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東方和李建國辦的喜宴, 來的可多都是街坊鄰居。這些人正拉着四爺說話,畢竟他們跟林雨桐不熟悉, 但是跟金思業這個原身是很熟悉的。看着長大的孩子, 好像一下子變得不認識了,又是學霸, 又怪掙錢的, 這個那個的就拉着問, 很是親近的樣子。
桐桐跟蕭遙出去了, 四爺看見了。可一轉眼, 李慶生擠過來了, 直奔這邊來, 跟一圈的人打了招呼, 卻拉着他就走,看起來很着急。
這會子隔着玻璃窗,能看見蕭遙, 但卻看不見桐桐了。
四爺不用李慶生拉, 三兩步便出去了。蕭遙招手:“快過來……”她低聲跟四爺将事情說了,“桐桐開着車就走,我都沒來得及攔着。我看她挺生氣的, 不會是去找人家幹架了吧。再要是吃了虧怎麽辦?她一個女孩子……”
四爺是自己開着車來了, 他安撫這倆,“你倆呆着吧。”尤其是叮囑李慶生,“今兒是主角,别瞎跑……也别多話。”
“明白!”李慶生真挺明白的, 不就是不叫跟家裏說嘛。
蕭遙馬上接話,“要是家裏問了,我就說……她同學打工遇到點事,她過去看看,你陪着她一起去了。”
很好!就這麽說。
看着這邊開着也走了,李慶生就問蕭遙:“到底是去哪了?能找到人嗎?”
應該能吧!都這麽去了,能找不到人嗎?
林雨桐當然不知道趙爲民在哪,但不知道不會打電話嗎?
趙爲民一看來電顯就挑眉,他這會子正陪着一夥子公子哥在會所的包間裏玩呢,出來接了個電話,他便推脫,“……真不好意思,我今兒實在是不方便……改天,改天我親自請你和金思業……”
“不方便是吧?”林雨桐開着免提,一邊開車一邊道:“沒關系呀!你在京城住的地方我知道,你放心,我去你家小區等着你。你不用太着急,也不用說今天不回來……你一天不回來,我在小區裏等一天,你兩天不回來,我在小區裏等兩天。我這人沒别的優點,就是耐心好,特别好,最愛跟老太太老大爺聊天……還特别會讨這些人的喜歡……”
林雨桐看過他的填寫的信息表格,他的通訊地址一欄裏寫的是個幹|休所的地址。不知道是他奶奶還是誰住在那裏,所以,趙爲民填的是那個地方。他可能并不在那邊住,京市有房子也未必就是放在他們家名下的,他住别的房子,對外也肯定說是租的。甚至于,通訊地址,都不會寫上。但知道有幹|休所這麽個地方就夠了。那裏住的可都是退休的老幹|部。
他敢叫自己去嗎?
趙爲民是不敢,林雨桐這話一出,他就微微變色。這世上最難控制的就是别人的嘴,人家說什麽,做什麽,全不由人控制,且……你能指望她說出什麽好的來。可這種閑聊式的言論,最是不用負責任。她還不得怎麽惡心怎說!
心裏過了一遍他不得不咬牙道,“我現在确實是不方便,但是你非要見的話,那你過來吧。我現在在輝煌會所,三樓牡丹廳,到了就報我的名字就好,會有人帶你上來的。”
這不就完了嘛。
林雨桐挂了電話就是冷笑,有些人就是這樣,敬酒不吃吃罰酒。你跟他好好說他不聽,非得威脅兩句才把你的話當話。
車子調轉個方向,一腳油門連續超車,直奔輝煌會所而去。
輝煌會所林雨桐在簡政美那裏聽過這個名字,它其實建的比較偏。以現在來看,是比較偏的。但占地面積大,裏面酒吧歌健身按摩桑拿高爾夫,吃喝玩樂那一套,都帶着呢。這裏光是會員費,一年好幾十萬,還都得是有兩個以上的人舉薦你才能進來。但也有一些特殊會員,像是簡政美就是。她不用花錢,人家送給她的會員卡。這也是人家的拉攏客戶的辦法,正是有了這麽一群特殊的會員,才能吸引來那麽多擠破腦袋也要往裏鑽的願意花錢的會員。
四爺打了電話來,她接起來直接報了地址,就先過去了。
這輝煌會所,周圍還都是正在建設的工地,到了跟前,才看到有豪車這麽進進出出的。林雨桐這輛車太不起眼了,但人家的服務也不錯。很多人人家就是比較低調,所以,林雨桐一到,就有人過來幫忙泊車。一腳踏進去,馬上就有人過來招呼。是新客,沒見過的,那你得先說說是誰請你來的。有人請你才能進去。
林雨桐報了名字,人家就對講機直接給三樓的經理說了。那邊又跟趙爲民确認,确實是有這麽一個人來了,這邊才放人。前前後後的,林雨桐在這裏足足等了兩分鍾。
兩分鍾後,果然就有個穿着一身紅旗袍的迎賓小姐就過來:“貴客請随我來。”
一路帶着林雨桐上了三樓。
林雨桐路過了芍藥廳,寒梅廳,秋菊廳,才到了牡丹廳。人家幫着林雨桐将門推開,然後讓在一邊,含笑等着林雨桐進去。
一進去,就有一夥子十好幾個人以各種姿态朝林雨桐看。有些帶着興味,有些帶着打量,但說到太過放肆的,還真沒有。
趙爲民坐的作爲比較偏,證明他在裏面的身份并不算要緊。那麽就是說,這些出身都算是良好。這樣家庭出來的孩子,二世祖是有,但要說都是壞蛋,那也是扯淡。
林雨桐剛才跟趙爲民說話很不客氣,但是不等于見個人就要怼上一怼的。
她大大方方的打招呼,跟人家客氣的緻歉:“不好意思,打攪諸位了。”她自己過去,拿了酒杯,倒了三杯一飲而盡,算作緻歉。
那邊就有一個小夥子大大咧咧的,“你一小姑娘有事就叫出去說事去……小趙你很不厚道呀!你看叫人家作難了吧。去吧去吧!我跟下面打個招呼,給你們開個小廳,出去說話吧。”
不管說什麽,人家不聽不問不摻和。
這是看出來了,能找到這裏的,必然是有事的。趙爲民放人家進來,就是威懾。
他是把林雨桐真當成是鄉下長大小戶人家出身沒見過世面的女孩子了,這樣的陣仗換個小姑娘試試,吓都得吓破三分膽去。
可林雨桐怎麽可能吓着?她還帶着笑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好像在說,你是在這裏說呢,還是出去說。
“齊哥,我出去一下。”趙爲民跟剛才那個說話的小夥子說了一聲,擡腳就往外走。
林雨桐朝那位也點頭,表示謝意,然後手才插到褲兜裏,不緊不慢的跟着出去了。
門一關上,裏面隻當是什麽也沒發生一樣,一點波瀾都沒起。
趙爲民走到外面的走廊上,知道林雨桐在後面,他猛地停住腳,然後突然回頭,一臉複雜的看着她:“我知道你是爲什麽來的……但你們做了初一,就不要怪我做十五……”
我們做了初一?
我們做什麽了?
一上來是倒打一耙這是幾個意思?
“你最好還是把話說清楚。”林雨桐眯着眼看他,“我現在就站在這裏,等着你把話往明白的說。”
趙爲民左右看看,朝樓梯間的方向走去。林雨桐跟了過去,等他站住了,她也就站住了。
“可以嗎?”趙爲民摸出一根煙來,問林雨桐。
林雨桐‘嗯’了一聲,卻說了一句,“沒有紳士的心,别做紳士的行……”瞧着怪惡心的。
趙爲民手一頓,才要點煙就收了打火機,然後将香煙一把給揉了,順手就扔了,“你當真不知道?”
“知道什麽?”林雨桐問道。
趙爲民看她:“我二叔自己去公安局了,自首說他當年跟女友戀愛,然後沒有經過女友的同意,帶有強迫性質的跟女友發生了關系……這件事導緻了你父親打人,最後以故意傷人罪受了多年的牢獄之災……如今,他還在派出所……”
林雨桐挑眉,這倒是有些意外。今兒沒見蕭遠,這件事不知道是因爲蕭遠的原因呢,還是蕭湘幹的。她有些拿不準。
可便是如此,這跟你爲難林東來有什麽關系。
林雨桐看他:“你覺得我們能說的動趙來康,叫他按照我們的意志行事?”
趙爲民輕哼一聲:“過去了已經過去了,便是如今說了你父親當年被量刑量的重了,但你得考慮當年的政治背景,這不是說因爲我們家故意才叫你父親陷進去那麽些年的。之前我就說過,事情不用那麽激烈的處理!是!你父親和你們家都受了委屈了,我說了我們會補償的……”
話沒說完,林雨桐揪住他的衣領,一把将人給摁在牆上,“趙爲民,你所謂的補償是怎麽補償?錢或者給予我們某種特權?你看,我像是缺錢的人嗎?而你所謂的某種特權,你便是要補償,我還不敢要了。公器私用,是誰給你的權利說的這麽理直氣壯。況且,我們受過的委屈,是這些東西能補償的了的嗎?”
“那你要怎麽樣?”趙爲民被這麽拎着不能動彈,也動了幾分火氣,“你知不知道,我父親正到了要緊的時候。這一步邁不上去,就又得蹉跎好幾年……”
“那又如何呢?是你家的人自己幹了這樣的事,你卻要把火氣灑在林家身上。”林雨桐不是很能明白這個邏輯,“你叔叔腦子有病你找你叔去,你找我爸的麻煩幹什麽?我們沒找你的晦氣就罷了,你是怎麽有臉找我們家的麻煩的?你是學哲學的,按說最基本的邏輯你該懂的,這種連普通人都明白的邏輯,你會不明白?”
趙爲民低頭看看揪着他脖子的手,曾經這雙手在他眼裏是最漂亮的,如今……她依舊漂亮,但卻有着他從來不知道的力量。他低沉的咳嗽了一聲,這麽被勒着,感覺不是很舒服。他隻得道:“你先放手,放開了我好說話。”
林雨桐又勒的緊了一分,“就這麽說吧,我不累。”
我沒心情憐香惜玉管你累不累的。趙爲民是真的無力了,他深吸一口氣,“你這麽我怎麽心平氣和的跟你說話。”
“我不管你是否心平氣和,我現在告訴你,把你的目的亮出來。别扯的有些沒的,你這麽東扯西扯的,有意思嗎?”林雨桐上下帶着幾分打量,又朝窗戶看了幾眼,“我勸你,能這麽說的時候,你最好|好好說。别敬酒不吃吃罰酒。”
“你太沖動了。你爸爸并不無辜,我隻看你行事風格,就知道你父親是個什麽樣性子的人。這樣的性情,坐大牢一點也不奇怪。”趙爲民搖搖頭,怒道:“放手!”
我看你還是沒學乖啊!
林雨桐朝樓梯間的窗戶看了一眼,那窗戶還是太小了。她對着趙爲民涼涼的笑了笑,徑直又往走廊裏拉。這裏是三樓,二樓和三樓的正中間的位置,走廊的一邊是欄杆。欄杆下,是大廳。有些酒店的大堂是這樣的,層高十幾米高,上面懸挂着極大的水晶燈。如今這是三樓,跟水晶燈的位置是一樣高的。從這裏俯瞰,正好能看到樓下的大廳。
趙爲民被拉扯着,然後驚疑不定的看林雨桐:“你到底要幹什麽?别胡來!你大概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這裏不是誰都能撒野胡鬧的地方。”
“我不胡鬧,我也不撒野!”林雨桐笑着就回頭,又看了他一眼。這一眼看的趙爲民想跑,可是哪裏跑的掉?胳膊不知道怎麽被林雨桐擰了一下,他整個人上半身就從欄杆上探出去了,他感覺的到,他也隻身上的衣服被林雨桐拽着。對方一旦撒手,自己非掉下去不可。他驚恐的正要喊,誰知道林雨桐先喊了一聲:“……趙爲民你瘋了,你不要這樣……你就是跳下去,我也不喜歡你……”
這麽一喊,大廳裏人這才發現,有人要掉下來了。能進來這裏的非富即貴,真要出事了就麻煩了。
對講機都響亂了,三樓的人先往這邊跑,林雨桐趕緊道:“你們都别過來,趙爲民說你們要過來他就撒手了……”
原來趙爲民自己是抓着欄杆的。那欄杆正在他肚臍眼下放的位置,相當于整個人就這麽趴在空裏,隻欄杆橫攔了這麽一下,他的手一着急,剛好抓住欄杆,但上半身重啊,他又不是長期鍛煉的那種,真翻過去手能抓牢欄杆的……林雨桐的話他聽明白了,要是有人過來,她就撒手。真摔出個什麽來,也是你想不開自殺了。
這姑娘就是個瘋子。
林雨桐低聲道:“什麽叫做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見識了嗎?”
見識了!趙爲民身上已經被汗打濕了,他一點都不懷疑,逼急了她她敢要他的命。做事沖動的人什麽事都幹的出來。可要是因爲一個沖動的人把自己折進去了才是真蠢。他不是他二叔。
他求她:“你拉我上去,我一定實話實說。”
“你說我聽着。”林雨桐不着急,還抖了抖他的衣服,他不由的又往下滑了兩寸,大頭朝下。
趙爲民是真怕了,周圍都是驚叫之聲。
之前在包間的人都出來了,有人要過來看,那個姓齊的小夥子一把給攔了:“……都别動,不用管。要不是小趙把人惹急了,人家一個小姑娘何苦冒這樣的險。”一個失手就是要死人的。這是多大的仇恨才這麽行事的。
這麽一說,這些人心裏就都有數了。這個小趙以後還是遠着一些。最怕的其實就是這種有點身份但是做事沒下線的人。跟這種人相交,不定什麽時候就被拽到深坑裏去了。
趙爲民這時候沒時間想别人怎麽看,他用特别快的語速道:“之前确實是借口,事實上是我叔叔,我叔叔想着認回他的兒子,才去自首的。他兒子要辦成的事,他這個做爸爸的就得做到。他就是這個瘋子,他真的腦子是不正常的……可他卻跑去跟公安局說,當年那些診斷都是假的……這個診斷是說被打傷做出來的診斷,也是說他被診斷爲精神有問題也是假的,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麽嗎?意味着如果調查開了,我父親難辭其咎。他現在正到了要緊的時候,不能出一點纰漏。這件事,隻能叫我叔叔改口。可他就是瘋子,他不肯改口……我隻能逼他改口。你大概不知道,你父親手裏有一份蕭遠給簽過字摁過手印的合同……我要托人買下你父親的公司,然後順理成章的将蕭遠押在手裏的,如此,我叔叔才會就範。之前我找人聯系過你父親,願意出兩倍的價錢買下……可惜,他說什麽都不賣。那就對不起了,不賣也得想辦法叫他賣……這就是經過。”
他娘的!
林雨桐覺得還是沒吓唬死這混蛋玩意,她故意的就松了一下手,周圍全是吸氣尖叫聲。趙爲民都快吓死了,整個人往下栽了,腿才被人給拽住。
四爺進來就看到這麽一幕,這會子正亂,也沒人注意,他看着樓梯間的标識方向,順着就進去了。
那邊林雨桐拉住了趙爲民的腿,這才喊邊上圍觀的人:“快幫幫我,我拉不住了。”
幾個保安這才圍了過來,三兩下的将趙爲民給拉起來。
趙爲民是一屁股坐在走廊裏,身子靠着欄杆。林雨桐就道:“欄杆穩嗎?”
趙爲民蹭的一下屁股移了方向,離那個欄杆遠遠的,這才陰沉沉的看林雨桐:“你……”
話還沒說出口,就見林雨桐拿出個小玩意,是從褲兜裏掏出來了,“猜這是什麽?”
趙爲民變了臉色,他以爲林雨桐是沖動,卻沒想到人家是有備而來。剛才的話她一準都錄下來了。意思便是,你要是現在叫嚷,秋後算賬,那咱們且都算算帳。還有,若是以後再找林家的麻煩,你就小心點。
這算是将把柄給徹底的攥到手裏了。
經理趕過來警惕的看林雨桐,然後問趙爲民:“需要幫助嗎?”
林雨桐好整以暇的微笑,趙爲民卻搖搖頭:“沒事,我跟同學鬧着玩的。”
這經理就起身打量了林雨桐幾眼,然後近前幾步,低聲道:“這位小姐,有些遊戲可不好玩。而且,我這裏從來沒有人敢玩過這樣的遊戲。”
“敢玩的人,必然有敢玩的資本。”林雨桐還沒說話,四爺從後面過來。他朝那經理看了一眼,然後道:“借一步說話。”
那經理看這兩人的氣度,也不是一般人。他皺眉,但還是走了幾步,心說,這又是誰家的二世祖。
林雨桐回頭去看,也不知道四爺跟這人在說什麽,隻看見這經理的臉不停的變幻,煞是精彩。四爺還抽空瞪了她一眼,她這才收回視線。扭過頭來又跟趙爲民的眼神碰上了,她蹲下來狀似親密,趙爲民卻不由的朝後挪了一點,看起來很是忌憚。
“行了!走了!”四爺在身後喊了。
林雨桐跟趙爲民擺擺手,起身見之前那個姓齊的小夥子還在朝這邊看,她還跟對方點點頭,報之以微笑。
這邊林雨桐跟着四爺亦步亦趨的上了電梯,那邊姓齊的卻招手叫經理,問了幾句,又低聲囑咐了兩句。然後就在四爺和林雨桐從前台路過的時候,前台的小姐剛放下對講機,“兩位請稍等一些。”說着,就從抽屜裏取出兩張黑色的卡片:“這是齊少吩咐的,還請兩位笑納。”
林雨桐低聲跟四爺說了一聲,就朝樓上看去。
四爺将卡拿了,朝對方揚了揚,對方颔首示意,轉身回了包間。林雨桐這才跟着四爺出來。
出來的時候車已經開過來了,兩個人開了兩輛車,誰都沒急着說話,而是上了車。四爺在前面,林雨桐在後面。見後面沒有跟着的車,她這才摁了喇叭。再走過一個路口,邊上有一條岔路,四爺就将車停在了邊上。林雨桐跟過去,四爺就上了這邊的車,“走吧!我給韓小磊打了電話,叫公司的保安來兩個,把車開會去。”
林雨桐就踩油門繼續走,扭臉看四爺:“你剛才跟那個經理說什麽了?”
“告訴他别兜攬趙爲民。”四爺就道。
林雨桐便明白了,他們幹這一行的一定是消息極爲靈通的。之前并沒有聽到消息說趙爲民家要如何,突然有人這麽說,而且,明顯今兒趙爲民是被林雨桐算計了,所以,四爺說這話,那邊是信的。哪怕知道這個消息的人不是什麽了不得人,但聽風報信這個人情還是得還的。況且,能知道這樣消息的,一要麽是多少有些背景的。二嘛,就是那種準備朝趙家動手的。
要是第一點,那這個面子得賣。誰也說不清對方明日會不會一飛沖天。要是第二點嘛,那這樣的人更惹不得。反正一邊是已經紮不起來的趙爲民,也不是很有所謂的事。
四爺就問桐桐:“這個卡,人家不會無緣無故的給,是不是趙家恰好還出了别的事?”
“趙來康去自首了。”林雨桐這麽說。
四爺便明白了,對于那些人來說,一看趙爲民被人追到那樣的地方那樣對待,就會叫人去打聽趙家的事。趙來康要真是去自首了,那隻要打聽就一定打聽的到的。于是,四爺說趙家要出事,這就算跟人家那邊得到的消息大緻對上了。趙來康一旦進去了,他那張嘴裏會說什麽,那就不清楚了,“要是這樣,倒是好了,不用做多餘的事了。”
對的!什麽都不用做。隻要将這個消息告訴給有心人,那自有人去做的。輝煌會所就是個消息集散地,很快的,這個消息就會到有心人那裏。就不信趙來學沒有什麽政|敵,對方隻要抓住他這個把柄,就不會手下留情。這些人出手,可比四爺再借力打力好多了。
況且,趙來康隻要還在裏面,多審一審,未必不能再找出一點别的來。
如此也好,正好不沾手。
至于說怕趙家報複,那倒是不用擔心的。林雨桐将錄下來的給四爺聽,光是趙有爲那句‘我要托人買下你父親的公司,然後順理成章的将蕭遠押在手裏的,如此,我叔叔才會就範。之前我找人聯系過你父親,願意出兩倍的價錢買下……’,隻這些話,就夠趙家喝一壺的。
買下林家的公司,還雙倍買下。你家的錢打哪裏來的?
你不找麻煩則罷了,一旦找麻煩,那可能你家丢的就不隻是官了,還有攢下的那些家财。
但同樣的,現在……至少現在還不能把人逼的太狠的。要不然,他就成了光腳的了……光腳的什麽也不會怕,而自己和四爺倒是不怕,但是兩邊還都一家子人呢。小心謹慎總沒有錯的。
趙爲民在衛生間洗了一把臉之後,終于後知後覺的發現他跟林雨桐都說了些什麽。這麽一琢磨,面色就變了。他一拳砸在衛生間的鏡子上,手頓時鮮血直流。但他不敢耽擱,趕緊打了電話過去,話卻不能全照着實話說:“……爸爸,是這樣的……我今兒在輝煌會所聽到一個消息,有人要利用二叔這件事對您下手……您早做準備,我現在再去見見二叔,你放心,蕭遠還在外面,二叔不會胡亂開口的,這邊交給我了,您得小心應對……不行的話先暫退一步未嘗不可……”
挂了電話,他卻知道,有些事,不是暫退一步就行的。如果對方有機會将人一把摁下去,是不會再給冒頭的機會的。這跟斬草除根是一個道理,怕将來會被反撲。
父親這一次,如果能退居二線,這已經是很好的結局了。
畢竟父親當年在林東來的處理上,确實是插過手的。國法便是找不到證據,但是D紀還在。一旦沾上了,絕對撕扯不幹淨的。
但就是那句話,隻要二叔不開口,那一切都還不要緊的。否則,怕就不是二線不二線的問題了,而是牢獄之災。
在林雨桐和四爺回到東順飯莊的時候,趙爲民出現在趙來康的面前,這種地方見面必是不方便的。趙爲民手上包紮過,血滲出來一點,瞧着傷的不輕。他笑的特别溫和,“父親說,您的事情您自己做主,他也不插手了。還說叫您放心,蕭遠是他的侄兒,是我的兄弟,就算您暫時出不來,也沒關系。到底是親人,我們會關照的!一定會關照的……無微不至。”
趙來康眼睛眯了眯,他看向自家侄兒,便什麽都懂了。他歎了一聲,然後搖搖頭,“蕭遠是我兒子,你爸是我哥,是我親哥……”我舍不得我兒子,但我也不是有心要害我哥的。所以,“……放心……放心……”
好似在說他自己很放心。當然了,不答應也不行呀,自家哥哥可能真的不清白,但侄兒卻清白的很。這樣一個心思沉的人還在外面,蕭遠那孩子太單純,真不是這個狼崽子的對手。因此,他隻說着‘放心’二字。
但是趙爲民知道,他這是叫自己放心。
放心!你的意思我明白!放心,你爸是我哥,我不會害他。
趙爲民松了一口氣,既定的無從辯駁的那些過往沒辦法了,隻要不添新的罪名,那就好辦。
這些事,林雨桐是完全不知道的。這會子宴會都快結束了,兩人這才進來。
一進來林東來就看見了,馬上招手叫閨女:“誰出事了?解決了嗎?”
“一個同學,人生地不熟的,碰見個碰瓷的,解決了。”林雨桐說着就坐下,那邊老太太遞了一個碗來:“趕緊吃吧,特意給你留的。”
林雨桐愣了一下就接過來,“謝謝奶奶。”
謝啥呀?這孩子!
一碗的各色菜,肘子雞腿的堆了一碗。林東來卻叫邊上的服務員,“叫下一斤餃子來。這倆孩子都沒吃呢。”
吃完飯,酒宴也散了。林東方兩口子帶着兒子站在門口送客人,林東來急着有事要走,林東方還有事要說,直拉着林東來:“你等一下。”
“那就回家說呀,我這真有事呢。”林東來想找個人約一下主管的一個領導。
四爺就在裏面喊:“林叔,别急着走呀。我正有事跟您說呢。”
宋蘭蘭就在邊上戳了戳金紅勝:“叫你兒子走呀。人家一家子,他在這裏幹啥?”
金紅勝怎麽就覺得宋蘭蘭這麽沒眼力見呢,他也不戳破,隻道:“你先回去吧!有事你沒聽見呀。”
宋蘭蘭嘟嘟囔囔的到底是出去了,出門了不知道誰說了一句:“紅勝家的兒子跟東子家的閨女站在一起多般配。那孩子随了她爸和她姑,真真好模樣。”又有人說,“那是你沒見人家媽,也長的漂亮。這姑娘是盡挑着優點長了。”
宋蘭蘭這才有點恍然,兒子已經大到可以談戀愛的年紀了嗎?這麽一想,就回頭去看。隔着玻璃窗,她看見桐桐那丫頭站在兒子身邊,個頭也不算是矮的,剛到兒子肩膀的位置,很有些小鳥依人。而兒子呢,手裏端着茶給東子遞過去,看起來很親密。然後兩人越來越近,看起來越來越親密。
四爺正跟林東來說趙家的事,但是桐桐吓唬人那一套卻不能叫林東來知道。他是避重就輕,甚至不惜将功勞往他自己身上攬:“……他是想拿住蕭遠威脅他二叔,跟咱們并不相幹……而且,趙家快到頭了,您現在倒是不用急了……要辦什麽隻要走正常程序,到時候,那些跟趙家有瓜葛的,他們比咱着急。等着他們上門吧……您且歇着……”
林東來就看這小子,他是怎麽從人家嘴裏掏出來實話的。他早看出來,像是那趙家的孩子,最是個僞君子。人家爲啥連威脅他二叔這種事還辦的這麽曲折蜿蜒的,其實本來就是可以先請了蕭遠去他家以親人的名義暫時‘留’兩天再說的,如此趙來康一樣會就範。但人家不,人家就是這種不能髒手的玩法。但這樣的人,這麽髒的謀劃,還肯告訴你,你是怎麽叫人家張嘴的。他表情的不由的嚴肅起來了:“說實話,你是不是闖禍了?要是闖禍了就盡早說清楚。要不然真等出事了,就晚了。這些事都不該你們管的,我告訴你,沖動的事不能辦……”
“林叔,我辦事你放心。一點尾巴沒留下,以後你安穩做你的生意,趙家不會沒事幹擾您的。我跟你保證。”四爺說着,就馬上轉移話題,“回頭,這事你還得跟我蕭叔說一聲,蕭遠那邊得看緊了……”
林東來想了一下就明白了,然後他再次叮囑兩人:“你們跟他一個學校的,擡頭不見低頭見的。尤其是桐桐,你更得小心些……女孩子容易吃虧……”
四爺馬上接話:“您說的是,趙爲民以前就騷擾桐桐。不過您也放心,有我呢。除了上課,我不會叫桐桐單獨一個人的,有我陪着她,絕對不給趙爲民可趁之機。”
林東來:“………………”行啊狼崽子,在這裏等着呢。可我這會子了又能說什麽呢?其實應該不至于那麽危險,不過白囑咐一句罷了,你倒是會順杆爬。
好半晌,他才一臉不爽的回了一個不知道是‘嗯’還是‘哼’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