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桐以爲是到了病房了, 結果不是。
她一路跟着白老,從樓道裏穿過去。骨科算是醫院裏的大科室, 也是效益最好的科室。因此, 骨科的樓是全院最高的樓,一共十六層。
如今所在的位置是骨科的七樓, 七樓外面有跟其他樓連接的天橋走廊。從這裏出去, 就是天橋。穿過天橋, 就到了後面一棟七層小樓的樓頂。
樓頂有停機坪, 是爲了停救援的直升機的。
從上面下去, 林雨桐就知道這是哪裏了。這裏很多醫院叫保健體檢中心或是保健中間, 也有叫老年病科或是貴賓病區, 其實就是特需病區或者叫高幹病區。
到了這裏, 後面跟着一群烏泱泱的人肯定不行。
白老就跟後面的兩位主任道,“你們要跟就跟着,再叫兩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
骨科這個, 有時候沒兩把力氣真不行。
别說骨科了, 就是在急診,你沒兩把子力氣,倒床你都倒不動。
後面舉了一片的手, 主任還是點到了李典和一個隔着白大褂也能看見腱子肉的家夥。
李典跟在後面一眼一眼又一眼的看林雨桐, 林雨桐沒搭理她,這會子隻跟着白老,聽他說話。
“止疼你嘗試過做到哪種程度?”
“自我感覺手術的麻醉級别是能達到的。”
“自我感覺?”
“嗯!”其實早就用過了,且純熟的很。但如今卻是沒有使用過, 也沒機會使用。
白老點點頭,卻站住了腳。他往邊上的椅子上一坐,“帶針了就在我這老家夥身上試試……”說着,就伸出了手。
“不可!”這位主任立馬攔住,也伸出胳膊,“要試什麽,在我身上試也是一樣的。”
這還真不一樣。
白老擺手,“不要搗亂。”
這主任隻能看林雨桐,才要叮囑年輕人,要慎重,結果那邊的針已經出去了。手腕上不知道是什麽穴位紮了兩針。
白老用右手觸碰左手,然後挑挑眉,自己将針給拔了,然後點頭起身,“跟着。”一路走一路提醒,“不要害怕,下針要穩。你這個水平已經可以了……”
也不到害怕的份上。
給你們誰也想不到的大人物都瞧過,哪種陣仗能吓住我?
到了地方,病房外有個很有氣勢的中年人等着,眼圈都熬紅了,見了就打招呼,“白老,勞煩您了。”
“小鍾啊!”白老擺擺手,“我去看看。現在誰在裏面?”
“請了唐老來。”這個被稱爲小鍾的中年人低聲說了,“昨晚到現在,疼的沒有合眼。”
嗯!
白老點頭,帶着人進去,外面是客廳,男男女女的站了七八個,但卻安靜的很,誰都沒有說話。隻朝這邊點頭示意。
白老也不理會,直接往裏面去。
裏面才是病房,裏面設施極其齊全。而且空間真的很大。
年輕人沒見過這種陣仗,李典和肌肉男,一臉興奮的四處看,還得故作穩重。被主任狠狠的瞪了一眼。
林雨桐這會子的視線集中在病床上,确切的說,那兩張病床拼起來的病床。
一個病人占了兩個病床,并不是病人有多胖。人是不瘦,但跟胖還真不搭邊。占兩張病床是因着,這老者的傷有些特别。
形狀有些劈叉的感覺。
這是把裆給劈到了。
這種傷不常見,非常的不常見。但林雨桐還真見過。
種地的時候,土地是需要深耕的,用犁深翻,然後用耙機耙地。耙地的時候怕地不能平整,需要在後面的耙地機上站着,用兩條繩子拴在前面的拖拉機上,後面人的兩隻手拽着,用身體的重量來平衡。如此的好處就是站在後面的人能盡量将機子帶起來的,會擁成一堆的土,酌情的鋪平。需要鋪平的時候,他的身體上下的颠,如此就會一輕一重,輕了,機器直接上了土堆,種了,機器就從土堆上過去了,一輕一重的來回颠簸,基本是不會出現到地頭就感覺跟刮了一層地皮似的情況。但這壞處也明顯,那就是帶着危險性。一般到了地頭司機得開的慢一點,得給後面站着的人下來的時間。這中途,若是拽着人的繩子斷了,就更危險了。
林雨桐見過的就是這種的,兩邊的繩子斷了一根,他不撒手另一根繩子,本機器拖拽的,直接劈叉。
眼前這位是怎麽造成這樣的傷的,比較成謎。可能是下樓梯,也可能是鍛煉的時候不小心。
但是請了唐老……該不是就是那個唐氏骨科那個唐老吧。
這種有傷到骨頭的可能性,但是人說筋骨筋骨,傷到筋的可能性更大。
其實,這個西醫上就說拉傷或是拉斷,但是完全可以手術的。
她眼裏帶着疑惑,看白老。
白老低聲道:“鍾老不願意手術,隻說疼忍一忍就過去了。中醫用藥稍微慢些……”
哦!
但傷了筋骨當然得養着,人手傷筋動骨一百天,這絕對不是虛話。
但是别的止疼法子,沒試過?
“鍾老胃不好,服用止疼藥物傷害太大。而且,鍾老是個倔強的人,說是在朝XIAN戰場上都能不用麻藥取子彈,這點疼不算什麽?”
而中醫……中醫上的止疼方面做的确實是不如西醫。
林雨桐就點頭,治療肯定是白老在做,自己被喊來的目的隻有一個,那便是幫着止疼。
她心裏有譜了,她朝白老微微點頭,表示能做。
那邊精神矍铄,一身唐裝拄着拐杖的就是唐老,他走過來,跟白老低聲道,“您老開的方子,用的藥,我本也說是不用過來了。”
這是解釋我來了,并不是我覺得我比你高明。隻是人情難卻,病人家屬要求,不好不來一趟。
白老也不在意,“集思廣益嘛!”
那邊中年人不好意思,白老卻擺手,“我帶了個小朋友,她擅針灸止疼止血,你們看看要不要讓她下針看看……”說着,就朝林雨桐看了一眼。
中年人看了林雨桐一眼,愣了一下。年紀不算大,中醫真是越老越吃香的。但是作爲西醫大夫,上了年紀,手術估計是做不下來的。這又是中西醫的不同。中醫年紀再大能操作,西醫年紀大了真不敢上手術台,倒是指導手術的時候更多些。
所以,在西醫上,林雨桐現在的年紀屬于年富力強的,也許練個三兩年就能出師的。但于中醫一道上,她這個年紀說是剛入門的小學生都不爲過。
許是看出了這位中年小鍾的顧慮,白老補充了一句,“針灸止疼,将人是紮不壞的。”
頂多就是沒用,或者是作用并不明顯。
這樣啊!
中年小鍾就道:“那就請白老做主。”然後看林雨桐,“有勞了。”
态度并不算熱切。
當然了,人家的身份對一個小醫生,也犯不上熱切。
林雨桐點了點頭,上去先摸了脈,病床上的老人頭上有細密的汗,面色疲憊,睜開眼睛都是血絲。摸完脈,這才摸針,她沒有貿然做更多的治療,就是止疼。
下針行針,時間并不久,也就是十五分鍾左右,在林雨桐開始病人拔針的時候,病人已經發出起伏的鼾聲,這是睡着了。
中年小鍾眼前一亮,疼就罷了,就怕的就是老人這麽熬着。隻要不疼,那這就好辦。
之前因爲太過疼痛,白老的治療幾次無疾而終。
他這會子客氣的朝外請了請,意思是出去說話。人出去了,他才急切的問:“還沒請教您貴姓?”
林雨桐說了句‘您客氣’,然後就朝白老看過去,一副在外長輩做主的樣子。
白老心裏點頭,沒因爲攀上了大樹就撇開這個引薦人,很懂規矩的晚輩。他就接話,“自家的子弟,在醫院神外科。中醫的好苗子,卻還擺弄了西醫。你叫她小林就好。”
林雨桐要的就是這個。
參加中醫醫師資格考試的考生分爲三類,一類是具有國家承認學曆的高中等中醫藥院校畢業生;一類是國家認可的以師承方式學習的人員;一類是符合報名條件的外籍人員和台港澳居民。
林雨桐既不屬于第一類,也不屬于第三類。但是有師承,且這個師承是國家認可的,那就省事多了。
顯然,白老是可以解決這些問題的人。
她說自己是黃廣平的學生,原主确實也算是黃廣平的學生……但學生跟學生是有差别的。白老這會子肯認,說的不是學生,是子弟。那意義完全不同。
中年小鍾跟剛才的客氣可就不一樣了,帶着幾分随意,“是小林呀!白老門下,果然是人才輩出。”
“是廣平的弟子。”白老解釋了一句。
當然了,黃廣平并不知道他現在突然冒出來一個弟子。
但是中年小鍾心裏卻很有數,因爲黃廣平是省裏保健組的專家,他現在的級别還用不到這位。老爺子退休了,也都是以前的交情才能請來白老曹老這樣的泰鬥級别的人物。如此以來,他對着林雨桐的表情就更和藹了起來,“那就是自家人。小林啊,我就直接問了。這一次行針,能撐多長時間。”
林雨桐下針有分寸,“這該是時對時的。下針的時候我看了時間,是下午的兩點三十二分。今兒夜裏的兩點半,我會準時過來,再給鍾老行針一次。等鍾老緩過來了,我再慢慢的調整時間,盡量調整到早八點晚八點。病人别的感知都正常,隻是對疼痛不怎麽敏感。因此,護理的時候要小心,也要時刻關注病人,不能因爲不疼了,就随意的活動。”
這般的笃定。不是有分寸絕對不會說出這話來。
白老輕輕皺眉,也覺得話說的滿。林雨桐卻看着她笃定的笑,大有您可以放心的意思。意思是:您這麽提攜,我怎麽敢砸了您的招牌。
心思透亮到這份上的年輕人,白老面上不顯,但卻覺得滿意。
鍾家當然是把人情就記在了白老和黃廣平的身上。
中年小鍾親自送白老出門,到了車跟前,白老看林雨桐,“那這裏你就看顧着。”
“您放心,晚上十二點,我就在值班室候着。”林雨桐跟白老保證。
至于是留電話号碼這樣的事,就很不必了。不用問都知道,白老回頭肯定會找醫院打聽自己的。
再剩下骨科那些,跟着溜了一圈,白老本來還防備着如果穴位在身上還需要兩個年輕力壯的幫着翻騰病人,結果壓根就沒用上。
兩位主任那是啥話也沒有,送走了白老。又客氣的送曹老上車。曹老臨上車的時候誇了一句林雨桐,“小林不錯。”
不錯從泰鬥的嘴裏誇出來,那意思明顯就很不一樣了。
林雨桐扶人家上車,親手給關上車門,“您慢走。”
送走了這位,中年小鍾跟林雨桐告辭,“那就得有勞小林了。”
您客氣。
他走了,跟着的秘書還是司機的遞過來一個名片,“小林,這是我的名片。”
林雨桐便知道什麽意思,這是怕出現意外情況,向自己要手機号碼呢。
林雨桐接過來,名片很簡單,一個名字,一個手機号碼。别的沒有。林雨桐順手用自己的手機給對方撥過去,響了一聲就挂了。
對方這才客氣的告辭。
林雨桐順手也存在了這個電話,給‘徐鴻飛’這個名字的後面,加注了一個‘鍾’字。
人一走,骨科的兩位主任就可熱情了。彼此都有些印象的,科室流轉是在骨科待過的。以前是記不住明顯,現在是不知道名字。但不妨礙人家誇人,什麽早就看出來是人才了,可惜沒搶到呀,被神外搶走了雲雲。那是什麽瞎話都說,說出來都不尴尬,而且人家是張嘴就來,說的跟真的似的。
最後還熱情的吩咐科室的壯勞力,“你們倆,送小林回去。”
在自家醫院,還怕丢了呀。
反正是醫生一當官,有時候真就不能算是一個純粹的醫生了。
他們是走了,剩下的就很尴尬了。
肌肉男屬于規培醫,跟林雨桐不熟。但是作爲同齡人,還是知道李典的二三事的。這是李典的前女友啊。沒看李典那一臉滿眼的複雜嗎?
“沒聽說你……”李典的話沒說完呢,林雨桐拿着手機就走了,朝肌肉男擺手,“不用送了,你們趕緊忙去吧。我自己回科室。”
可這骨科和神外本來就順路呀。
肌肉男拉了李典往前趕,結果趕不上呀。追上去的時候人家坐着電梯直接下去了,他們得等下一趟。
“嘿!”肌肉男嘀咕,“從來沒發現你前女友這個腿這麽長的。你瞧瞧,咱倆一米八的大個愣是攆不上人家。”
李典頭一次發現這家夥這麽讨厭。
這邊林雨桐直接回了神外,今兒下午她其實沒啥事,就是熟悉下一 台手術病人的情況。病例是要背下來的,這個是有嚴格要求的。誰被上級醫生給問住了,那完蛋了,劈頭蓋臉一頓罵是輕的。
住院醫還得寫病例,坐在辦公室是一點不得清閑。
林雨桐到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上班的點了,都忙着呢。她一進去還沒坐下呢,賈遊就道:“剛才主任打電話,說等你回來了去前面的門診樓找他……”
哦!那是挺快的。不是鍾家人跟醫院打聽情況了,就是白老那邊過問了。
她幹脆将拉開的椅子重新推回去,“那我過去一趟。”
人一走,賈遊就問:“這是帶着出門診了?”
向敏之搖頭:“肯定不是。新人剛來,需要熟悉的流程多。安心呆着吧你!”
林雨桐在門診找到了左主任,他這邊的号緊張,一張黃牛票都已經炒到五六百了。因此,有什麽話這會子也顧不上說。他這邊還帶着研究生呢,坐在一邊幫着打字寫醫囑的有人,林雨桐其實是沒啥事的。偶爾被老左提問兩句,有考校和提點的意思。
等到送走了最後一個門診病人,老左才問說:“今兒去後頭那棟樓裏了?”
是啊!她坦然承認,但病人是誰,給誰看的,做了哪些治療,那是絕對一個字都不會提的。老左也很有分寸,一句多餘的都沒問。他隻道,“之前白老給我來電話了,問了你的情況,我這才知道,原來你跟白老有這樣的淵源。你這孩子也是,既然背後有靠山,那就該早拿出來用。你來之前,我剛挂了王主任的電話。我也确實是忙,沒說到事上就給挂了。他大概也是聽說了,打電話的意思,你明白的吧?”
是說急診科的王主任在白老打完電話之後又給他打電話了,但是他多鬼啊,故意推脫忙,然後直接給挂了。
王主任爲啥打電話的?因爲爲了他的親戚将白老門下的弟子差點給趕出醫院。這絕對是失誤!大失誤!
林雨桐點頭:“明白!都明白。”
老左這才道:“明兒的手術你就先不要跟了,現在什麽事情都沒有那邊的事要緊。今兒回去,估計你的解調就下來了,得去後頭的樓裏聽差了。隻管去,好好做。做好了,前程無量。神外這邊你不要有什麽顧慮,不管什麽時候回來,都有你的位子。再說,這一出,再回來隻怕就帶了編制了。以後自己人,到那邊有什麽不懂的,隻管打電話來就是了。我在這醫院呆了半輩子,别的不說,人還是認識幾個的。多少還能提點你一二。”
“您是我的伯樂呀,我能去哪裏。哪裏也沒在您身邊受教好。”林雨桐随口說着,看他還有什麽要說的沒有。
老左點了點林雨桐:“學的油嘴滑舌。”話是這麽說,但表情卻很高興。他一邊脫白大褂準備往出走,一邊道,“今晚上本來是給你擺歡迎宴的,現在算了,我已經叫人通知下去了。等你忙了這一茬再說。沒啥事就回去早早的歇着,晚上值班直接去保健樓,那裏給你專門提供裏辦公室。好好休息,好好服務。”
能早早回去休息,那真是求之不得了。
林雨桐留跟老左告辭,也沒有回辦公室的必要,她直接往後走,從後門出去,回家,看四爺布置的房子怎麽樣了。
她是第一次走這一條路。醫院這建築不怎麽規整,都比較随意,這裏一棟老樓,重新裝修了做核磁共振,那裏一棟老樓,重新裝修了做隔離區。
而且,這醫院的曆史悠久了。裏面的法國梧桐和銀杏樹,個個都是有年頭的,醫院裏到處散落着病人或是病人家屬。更有那空閑的地方弄了個立體的停車場。裏面這車一個挨着一個,進的出的,跟蝸牛似的,堵在這裏壓根就不動彈。
反正走在醫院裏不是很愉快的事。
醫院裏什麽都有,銀行、郵局、超市,理發店、洗澡堂,等等等等。洗澡堂是給住院的陪床的病人家屬準備的,理發店是給病人準備的。超市嘛……從後門進出的醫護人員極其家屬還有病人以及病人家屬太多了,所以,這裏足可以養活的起一個規模中等的超市。
從超市門口出去,穿過通往家屬院的不寬的馬路,進了小區,很快,就按照四爺給的地址找到了家。
第一棟樓,二樓,西戶。
摁了門鈴,很快,門就開了。外面熱的人冒汗,門一開,空調的冷氣就鋪面而來。四爺換了一身居家服,站在門裏,順手就接了她的包。
進門,地墊是新換的,灰色的。上面放着一雙粉白的帶着毛茸茸的絨球的拖鞋。将腳上的運動鞋換下來穿上……嗯!合适!
就是從來沒穿過這麽少女系的。
邊上是立體的鞋櫃,四爺彎腰将桐桐的鞋收進去。
左右看看,一邊是客廳帶着陽台,一邊是餐廳帶着廚房。家具不一味的都是中式的,因着空間在四爺看來不大,因此,這家具都選的很簡約明亮。客廳的沙發和地毯上還随意的放着不少顔色大膽抱枕和玩偶。電視牆兩邊是花架子,應該還沒來得及買綠植。餐廳也一樣,餐桌上擺放着鮮花,玫瑰白荷放着。餐椅靠墊跟客廳這邊跟一套的似的。廚房都換了新的了。
幹起來幹淨整潔的很。
主要是這一下的屋子應該是粉刷不久的,粉白的,更顯得明亮。
四爺還道:“訂了幾幅畫,回頭挂起來。”
第一次沒挂他的書畫大作。
林雨桐連連點頭,很意外的風格,但整合起來感覺還不錯。
卧室裏,還沒收拾好。應該是新買的床單被罩四爺洗過了,這玩意大夏天的一見太陽就幹,四爺收回來正準備套呢。
“還有窗簾……今兒是來不及了。加急的,明兒就得!”四爺左右看看,“還缺什麽?”
真不缺什麽了!
還别說,四爺還真有點賢内助的潛質了。
至于書房,隻有空架子,這得慢慢置辦。如今家裏有個大緻的模樣已經不錯了。
四爺還從衣櫃裏拿了卡通的睡衣遞過去,“洗過的,晾幹了,沒熨燙。”
睡衣不用熨燙。
林雨桐去衛生間洗漱換衣服,在裏面問四爺:“買菜了嗎?”
何止是買菜了!都洗好切好了,米飯都悶在鍋裏了,隻等着回來炒菜吃飯了。
可以呀小哥!林雨桐拿了粉紅的圍裙系上,見有切好的五花肉塊,“紅燒肉?”
行!
廚房面積不大,冰箱都是放在餐廳的。也是因爲在陰面,怕采光不好,廚房是三面都有窗戶,也隻有排氣扇,沒有安裝抽油煙機的地方,除非堵上一面窗戶。
不過,這倒是小事。
回來還沒喝杯水呢,林雨桐扭頭去喝四爺喂過來的水,結果這一扭臉,就愣住了。
窗戶那邊,隔着不到一米的距離,也開着窗戶,在廚房裏忙活的是誰?
不是李典還能是誰?
李典這會子也在廚房忙呢,他是順手在外面買了涼菜,什麽鹵肉豬耳朵,各種的菜做的拼盤,然後買了兩塊錢的饅頭,這就能開飯了。一個人這麽吃就可以。
他不愛用塑料袋套着吃,進廚房是爲了把買回來的吃的給倒進碟子裏,好歹像那麽一碼事吧。
結果聽着那邊說話的聲音有些熟悉,他朝過一看,手裏的吃的差點給扔出來。
他保證,這幾天見到的林雨桐的次數,比談戀愛的時候兩月見到的次數都多。在你想的到或是想不到的地方,她是說冒就冒出來了。
而且……她那是什麽造型?
穿着睡衣,随意的綁着頭發,戴着圍裙,站在那裏炒菜。身後跟着個男人……明顯比她小。正好是跟自己搶房子的那位。
就見這位一手一個杯子,一個粉紅色,一個淺藍色。兩個杯子都是半個心形的,合在一起就是整個心,這是情侶杯。
粉紅色的在林雨桐的嘴邊,她剛才低頭用這個杯子喝水了。
而淺藍色的那個,這個年輕的男人拿着正喝呢,一邊喝還一邊提醒,“煸出油了,是不是該上色了?”
嗯!
看李典哪裏有給四爺做紅燒肉來的重要。
李典聞着那邊飄出來的濃烈的香味,再看看前女友用鏟子挑了紅燒肉吹了吹喂到男人的嘴邊。男人張嘴就吃了,不住的點頭。然後前女友看着男人一臉的笑意,還用手指指了指嘴角,似乎是告訴男人嘴角沾上湯汁了。男人手裏兩個杯子,隻把頭伸過去叫她給擦。結果她一手鏟子一手炒鍋,騰不開手,隻湊過去在他嘴角添了一下。
隻這一下,他腦子裏轟的一下,就炸開了。
他跟林雨桐談的時間不長,兩人也确實是忙的可以。說實話,除了談論專業,花前月下的時候不多,不是不想,是沒那個時間和精力。那個時候總想着過了實習期,等工作穩定了再說,卻怎麽也沒想到,轉眼,她也有了人了。
以前兩人也不是沒有親密過,拉手抱抱親親是正常的,但是……還沒發展到同居的地步。關鍵是整天住在醫院,想同居,也沒那個時間和經濟條件。
再有,他覺得她比别的姑娘要保守一些……他跟她在一起,總常聽到的就是她爸爸打過來電話,每次都是‘你要是背着家裏談朋友,浪費時間不好好學習,你給我小心點’。他一直以爲她家管的特别嚴。
可這跟自己分手這才幾天,就愛的這麽死去活來了。愛的跟人家住在一起了!
那種感覺說不上來,就是覺得吃了大虧了。
那邊滋啦滋啦的炒着菜,味道沖的他半點胃口也沒有了。那外面買來的以前覺得特别奢侈的飯菜,這會子隻覺得油膩非常。那紅彤彤油乎乎的辣油,這會子心裏滿是,會不會是地溝油做的。
摔了筷子,也不知道跟誰置氣。
“誰呀?”四爺将湯盆放在餐桌上的時候也問呢。
林雨桐就把事情說了,“……小年輕搞對象,就那麽回事。”
哦!
這又是一個注定的一定會纏上來的大尾巴狼呀!挺好,挺有意思的。
林雨桐壓根沒在意這個話題,說起了今兒在醫院的事。鍾家是幹嘛的,她覺得以後有交集的地方不多。倒是白老,當真算是貴人了。出現的時機剛剛好。
四爺就皺眉,那這麽說,要叫林家那對爹媽答應這婚事,當真是不容易了。那鍾家既然不一般,那個白老大夫身份有非同尋常,這邊醫院就是腦子有坑,也知道,編制最起碼要給桐桐一個的吧。
别管桐桐接不接,但這邊不接,别的地方未嘗不會有。比如做保健工作,時間自由,可以挂在衛生廳的保健科。
要是想的不差,這基本就八|九不離十了。
這樣的條件,人家那邊把閨女嫁給他這麽一個要什麽沒什麽的小子。
壓根就不可能。
所以,我該幹點嘛呢。
“想幹點啥就幹點啥呗!”太累了就歇着,“我養你。”家裏不答應?等我掙的多了,我想找什麽樣家裏都沒話說。
可我這富二代的人設怎麽辦呢?
四爺摸摸鼻子,“我吧……有個技能一直沒好好用。但想想,現在這個行業還是很重要的。”
什麽?
“網絡安全!”不管是國家的還是企業的。
這倒是,但是你這個水平,夠黑客的級别嗎?
“手生了。”四爺動了動手指,“慢慢找找,感覺就回來了。”
那這個倒是……不算很累心,收入又相當可觀的。
林雨桐低聲道:“其實,你在家裏寫寫書也行。寫曆史解讀,寫曆史小說……現在那個掙的可當真不少……”
爺至于把自家那點事扒拉出來換錢嗎?
埋汰誰呢!
趕緊吃!吃了就去睡覺,碗不用你洗,不是半夜還得出去嗎?
好吧!
睡前家裏來了電話,林雨桐隻說置辦呢,最近接了個任務,晚上回去的可能性不大。叫把那些按摩的暫時給推了,真沒時間。
那邊排的滿滿的。關鍵是有人被摁好了,幾十年的老毛病拍片子一看,恢複了。
這可就是真本事,人傳人,早穿的神乎其神。
家裏齊芬芳可惜的呀。找這麽着,一天三五千都能賺的。
這老不回來,家裏也不放心。齊芬芳就問林陽,“你明兒不是沒課嗎?去給你二姐送幾件衣服。”
林陽還沒說話了,林雨蘋就道:“家裏的衣服都舊了。好歹是醫生,叫我二姐自己去買呗。學生時代穿的衣服工作以後怎麽穿呀?”
齊芬芳将櫃子打開,這間屋子三個閨女住,可穿的最不好的就是二閨女了。三閨女是自己有錢額外的收入,衣服不貴吧,但看上也總添置點。小閨女死皮賴臉的,隻要看上了,不挂怎麽磨,也要把錢給磨到手。隻二閨女,那是真省心。
這麽一想,孩子工作,給那三萬,當真不算多。
她等林忍讓回來就商量,“是不是偷着給老二再貼點?”
勢力!
見她能掙錢了,就可着勁的給。可她現在稀罕嗎?
是不稀罕了!四爺那點錢估計被造的差不多了。櫃子裏隻夏裝和内衣,這七八身下來沒有一兩萬絕對不行。
半夜一點起來,拉開櫃子換衣服的時候她才發現這一點。
選了件半袖襯衫,一條牛仔七分褲,這就可以了。四爺也跟着起來,“我送你!”
不用!
醫院裏特别安全。這地方就怕發生那什麽自殺啊跳樓啊之類的事,責任這種事,誰都怕無端的染上。所以,監控當真是無處不在的。醫院的窗戶,外面有鐵絲網還不算,窗戶能打開的縫隙,絕對塞不出去一個人去。
那也得把你送過去。
“既然安全,我一個人回來,你還擔心呀。”現在這世道,又不是亂世,我出趟門,你恨不能叫我帶十八個保镖。
那行吧!
李典剛睡着,就聽到‘砰’的一聲,關門的聲音。
他今晚本來就睡的晚,躺着死活也睡不着。新租的房子,中間的戶型,客廳和兩邊的卧室都朝陽,可空調隻有客廳有。原來租住在這裏的租客,将他們自己安裝的空調給拆了。因此,卧室是睡不成的,太熱了。他睡在客廳。外面那麽大的動靜,他怎麽可能還睡的着。起來喝了口水,從貓眼裏朝外看,正看見林雨桐被那男人拉着,下樓呢。
煩人!半夜都出來溜達!
等等!不對,林雨桐該去鍾老那裏了。
想到了這個,他利索的套上褲子,将T恤套在身上,去衛生間抹了一把臉,然後簌了口,關了門就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