誰。我裝成買羊的……”
齊芬芳:對方還養着羊?所以,老二是真弄一放羊娃回來。
她腦子瞬間就是那個故事:放羊娃放羊,問他放羊幹啥?他說放羊掙錢長大娶媳婦。娶了媳婦幹啥?娶了媳婦生娃!生娃幹啥?生娃繼續放羊。
想想這個你說鬧心不?
林忍讓氣道:“你還少瞧不上放羊的!去草原看看,有那幾萬隻羊幾萬頭牛的,人家未必還看得上咱家這條件。”
“那他們家有幾萬隻羊呀?還是有幾萬頭牛?”齊芬芳冷哼一聲,“哪怕是能給的起幾百頭幾千頭做聘禮呢?”
你這就是故意挑事了!
林忍讓跟她說:“……誰還沒個窘迫的時候?也就是趕巧了,窘迫的那一面叫咱們給撞上了。可人家這不是拼出來了嗎?隻兼職保守一年還六十萬呢,再加上其他的,怎麽着也是年過百萬了吧。這才是二十來歲不到三十歲的年紀,再要求過多,可就過分了。咱就說,家裏那條件好的,在你看來是沒拖累的,那些所謂的博士啊博士後的,有這能耐嗎?一個個熬的頭發都秃了……就說上次來家的那個小劉,劉洋……他一年下來也就是四五十萬那個樣兒。以這孩子的情況,自己能做到這一點,不比那些起點高卻跟他成就差不多的強多了……再說了,公婆也是一大問題。别的不說,你就說周安民那老子娘,是你能看上還是我能看上。每一次來,就哭窮。給啥都稀罕,啥便宜都想占!還記得頭一回來咱家,什麽洗手液洗衣液花生油啥玩意不要……連抽紙也拿了兩包,愣是說他們家那邊隻有衛生紙就沒見這種抽紙……”
齊芬芳嘴角抽抽,老大兩口子鬧到最後,大姑爺跟他們離心,主要的原因還是跟他那邊的爹媽實在處不來。其實處不來完全可以不處的,就是親戚,沒事都不碰面也行啊。但那時候大姑爺在家住,那邊父母感冒了咳嗽了恨不能都到城裏養一養。最後折騰的矛盾重重,聯合孩子的關系也疏遠了,一個有了外心,這才離婚了,那邊父母也知道事情壞了,倒是長教訓了,聽說是來的少了。這以後還會不會再鬧騰這個也說不好,她不同意複婚,一半的原因都在這裏。
但是尹家這邊,隻聽當家的說,聽着倒是靠譜。
可自家男人這腦子還是不算靈光,隻聽他說了大概,她這會子腦子裏就算明白了,“你說……那小子給他姐姐弟弟父母都買房了?縣城的房子?”
嗯!
“房子不大,不貴,那怎麽着也得三十萬上下吧。”
是!差不多就那麽多了。
“上次給咱們呢請客還用了十多萬,這就把四十萬擱在裏面了。”
對!
“他還得租房子,買衣服換行頭,不多花,至少得十萬。”
看那打扮,算是保守的估計。
“那這就是說,他至少開銷出去五十萬。”
沒錯!
“從咱家落魄到現在,三月有沒?花出去五十萬,手裏沒點活錢不行,也就是說差不多把六十萬都掙回來了吧。他的年薪是夠一年才發,也就是得等到明年差不多這個時候才給。所以,他的錢都是零散的兼職賺來的。以一單做成就是成十萬算,我勉強信這個說辭,他或許也湊活的能掙來這麽多。可我怎麽記得,你說樓下那棟房子是他買的?”
“嗯!”林忍讓也意識到問題了,“那房子……”
“那房子是全款付的。之前我還聽物業誰說了一嘴,說是要裝修的話可能會有些影響,但他們盡量協調。”齊芬芳就到,“咱們這房子,現在多少錢,你心裏沒數?他真能掙這麽多?”
各種費用下來,小一百五十萬呢!
加上基本的花銷六十萬,他得三個月掙兩百萬。
若是能掙這麽多,幹啥還簽那勞什子兼職合同,年薪加起來六十萬,還受約束管理。
所以,結論隻有一個:房子是自家那傻閨女自己掏錢,卻爲了糊弄父母,記在了人家的名下。
齊芬芳怒目而視,“這就是你了解清楚了?”
人家的閨女結婚,都是叫男方加上自家閨女的名字。現在倒是好,愣是被人家哄的自己給人家買房了。
自家老二那精明勁兒,都能被哄了。那這小子說的年薪多少,又是掙了五六十萬的,還不定是哄了哪個小姑娘得來的呢。用從這個姑娘哄來的錢再去哄另一個姑娘,另一個姑娘的錢得手了,再回去叫之前的姑娘看,于是兩邊都滿意。
“這樣的套路多了去了。”齊芬芳覺得自己真相了,“那小子就是一騙子!”
話也不能這麽說!
判斷一個人,這未免太武斷。
“蘇南是警察,真有問題他能看不出來?”那一瞬間的動搖之後,林忍讓又重新堅定起來,“況且,這小子還是公安局的技術顧問,特聘人員。他要是騙子……公安局那地方你覺得人家是吃閑飯的?他們見的騙子多了!騙财騙色的,大騙小騙多了,能被那小子給糊弄了?就是蘇南年輕,可能大意了。可那麽多的人呢?還有那個什麽輝煌集團,人家也都是好糊弄的,錢交給他叫他打理?就你能,他們那些人都是傻子?”
這話也有道理!
齊芬芳心裏不滿意吧,但是也不得不說當家的說對。人家誰不比自己聰明有見識?
那就是說,這裏面還有自家不知道的事?
齊芬芳搖頭,“我還是覺得樓下那房子是老二買的!她别的手藝不說,就一晚上捯饬我們這幾張臉的手藝,一晚上掙十萬都有人争破頭……她是真買的起。”
嗯!有理!
林忍讓就道:“所以,你就更不能粗暴的急着反對了!樓下那麽大一房子在人家名下呢。你就是給折騰的兩人分了,房子也要不回來了。所以,這事不能急,得從長計議!”
這還像句話!
齊芬芳坐在邊上,“我知道。老二性子倔,有主意。你越是不叫幹,她嘴上不說,心裏卻未必就服氣。與其叫他背着咱們,那倒是不如……先依着她……這就跟火罐拔毒似的,你開膛破肚那是小題大做,但是慢火細拔……我還就不信了……這世上哪有撬不開的縫隙……兩人關系再好,能有我這親媽跟親閨女好……”
林忍讓詭異的看了她一眼,然後默默的補了一句:你就吹吧!
連大閨女你都擺弄不明白,你還想擺弄老二。就老二那本事,房子擱在男方名下他也不管鬧鬼!還騙她?可别扯了。
不過隻要不當場鬧的難看,願意給那小夥子一個機會,這就成了。人嘛,要是真不錯,處着處着這就處好了吧。咱家也不是好賴不分的人。
于是,他越發的點頭,“那你就睜大眼睛,隻管挑揀。我肯定跟你一邊的……”
正說着呢,就聽外面一聲:“小姨,你幹嘛?”
可可寫完作業,來開門就看見小姨貼着門,恨不能跟門長在一起。
小四噓了一聲,可還是晚了,門從裏面被拉開了,自家老媽黑着臉,她趕緊陪上笑臉,“您放心,我也跟您一邊的!”
說着,拉着可可就走,低聲道,“三頁呢?你這就寫完了?”
嗯呢!
“可以呀!進步了呀!”
可可下巴揚起,表示你說的對,然後把輔導書遞給三姨,“我寫完了!”
林陽心不在焉的掃了一眼,可隻一眼就不由的‘嗯?’了一聲,再往後一翻,給氣笑了,“你給你爸你媽看看去……我這老師也改不了你這個作業。”
周安民接過來一看,差點背過氣去,答案都是胡填的。第一道題裏的答案,永遠是第二道題裏出現的數字,跟趕羊似的。計算題永遠沒有過程,隻劃拉個數字就算交差,“這是你做的?”
可可朝後退了一步,“我寫完了!”
交差了是吧!
林雨苗當場就要炸,周安民拉住了,“回!回去說!”在這裏想教訓孩子那是鐵定不行的,隻能避開老人回去再收拾。
這丫頭多機靈呀,一看情況不對,刺溜就往卧室跑:“姥姥……姥爺……我爸我媽要打死我……我不回去了……我跟小姨住……”
不!你小姨給你買好吃的可以,帶你玩帶你瘋也沒問題,但是我并不想帶你一起睡。
小四追過去将這丫頭給抱回來往她爸懷裏一塞,推着就往出走,“快快快!趁着爸媽還沒出來,你們趕緊回家去。”
把人推出去,直接關門。
齊芬芳出來不見孩子就說小四:“你說你一天正事沒有,呆在家裏攪和什麽呢?”
“……”小四左右看看,老三早溜了。
嘚!我又被遷怒了!
齊芬芳問:“你三姐呢?”
老三在房裏打死不出去:“媽,我下周有示範課,得備課。”
齊芬芳啞火!轉臉又瞪小四:“去超市買菜去,一天天的瞎逛蕩什麽?”
小四:“成!教書育人是大事,治病救人更是大事,就我閑來無事……”我不挨呲誰挨呲。
家裏的這場風波并沒有誰想起來要告訴林雨桐一聲,反正她忙的很高大上。黃廣平和白老回來還專門看了一次,除了認可别的話也沒說。
林雨桐将之前說的那種針灸‘古書’拿給白老看了。這書裏不光是針灸,還有這一整套的理論……白老就是翻了翻,但卻沒有細看,更沒有試着去琢磨。中醫行當裏是這樣的,各家有各家的秘方,探究了,這就偷師。
但這好歹算是對醫術的來處有了個交代。
黃廣平也沒有看,隻是對林雨桐要不要收門下比較感興趣。
林雨桐沒藏私的意思,“要是您發現有好苗子,送來也行。”
人情叫黃廣平去做。
因着蘇南的傷,林雨桐在醫院一耗就是半個月。秋裝都該換冬裝了,更重要的是,三天後,就是林雨苗的婚宴了,這說什麽都得回去的。
四爺露面不露面?
四爺覺得得在這之前正式的拜訪一趟。第一,那邊的房子該裝修的,這進進出出的總會碰上。第二,那天在醫院見林忍讓了。那邊心知肚明,自己這不上門是幾個意思?
成吧!
“我今兒先回去探探口風。”林雨桐這麽說着,主要是不想叫四爺受誰的冷言冷語。
她想請假回家,得對蘇南這邊做一個交代吧。蘇南打從能喝粥開始,就能喝中藥了。一直喝的是中藥。現在身上的傷已經不用敷藥了,傷口是紅嫩紅嫩的新皮膚,不怎麽見猙獰的疤痕,蘇南自己摸着,都調侃說:“你這給我配的啥藥,光溜溜的。”
林雨桐就那傷疤,“不妨礙美觀,長一長的,膚色一樣了,基本就瞧不出疤痕了。”
那你這可厲害了!
“我那可是功勳章呀。”蘇南還一臉遺憾,“回頭人家問我,說三槍打哪呢?别是弄虛作假的吧。”
“這孩子!”她媽笑的跟朵花似的,見誰都樂呵呵的,好的簡直叫人意外。
内裏肯定還是沒好全,“短期恢複了,你不會太疼。休養一個月,不影響你工作生活。但是把你身體的任何一方面都調理到最佳狀态,徹底把根子除了,你至少還得喝三年的中藥。以後每個月我給你把脈一次,調整一次方子,一天三頓的喝……”
蘇南的臉都變了:“三年?”
“三年,去掉你身上的所有病根。聽好了,是所有的!”林雨桐又強調了一遍。
蘇南媽猛的反應過來,“所有的……都能好?”
林雨桐肯定的點頭,“對!所有的!”
蘇南這會子也有點明白過來了,“你……你……你……”你這叫我怎麽好意思!隐私的好嗎?以後還敢叫中醫号脈嗎?
林雨桐擺手,“沒啥事了,老實呆着療養。藥熬好了,我放在外間的冰箱裏了。吃完飯,用熱水泡熱了就喝,一頓都不許拉下。”
“好!我看着呢!”蘇南媽拉着林雨桐,“最近也累壞你了,好好去歇歇。”
“我每天都會來一趟。哪裏不舒服了别忍着,随時給我打電話。”林雨桐交代了一聲,也該回去了。
以爲會地震的,結果家裏一切照常。
林忍讓還是林忍讓,除了問了蘇南的情況以外,别的再沒問。他也沒說去看蘇南,畢竟大女兒複婚的事就在眼前,不是說因爲介紹兩人認識的事尴尬,隻要是怕說出去了,就跟叫人家過來走禮。
那邊齊芬芳一邊忙活一邊道:“……上次喬遷,都知道你有對象了。那這回人家問起來咋說呀?說是有啊,還是沒有啊。要說是有吧,我跟人家咋說情況。要說沒有吧……那人家不得說咱們之前叫人家花了那麽多錢呀。”
林雨桐:“……”話是這麽說的!但我不信你們不知道!是林忍讓沒認出四爺來?還是林陽認出來了回來沒說?
她看齊芬芳,齊芬芳假裝很忙的樣子,看這裏看那裏就是不看她。
嗬!
明明就是什麽都知道了呀!
不反對的态度也很奇怪。但主動問起了,林雨桐就說:“那叫明天過來吧!這幾天看家裏有什麽要幫忙的,叫過來幫忙。”
“……”就是遞句話,你這還挺着急,這就想讓登堂入室了。齊芬芳憋着氣應着,“那你看……家裏要買啥菜不?”
“招待準女婿呢,當年我大姐夫上門是啥待遇,我這不能差了這個标準吧。”她不往明的說,林雨桐也假裝不知道。不是想做開明家長嗎?好啊!求之不得!
齊芬芳捏着抹布的手狠狠的用勁,當年第一個姑爺來家裏,那是什麽待遇?那待遇高了去了,總覺得自家閨女配不上人家,山珍海味,鱿魚海參,那是應有盡有,她是提前三天就準備了。這會子……“鱿魚海參的也泡不開呀!”時間不夠!
林雨桐呵呵呵,“現在也不用自己泡呀!我爸那哪個朋友,開飯館的。那館子裏常備着呢……”說着就看林忍讓,“是吧?爸——”
“啊?”林忍讓剛才一直假裝聽不見,這會子聽不見也不成了,“啊!我是沒問題呀。”他看齊芬芳,“主要還是……看你媽……你媽能做嗎?”
“媽?您不能坐?”她扭臉去問,帶着幾分随時準備挑刺的表情。
“能!能是能……就是……現在也挺麻煩……”
“麻煩什麽呀?”林雨桐就道,“還是您覺得大姑爺要緊,二姑爺就不重要了?我一直就說您更偏我大姐,看……到現在對姑爺也得區别對待,這就過了吧媽!”
哎喲!氣的胸口悶呀!
我不挑剔你,你倒是挑剔起我來了。
行!我忍你!誰讓那麽一套房被你這死丫頭說送人就送人了呢!我爲了這套房我也得忍着你,哄着你們。先把房哄回來咱再說,再看我怎麽收拾你。
她狠狠的将抹布仍在餐桌上,“她爸!找食材去!比着大姑爺那時候,千萬别差喽!”
林忍讓立馬起身,“差不了!老張那館子,人家也格調都上去了。不上檔次的料也一樣賣不上菜價,你且等着去。我叫那邊的大廚把配菜都給配好了。”
然後人家當真是一份一份的配好,裝在餐盤裏,用保鮮膜給封起來,然後用送餐車親自給送來。
林雨苗送孩子過來寫作業,掃了一眼,就說一句:“規格夠高的呀!”
比當年招待自家老公,那規格高了不止一個檔次。
小四就不愛聽大姐說這個,“時代在發展,那個時候能跟現在比嗎?”
林雨苗就嘀咕:“我就是随口說說。”
你也就能随口說說,這家裏又不是你當家。得虧你現在是嫁,不是招贅,要不然還了得了。
林陽出來接了一句:“當年大姐夫來的時候拿了一把香蕉,拎了一網兜的橘子,拎了一箱牛奶……”
還有個啥來着?
“一盒什麽口服液!”小四搖頭,那是真摳!上老丈人家,好煙好酒沒有就算了,但這帶的至少包裝上個檔次也行啊。再則,第一次上門有送藥的嗎?
比較新鮮了!
林雨苗瞪眼:“行了啊!多久前的事了,老叨咕有意思嗎?再說了,當年那不是招贅嗎?這沒法比吧!”
那這回複婚,你們上門拿啥了?
拿的還不都是可可吃的用的東西?
小四就說林雨苗:“那咱看看,二姐夫登門都帶什麽。”
林雨苗煩她市儈嘴臉:“還不一定是不是你二姐夫呢,叫的那麽親幹啥?”
小四哼了一聲回屋:那到底是不是二姐夫,家裏誰說都沒用,這得二姐自己說了算!你們不願意?呵呵!不願意得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