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桐出門診一周隻排了兩天, 因此,第二天是不用出門診的。
剛好, 今兒趕上鍾老出院。後續的治療, 鍾老已經不疼了。堅持鍛煉,偶爾有些痛感那是能忍受的正常的反應, 醫生不幹預, 病人也能通過痛感的減輕感覺到身體的恢複。在保健科休養了這麽長時間, 來的時候是‘大’字躺着來的, 出去的時候連拐杖都不用, 還不許人攙扶, 自己往出走的。
治好了就行, 白老肯定是不露臉的。黃廣平一天到晚的忙, 哪裏顧得上?
林雨桐有心說去送送吧,想想算了,今兒上到醫院的領導, 下到科室的主任, 還有其他因爲中年小鍾來的大小領導,一定是把進出口堵的滿滿的。
她跟幾個護士一道,站在邊上恭送人家出去就完了。
杜仁傑偏偏招手叫了:“小林, 過來。剛才鍾老還問起你呢……”
鍾老的原話是:這小林怪有意思的!沒好的時候, 早上來晚上來,把把脈,按摩兩下,渾身就都舒坦了。如今好了, 人家都湊過來了,她倒是躲遠了。
老人家一輩子耿直,這話是諷刺那些湊過來巴結鍾市長的人,又何嘗不是誇小林的人品。别的不說,至少叫林仁傑就覺得,林雨桐是真聰明。至少這進退很有分寸。
沒人去的時候她去了,這是醫者的本分,也是因爲白老跟鍾家的情分。鍾家人心裏能沒數?所以,這種場合,她是完全沒有必要往前湊的。真往前湊了,才叫人給看輕了。
當了衆人的面,他這一叫,叫林雨桐來露露臉,是他送出去的人情。意思是,你看,你的功勞我沒給忘了。
叫鍾家覺得他杜仁傑做事很地道,而送人情給林雨桐,就是送人情給白老和黃廣平。
林雨桐就隻得到前面去,以前原主記憶裏連掃她一眼都懶的掃的大人物,現在對她也很和藹。
這個說:小林啊,一轉眼就不見你了,跑哪去了?
那個說:這可是咱們的功臣。
還有這樣示好的:這邊手裏有幾個手術的病人,預後不好,回頭叫你們過來會診,看能不能在預後上給一些方案,你的水準,我是信得過的。
在醫院這種以技術求生存的地方,越是給你的施展舞台越大,才越是能凸顯你的重要性。
林雨桐一一接受好意,從人群中穿了過去。
裏面的中年小鍾,林雨桐現在已經知道這是常務副市了,這會子人在裏面坐着,跟誰在說話,看見林雨桐就道:“小林來了,去裏邊陪老爺子老太太說話吧,老太太今兒一早就念叨你了。”
很熟稔的語氣。
林雨桐笑着應是,去了裏面,
老太太就跟普通的老太太一樣,老兩口是住在郊外的三口山的。那裏有個療養院,人是在那裏住着呢。
老太太念叨,“一上山,我們也不常回來,你可記得常去看看我……在山上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死老婆子,我不是人呀!”鍾老說話铿锵的很。
林雨桐就笑:“給您的方子都開好了,不是藥,别怕苦,就是一般的食療方子,我給徐主任了。叫保姆按着方子上的法子熬湯,一頓不多,就半碗,我保證,您呀,再也想不起我是誰。”
是說身體好,不生病。
鍾老的重點卻在,“誰說老子怕苦了?老子連疼都不怕,槍子往身上招呼都沒縮過,老子怕苦?”
是!您不怕!
說着話,說說笑笑的把人送上車。
鍾家人一走,這邊領導就都散了,各忙各的去了。
林雨桐回自己的崗位,正好在就在大廳裏碰上個人。這個人林雨桐最近隔三差五的總也能見到。之前黃廣平給一位病人看診,林雨桐跟着進去了。此人就是那家的家屬。而且當天,他在門口等黃廣平的時候,此人就跟一個女強人模樣的人站在門口迎接。當時黃廣平沒給介紹,她也沒問。碰上了,兩邊也就是點頭緻意,從來沒搭過話。
今兒一過來,對方就看過來,且主動搭話:“林大夫。”
林雨桐就站住腳,“你好……是……”她朝病房看了一眼,“是老人家有哪裏不舒服?”
“不是不是!黃大夫乃是醫學聖手,他出手了,哪裏有治不好的?”言語裏帶着恭維。
人家恭維的是師父,林雨桐該謙虛幾句。結果還沒說話呢,這位又道,“最近我從不少生意場上的朋友那裏聽說了林大夫,以前真是有眼不識真人呀……”
林雨桐就明白了,“也别真人不真人,我就是一大夫。找我的不是病人就是病人家屬,我看您起色甚好,除了有喝酒晚睡熬夜而損傷了肝髒的小毛病,别的也還都好。那這必然不是爲你求醫的。若是家裏人,自然就找上我師父了。我猜,能勞煩您求醫的,必然是您的朋友,還是那種不能叫家裏人知道的朋友……”
這人悚然一驚,“原來林大夫不僅能看到我的肺,還能看到我的心呀。”說完,就覺得有些輕浮,忙道,“林大夫,我這人愛開玩笑,别介意。我主要是想請您出診。”
說着,就遞了名片過來,“以後咱們就是朋友,有事給個電話。但凡能用上的,絕不推脫。”
這個承諾可給的大了。
林雨桐接過來,看見上面兩行字,分明是:
輝煌集團董事
顧鑫。
顧鑫林雨桐沒聽過,但是顧森他聽過。輝煌集團的董事長,年輕的女企業家。
想來那天那個女強人模樣的人應該是顧森吧。
“原來是顧董。”林雨桐主動伸手握了握,“師父跟顧家的關系在那裏放着呢,顧董有請,我不好推辭。隻是……病人是個什麽情況,我得有個了解……要是這病症真是我力有不逮,也好請顧董另請高人呀。”
可真會說話,其實顧家跟黃廣平的關系……也是前不久叫人搭上線才認識的。
顧鑫尴尬了一下,“病不麻煩……不瞞林大夫,我這朋友是個公衆人物,有些病不好上醫院來……”
公衆人物?明星嗎?
林雨桐點頭,心道:有沒有錢買房,估計就落在此人身上了。
她面上隻猶豫了一瞬,“那行,我跟杜主任說一聲。”
顧鑫忙道,“我請您,自然是我給杜主任說一聲。”說着,就給杜仁傑打了電話去。便客氣的很,這邊才挂了電話,杜仁傑就把電話打到林雨桐手上,“你隻管去,單位的事不用管。小林啊,杜家有投資醫學實驗室的事,儀器設備不是小數目……這些,你還不知道吧?咱們醫院一直在争取這個事情。”
是說,要把顧家的事當成大事來辦。
那就好辦了。
挂了這邊的電話,林雨桐給四爺說了一聲,“今兒回來的時間有點不定……”
顧鑫本人也是通透,年輕的女大夫出診嘛,心裏有顧慮是難免的。他就道:“是林大夫的朋友嗎?要是不忙,就一塊去。人在酒店,那邊能玩的項目不少……大家一起吧,剛好晚上一塊吃頓飯。”
那也行啊!
順便帶上四爺:“今兒不忙吧?”
四爺今兒還真不忙,剛跟蘇南從公安局裏出來,他也是幫朋友的忙,這邊出了個網絡詐騙的案子,有些技術上難關過不了,請他過去了。因爲經費有限,所以,連個工資也沒有,就是純粹個人幫忙。蘇南自己在派出所,但是朋友多呀。這邊一問,他就打電話問有沒有時間,才說有時間,人家十五分鍾就已經在樓下等了。在這邊忙了半晌,今兒在公安局食堂簡單的吃點,才出來,桐桐打電話了,那邊剛才有人說話的聲音他聽的見,桐桐是想叫他去的。
他問了一聲:“出診?”能叫桐桐出診的,可不是一般人。
桐桐‘嗯’了一聲,多的沒說。
四爺就叫蘇南,“桐桐要出診,那邊說在酒店,要不要一起去見識見識。”
“出診?”蘇南歎氣,“那就走吧。年輕姑娘家,還是看着點好。”至少他自己是警察對吧,誰都得有點顧忌的。
四爺就道,“那來市局門口接吧。”
林雨桐上了顧鑫的車,就報了地址。
顧鑫沒用司機,自己開車。到市局門口他也沒多問,一路上倒是健談,說的也多是養生上的事,跟他家老人的身體相關的一些東西。
市局也不遠,半個小時就到了。
卻沒想到,蘇南是認識顧鑫的,“是顧少呀!”
“蘇南你這嘴真是……”顧鑫跟四爺打了招呼握手,請二人上車,“要知道林大夫跟蘇南關系熟,我也不用等到今兒了……你看這事鬧的……”
蘇南擺擺手:“桐桐和尹振不知道我的事……”他自己也不避諱,回頭跟四爺和林雨桐解釋,“我爸早年犧牲了,我現在的爸是我媽改嫁後給我找的後爸,那時候我還小,才三歲大。當年我爸跟廳裏的關廳是一批的,兩人執勤的時候遇上突發狀況。我爸拖住了歹徒,肚子被捅成了窟窿眼了。關廳這才能活命。打那起,關叔就對我多有關照。長大了,愣是把他閨女嫁給了我,就是我前妻……”
喲!還有這麽一碼事呢。
“現在雖然兩人過不下去了,但關叔還是關叔,關嬸還是關嬸……關婷還是關婷,一直也來往着呢。還有……關婷現在嫁的也不是别人,就是顧鑫的表哥……”
這都什麽關系呀!
這樣的關系愣是瞧着關系還處的不錯,挺有意思的。
顧鑫也是哭笑不得,“你就是說話不顧忌。這雖不是啥不能叫什麽知道的,但也别宣揚呀。”之前還以爲兩方是熟人,現在看,好似也沒那麽熟悉。
反倒是蘇南:“别管認識的時間長短,能交心的才是朋友。”他還朝後指了指四爺,“這兄弟不錯,我認。”說完了,又回頭看四爺和林雨桐,“顧鑫這小子除了花花公子這一點不好之外,别的都好。做朋友行,但千萬别給介紹女性朋友……花心是真花心,但人不壞,都是你情我願的交往。而且男女關系上也講規矩,隻要有主的女人,那是絕對不沾手。”
這是說的好話嗎?
顧鑫更尴尬了,回頭跟林雨桐道,“他這是敗壞我的名譽!林大夫,可千萬别當真。”
一路上說說笑笑的,就到了地方。
清江酒店,算得上是市裏頂好的酒店了,“這是我的地盤。”顧鑫往裏走,經理就應了出來。他擺擺手,“是朋友,你忙你的。”
然後坐着專用的電梯往頂層去了。
頂層都是他私人的地盤,一坐下,顧鑫就跟保姆道:“請她出來,就說我請的大夫到了。來的都是朋友,沒關系。”打發了,又叫秘書:“拿喝點來?林大夫注重養生,就拿茶吧。入秋了,紅茶怎麽樣?”
沒有再問,直接就做主了。
别看看起來吊兒郎當,卻是個極其喜歡也能拿主意的人。交往中喜歡掌握主動。
林雨桐和四爺無所謂,茶才上來,外面就進來一長腿細腰的姑娘,臉被垂着的頭發遮住了大半,又帶着鴨舌帽,逆光而來,沒看清。
顧鑫就有些不高興,“是朋友,你摘了帽子。”
姑娘看上去不大,二十多歲的樣子,她跟幾個人點點頭,順手就摘了帽子,坐了下來。
顧鑫的眉頭皺了皺,對林雨桐歉意的笑了笑,“林大夫,她年紀小,有些不懂事。她做的那個行業,偏趕上這個事,都快得抑郁症了。”
林雨桐在原主裏記憶裏知道這個姑娘,是個新出道的小花旦,人氣還不錯。好像是說出國充電去了,感情不是,是病了。
她面容姣好,隻是額頭和眼皮上,有兩塊白斑,非常顯眼。
林雨桐一眼就瞧出來了,“你是不是去整容了?”
“沒……”她才吐出一個字。
顧鑫就瞪眼:“說實話!林大夫不是誰都能請來的大夫。不要看她年輕,能請她上門看病的不夠級别都不好意思張口。我能請來,是人家給我顧家面子。”
這姑娘才點頭:“……眼睛不太好看,我想做的更完美一些……額頭也不夠飽滿……誰知道做完之後本以爲恢複了就好,結果應該是刀口的地方就慢慢的蛻了一層皮,再然後就成了這個樣子……遮瑕和粉底都遮上還是有點怪……”
她去整容的事,是經紀人私下安排的。也就他們兩人知道,走之前連顧少都是瞞着的。可這大夫一眼就瞧出來了,她心裏倒是多了一些希翼。
林雨桐招手:“過來,我把把脈。”
馬上便有人搬了凳子過去,這姑娘做過去,林雨桐就拉了她的手,左右的換着診了,兩分鍾就放下來,“白癜風這個是小事,兩個月……兩個月,能恢複如初,保證皮膚比之前要更水嫩光滑……但你自己也要配合。避免太陽光照射,盡量飲食清淡少對着電視電腦……不要什麽東西都往臉上塗,你就忍着,這段時間什麽化妝品都先别用。另外,主要是心情。本來就是米粒大小的白斑,因爲你情緒緊張抑郁,導緻内分泌紊亂,從而更加重了病情。這段時間,你晚上離了酒怕是睡不着,煙酒都戒掉吧。你要是再這麽下去,誰拿你的臉都沒法子。”
說的都對!
隻要能治病,能保證兩月能好,那我肯定好好配合。
“我開兩幅方子,一副熬藥沐浴,一副熬着喝。”林雨桐說着,那邊就送來紙筆,林雨桐提起筆了,就又看了一眼顧鑫,“……開方子之前,我得問問,顧少跟這位小姐……要是要肚子裏這個孩子……那是一種方子……要是不要肚子裏這個孩子,那又是另外一種方子……不能對胎兒有傷害……不能有傷害的方子,恢複期長一些,得半年。”
顧鑫端着茶的手一頓,“什麽意思?”
這姑娘立馬起身:“那個……我……我懷上了嗎?”
林雨桐心裏歎氣,懷上了,一個多月了。她不信這姑娘不知道,她是怕臉上的傷毀了她的前程,就想用孩子套牢顧鑫這個鑽石王老五。
顧鑫看林雨桐,林雨桐垂下眼睑,确認這個診斷。
然後顧鑫就冷眼瞥了這姑娘一眼,回過頭來看着林雨桐的時候卻和氣多了,“那麻煩林大夫兩種方子都幫着我開了……考慮到她的事業……我們得慎重一些,還得跟她的經濟公司協調……至于要不要的,我們商量商量再定……”說着,就扭臉看那姑娘,“是吧?親愛的!”
這姑娘馬上接道,“嗯!事業剛起步,已經因爲這個病耽擱了不短的時間了……女藝人就是這樣的,生個孩子體型就得走樣……然後過了哺乳期再去,那就是兩年之後了。别說兩年,就是兩月……觀衆都可能忘了我是誰……有好的片子好的機會我就都争取不上了……”
林雨桐點頭:“理解。那我開了方子給注明了,你自己斟酌着用。不管有什麽問題,給我打電話就是了。”
說着就開了方子,直接遞給了顧鑫。
這事就這樣了,顧鑫帶着三人出來,在酒店吃的飯,玩到晚上八點才将三人送出來,安排了司機送人,“今兒喝了酒了,沒法親自送林大夫了。改天,改天我登門道謝。”
都是些客套話,車上有司機,也沒說别的。
司機問先去哪?能先去哪?有蘇南在車上,肯定是得先送桐桐回去。林雨桐就報了地址,到了樓下她先下的車。沒叫兩人往車下送,直接關了車門子,叫再分别送四爺和蘇南。
車一掉頭,蘇南就道:“你是不敢下車吧!怕林叔那邊不答應你們這婚事。”
四爺才不跟他套讨論這個,隻道:“你人頭熟,就是這個小區,你幫我看一套房子。離林家越近越好,一棟樓上也行。”
咦?
這倒是個很好的思路呀!
可這裏的房子可不便宜,别處的四千出頭,這裏的得六七千一平了。而且沒有小戶型的房子,少也在一百五十平上下,這就得一百多萬。
但随即想想人家的年收入,是可以考慮這裏的房子的。哪怕是二手的房子按揭,交百分之五十的首付,也才五十來萬的樣子,剩下的第二年人家都能還清。
距離林家近,就算不能招贅,可這閨女嫁人了就住在爹媽跟前,說是兩家人,可有事喊一聲眨眼就到跟前這種,跟招贅回來的也差不多。男方的爹媽又不會來,這就是最完美的一個狀态。
房子是次要的,林家不缺房子。但林家缺這種願意在門邊的女婿。
他朝四爺挑起大拇指,“有你的!”
而兩人卻不知道,車子一掉頭,林忍讓就從轉彎的地方閃出來了。後面跟着齊芬芳,兩人吃完飯出去轉轉才回來,一回來就看見二閨女從一輛豪車上下來。
這車是顧鑫的,當然了,這個林忍讓是不知道的。
“是那個對象嗎?”齊芬芳問說,“也沒下來,你瞧見了嗎?”
黑個隆冬的,我能看見啥?
人當然看不見,車牌号我都沒瞅清楚。就看見車标了,“這車……沒有三百萬怕是不行。”
開着三百萬的車?
齊芬芳心都提起來了,“真是富二代呀?”
坐實了!
林忍讓就輕哼:“能開三百萬的車……上你家招贅呀?”
齊芬芳歎氣,“嘚!又養飛一個。”
兩人回家,林雨桐剛到家換了衣服,小四在邊上催呢,“今兒一定得跟爸媽說……二姐,說話得算數!”
算數!
林雨桐點着頭,“大姐和可可呢?孩子的嘴角好點了沒?”
嗯嗯嗯!好了,就是結痂了,也不疼了。
那就成,“她們人呢?”
“咱們那位要重返崗位的大姐夫,今兒下班過來帶着不少東西,打算在這邊搭夥呀。爸媽沒樂意,打發一家三口出去吃去了。估計也快回來了,都八點多了,孩子九點得睡覺了。”
結果是林雨苗帶着孩子沒回來,林忍讓和齊芬芳回來了。
林忍讓輕咳一聲,看換了睡衣端着杯子喝水的二閨女:“才回來呀?”
可不,才回來了。
“誰送你回來的?”林忍讓又問了一句。
林雨桐心裏警鈴大作,這是瞧見了吧。她含混的應了一聲,“一個朋友。”
還不說是男朋友!
你不說當我就看不出來,你老子我也是見過世面的,那車多少價位的,一眼掃過去就有譜了。
林忍讓還要問了,小四在後面撞了林雨桐一下,給她使眼色,林雨桐順勢就轉移了話題,“爸,我跟你說點事。”
林忍讓看了小四一眼,隻當沒看見姐妹倆的貓膩,大馬金刀的往沙發上一坐,開電視去了。電視的聲音不小,全都是動畫片。找新聞節目或是體育節目死費勁。
林雨桐就提醒,“爸,您給孩子弄的她回來找不見看了一半的動畫片,又得鬧了。要看電視等會子回你們屋去看。”
家裏有老人有孩子就是這樣,恨不能是兩台電視并排挂着。老人閑着沒事,想休閑一下打發時間。孩子呢,是别管她在幹啥,你試着關了她的電視試試。
這兩種人都屬于惹不起的人,對于他們彼此來說,老的還是得向小的妥協的。
果然,一說孩子立馬關了電視,把遙控闆放在小祖宗慣常放的地方,連細節都擺好。
林雨桐這才道:“爸,咱那拆遷估計是快了吧?”
“幹嘛?”林忍讓斜眼看林雨桐,“那是我跟你媽的,跟你們可沒什麽關系。”
林雨桐就道:“我就是問問,咱們家這帶鋪面的補償,跟後頭巷子裏那種補償是不是不一樣。如果像是隔壁,人家整棟都是小旅館,屬于經營模式的,這種補償是不是也有點不一樣啊!”
那……肯定!
林雨桐就又問:“您說,咱們後面連着要六樓呢,這要是按照經營模式給補償,是不是一套小戶型的錢都差出來了。”
還真是!
林忍讓就道:“可後面有租戶呀,咱不能租了一半把人攆走……”
沒說攆!
“咱寬限到年底,年前年後都行。”林雨桐就道,“隻要人不住了,剩下的咱們想辦法。”
想啥辦法?
“你用來當中醫診所呀?”那倒是可以。
我不當診所。
林雨桐指了指小四,“她在家也是閑着沒事,您叫她試試手。反正也就那麽幾個月時間,哪怕是她把營業執照辦下來,說明那是經營所用,這本身就是賺了。您說呢!”
“你?”林忍讓看小四,還真不放心,“你想幹嘛?想幹點啥不得投資呀。”
“不用投資,我要的就是現在那個感覺……”小四連忙湊過去,“這麽着,爸,你先叫我經營,回頭我給您按現在全院子都租出去的價給您算怎麽樣?”
林忍讓嗤笑一聲,“我能信你的話嗎?回頭你沒賺,我找誰要錢去?”
小四将林雨桐往前一推,“我找我二姐當擔保。我要還不了,您找我二姐。我二姐總是有能耐,欠不了您的吧?”
嘿!
林雨桐點她,然後推她:“去廚房給削蘋果去!”
小四瞧着有戲,颠颠的跑了。
林雨桐這才低聲勸林忍讓:“爸啊,再折騰那是在咱家,賠是賠不了的,頂多就是個不賺錢。您要放她出去,您未必看的住她。我跟您說,現在這個貸那個貸的,信用卡辦了就能透支。您是知道的,銀行的錢不是那麽好欠的。你有錢他急着叫你貸款,你沒錢了,催的最狠的就是他們。她在外面交往又雜,真是消費大了,給你用這張卡還那張卡,轉圈的給你弄一堆的賬,然後賬滾賬,你怎麽辦?最後還不得您出面拾掇嗎?是得逼着她自立,但不能把她的手給弄的太緊了。她要一個途徑折騰,那你給她一個途徑。哪怕就是學會了私營怎麽辦手續,怎麽交稅,那您說,這算不算白折騰了。不比弄幾萬塊錢白扔給不知道哪裏弄的學舞蹈的強呀?”
哼!你永遠都有道理。
“那一片眼看就修地鐵了,能折騰出啥呀?”齊芬芳遞了兩杯茶過來,提起這個小閨女,真是能把人愁死。老大再不好,好歹還知道給自己找飯票。這個小的,整個就是一步靠譜,一天天的,不知道自己想幹啥。
“不管幹啥,都是咱自己村的人。街坊鄰裏的住了幾輩人了。不到最後拆遷,人都走不完,還怕她在自家地頭被欺負了?滿村的小混混,哪個不是跟她稱兄道弟的?”林雨桐就道,“我爸白天沒事,開車過去轉轉就放心了。”
開車?
“車你開着呢!老子開啥呀?”林忍讓氣的将茶往旁邊一推,很是氣不順。
“那車還您,回頭我看誰的車閑着呢,借朋友的車開開?”林雨桐故意的似笑非笑的看他。
然後林忍讓秒懂,這是說你要不叫我開,我就接受别人的好意。
這個别人很有些耐人尋味了。
林忍讓氣道:“買!再買一輛去!那輛你就開着吧!你要是敢随便受了人家貴重的東西,你給老子小心點。”
男人什麽德行?付出總要回報的!給你一輛車?白給的!
林雨桐就道:“車不用買太好的。我這倆車還您,您再用買一輛車的錢,給我和老三一人買一輛,能代步就行,您說呢?”
這意思有點複雜。是叫自己收買老三的意思吧!
居心不良,良心大大的壞了。但是這方法吧……嗯!可以!
“那咱明兒去?”林雨桐直接敲定,本來就說跟林陽一塊逛街的,這回拉着林忍讓和齊芬芳一塊,提兩輛車去。
現在車這玩意更新換代也快,在市裏上下班開的,十萬上下,就是七八萬的代步車其實都是可以的。
正說着呢,有人擰門鎖,林陽回來了。
齊芬芳去廚房弄飯,“還沒來及吃飯?”
“嗯!”林陽換了鞋往裏走,林雨桐就問,“今兒怎麽晚了。”
“二姐,你昨兒不是說我在小區裏收幾個孩子也行嗎?我一想也對。就去物業那裏問問,看小區裏有沒有房子朝外租的。等着人家房東,看了套房子,就在咱們家樓下,房子還沒裝修,毛痞子,我再看看……看有沒有合适的。”
還真上心了。
“這個也不急,慢慢撞呗。”林雨桐說着就道,“爸剛才說了,明兒跟咱倆一塊逛街去。他要收回他的車,再另外給咱倆一人買一輛。”
啊?
林陽這次是真意外了,簡直不可置信,“爸……真的?”
林忍讓哪裏會主動提,不過二閨女非得給他臉上貼金,他别扭歸别扭,但還是幹咳兩聲,“真的!”
“您怎麽了?”反倒是把林陽給吓的,“要不,您跟我二姐明兒先去醫院,體檢體檢。”一般老人到不行了的時候,對子女都可仁慈了!
你個不孝女!
“老子想給閨女買車,咋的了?老子願意。”饒是一直覺得自己沒錯,這會子也被閨女看的有些心虛,起身回房間看電視去了。
林雨蘋早在廚房聽了個大概,這會子端着果盤出來,“大姐要複婚了,不歸家裏管了。老宅爸說叫我經營着,怕二姐跟三姐有意見……”
林陽一臉這才正常的樣子,但心裏卻不知道爲啥,覺得特别舒服的感覺,至少家裏有啥事,家裏把自己跟二姐是當成一樣的的。
齊芬芳看三姐妹在那裏拿着手機選車型,給老三把飯熱了端出來之後就去了卧室,“老大這一複婚……你說,要不要給她也買一輛車。我看那老錢家的而兒媳婦開的那車挺好的,才六萬。三個閨女一人一輛,才十八萬。”
“老子準備二十萬,給老二老三都買十萬的車。”林忍讓輕哼一聲,“周安民給十萬就跟着人家走了。老子就是叫她看看,老子到底是不是差那十萬的人。”
然後第二天,還真給買了兩輛十萬的大衆。林雨桐選了白色,林陽要了一輛紅色的。其他的都是一模一樣的。
帶車險下來,林忍讓把二十六七萬給花了。
這輛車比帶着林陽逛街看電影可治愈多了。她有駕照,但以前是沒車嘚瑟呀。新車她舍不得開,開了原來林雨桐開的那輛在林忍讓名下的那輛車,急着練車去了。
車牌照的事,不用林雨桐找關系,林忍讓自己找蘇南幫忙去了。
林雨桐心說牌照下來也好,回頭跟四爺回老家也這車就能開着上路了。這邊花了大半天的時候,都下午了,她也正說去家屬院那邊。結果四爺打了電話過來,說是顧鑫過來了。
林雨桐這才想起來,給那位大明星瞧病開方子的事還沒跟師傅彙報呢。如今這不是行醫還得過師傅的手嗎?
她把病情脈象都細細的列出來,包括開的方子,病情的分析等等,都給拍下來發給黃廣平。
然後得有四十分鍾之後吧,林雨桐都到家屬院這邊樓下了,黃廣平的信息過來了:把你的地址發給我,晚上八點之後,我叫人去接你。今天不要安排其他事,也不要喝酒,有事!
如此鄭重其事?
林雨桐回複了一個‘好’,然後将地址發過去。看看樓下停的那輛豪車,走過去看了看車牌号,是顧鑫的。
她繞過車正要往單元裏去,結果李典走了出來,也瞥了那車一眼,然後冷笑:不就是找了個富二代嗎?得意什麽!
林雨桐:“……”她現在擔心的是,四爺這富二代的馬甲掉了,可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