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裏叫了, 馬上立刻就得走。
外面的人等着,可林雨桐不放心, 來的人是許時忠身邊的, 英姐兒在邊上道:“小舅媽放心,一定會沒事的。”
可林雨桐哪裏是擔心那些個?她過去給四爺整理了衣服, 然後手放在四爺的胸口上, 她是擔心這裏出現的那個東西會不會因爲皇宮作亂。
沒接近過, 誰能保證?
四爺輕輕的搖頭, 然後攥着她的手在手心裏揉搓了一下, 輕輕的抱了抱他, 在她耳邊輕聲道:“忘了我是誰也忘不了你!”
然後将她推給邊上的金雙:“守着你娘, 叫她在家呆着。”
林雨桐追了兩步, 被金雙拉住了,“娘,我爹有數的!”
四爺回身就笑:“看!孩子都知道我有數的。”說着, 他鄭重的朝桐桐點頭, 表示沒有把握他絕對不會去冒險。
他這麽着,倒是叫林雨桐沒法子再進去攪局了。她本來還想着,英姐兒進出宮裏并不難。叫她去找文氏, 請文氏宣召叫自己進宮, 這雖然繞一些,但肯定是能行的。不過是比四爺晚一步進宮而已。
可四爺堅決不讓……自己要是非跟着,倒是顯得奇怪了。
瓊姐兒半晌臉都是紅的,自家爹娘以前也這麽黏糊嗎?她以前是養在祖母跟前的, 并不是很清楚。但如今外孫孫女都有了,還這麽黏糊。像是這麽……如此親密的夫妻關系,她從來都沒有見過。
既羨慕又有些不好意思。
那邊孫氏才打發這些都有些不好意思的小輩:“都去玩去,我們妯娌在屋裏說說話。”
把這事給岔開了。
卻說四爺出門,外面果然就是清冷。家家關門閉戶的。偶爾有人路過,也都是貼着牆小心的背過身上,這種人一般身上都背個布包或是别的。這怕是家裏沒有存糧,出來弄糧食的。要再這麽下去,京城就得亂。
日子現在是難一些,但還不到餓死人的地步。老百姓也都還忍者,等真的忍不了的時候,瞧着吧,有的亂呢。
到了宮門口了,四爺特意站了站,身體上并沒有什麽不适症狀。
後面跟着的催了,四爺這才擡腳往宮裏去。
皇宮……四爺見的多了,從來沒有見過哪個皇宮像是這個皇宮一般,蕭條成這個樣子。在外宮還罷了,畢竟外臣進進出出的,還要講究些體面的。可站在外宮往裏看,内宮牆上和屋頂上的草都冒出來了。在外面,初春冒出綠意這是生機,春回大地。可宮内的牆上和屋頂一片綠油油,隻能說明,這宮殿幾乎都要半費了。
這個大周王朝,從裏到外透出一股子頹然之氣。
果然,再沒有往内宮去。這條路雖然不是往大殿去的,但也該是往禦書房之類的地方。
可惜,門上并沒有匾額。可外面的守衛四爺看了,有些面生。這些人身上帶着幾分桀骜,看什麽都死盯着瞧,完全沒有内宮侍衛該有的樣子。
果然,許時忠的情況不妙了。
四爺一腳踏進大殿,大殿裏隻三個人。李昭靠在榻上,看着情況還行。邊上坐着金匡,老神在在,知道四爺進來,壓根就沒有睜眼。再稍遠些地方站着的是,是許時忠。
許時忠看向四爺:“武安,果然叫你說着了。那圖紙你給了我,我就該一把火将它給燒了!”
了緣交給桐桐的圖紙,桐桐給四爺看了。她以爲圖紙四爺收起來了,誰知道他轉臉将圖紙給了許時忠。
徐家手裏本來就有一半,如果徐家跟金匡有某種聯系的話,這另一半圖紙有沒有可能在金匡手裏?
四爺當初給他,就叫他謹慎處理。當然了,話是跟他說的。但一半情況下,誰都會忍不住好奇心,想要一探究竟。
他這一探究竟,倒是把他手裏的圖紙上的路都走通了,必然是暗地裏跟着他的人把這行蹤都詳細的畫下來了。這内宮出現的守衛,從哪裏來的?不能憑空出現,那就隻能是從密道裏進來的。
其實那也算不得是密道,那就是内宮的排水系統。不過是在前朝被有心人翻修的時候将很多的暗渠連通了而已。
許時忠以爲控制住了内宮,控制住了李昭。但其實,誰也沒控制住。李昭能坐在那裏,哪怕隻是靠在那裏面色紅潤,這就足以證明有人一直暗地裏幫他。
此人是誰?
除了金匡也沒别人。
試問,李昭此刻,信任誰?
四爺心裏搖頭,許時忠又錯失良機。這大殿裏就三個人,李昭能動,隻怕還有些不良于行。金匡那麽大年紀了,你直接出手,轄制住這兩人,先出了内宮再說。然後一刀殺了李昭,把戕害帝王的罪責往金匡身上一推……你再擁立現在的太子二皇子爲帝……偏離的軌道瞬間就步入正軌了。多簡單的事!
可許時忠偏偏沒有這樣的魄力。
金匡敢這麽做,未嘗不是作爲許時忠的老師,對許時忠太過了解的緣故。他熟悉他們每個人的弱點,如同熟悉左右手。
四爺一步一步朝前,這見了皇帝,這一禮是少不了的。心裏再掙紮,但四爺站定,膝蓋還是彎了下去,誰知道單膝剛挨着地,就聽到上面‘啊’的一聲,他擡頭去看,隻見李昭‘噗’的一口,一口血就這麽直直的噴了過來,灑在了他的前胸上。
然後胸口那個東西,瞬間就熱辣辣……
林雨桐剛把孫氏打發了,自己在屋裏說歇會,結果胸口就熱了起來。
她解開衣服,胸口的印記……不是深了,反倒是淺了,淺淡的要不是知道那裏有過一個,幾乎都要懷疑是不是真的存在過。
這……應該不是壞事吧?
那邊四爺看不見胸口,也感知不到這種變化是好還是壞。就是眼前這個變故,也叫他有些愣神。這絕對不在預料之内。
他心裏是存了别的打算的。
這出乎預料的變化,不光四爺愣住了,許時忠和金匡比他還驚訝。
許時忠愕然的看向金匡,想的是,金匡要殺了李昭,要嫁禍給自己。
金匡先是看向許時忠,然後搖頭……他知道,許時忠沒機會對李昭做手腳,他也沒魄力做這一份手腳。
然後他眼裏閃過一絲亮光,回頭就朝自己的小兒子看過來。
一股子鋪天蓋地的喜意瞬間湧了過來:真的!真的!原來天石廟的石碑上的預言都是真的。
一直以爲會是老二,卻怎麽也沒想到會是老四!
是老四啊!
這誰能想到?誰能想到?
李昭一口血噴出來,就倒在邊上,生死不知。而邊上的兩人都沒有動!
四爺眯眼看了金匡一眼,就看許時忠,“大姐夫,李昭不能死!”
這一聲提醒叫許時忠瞬間醒過神來,他疾步過去按住李昭的手腕,然後松了一口氣,“暫時無礙!”
金匡隻是深深的看着小兒子一眼,皺眉,但到底是不說話了。
許時忠看了金匡一眼,也不說話,隻坐在李昭塌邊。
兩邊就這樣僵持起來。
時間越拖越是對金匡不利,外面許時忠的人若是不見他出去,遲早就要亂的。
監國之權隻叫許時忠獨攬,金匡今日還是不會罷手。
叫許時忠将監國之權讓給金匡,這更是癡人說夢。
此刻兩人都盯着沙漏,等着時間一點一點過去。
彼此不肯退讓,接下來的必然是刀兵相見。
“我說一句!”四爺看向兩人,“不管你們怎麽想,有件事得達成共識。朝堂不能亂!開春了,二哥那邊枕戈待旦,内亂亂不起!”
金匡和許時忠都點頭,認可這個話。
許時忠冷笑:“老師正是因爲知道我顧着你二哥,所以才敢再這種時候脅迫我,用親生兒子做籌碼,果然還是老師。”
金匡老神在在,好似說的不是他一般。
四爺伸出一根手指,“這是第一件事,現在達成共識了。”随即他又伸出第二根手指,“要保證朝堂不亂,那就得先保證,朝綱不亂。”
朝堂和朝綱一字之差,可這相差卻遠了去了。朝堂是指人和事,人心不能散,朝事不能無人理。但朝綱不一樣,綱紀綱紀,綱就是維持正常秩序不可或缺的法紀。
許時忠上下打量四爺,手不由的摸着腰上的玉佩,似乎在衡量着什麽。
金匡卻眼前一亮,心裏湧出一股子喜意。
四爺就道:“陛下身體欠安,需要休養。朝中沒有太子之時,委托臣下,處理朝政,這是君臣情義。但如今,國有太子,作爲臣子再把持朝政,這就是僭越。”
可作爲太子的二皇子才不過是個奶娃娃。
許時忠才要說話,就見四爺的手往下壓了壓,“太子年幼!國有幼主……按照以往的規矩,該是國母垂簾……”
太子監國,金匡和保皇一黨就有了參與的機會。
國母垂簾,作爲皇後的哥哥,許時忠名義上是退了,但手裏的權利未見得就少。
這與兩人而言,金匡是得到了名正言順的參與朝政的機會。對許時忠呢,好似沒有壞處。朝堂裏一潭死水有什麽意思,你永遠也不知道他生了幾個心思。與其叫這些人暗地裏勾連,倒不如給他們平台叫他們順着這個台子跳出來。
這是以後長遠的好處。近處而言,眼前的危機迎刃而解,誰都沒失去什麽,誰都有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就大局而言,朝堂内部哪怕會有兩黨之争,以現階段而言都是好事。黨争這種東西,在一定的條件下,他是有積極作用的。比如現下,那麽多人有了向上的階梯。隻要有奔頭,人心就會穩。
這是方方面面都會滿意的一個提議。
哪怕是對遼東的局勢,眼下這兩人,隻要有條件,誰都不會壞了金仲威的事。隻要不壞金仲威的事,就是不會壞了大局。
隻要對外還是一緻的,那麽對内……鬥呗!朝堂這種地方,鬥争從沒停止過。
四爺把話說完,就看兩人,等兩人說話。
許時忠的命現在在金匡的手裏攥着呢,他先點頭:“綱紀不能亂。老四說的很有道理!”
金匡一邊可惜這個機會,一邊心裏也知道。今兒若是真在這裏殺了許時忠,那麽京城之亂就在眼前。隻要亂起來,誰能保證一定能最快的穩定局勢?
當然了,這些都不是他答應這個提議的主要願意,主要的是這個提議是小兒子提的。有一點就足夠了。
金匡朝側殿看了一眼,“來人,拟旨!”
林雨桐看着印記,用手又搓又揉,正琢磨呢,城裏的鼓聲鑼聲響成一片。
宮裏頒布聖旨,一般都這動靜。
林雨桐将衣服趕緊收拾齊整出去,一個個的都在院子裏呢。琳姐兒急忙過來:“四嬸别急,相公已經出去打聽去了。”
不急!不急!
不大工夫,路六爻就急匆匆的回來了:“四嬸,剛才旨意下來了,太子監國……皇後垂簾……”
林雨桐先是皺眉,随即一喜:“好!好!好!”
這才是熟悉的套路嘛!
明争好過暗鬥。
隻要是明着争,那萬事都有底線。再不濟,國法綱紀在那裏放着呢,誰都别踩那條線。隻要在這條條框框裏,除了那些想争想搶的大人們,跟别人是沒多大關系的。
太平日子總能過的吧!
林雨桐轉身看金雙,“你爹快回來了,我親自下廚。”
誰都看得出來,這是一種從内而外散發出來的輕松。
金雙把快下蛋的雞宰了三隻,今兒京城裏估計買什麽都不好買的。
不一時,遠遠的就傳來鞭炮聲,一聲接着一聲,連成了一片。
而四爺陪着許時忠,就在這鞭炮聲裏,安全的走出了皇宮。
這鞭炮聲叫許時忠臉上多了幾分複雜,論起卑鄙,金匡比他更甚。可這個消息傳出來,好似是金匡勝了,金匡依舊是忠臣,爲皇室争奪了這麽一絲契機。于是,普天同慶。
他倒是真成了那個奸臣。
可誰知道,他也是強壓下心裏的私欲,爲了這個天下,爲了百姓不受荼毒,做過許多許多的努力。
沒人在乎的!
他就想,他現在若是死了,那史書上給自己的定論,也一定是奸臣。
奸臣?
呵!成王敗寇,敗了的才任由别人評說呢。
他扭臉看四爺,上下的打量,“瞅準時機,果斷出擊,用最恰當的方式解決最棘手的問題……一招翻盤!而妙的是,你替我解圍了,我得感謝你。你爲那些矢志不渝的朝臣創造了一絲機會,他們對你感恩戴德。便是皇室,也因爲你的朝綱,得了益處。一手托三家……”他的手指輕輕的點在四爺的胸口,“你這心胸,這手腕……真不出來?”
“我出來,該幫誰呢?”四爺反問一句,“幫我父親?你不放心。幫你?那這世人不得用唾沫星子淹死我。所以,我隻能兩不相幫。”
聽起來好像很有道理,對他這個姐夫也很有情義。
其實,他還有一種選擇沒說——那便是幫宗室。
但這話,誰都不能挑明了說了。
兩人在宮門口告辭,各走各的路。
而此時的金匡還留在宮裏,床榻上的李昭還沒有醒,那個王太醫給不出什麽結論。脈象跟之前沒什麽差别,也沒有别的突發疾病,更沒有中毒的迹象。
就是不明原因,然後吐血了。
王太醫還問了一聲:“……陛下有沒有可能是氣急攻心?”
拿住了許時忠,他生的哪門子氣?
況且,之前跟許時忠唇槍舌戰有來有往的時候,那叫一個心平氣和。老四來的時候,他的心情正好……更不可能是氣極怒極導緻的。
許時忠以爲是自己對李昭動了手腳,可自己很清楚,自己壓根就沒怎麽着。
唯一可疑的就是那一跪!
文氏不言不語的在邊上站着,金匡看了她一眼,轉身出去了。
這裏不需要他在這裏了。
他得回去,得趕緊回去。
回去,他跪在老太太面前:“……應驗了!真的應驗了!”
老太太一下子就擡起頭來:“是老大?”
金匡搖頭,“是老四!”
老四?
老太太微微皺眉,随即又點頭,“不是老大,不是老二……但不管是哪個,應驗了就好!應驗了就好!隻是,孩子們離了心,這個家裏,沒人了。隻剩下咱們母子二人……有什麽趣兒呢?叫孩子們回來吧!都回來!連那幾個養在外面的丫頭也都帶回來。這幾個孩子都記在金家的族譜上……那都是孝順的好孩子……”
金匡一臉的不解:“老太太……”
“她說……咱們家文曲星将星拱衛……”老太太輕輕的摸着懷裏的黑貓,這是來了之後新養的,“……當日老二活着的事我不知道,我以爲這文曲星是指老大,這将星是指老四和老四媳婦,後來林家去了遼東,我甚至都想着……是不是林家是将星……可現在,你說老四,我就尋思着,之前想的都錯了。全都錯了!你想想,被留在老二身邊的那個李弩,再想想被送到西北的金霸,還有被送到江南岑家附學的金麒和金世遺……焉知他們不是将來的文星和将星?”
要這麽說,倒也是有幾分道理。
然後金匡‘病了’,那麽多人來拜訪金匡,他這次也沒不見,要緊的都見了。像是賀家的人,作爲太子的親外家,那是必見不可的。拖着病體,見這個見那個的。很快,金匡又病了的消息又傳出來了。
如此上門探病的人就越發多了。
四爺這邊還坐的住,住在琳姐兒這邊的老三先撐不住了,“再不回去,出去都不好意思見人。”
四爺就看桐桐,“幾天了?”
差不多也該真病了。
林雨桐就點頭:“那就回吧!”好像是四爺隻是問住了幾天一樣。
要走了,金雙幾個是真舍不得,人多需要操持的多,但她們也高興也歡喜,這才像個家。可這一走,走了就沒個家模樣了。
林雨桐隻說,以後世面上太平了,她若是平日裏沒事,想過來就過來了,“得閑了,你們姐妹一處說說話,清淨。”
是說跟瓊姐兒和琳姐兒。
如此一說,心裏才好受些。
一回金家都沒來得及安置呢,老太太就叫呢,見了林雨桐就說:“你們這一走,這家裏就空了。這麽大的府邸,沒有人怎麽行。屋子不能太空,于風水上也不好。咱們家一直七事八事的,倒是在遼東的時候,過的還算太平。我就尋思着,大郎雙娘幾個,怕是命裏帶着福運的。之前我還跟你們爹商量,說孩子都是好孩子,能到咱們家,也是咱們家的運道。上族譜是一定要上的,按旁支算。信我已經寫回去了,叫你們大伯幫着辦了。”
這與幾個孩子倒是有些好處,如今再如何,還是将就個出身的。
小子要做官,需要出身。閨女要出嫁,更需要出身。
林雨桐尋思了一回,雖然不知道老太太打的是什麽主意,有好處的事,沒道理拒絕。
老太太馬上道:“那就接回來住。放心,以後沒人敢小看她們。之前那是出身不明,下面的人無所适從。如今,那就是族裏的小姐。這可不一樣。”
養女是仆從,但是族裏,哪怕是落魄窮親戚家的,那也是正經的主子。
當然是不一樣的。
也行!
林雨桐就說:“挨着後花園的錦繡苑,是府裏最大的院子了。裏面小院子也多,等把那邊收拾出來了,就叫璇姐兒和英姐兒都跟着搬進去,幾個姐妹相互做個伴。”
四房距離錦繡院最近,出了後門就是那邊的側門,方便。
孫氏也跟着湊熱鬧,“那得多預留出兩個來,我那邊還有倆小丫頭呢。回頭叫奶嬷嬷帶着姑娘住過去。”
跟生母隔開。
老太太歡喜的直點頭,林雨桐才要說話,就聽外面腳步匆匆,進來的是金守家,“老太太……老爺病了……”
也該病了。
林雨桐接過話頭,“老爺不是一直病着嗎?怎麽?更重了?”
金守家含混了應了一聲,隻看老太太。
老太太的微微皺眉,孩子們都回來了,這怎麽還裝着病。這麽要緊的時候,這又是想做什麽?她勉強的笑笑:“也是上了年歲的人了,整日裏操心這個操心那個的……”說着就起身,“那就去瞧瞧……”一邊往出走一邊問,“請太醫了嗎?是哪個?”
林雨桐聽老太太的語氣,心說,好似她很熟悉太醫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