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學期基本都是專業課, 驟然就緊張了起來。不過對林雨桐來說,是比較輕松的。學着一個專業, 物理很重要, 但作爲對數學相當有研究的人,用數學思維去解決物理問題, 卻也沒什麽大問題。這好像成了一種固定的思維模式。
可這導緻的直接問題就是, 林雨桐每次交上去的作業, 結論跟别人是一樣的, 但過程全然不同。現在像是作業這種東西, 一般都是助教幫着看的。把人家看的艱難的很, 每次單挑她的作業出來, 在課前給教授拿過去, 大緻就是說:您看看,反正很多過程,我不是很明白。
教授看過了, 每次都給打優+:“做學問, 不必拘泥,更不能限制别人的思維。她喜歡從哪個角度去考慮問題,那就讓她順着這個思路走, 許是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給我們驚喜。不過這個學生是選錯專業了。她是做數學研究的好苗子。以後她的作業你不用費心看, 直接挑出來放在我的抽屜裏就行了。”
這些林雨桐是不知道的,作業考評一下來,她看了考評的結果,就算扔過手了。
下了課, 準備去找四爺吃飯,完了想回公寓去,順便再洗衣機裏把衣服床單那些都洗了。給四爺打電話,四爺正在往宿舍走的路上,剛說要答應呢,結果就聽見鄭五在後面喊:“今晚别安排,我過生日,請兄弟們喝酒。”
隔着電話林雨桐都能聽見,那就算了:“明晚上也行。”
四爺就說:“想吃什麽嗎?我出去給你帶回來……”
也沒什麽特别想吃的,“算了,你趕緊吃飯去吧。我找簡政美一起吃飯。”
如今請客,最儉省的還是火鍋。越是人多越是節省。學校裏就有火鍋店,在廳裏找了一張桌子就上菜。老闆跟四爺很熟,因爲四爺老在這裏挂賬。一般是社團活動,在這邊聚餐。然後花了錢了,就往賬上記,回頭等林雨桐過來一起給結了。
今兒四爺一來,老闆就說:“桐桐已經把帳結了……”看後面跟着一串人進來,他又問:“今兒還是老規矩?”酒菜随便上?
鄭五就吆喝:“今兒我做東,不挂帳……但酒菜還是随便上。”
得咧。
四爺看嘈雜,就問有包間沒。
老闆就道:“那個趙爲民跟同學占了一個包間,馬上就出來了,要不你們稍微等等……”
話音才落,人就出來了。可能是學生會聚餐,大部分四爺還都認識。然後一個個的握手拍肩的,很有些社會人的架勢。
趙爲民是最後結賬的,先叫人家走了,他在最後才跟四爺寒暄,兩人握着手,比着誰親熱一般。
“還沒恭喜你……這次計算機比賽,你們是唯一一個過了複賽進入決賽的業餘隊……”
“跟專業對比還是有差距。”四爺笑的特别含蓄,“也還沒恭喜你,聽說要提前畢業了。要選調嗎?”
趙爲民愣了一下,笑容微微斂了斂:“本來是要提前畢業的……但還是覺得再讀兩年書吧!”
“讀研呀?”四爺皺眉:“按說,選調之後,并不耽擱讀研。邊工作便讀研應該更好吧!這年齡是個寶……”
仕途一路,便是如此。年齡這個東西呀,很重要。年輕能在基層攢資曆的。
但是,趙爲民搖搖頭,隻笑道:“咱倆呀,是一樣的人。你就放心林雨桐一個人在學校?你不放心……我也有放不下的人呀。我女朋友才大二……我選擇讀研,盡量兩年攻讀完碩士學位順利畢業,如此本科和研究生也才用五年時間,不算是耽擱,那個時候我女朋友也剛好畢業……要是發展順利,我當然想工作之後就結婚。哪怕是選調,她能跟我去一個地方……”
四爺點頭:“做到你這樣不容易……”
趙爲民擺擺手,又露出幾分苦笑來:“不好好似林雨桐對我有些誤會,這叫我想解釋也不知道從什麽地方開始解釋。但想想,也沒什麽好解釋的。隻要我女朋友相信我,我也不必跟誰解釋。我跟你說句交心的話,很多正事好處理。反倒是這些個人感情的瑣事,怎麽處理都有人要受傷害……叫人心裏怪不是滋味的。”
說不解釋,這其實已經是解釋了。
趙爲民見對方沒說話,正想找話題,那邊就有人叫金思業:“趕緊的!吃飯了。”又招呼趙爲民,“大主席,再喝點?”
趙爲民哈哈就笑,很客氣的每人給敬了一杯酒,“不陪大家喝了,剛才沒少喝,晚上還給團委彙報工作……你們盡興……”又多給壽星敬了一杯。
很會做人!
等人走了,鄭五就低聲道:“那就是個大尾巴狼,你跟他說什麽?”
四爺隻說:“碰上了,說幾句閑話。”
别人也不深問,倒酒這就喝上了,也以爲就是閑話。
可趙爲民不敢當閑話聽的,他提前畢業,卻從沒有知道他是爲了選調的。他也從來沒有露出過這個意思。他相信學校的老師心裏有數,知道了也好。
但金思業知道自己的下一步打算,卻很不好。他提前猜到了,那必然林雨桐就知道了。林雨桐會跟簡政美說嗎?會的!
簡政美的表哥負責這次選調,隻要自己的能力出衆,一切都會順利的。但是這裏面有個很大的一起隐患……簡政美之前趁着自己喝了點酒說了一些輕狂話的時候,偏把電話撥通,還撥給她的父母……那邊一定是聽到了自己的話。
話裏的内容……不能放在台面上來的。這會叫人将他看的卑鄙。更何況,能說出那些話,本身就是情商上欠缺的一個表現。
自打過了十八歲,他自律的很。言行慎重,也就是那天晚上喝了幾杯……再加上,當時那個情況,一邊是聞心,一邊是簡政美,隔着簡政美是林雨桐,林雨桐卻隻關注金思業。他自問不差什麽……但那種活的不暢快,過的不快活,連愛呀恨呀的情感都得隐藏起來,突然就很難受。他有時候真想爽快的去喜歡一個人……我喜歡她,能爲了她幹盡一切傻事……還不後悔。可他做不出來。酒入愁腸,滿腹牢騷。那些話他都不清楚有幾分真有幾分假。或許心裏那麽想過,但也僅僅是想過。他想,他這輩子也幹不出這麽沒品的事,他多愛惜他自己的羽毛,他自己清楚。
但是,那種情況下,面對聞心的指責,他不想管了。
聞心……他想,他沒正面說要她做女朋友,那就不算。憑什麽你單方面認爲的事就來那麽嚴厲的指責說我,因此,說話也不免帶了幾分意氣。
誰知道,就叫簡政美那麽操作了一下。
那麽,以後在一定的圈子裏,都會知道自己是怎麽樣一個人。他當時也是蒙了,開口就找了那麽一個借口,說是聞心的閨蜜是他的女朋友。
聞心的閨蜜,是個特别單純甚至是柔弱的姑娘。聞心強勢,總是将這樣的小姑娘護在她自己的羽翼下。偶爾看見她跟在聞心的身邊,也都是很少說話,隻抿嘴一笑,然後臉紅低頭。但他知道,她其實是喜歡自己的。雖然沒說過,也很理智的小心的收藏着這份喜歡,隻因爲自己跟聞心走的近。每次跟她說句話,她都隻簡單應答,然後利索的離開。從不打攪自己和聞心。
跟簡政美分開之後,他就給對方發了個短信:我跟聞心說清楚了,做我女朋友吧。
她一晚上都沒有回複,直到第二天才發了短信過來:聞心很難受,你不要開玩笑。
就這麽一來二去,很簡單的,她就成了自己的女朋友。
自己沒追過女孩子,除了在林雨桐和簡政美那裏碰了釘子之外,他覺得他會無往而不利。事實上也是如此,她叫柳依依,她現在是他的女朋友。
聞心如何,他沒問過,看起來沒有什麽大問題。
随着跟柳依依的交往,簡政美那晚的事他覺得他給了一個相當合理的解釋。
可如今,金思業這麽捅破了自己要選調的事,那麽,柳依依便像是自己找來的遮羞布。這事在簡政美的嘴裏,自己一定比之前的形象還要不堪。
于是,他臨時決定,暫時不畢業了——考研!
爲了……陪女朋友。
他得把那個過失完美的掩蓋過去,那他就得好好的愛柳依依,讓她成爲學校裏最幸福的女生……或者,要永遠的去愛她。
愛情的童話……他可以給她。
很快的,林雨桐就發現,學校裏出現了一組對照組。
林雨桐的熱度總會下去,柳依依成了全校的話題。
“聽說了嗎?趙爲民師兄爲了她連選調都不去了,就是爲了陪她到畢業……”
“好浪漫呀……青春隻有愛戀,沒有遺憾。”
208宿舍這六個人,卻心裏發毛。那天晚上的情況很特别。明顯是趙爲民在向簡政美獻殷勤嘛!怎麽轉臉就有女朋友了。
之前還說跟聞心學姐是一對呢!
王佳避開人低聲跟林雨桐說:“以前我覺得這位師哥好,可我現在怎麽越想事情越是不對呢。”
想那麽幹嘛,“跟咱們又不相幹。”
那倒也是,不過這不相幹的人,卻不時的出現在林雨桐的面前。
跟四爺找個一家煲仔飯的館子吃飯,家常飯,吃飽就行。這家的口味不錯,也就過來了。剛坐下,點了飯,門口就進來兩人。
趙爲民帶着柳依依進來了。
說實話,這種地方四爺進來吃飯,坐在那裏誰看了都怪違和的。就跟穿着禮服的人坐在路邊攤的感覺是一樣的,怎麽看怎麽不搭。因此,兩人坐了這邊的桌子之後,哪怕人多,也沒人過來拼桌。
于是,趙爲民過來拼桌了,“這麽巧。是桐桐愛吃這家的煲仔飯吧……我們家依依也愛吃……”
柳依依不好意思的笑,然後眼睛亮晶晶的看林雨桐:“我知道你。”然後又看四爺,“我也知道你。”
兩人就莫名其妙,然後點頭:“學校裏知道我們的人挺多的。”
“不是!”柳依依就道:“我早從我舅舅那裏聽說過你們了……”
你舅舅是哪位?
“我舅舅姓姚。叫姚和平。”柳依依報了這個名字。
老姚呀!
高中班主任,對林雨桐和四爺跟對自家孩子似得,算是兩人的恩師。卻不知道柳依依是他的外甥女。
林雨桐就不能裝高冷:“從沒聽姚老師說過。”她熱情的請柳依依坐:“怎麽樣,他沒罵我們吧?”
“哪裏會罵!”柳依依眼睛亮晶晶的,“他不知道多高興呢。倒是罵我表哥和表姐,說是親兒子親閨女都不如學生孝順。逢人就說,就跟多兩孩子似得。”這真不是撒謊,舅舅說,要是變天了,那邊總有短信提醒,要注意保暖。逢年過節做生日,哪怕人不到,總有節禮給送到。不是什麽貴重的東西,就是心意。家常吃的用的,甚至是出門穿的那種特别體面的衣服,都是林雨桐幫着選的挑的,叫店裏給送到家裏的。聽的多了,她就是想忘也忘不了,“早想去認識你……就是沒機會。”
趙爲民在邊上把桌子給柳依依擦幹淨:“這不就有機會了。你要是之前就告訴我了,早帶你認識了。是吧桐桐?”
桐桐桐桐的叫,好像我跟你有多熟悉一樣。
林雨桐沒應答,隻問柳依依,“你吃什麽?我請。”
柳依依就看趙爲民,趙爲民哈哈笑:“那就你請。”然後低聲跟柳依依道:“咱們今天吃大戶。”說着就招手叫服務員,“這裏要兩份排骨煲仔飯……各加一份排骨,再來一瓶啤酒一瓶果汁……”
柳依依臉紅,對林雨桐低聲道:“不好意思,我請吧。”
趙爲民拉着她:“你跟他們新認識,我們卻早認識,熟人了。不用這麽客套!”
吃飯的時候,趙爲民把那種帶脆骨的排骨都給柳依依,把那種肉少骨頭多的都挑到自己碗裏,很顯然,柳依依喜歡吃脆骨那部分。
吃完飯彼此告辭,趙爲民就問:“你們是去圖書館嗎?那不順路……”說着拉柳依依,“我得帶她去散步……”
四爺點頭,就算告辭了。
然後四個人兩兩相背而行,林雨桐還能聽見柳依依說:“我也想去圖書館……”
“遲去半個小時……乖,今兒肉吃的有點多,怕你不消化又咳嗽……散步半個小時,然後我送你……也想你多陪陪我……”
然後聲音遠去了。
林雨桐覺得趙爲民跟吃錯藥了似得,情聖的人牙疼,“他想幹嘛呀!”
四爺笑了一下,娘娘不是那麽好惦記的。這個情聖他最好能裝下去,一直都裝下去,裝一輩子去。
那話是怎麽說的:誰難受誰知道!
林雨桐就看他:“你幹嘛了?”
沒有啊!
四爺不說實話,要是告訴桐桐了,以她的脾氣她得替柳依依不值。可子非魚焉知魚之樂?若是假情當真意一輩子,柳依依未嘗就不幸福。
他隻說:“我之前還說,得叫你成爲童話神話……人家那邊秀恩愛跟咱們叫闆呢,沒看出來?”
無聊!恩愛是秀出來的嗎?
林雨桐完全沒把這事放在心上。日子是自己過的,真的假的,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她的日子一如既往的忙而不亂,甚至已經開始她的氣候氣象統計,資料繁雜的很,周末的時候甚至得空出好長時間在計算機社團這邊,用電腦整理表格。
結果正忙着呢,聞心找來了。
林雨桐微微皺眉,聞心就道:“是公事!行拓部找不到你,我幹脆就直接過來。”
行拓部來是爲了叫自己贊助的,“我一般晚上都在宿舍,她們要是有事,給我打個電話提前通知就行,幹什麽非得叫你跑一趟。”
“我也正好有事找你,就順路了。”她不見外的坐在林雨桐對面,“慶回歸這個晚會,比迎新晚會大不說了,還特别重要。也算是政|治任務,所以,主持這個得麻煩你給我挑起來……但這個還不着急。這不是眼看運動會了嗎?咱們學校的運動會你是第一次參與,但肯定跟你們高中那時候不一樣,很不一樣……這個也得有主持人,廣播員……廣播員不缺,缺的是主持人……要拿的出手的,你算一個。咱們學校自己的錄像我看了,你在舞台上很懂站機位,這很難得……我就是來做工作的,這次是真正意義上,我獨立來做一件事情,所以,我希望你能幫幫我……拜托了!”
林雨桐先把文檔保存,然後關閉,關了電腦請她到裏面說話。
“不是我不應承你。”林雨桐就說,“我的專業課很緊張,你想,學校有活動,每個學院在學校活動之前,必然是有自己的活動的。學院這邊我推不開,是老班給布置的。不安全了扣我學分。你說學校那邊我怎麽兼顧?況且,這計算機社團,今年大四的幾個師哥就畢業了。那邊的公司剛注冊完,公司的裝修到各方面都不完善……我可以毫不隐瞞的跟你說,手裏過的錢現在是以百萬千萬計……你說,我怎麽可能騰出時間來。缺主持人,那就選嘛。這麽多學生,個個都多才多藝,怎麽可能選不出來?”
可有了前面林雨桐的例子,其他人明顯不入眼。而且,是沒有她壓得住嘛。
聞心半晌沒說話,沉默了良久之後才又道:“我今年大三了,而且,大三的第二學期了。明年大四,一般學生會的職務就得卸下來……也就說,我不再有機會單獨去組織這麽一個大型的活動了。你知道的,咱們這樣的學校,這樣的大型活動組織下來,各方面不比電視台的晚會節省什麽,步驟什麽都是一樣的。這個履曆對我來說,太重要了。以前我辦過,但是如果遇到問題,都有趙爲民爲我善後,我沒有完整的操作經驗。這個就算是以後寫簡曆的時候隐瞞了,可等自己操作的時候就回暴露弱點。這次如果成功,到九月份開學,我就有機會去京市電視台實習……如果實習情況還不錯,我就回順利留下來……你知道不是人家那個需要的專業畢業的,想要留在那樣的單位有多不容易。我家在縣城,我父母都下崗了,我這幾年是靠着獎學金讀完大學的。可将來出來……去哪呢?選調?選調……我的性格不是很适合。而且我不喜歡。出去找其他公司?我父母大概會覺得不安穩,他們甯肯我回到縣城,在縣城的中學教書。我不想這樣……這個機會對我很重要。我不能搞砸了,我不能爲了冒一點風險,這是我……人生一個很大的轉折點……所以,我是來請求你的。我知道你忙,所以,我不求你每次排練或是其他都在,我把台詞卡或是需要的注意的事項以及活動流程都整理出來,然後給你送來,你隻要最後的彩排出現,這樣行嗎?”
林雨桐看她,歎了一口氣。這姑娘本來就瘦,現在就更瘦了。眼神堅毅,但神情卻很憔悴。手很緊張,摁着椅子扶手的手指都微微泛白。
論私交,兩人壓根就談不上。隻能說是認識……僅此而已。
但林雨桐還是緩緩的點了點頭:“行!你們整理好之後給我送來,我會認真對待。”
聞心整個人都松了,緊跟着額頭貼在桌面上,肩膀一聳一聳的,她哭了。
林雨桐拍了拍她:“沒事的……你行的……”
聞心壓抑着聲音:“你知道……你知道活成笑話卻又裝作若無其事的站在人前是一種什麽滋味嗎?”
人人都說,趙爲民是對柳依依一見鍾情,爲了柳依依所以無條件的幫助柳依依的朋友。而她的朋友卻把人家的好意當成了愛慕……以至于一對有情人因爲不想傷害她而遲遲不能在一起。
這話很荒謬,但是架不住有很多人願意去信。
因此,在宣傳部,她沒以前那麽自在了。連白小柔,動不動就頂一句。在這樣的壓力下,幹成一件事,有多難?
原以爲的好人緣,在趙爲民轉身離開之後,都消失了。所留下的可以用的資源,實在是有限的很。最要命的是行拓部的配合度不高,這要是錢不到位,很多事情就真的不好辦。他們找不到林雨桐嗎?這話當然不可信。所以,她來了。
最終,這個在很多人看來一直高冷的林雨桐,還是伸出了手。
這些日子的委屈,在這點溫暖面前,總算找到了宣洩的出口。她哭出來了。
林雨桐就道:“行拓部要是消極怠工,大不了我以私人的身份,直接跟宣傳部聯系。這不是大事……運動會的話……你們不用擔心,我今晚就幫你聯系……”
“謝謝!謝謝!”聞心再擡起頭來,已經瞧不見狼狽了:“你這個朋友我認了。以後若是我能幫上忙的,你隻管開口。”
看着聞心離開,走路的姿勢還是那麽器宇軒昂,林雨桐倒是不敢小看她。電視台那地方,隻要進去了,你還真說不上什麽時候就用的上人家。再說了,她還真不讨厭這個聞心。
林雨桐這邊正說幫忙找贊助呢,結果林東來打來電話:“聽說你們學校要開運動會呀。”
“您怎麽知道的?”她這會子用頭和肩膀夾着電話,手上忙着收拾書,圖書館眼看要關門了。
四爺那邊把書還了回來,幫她收拾,叫她隻管接電話。
林雨桐幹脆撒手,聽那邊說:“……咱家那邊不是入股了飲料廠嗎?剛剛投産。曾家那小子找他爸拉贊助,你曾叔就跟我商量,就是這個給不給的事……我之前還聽見你跟你媽說你在行拓部,怎麽沒見你張嘴跟我說要贊助呀?”
那邊四爺收拾完了,拉着她的手往出走,這會子從圖書館出去的人烏央烏央的,人擠人的。林雨桐就道:“跟您拉贊助算怎麽回事?要是需要,我會想其他辦法解決。”
林東來哈哈就笑:“你别跟你老子客氣,姑娘家出去求着人家掏錢算怎麽一回事。需要多少錢你給我個數,我叫秘書跟你聯系……”
成成成!先應着呗,她一邊應着,一邊就問說:“這幾天,您忙什麽呢?”
“在鎮子這邊呢!”林東來就道:“這個莊子正在蓋……樹啊花啊的,不得種啊……”
是啊!籌備運動會的時候,正到了種樹的季節了。
學校當然得組織種樹,大部分學生都得留在校園内,學校的綠化得具體的分到每個學院,在由每個學院分到各個系,再到班級。
該澆水的澆水,該施肥管理的施肥管理。不過植樹活動還有,每個學院派幾個學生代表,要參加學校的植樹活動。那是說植樹就是真的植樹,關鍵是能去郊外走走。
這個誰都想争取着去的。
老班人還不錯,在班會上就說:“我給咱們班争取了一個名額,看看誰去?”
隻有一個名額,派班長做代表就行了。
林雨桐也以爲就沒自己的事了,誰知道學生會那邊給了名額,有林雨桐的份。說是屬于在去年的課外活動中表現比較積極的學生。
那應該就是去年主持了晚會給的遲到的獎勵,而四爺也被點名了。是因爲計算機社團辦的不錯,對學校也算是有特殊貢獻。于是,四爺也被通知要去的。
這個是不能占用上課時間的,都是周末才組織的活動。去什麽地方呢?去昌PING,京大在那邊有校區的。
幾輛大巴,大家随便坐。上車的時候就得登記簽名,像是怕把誰漏掉一樣。
車子動了,趙爲民開始站起來,介紹那邊的大緻情況:“……很多大一的新生還都不了解那邊的情況,我就啰嗦幾句。咱們去了,尤其是女生,不要掉隊,不要單獨行動。那邊的民風比較彪悍,這個是曆史原因造成的,分校周邊跟咱們的學校的關系說不上有多融洽……”
這麽說了,自然就有人問了,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趙爲民說話不疾不徐的:“咱們都知道,那邊的校區現在就是六百畝,但這以前,劃給咱們的面積幾千畝。本來那地方原來是要當做主校區建設的,可主教學樓都蓋了一半了,政治運動來了,原來的計劃就随之擱淺。當時,京大沒有像是青華那樣把所分的地給圈起來,随着時間的推移,周圍的農民就一點一點的朝咱們的空地上‘開發’,那個年月,多點地就多點口糧……導緻的結果就是,今天本該是校園的地方都變成了堆着大糞的農田,等到學校想要築牆的時候,就隻剩下六百畝這麽大的規模了……”
就有人在後面喊:“你說人家青華咋就那麽牛,有了地人家先圈起來……怪不得人家的建築系出名……”
這都哪跟哪,挨得上嗎?
趙爲民卻哈哈一笑:“那是咱們大度。”
後面那位繼續起哄:“那要照之前的說法,那家分校那邊才該是嫡系,咱們才是分校的吧。”
大家轟然一笑,趙爲民就坐着去了。他跟柳依依并排坐着,低聲問道:“難受嗎?暈車了?”
柳依依搖頭,隻含笑盯着他看。他擡頭摸了摸她的頭,叫她靠在他的肩上,“睡吧,還早。”他卻翻着手裏的名單忙他的。
林雨桐沒關注那邊,隻看着外面低聲問四爺:“再過去……是不是就是明十三陵?”
“是!”曾經每年都打發人去祭拜的。
四爺還沒說話呢,就聽後面有人喊了一聲:“大主席,今兒是學校活動,植樹呢。可今兒才周六,要是不回去,在外面住一晚,明兒順便逛逛十三陵也不知道行不行?組織大家春遊呗。”
這聲音熟悉,林雨桐扭臉過去,看見曾華。曾華卻不看林雨桐,像是壓根就不知道她在車上一樣。
這話是跟趙爲民喊話,柳依依就起來,朝後看了一眼。趙爲民含笑看過去,“去十三陵也不是不行,隻是之前沒通知,咱們的同學都沒帶多有的錢,這住宿日常連帶門票,費用都不算小……”
“活動支出應該由外拓部操心的事吧。”曾華就道,“我就是外拓部剛剛上任的副部長,這筆費用我先墊付,随後我會解決這部分活動經費的……如果排除經費原因,大家可以舉手表決,看有多少人同意……”
趙爲民笑的特别寬和:“有外拓部全力支持,那就好辦。但今兒一共八輛車,得到了地方,今日的活動結束之後,咱們另行安排……”
可其他人已經起哄了,說沒有不願意的。
這個二傻子!
林雨桐沒搭理,而是打了個哈欠,靠在四爺懷裏睡着了。四爺把外套蓋在桐桐身上,把人往懷裏摟了摟,臉貼在桐桐的頭上,聞着她頭發上的香味,鼻子動了動,“這香味怎麽變了?”
“昨晚上用的簡政美的洗發水,她說進口的好用……”其實也不怎麽好用,還是不如自己的配的。
四爺‘哦’了一聲,“下次我給你做點……”
嗯!含含糊糊的應了,然後晃晃悠悠的就睡着了。她這一睡着,四爺的眼皮就打架,也就這麽睡了。
然後曾華一眼一眼的朝這邊看,拳頭握緊又松開,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來一個眼不見心不煩。
聞心靠着一直沒說話,隻抓緊看着手裏的書。等到車裏都沒人說話了,這才睜開眼能直起身子伸伸懶腰了,脖子剛動了一下,就跟趙爲民的視線對上了。
聞心看着靠在趙爲民身上已經睡過去的柳依依,淡定的轉開視線。随即又覺得荒唐,她曾經很多次的,想跟他靠近一些,再近一些……可是從來沒有過……她自問是個敏感的人,她察覺的出他喜歡誰,對誰動心了,對誰厭煩……那麽柳依依作爲自己的閨蜜,她察覺的出依依喜歡趙爲民,卻從來沒察覺到趙爲民對依依動心……
所以,有時候她都覺得她太自負了。
這麽想着,視線就不由的落在側後方林雨桐的身上。她不是個小女人,但此時,她就那麽蜷縮在一個人的懷裏,睡的踏實自在。而那個人伸手摟着她,貼着她,看着睡着了,但車稍微一颠簸,他的手第一時間是伸出來撐住前面的椅背,然後身子側一下,将林雨桐護的緊緊的。
小颠簸碰上大颠簸,他就第一時間護住林雨桐的頭,就像是本能如此一樣。
而另一邊,柳依依卻明顯驚叫了一聲,颠簸的她撞了一下,醒了。趙爲民愣了一下就趕緊看她的額頭:“撞哪了?我看看紅了沒?”
聞心收回視線,對着已經清醒的金思業善意的微笑了一下,對方隻點點頭,就先低頭看她懷裏的人去了。
“醒了?”四爺問她。
林雨桐‘嗯’了一聲,老是有視線盯着,她也不可能睡踏實。但是她就是不想起來,感覺好長時間沒貼的這麽緊過了。
四爺将她往懷裏又抱了抱,不由的就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