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麗跟着四爺和桐桐回城裏了, 就連虎子也坐着順風車直接到了安南。他是打算公考的,現在得報名找培訓班, 租房子自己住。他也不小了, 一個大小夥子,在距離家隻一個小時路途的市裏, 而且他還在這個市裏上了三年的學, 那是沒什麽不放心的。四爺按照虎子指的路, 将他放在他母校的校門口。他對别的地方或許陌生, 或許不适應。但對學校的周邊, 他太熟悉了。哪裏能租到又好又便宜的房子, 哪裏的澡堂子的環境最好, 哪家的飯館飯最便宜最實惠……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大學周邊, 其實就是個完整的生活區。隻要你生活所需要的,這裏都有。因着這些年的考公熱,培訓招生也是這裏的廣告最多, 培訓班的地點也是距離這裏最近。
于是, 從這裏下車之後,彼此都放心。
本來要帶着牛愛群過來看看口腔科,結果她說了, 這才出了這事, 咱都走了,還以爲咱們家怎麽着了呢。又沒跟着!
那行!過段時間,事情淡了再過去也行。
然後這才從安南直接回滄海,先回家屬院那邊。要麽說是冤家路窄呢, 這邊兩人帶着尹麗上樓,那邊李典往樓下走,兩邊走了個面對面。四爺還正跟尹麗說話,“……姐,你看見了嗎?從那個小門出去,就是醫院……”剛才開車是從大門進來的。
尹麗點着頭,那是挺近的。但她肯定不在這裏住的,不是說安排住宿嗎?食堂那地方她是知道的,早上得早早起,晚上得熬到很晚。要是醫院的廚房,估計護士啊醫生值班的時候還得吃飯,半夜肯定還得開火。哪裏也不比住在跟前方便。
她不住的應着,“我記着了……好找,走不迷!”
李典從三人身邊過去,多看了尹麗兩眼,心裏越發不是滋味:這是連保姆都給找好了吧!想過少奶奶的日子,跑出來上什麽班呀!在家裏呆着多好!
林雨桐并不知道李典的想法,這會子見到李典了,想着……四爺這身份估計得露餡。在單位暫且不妨事,不過家裏那邊得趕緊想想辦法了,别等被抓住了,這就不好了。
尹麗在這邊隻休息了一天,熟悉了周圍的環境。林雨桐就帶着去了單位。
醫院的食堂是這樣,食堂挺辛苦。别的科室的食堂都是外包的,隻這邊的食堂不是。這邊光是泡病号的病人就不少,不管是病人還是家屬,都是要吃飯的。因此上,這邊的夥食從采購食材起,就是最不能馬虎的。
入職手續辦的很快,杜仁傑也不問是你什麽樣的親戚,反正是人情送出去了嘛。
而尹麗到食堂跟着大師傅學的第一課就是——管住嘴。
第一,住在這裏的病人的情況,對外不能随便提。
第二,住在這裏的病人的家屬的情況,對外不能說。
第三,來探望病人的人,對誰都不能多嘴。
“再教你個乖……能在這裏的,個個跟醫院這個那個都有些瓜葛,别怕誰欺負你,也别想着欺負誰……不要逢人就露底,你就是院長的親侄女,在這裏也别到處說去……别給幫了你的人找麻煩……”
尹麗沒出過門,一出門就進了這麽個地方。她見桐桐跟大師傅說話特别熟悉的樣子,知道這人絕對沒有歹意。不是好心不會提醒你,因此,她嘴巴就閉的可緊了。
林雨桐一直等着人問呢,問你談的那個男朋友怎麽回事。在這樣一個小圈子裏,這樣的消息傳的最快,但是,并沒有。
自己和四爺還是時常去食堂蹭飯,見了尹麗也一樣叫‘姐’,于是,大家知道尹麗是因爲林大夫的原因進來的,私下裏都說,尹麗估計是林雨桐男友的親戚。
可既然能幫着安排親戚,看來跟男友的關系已經發展的很成熟了,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這一步了吧。倒是有人打趣她:
“什麽時候吃林大夫的喜糖呀?”
“到時候不請我我可不答應!”
呵呵!一定一定!
然而心裏卻懵的有一匹,我從來沒說我找的男人是富二代,這可都是你們自己腦補出來的。真等大家都知道的那天,這可咋解釋?
會不會以爲自己遇到了騙子?被人騙财又騙色。
好愁!恨不能給四爺去夜市地攤上買件老大爺版的白T恤套上。
嗯……好像不行!天冷了,都不穿标志性的那種T恤了。秋裝啥的……夜市地攤上還真不多見。
借着有事的由頭,在外面呆了一周沒有回去了。
這天林忍讓沒打電話,直接在醫院外面等着。一到下班的點,電話就來了,“你是讓我進去捉你啊……還是你自己利索的出來?”
那我還是利索的出去吧。
這位不服老的老爹,一身運動裝,戴着墨鏡……被來換班的一位護士看見了,直接問林雨桐,“今兒你們家那位沒自己來?叫司機來接你了?”
“……”林雨桐愕然,趕緊拉住人解釋,“這是我爸!來!快,叫叔叔!問叔叔好!”
小護士這才知道失言,趕緊跟林忍讓問好,然後才跟林雨桐擠眉弄眼的撤了,一副你善自保重的樣子。這種有男友暫時不想告訴家裏的狀态,護士小姐姐也有過。
“司機?”我這派頭竟然被人當成了司機。那這未來女婿得是個什麽成色?家裏用的司機都已經是自己這個樣子了嗎?心裏不知道是哪種感覺,又覺得高興,又是别扭,他虎着臉,“上車!”
林雨桐拉後面的車門子,林忍讓哼了一聲,“怎麽?真拿你老子當司機了!”
你看!不講理了啊!
“最不安全的位置就是副駕駛的位置。”林雨桐嘴上說着,但是上了副駕駛,然後系上安全帶。
“你安全開車穩着呢。”林忍讓說着,一踩油門,融入了車流裏。
林雨桐就說:“您今兒就是不來接,我也打算回家的。”
“回家?”林忍讓冷哼一聲,“我看你是早忘了家門朝哪邊開了。醫院就那麽舒服?”
“醫院不舒服,但我們科室是真舒服。上次我帶回家的點心,您隻說好吃不好吃?那都是食堂的師傅自己做的。我叫人家多做了點專門帶回家給您的。今兒本來打算晚上再回去,還能再等一鍋呢。”林雨桐就道,“說起來,人家那手藝真沒話說。您要是整天吃五星級的菜享受五星級的服務,還願意回去吃我媽做的飯,享受我媽拉着臉的服務嗎?”
爲了口吃的?
這話不可全信……但也不可不信。至少自己能被路邊攤留住胃,也不太願意回家吃在家自家老婆做的飯。
他也沒深究,隻問說:“男朋友還不打算帶回家?”
回呀!
想想樓下的房子拿到手怎麽都得再等個一個來月吧,她繼續往後拖:“……等大姐的婚事了了,我就安排。咱們一件事一件事的處理,對吧?”
隻是帶個人回家,怎麽就說到處理事情上了?
“你那個男朋友那邊有些麻煩?”不同意這婚事?
昏了頭了吧?誰家會拒絕一個醫術高明的大夫?
“沒有!”林雨桐說的特誠懇,“他家人都挺好,也挺喜歡我。對婚事是樂見其成的!”
這樣啊,“那還有什麽麻煩?”
“我這帶上門是叫您跟我媽看看,也順便是通知的意思。這人帶回來我必然是認定了的。”林雨桐扭臉看他,“這個……您知道的吧?”
就是說是下通知嘛。
“知道!”這死丫頭主意正,一向是謀定而後動,不到百分百确定了,她是不會言語的。但是,這婚姻大事,“還是得我跟你媽點頭。”
成!
她可有可無的點頭,“所以,您也别老看的那麽緊。幹啥呀?”
“你知道什麽?”老子是男人,老子能不知道男人是什麽玩意,“總之,在你帶人回家之前,你就給我老老實實的。”
“您說什麽是什麽吧。”她繼續打岔,“我大姐那邊是怎麽說的?日子定下了嗎?”
“定下了,下月第一個周末。”回去的時候,林雨苗在家呢,“知道你忙,現在提前跟你說一聲,時間千萬得空下來。”
“我聽爸在路上說了。”林雨桐挨着坐過去,“怎麽?我聽的爸的意思,你們是想在這邊租房子住?”
林雨苗看了林忍讓一眼,“……主要是考慮苗苗上學。那邊的房子雖說不偏,但距離學校的距離太遠。早上送孩子趕上上班高峰期的話,真的特别不方便。這邊有兩居室的房子,但是房價貴啊,都是二手的,首付得交百分十五十。那邊的房子賣了交了這邊的首付倒是有富裕的……我就想着,不如添上十來完塊錢,全款買下來算了……”
林雨桐立馬知道林忍讓一路爲啥黑臉了。
這邊剛給了家裏十萬收着,表示一下誠意。結果要把其他地段的房子換到高檔小區來。中間這個差價得用十多萬才能補齊。兩人手裏估摸着剛好差個十萬上下的樣子。
所以……這錢在這邊還沒焐熱呢,又以爲孩子好的名義過來忽悠了。
人家爲了孩子上學考慮的,好似也是無可厚非。但林雨桐就提了一點,“……孩子的戶口一直在咱家的戶口本上,所以,咱們這套房子就帶兩個學位的。可可占了就占了,不用來回折騰了。”
“這不是以後還有你們三個呢嗎?”林雨苗就道,“你們以後結婚還有孩子呢……”
“我這邊您别考慮。”林雨桐就道,“我現在在醫學院還代課呢。醫學院附屬幼兒園到附屬高中,哪個不是重點?林陽那邊也一樣,她本來就是教師,以後說不定能到公立的學校呢,她的孩子屬于教師子弟,上學也不用發愁。至于小四,還早呢。再說了,可可隻占了一個學位,還剩下一個學位呢。夠用的!”
“我也考慮距離爸媽近點,方便照顧。還有孩子……可可離不開爸媽,爸媽也不習慣離開孩子……但我跟她爸不守着孩子又不行……”
“那也沒必要來回折騰房子。”林雨桐隻當聽不明白裏面的話,就道,“你看,你那邊的房子裝修,還有家具擺件,再不花錢,十來萬砸進去了吧?這才幾年,房子賣了。這邊呢?又是人家住過的,你還得翻新一遍。又是十多萬。那就不如把你家的房子租出去,然後用租金在這邊租房子住。可可還有爸媽這邊的房子帶着的學位,他們也能見孩子,孩子也能見他們,你們也正好陪孩子住,相互照顧也方便。租金的話……那邊現在租金一個月怎麽也在一千二三呢吧!這邊也就是一千七八,你們一個月也就是四五塊錢的差額。光是姐夫上班和接送孩子花的油費,都不止這個數了,劃算!”
林忍讓就看齊芬芳,滿眼就是:你看,一物降一物,就得叫老二回來。
他們兩口子是狠不下心來,腦子也沒老二轉的快。你聽老二說話,句句在理,叫你反駁都沒處反駁去。處處都在爲你考慮,但你想辦的事想辦成,在她這裏幾乎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果然,林雨苗就沉默了,好似在認真想這番話……良久之後,才道,“我……把那邊的房換了的主意,不是他出的。我知道爸媽是怎麽想的,以爲是我……又中了他的套了。不是!我換房,爲孩子和爸媽考慮,隻是其中一個方面。還有就是……那房子那個女人住過,我不想再住。而且,那房子屬于他自己一個人的,中間有個變故,我最後能得了什麽?什麽也得不着。半拉子房子,在咱家不算啥,但是他舍不得。我不信他會有一天不舍我和孩子,但我信,他會舍不得他的房子。所以……我得在複婚領證之後,把房子換了,那就是夫妻共同财産。他要真有外心,可得掂量掂量了。而且,差的那點錢,我不動他卡上的那個,我……我想從爸媽借出來,帶利息都行,将來我連本帶利的還給爸媽。”
是這麽一層意思?
林雨桐看林忍讓,要是這麽着,這錢你們是給還是不給?
林忍讓冷哼一聲,“不給!覺得不踏實,就不要複婚,我還是這句話。”
林雨苗雙手緊緊的攥着,低着頭無措的很。良久才道,“我也是當媽的,我得先爲孩子想。您跟我媽是爲我想的多,可我得爲我閨女多想點。要不是爲了身上掉下來的這塊肉,我怎麽過不行?”
老人再疼孩子,也不能說就比人家親媽爲孩子考慮的多。
林雨桐就問說:“哪怕沒有這十來萬塊錢換房子,哪怕房子在複婚後,還是沒你的份……你也要堅持複婚。”
“我再想别的法子弄錢去。咱們當時我們一夥子長大的,手裏現在都存着些的。湊齊也不難。”
這是鐵了心了。
林雨桐算了算,給四爺的兄弟姐妹都花錢了,一個人也都花了小十萬了。自家這邊花點吧,“你這……打算什麽時候去把證換了?”
“明兒!”林雨苗就道,“證先換了,再辦喜酒。”
那就是證辦了之後就得買房呗。
林雨桐就道:“……那這錢也别找爸借了,更别出去挪騰去。這錢我給你!本來你結婚想送你一輛車來着。現在……這十萬添給你換房吧。”當時背着自己求人的好,自己記着呢。
“你才工作幾天……我不能要你這個錢……”林雨苗忙道。
林雨桐擺手,“就這麽着……别争這個。”她說着,就起身就屋子換衣服,衣服才換好,齊芬芳端着水進來了,“本來想叫你勸勸的,你倒是好,一把就給十萬。你有那麽些錢嗎?”
“大概齊有吧……這個您甭管。”林雨桐就道,“她認死的路,就是拉不回來,你怎麽辦?”
齊芬芳點了點林雨桐,“你可真是……我告訴你,有本事掙錢,你就得能攢住錢。你大姐那心眼一點都不少。給你和老三買車了,村裏那邊叫小四經營去了,你當你大姐心裏沒數?”
“……”林雨桐心說,哪有這樣的親媽。這一層意思自己能不知道嗎?不過不想叫爹媽爲難罷了。反倒是這親媽,你這麽挑出來,不怕挑撥姐妹關系嗎?
就聽齊芬芳繼續道,“她沒想從你要錢,更不會從你要錢。但肯定是還想從我跟你爸身上擠點……這跟你從你爸要車是一個性質的,誰也别說誰。”
“……”我這不什麽也沒說嘛。
誰知道齊芬芳話音一轉,就笑出聲來了,“你給了也好……這錢是她結婚你給的禮金,将來你結婚,她是要還的?”
所以,房子有你大閨女的一半,你二閨女結婚你大姑爺存在你這裏的十萬也休想留住了,直接得給你二閨女。錢倒着手轉了一圈,姐妹間的情分有了,給大閨女掙了半套房子,還把大姑爺的兜掏的比臉還幹淨。
這個……挺好。怪不得你們兩口攢下的家底叫人覺得深不可測呢。
行吧,怎麽着都行。
“我大姐住過來……你跟我爸看着,還是能好點的。”林雨桐就道,“昨兒聽急診那般的姚大夫說,我姐夫想調到我們醫院。他是奔着我們醫院婦産那邊的主任位子去的。”
“這說調動就調動了?”齊芬芳就問。哪裏有那麽容易?
是不容易。姚大夫給自己打電話什麽意思,還不是叫自己認人情的?
隻要知道自己跟他的關系,無聲無息送人情的多了去了。别管自己想認不想認,也别管他們是不是真的出力氣了,但人家一個電話,這人情就得落在自己腦袋上。
這些事,她回來不想說。以林忍讓那從來得需要提醒才知道忍讓的脾氣,不知道要比知道要好。
她不說這個,隻含混的應了一聲,“許是能吧。”然後問說,“我姐這邊……複婚,你跟我爸沒點表示……房子這裝修啥的,誰出?”
“不管。”齊芬芳這次難得的心硬起來,“說不管就絕對不管。沒錢那就别裝修。二手房住過人的都是裝修好的,舊也有限。再折騰裝修,又帶着孩子,那新房能住嗎?新的住不了,舊的賣了,他們住哪?還不得回來住?我跟你爸要是不想瞅着用他們鬧心,不是還帶拿咱家的房子叫兩人住去嗎?這給出去了,輕易要的回來?既然結婚了,一意孤行,那就自己想自己的事怎麽辦。以前藥店還給她,現在……哪裏清閑上哪去,都沒她的事了。”
也就是說,林雨苗結婚之後,要是不想隻當家庭主婦,她得另外找工作。
嘴上雖然這麽說,但齊芬芳還是問說:“以周安民的情況,他的月收入能有多少?”
醫生這個……再說沒有外快的收入,到了一定的年限,他的收入也是不少的!周安民這個人一直就比較滑,林雨桐估摸着:“少說一個月也在兩三萬。”錢沒想的那麽少,要不然别的女人也不能跟他。圖啥呀!“在我們醫院也好,他的底子我清楚。他想亂來也得抻着勁兒……”
一個月要是這麽多錢,那……至少大閨女跟外孫女不用受苦。
因着林雨桐一把給了那麽些錢,林陽就把積蓄往出掏,最後拿了三萬出來給林雨苗,“這幾年我也沒攢下多少,就這麽些了。你裝修房子置辦家具,看着添你喜歡的。我就不給你買了。”
林雨苗也沒法接了二妹的,不接三妹的。但這錢用的可有負擔了,将來都是得當做禮金還的。
當小四說,“我現在沒錢!”
林雨苗是松了老大一口氣的,“沒事,你自己還是孩子呢……不用給。”
但大姐複婚,怎麽說也是大事,老宅那邊還沒騰出來,她是陪着林雨苗去買這個買那個的值班,時間她花費的最多。
林雨苗到底是跟周安民複婚了,重新把證換了,兩人就又是兩口子。
周安民就盤點家裏的家底,“房子最好是三家協商好,要不然……咱們從家裏搬出來,那邊要是還沒騰出來就麻煩了。”
因此,找的是一家中介。
林雨苗弄個本本,把誰給了多少錢都記上。周安民掃了一眼就愣住了,“這錢……要還的?”
“當然得還!”林雨苗就道,“我妹妹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
周安民笑了一下,“老三的錢掙的辛苦我信。可老二的錢真跟大風刮一樣,那叫一輕松。我跟你說,你去樓下,拿個掃帚去掃落葉的速度,都趕不上老二掙錢的速度。她這是沒放開掙,放開掙有人得扛着整麻袋的錢找她你信嗎?”
“那也是她有本事。”林雨苗看他,“你調動的事,是不是借了老二的力了?”
“當時她留在醫院,也借了我的力了。”周安民就道,“要不是留在醫院,她再有沒事,沒有舞台,也頂多就是一有名的民間名醫,跟禦醫這可是兩碼事。”
“那我妹的人情這次可就給你還上了。”林雨苗看着賬本子說她的話,“以後可别再動用。老二的本事可不光在給人瞧病上,你别惹急了她,她也不是好說話的菩薩。這要惹着了,我向着她也不會向着你。”
“這是什麽意思?”周安民調動的事談的差不多了,心情挺好,本來也就是跟老婆打個花腔的,誰知道招惹來這麽一番話。他就道,“我都說了,我真知道錯了。你要是不信……”
“不是那個……”林雨苗就道,“男女的關系解除了,那就是解除了,一點餘地都沒有。可我就是再不争氣……真就落魄的吃不起飯,你放心,我妹妹還是會管我一碗飯吃的。到了你這裏,就未必。就跟你一樣……老家那邊,我不信這些年,你一點都沒往老家貼。打今兒起,之前的事咱一筆過了。你就是在你爸你媽手裏存着百萬千萬的,咱都不提。但以後,錢得拿回來……家裏的收入得統一規劃……”
“成!”周安民歎氣,“你看看我這頭發,都秃頂了。我都這把年紀了,我還能折騰出花兒來呀!别多心!房子……你要非換到嶽父嶽母那個小區也行……我知道,你就是想躲着我爸我媽一點。覺得住在那邊,我爸我媽不好上門。這個……沒問題!但是,給老人的贍養費,一個月給兩千這不多吧!他們平時跟我弟弟過,咱們逢年過節的回去一趟……”
“這個是正當的。”以周安民的收入,提這個要求不過分。“那将來我掙錢了,我按照我收入的比例,給我父母贍養費,這也是正當的吧。”
周安民語氣很随意,“當然,從你的收入裏拿,拿多少都行。”
林雨苗嗯了一聲,記下這個話。
又提了一句,“還有可可……将來孩子出國深造,還有将來買房子買車子婚嫁,從現在起,我提議給孩子存錢,每個月給孩子存三千,我掙錢之後,也給孩子存三千,直到她大學畢業,再給她……”
嗯!爲了孩子做長遠的打算,可行,“但是,你的工作你得斟酌。畢竟我的工作性質,顧家的時候可能不多。你得先顧孩子,然後再說工作的事,咱倆人裏面必有一個人得讓步。”
當然!
總的來說,複婚之後,兩人更理性了。甯肯将事情一條一條的攤開說,也不願意再糊裏糊塗的過。吵是吵不動了,但這種一是一二是二的狀态,總也感覺像是少了點什麽。
最近林雨桐的病人超多,挂号的都開始炒黃牛票了。
在醫院的病人來源,主要是兩個。一個是婦産科那邊的,一個是神外那邊的。婦産那邊的,效果好但等到效果出來,人家産婦出院裏,不屬于紮堆知道的那種。這個名氣出去,需要一大段時間。但是神外那邊就不一樣了,有些病人手術後,明顯是感覺到疼痛,難受,那種難受叫人心裏沒爪沒撓的,煩躁的很。
神外那邊第一個接受林雨桐術後針灸幹預的病人,就是個微創的腦纖維瘤切除後的病人。動手術之前,病人的狀态很好,微創嘛,感覺今兒做了手術,明兒就能出院。可結果呢,微創是微創了,那種拿手隻有自己知道。
病人是個四十歲上下的漢子,陪床的是病人的老婆和姐姐。病人難受啊,煩躁的很,想要喝口水媳婦沒伺候好,他就暴躁的,疼的扇自己耳光都不成。難受的狠了,就順手拍了老婆一下。結果老婆不幹了,說你啥意思呀?辛苦伺候你還伺候出毛病了。心裏委屈的不行。病人姐姐心疼弟弟,就說弟媳婦,“他是太難受了,現在也沒多大的勁。他難受你就叫他打幾下,等他病好了,你再打回來報仇……”
弟媳婦就怼說:“你倒是偏着你弟弟,等他好了,我也打不過呀。”
大姑子還不敢得罪弟媳婦,隻得去找主刀大夫。主刀的大夫就是劉洋,劉洋真跟人說中醫針灸好些叫他不能理解的地方,怎麽就能止疼的效果那麽好呢?這話叫大姑子給聽見了,隻要誰能止疼,中醫就中醫。她是信中醫的,過去就問在哪能找到這個大夫,花錢都行。
劉洋剛好心裏想法還挺多的,就給林雨桐去了電話,想跟她聯合,做中西醫在手術後配合的研究。于是,林雨桐就來了。費用是直接在住院這邊劃拉價就行,爲此醫院多開了幾個收費的項目。如果需要病人可以選的。
效果好不好的,同病房的病人最清楚。都是一樣住院的,都是做手術的。剛才還疼的不得了,紮了幾針,人家不疼了,躺在那裏跟人有說有笑的。這效果不要太明顯了!
這邊病床周轉裏要提高,病人就不能一直住着。一般就是七天,反正你得出院。有些病人都是靠醫療公司的救護車給轉院拉走的。這走了,大手術的傷口壓根就沒好呢,疼還不是一樣的疼?于是,有些遠的甯願在這邊開一些中藥回去吃,有些有條件的,轉到了中西醫結合科室。這邊的住院樓部以前就是個擺設,現在呢?加床加的想進來都不大容易。
這就導緻了一個結果,那就是林雨桐會變的特别忙。
現在,林雨桐跟神經外談的就是這個事情,“……有時候單純的止痛,并不是好事。疼痛的程度,有時候是判斷術後恢複情況的重要指标。”
從劇痛到緩解,再到不疼,你能感覺到身體的狀況。而且,身體不适,你就不能随意的做别的事,你就得遵照醫囑,叫你睡覺你就得睡覺,不能看電視不能玩手機就是不能。現在呢?不疼了,剛下手術台不下二十四小時的病人你打遊戲打的熬夜不休息,想幹嘛呀?這是好了還是更不好了?
林雨桐就說:“中醫幹預的,應該是術後容易出現後遺症的。能通過針灸和中藥湯劑,修複身體,祛除病根。不是止疼就完事的。以後單純止疼的病人,我一個也不接!”
劉洋把人給惹了,這屬于正常的工作争議,劉洋還挺高興,他覺得林雨桐提出的這個方案很有意思,這相當于是相互的取長補短,是大有可爲的。但自己之前并不知道林雨桐除了止疼止血之外,還有别的能爲呀,“你放心,走偏了路,再拉回來就是了。你說的這個方向,我覺得能當大課題來做……”
說着,就提起了周安民,“我還真不知道,他是你姐夫。”
林雨桐停下腳步,鄭重的看劉洋,“周安民跟我姐結婚,然後出軌又離婚,二婚的老婆懷的不是他的孩子,發現之後才又離的婚,輾轉覺得我姐好,才又跟我姐複婚。我姐那人是好脾氣,要擱在我身上,你猜我會怎麽做?”
“怎麽做?”劉洋不由的問了出來。
林雨桐手裏拈着針,“一根針就能解決很多問題。比如……哪裏惹禍了,我叫哪裏張狂不起來……”
劉洋不由的夾緊雙腿,這意思是自己想的那個意思嗎?
他還真有些戰戰兢兢:“……這個……就不太文明了……而且,叫人知道了犯法……”
“犯什麽法?”林雨桐嗤笑一聲,“你對中醫的了解還是太淺薄。有這麽一句話,用中醫上也是合适的,那就牽一發而動全身。想叫那裏不能用,我能動針的地方太多了。從手腳到耳朵,從脊背到前胸……從嗓子眼到肚臍眼……便是同一個穴位,針下三寸能救命,針下四寸能要命……你要是覺得這個課題也很有意思,要不要也研究研究……”
劉洋的腿夾的更緊:“這個……不用……真不用……”這一瞬間,他一點都不想追求這個姑娘了。他怕一句不對付,她拿針紮他。
林雨桐卻邁開大長腿,直接走她的了。臨走還留下一句話:“……今兒這個話,你可以跟周安民學學……他要是信我這個手藝那就最好信的虔誠點,别以身試法……要是不信,我特别歡迎有人來試試……現在想找個人練手,不容易了!”
劉洋在恒溫的ICU走廊裏,愣是吓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