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以上, 十年以下?
便是咱們态度好,積極的給人家賠償醫藥費, 支付營養費等等的費用, 争取好的認罪态度,能給争取一個最低的量刑, 可這也是三年呐。
三年……對于這個年紀的女人來說, 真耗不起這三年。
不說别的, 光是心理上就接受不了這一點。
這邊說着話, 金家的人也過來, 金紅雲氣道:“我嫂子也是, 男人在外面幹活, 她一個女人爲啥非跟着。具體的活也幹不了, 就知道添亂。真要坐牢了,就丢死人了。”
這種時候,得想辦法怎麽撈人, 不是在這裏說這些風涼話。
金紅勝坐着沒說話, “這事……還是得那邊松口……”
“要的還是錢。”四爺就說,“那邊是不是還在醫院,在哪家醫院, 哪個病房, 我先去看看……”跟人家談嘛,第一叫那邊把氣給平了,第二,還是得給錢。那邊不應, 是覺得你沒錢,你有錢了,他的話鋒自然就轉了。
因此,他隻問李建國,自己得先去問問再說。如果錢不行,再查一下那戶人家的情況,不外是投其所好四個字罷了。具體再看吧!
李建國給了個地址,四爺就起身,金奶奶拉住不讓:“這些事,你一個孩子别摻和,你爸知道該怎麽辦……”
“他要知道怎麽辦,就不會隻他一個人出來了。”四爺這麽說,李建國就點頭,“是!當時讓你媽躺着不動,兩邊都傷了這不問題就簡單了嗎?說到底不過是女人打架……兩邊都有責任,但你媽多能耐?不知道的以爲他男人是市|長省|長呢……”
這事他也上火,他也着急。但幹拆遷這一行的,跟人家的肢體沖突這是不可避免的。但是一般情況下,防着出人命,打打鬧鬧的,這都是常事。矛盾升級了,那邊一報警,這邊就跑了,公司又沒注冊,更沒有法人……大部分情況,他都不往現場去的,總是在距離現場不遠的地方找個飯館還是啥的,點點東西,随時注意動向呗。
結果宋蘭蘭嘛,叫她回家,快過年了,回去置辦置辦。結果她充的英雄好漢,一看那邊拿不下,沖上去就幹到一塊了。女人打架嘛,吵吵嚷嚷的,他在那麽遠的地方都聽見宋蘭蘭喊:“……勝哥聽過沒?勝哥面子都不給……”
所以,拆遷隊那麽多人,一看情況不對,人家按照之前的做法,麻溜的跑了,剩下個宋蘭蘭還有跑了也沒用的勝哥。被自己的老婆給點了,多能耐呀!
雖然這會子抱怨呢,但也不是不想撈人,“估計那邊沒有十個拿不下來。”
十個?十個啥?
“十個萬!”林東來咋舌,“十萬呀!真敢想。”
林爺爺就嘀咕:“十萬就十萬,怎麽還十個。”好些人一萬都不敢想,你們牛的,說起錢就是這個姿态呀?
李建國就說:“做生意的,見的錢多了……”
金奶奶連連搖頭,“哪有那麽多錢?除非賣房子!”
林東來就看金家的小子,他是知道的,這小子手裏距離十萬也不遠了。如今就有八萬多,學校那邊出版的教輔書,過完年錢就下來。蕭澤最清楚裏面的事,這小子能從蕭澤那裏将那錢提前給預支出來。
十萬,他真拿的出來。
卻不想人家開口不是說他出錢,而是道:“哪怕是賣房子也得把人給撈出來。”說着,這小子還看他爹,“您說呢?”
金紅勝‘啊?’了一聲,“……賣房子……咱們這種房子也得賣的出去呀……”
當然賣的出去!你别往回縮就行!
四爺就看林東來,“我那天在院子裏聽到您跟誰打電話,說是想找這種老房子?”
林東來愣了一下,“啊?”啊出來了,脊背在被閨女戳了戳,這才有點反應過來,“對啊……但……誰家賣這種房子呢?”這小子心狼呀,在這裏算計他親老子呢,下手可真是狠呀。
四爺就接話:“平時當然沒人願意賣這房子,但這房子重要,人更重要,對吧?”
金紅勝點頭:“當然!”他說着就看林東來,“東子,要不,你聯系一下你這個朋友……房子掙了錢還能再買,總得人先沒事再說……”
“憑啥賣房子,我不同意,再說了,房子也不是你的呀哥,那是爸媽的房子……”金紅雲拉了老兩口,“宋蘭蘭惹的事,她自己擔着,房子賣了,叫爸媽和我住哪去?沒這道理呀。”
金紅勝的想法卻不一樣,“這房子十萬當然不賣,價錢算下來,怎麽也得二十幾萬吧,十萬去撈人,剩下的十幾萬……咱可以在其他樓盤買個房子,那種房子設施還好,冬天有暖氣,在家就能洗澡……”
“休想!”金紅雲冷哼,“這遲早要拆遷的地方,咱家這種的,錢上的補貼就不算了,光是房子,能分一套大的一套小的,或是幹脆就是三套小的。大的沒我的事,但小的有我一套吧。你們這算來算去的,橫豎就是把我那套都算計沒了呗。想賣房子,除非馬上再補貼我一套。”
所以,言下之意就是賣房子可以,買房子之後,兄妹倆排排坐分果果,十萬給金紅勝撈人,剩下的錢給金紅雲她要去買房。金紅勝肯定吃虧,但是誰叫你急着用錢呢。這本就是不明智的買賣。
問題是這麽一來,老兩口怎麽辦?
金爺爺隻看孫子:“孩子,你說。你隻要說堅決救你媽,那咱就賣房子……”
金奶奶拉老頭子的袖子,“你再想想……”
金爺爺甩開老伴:“你别說話。”
“人得救……但您放心,不會叫您二老吃苦受罪就是了……”四爺這麽承諾。
金爺爺啥話也沒說:“等着,我去拿房子的手續去……”
林東來就看着這小子動心眼,玩了一圈,既把撈人的錢給弄到手了,這相當于還把老房子給套到手裏了。這一套老房子将來補償是個什麽章程現在不好說,但肯定隻比剛才說的更多不會更少……反倒是金紅雲,她那點錢馬上去買房,能買到的都比較偏了。哪裏比的上老胡同的拆遷小區,地段差不了不說,小區的配套設施也絕對是跟得上的,要安置這麽老些的人呢。
還有一個好處,那就是金紅雲拿了錢,不會再想着回家。隻怕還擔心這邊沒住的地方會連累了她。
一舉多得的事,爲啥不幹呢?
不過,小子,你是不是有點太信任我了。怎麽感覺我才是你親老子呢?可看着金家人被自家的孩子算計,爲啥心裏這麽高興呢。
事就是這麽個事,金爺爺把一套手續都拿來,“東子,你拿着,怎麽辦……什麽時候辦,都聽你的……”
“事先得說清楚,錢什麽時候能給完?”金紅雲看林東來,“人家真的靠譜,能一把拿出那麽些錢來?”
“我擔保……但得分期給……”林東來說着,就看四爺的臉,“……那個……先給十萬,把人弄出來……剩下的這房産過戶……不得等到人家過完年正式上班呀……怎麽也得等到過了正月十五……要不,咱把日子定的從容些……正月底之前,把餘款結清,成嗎?”
四爺微微點頭,時間完全來的及。
金紅雲吭吭哧哧的,“那看在是東子哥擔保的,我應下了。這還過啥年?幹脆别過年了,我回去值班算了……”說着,轉身撩起簾子就跑了。
金紅勝也起身,卻不叫四爺去醫院:“我自己去就行了……這麽一筆錢,他們沒有不答應的道理……你陪你爺爺奶奶在家裏呆着吧……”
四爺當然不放心他去,“我去吧!人家遇上這事,你過去說不得得趕你……我跟着,不好跟我一般見識……”
這話好像也有道理。
金紅勝不堅持,隻伸手從林東來要車鑰匙:“都過大年去了,想打車都打不着……”
林東來把鑰匙給他,“如今不是當年了,有話好好說。”
也确實是不能不好好說了。
金紅勝出去前又叮囑林東來:“房子的事,你得靠實在了。”
林東來就到房裏去,把之前四爺給的八萬都拿出來,“這些……算是誠意。好歹把人先弄出來再說吧。”
這麽些錢呀,林東來忍着沒叫露餡,不說是四爺的,隻道:“我先替我朋友墊付……放心,這人可靠……他人在國外,估計三五年的都不回來……房子買了他不住,說是原來的主家要是還住,那就住着,房租……按行情走。一個月一給也行……一年一給也可以……随意就好……之前就說好的……如今這老房子不好買……不是實在沒法子也不賣,所以人家給了餘地……而且,房子空着,這不是就荒了嗎?租給别人……可人家不如老主家愛惜房子……”
那就再好沒有了。
林奶奶還道:“那這将來……将來萬一那邊要賣,我家能優先買不?”
“能!”林東來把口子開的很活,“他主要是想要四合院,要是以後碰上更齊整的院子,這房子留着就沒用了。到時候要賣的時候,我肯定給您打招呼……”
那就行!那就行!
林東來就朝四爺挑眉,意思是:這麽說合心意嗎?
四爺點頭,就是這個意思了。
回頭找個代理律師,老頭老太太跟着去過戶,他們也鬧不清楚對方是誰,不叫他們看不就完了,事就妥妥的辦成了。
大年三十的街道,暢通無阻。平常得走一個半小時左右的路,今兒四十來分鍾就到了。
還沒到病房,就聽到裏面傳來的歡笑聲。
可金紅勝一現身,裏面的笑聲戛然而止。看着金紅勝又是戒備,又是尴尬。四十多歲絡腮胡的男人,應該是一家之主,“你還來幹什麽……”
金紅勝擠出一絲笑來:“……是這麽一回事……你看,我媳婦她确實不是有意的,給嫂子造成了傷害,我們也很抱歉……可是這傷害已經造成了,就是叫她在牢裏住上十年二十年的,于嫂子有什麽好處……”他說着,就露出黑皮包裏的錢來,“您看……嫂子補養身體……這些錢買個小鋪面,月月給嫂子存點零花錢……”
床上的女人就跟着這男人對視了一眼,金紅勝感覺有戲,“您要是答應,這錢就能放下……”
“答應!”那女人立馬說了一聲,還給男人使了眼色。
男人過來要拿錢,金紅勝朝後縮了一下,“人出來之後,錢給你留下。”他從裏面抽出兩萬來放在病床上,“放心,我是守信之人……”
女人将錢拿過去,說男人:“老大出去了,叫他去派出所吧……”說着,還給這男人使眼色。
男人慢了一拍一樣:“哦……對!對!我這就去打電話,你們在外面這座椅上坐坐……”
這就說成了,連具體多少錢都沒問一句。
不對!這裏面肯定有事。
在男人走了之後,四爺就一副才想起來的樣子:“車窗玻璃關了沒?林叔車上還放着不少年貨……我下去看看……”
是嗎?他還真沒注意。金紅勝點頭,“那你去吧!别亂跑。”
四爺下樓梯的時候多跑了幾步,跟上絡腮男人,他在住院部樓下的公用電話給誰打電話。他把帽子戴上,口寨戴上,圍巾再包了一下,就靠近了過去,好似等着打電話的人一般。
對方等那邊通了就先叫:“警官,我兒子到派出所沒……不是……我兒子是方曉……對……方曉,爲了宋蘭蘭那個案子去的……對對對……在嗎……在呀!太好了……我有點急事……能不能讓他來接個電話……好的好的……”
他兒子已經去了派出所了?還是爲了宋蘭蘭的案子的!
這人要等的人可能來了,他躬着身子說話,手還捂着話筒,四爺隻隐隐約約的聽到:“又來一撥……願意給錢……管他多少……掙點是點……一件事來兩撥人……不能怪咱們……”
四爺聽懂了,感情還有人爲了這件事奔波呢。
能是誰呢?
除了蕭湘也沒别人。
四爺覺得沒聽下去的必要了,轉身往回走,先絡腮胡子一步到了上面,在絡腮路子轉過來進了走廊,四爺就快走兩步到靠在牆上閉目養神的金紅勝跟前:“……車停的不是地方,人家叫下去挪車,要不把車給扣了……”
怎麽不是地方了?
金紅勝隻覺得哪哪不順,起身摸摸車鑰匙就要走。
四爺指了指那包,“包留下,在醫院就總不會有人搶我……”
也是!
這邊把包給兒子留下,他起身就走。跟絡腮走了個面對面。絡腮才不在乎他去哪,隻在乎錢不是還在。見包在他兒子的手裏,就無所謂了。但還是說了一聲,“等半個小時吧,我大兒子在那邊派出所附近辦事……他順便去就把事情給辦了……”
可四爺知道,這家夥不老實。但他也不戳破。在金紅勝轉過去之後,又站起來,等着絡腮胡過來。等人過來了,他朝旁邊走了兩步,正面對着病房門的方向,确保是裏面的女人視線能達到的角度。
絡腮胡一過來,看見這不大的小子一本正經的樣子,他就過來:“你爸幹啥去了?”
“去挪個車……”四爺說着,就輕笑一聲,“剛才打電話去了?這會子人都出來了吧!”
絡腮胡面色一變:“你這小子……信不信放了還能抓回來?”
四爺看他,“那你連那二十萬也沒有了!你确定要因小失大?已經多賺了兩萬了,别貪得無厭。人放了你再要這錢,可就是勒索了。我反告你,你也未必會被少判……”
小崽子倒是盤算的清楚。
絡腮胡朝裏看了一眼:“那兩萬就想打發……”
四爺就把包往對方懷裏塞:“你敢接嗎?你敢接我就敢喊搶劫!在醫院搶劫未成年人……還是未成人的救命錢,你說……這麽着進去了……又得幾年……”
絡腮胡左右看看,趕緊拉着四爺往一邊走:“你别給我來這一套……這麽着……那兩萬我收了,剩下的我不要了……咱們從此以後井水不犯河水……見了面也隻當不認識……”
四爺将包往衣服了一裹,直接就走了。
這不就結了嗎?
到了樓下的衛生間,把包裏的錢權塞到羽絨服的兜裏,這兜是裏面的兜,兩邊都有,特别裝東西。都裝好了,也不好将拉鏈拉上,就這開着,自然的往出走,手裏拎着空包。
要出醫院了,跟金紅勝走了個面對面。
金紅勝一看包——憋了,他急了:“怎麽把錢給人家了?”
“我媽被放出來了……”四爺面不改色,“趕緊過去接吧!”
“你咋知道的?”小孩子就是容易被騙。
“那邊打電話打到護士台,是派出所的号碼。”四爺一臉的笃定,“走吧!我給錢的時候叫護士看見了,他不敢賴賬。”
但願吧!
這邊去接人,卻不知道宋蘭蘭一出來,派出所門口就停了一輛黑色的轎車,轎車的玻璃搖下來,是蕭湘,“怎麽是你?”
“先上車!”蕭湘指了指副駕駛:“趕緊的,堵在派出所門口算什麽事?”
宋蘭蘭不知道她要幹什麽,但還是繞過去。不想跟她并排坐副駕駛,于是拉開後面的車門子,可車門子一拉開,後座還有一人。這人她認識,不就是那家的大兒子嗎?
他怎麽也在。
宋蘭蘭更不想跟這個人坐,于是還是去了前面,拉開車門子,上面放個箱子。蕭湘像是才發現一樣,将箱子拿起來遞給後面的人:“之前給了你十萬,對吧?”
“對對對!”這人笑的特别谄媚。
“這箱子裏,是事情辦成之後的餘款十萬,你點一下。”說着,就直接遞過去了。
啊?
宋蘭蘭愣住了,這是什麽意思,“你……你爲……爲我花了二十萬?”
一萬都不敢想的時候,竟然損失進去二十萬?
“這個姐姐可是好人呐。”後面那小子點錢點的蹭蹭的,嘴上還不閑着,“我要是有這樣的朋友,做夢都能笑醒。”整整十沓子,每沓子一百張,沒問題,他啪的将箱子給合上:“那咱們的事就算是了了……拜拜了您呐!”
直到對方将車門子關上,‘啪’的一聲響之後,宋蘭蘭激靈一下,才算是反應過來,她不禁脫口而出的問蕭湘:“爲什麽?”
“爲什麽你不知道嗎?”蕭湘看她:“自從娶了你,勝哥哥過的都是什麽日子,你除了不停的惹麻煩制造麻煩,你還能給他什麽?愛嗎?這個東西不是隻有你才有的!還有什麽?兒子?隻你會生嗎?我也一樣會生!除了你能給他的這些,我還能給他你可能傾其一生都無法給他的!便是這樣,你還要占着他不撒手嗎?”
“我不離婚!”這一刻,她多想一巴掌扇在對方的臉上,但是她不能打。她花了人家二十萬!對方要是要回那錢,自己就還得進去,所以,有句話說的好,人窮志短馬瘦毛長……因此,對方說出這麽不要臉的話,她卻不能反駁。但她有自己的堅持,“不離婚!”死活都不會離婚。
“你進去了,就攔不住他跟我在一起了。”蕭湘深吸一口氣,“你出來了,我也随時能叫你進去……”
“那你叫我進去吧!判三年五年的,我受了。可我還是他老婆!”宋蘭蘭連眼珠子都紅了,“到死我都是……”
蕭湘手握着方向盤,沉默了良久,然後才一副隐忍的樣子,“OK……你不離婚……就不離婚吧!我不在乎他離婚不離婚……你呢?真能忍受他和我在一起……”
宋蘭蘭轉過頭,開了車門子就下去了,臨關上車門子的那一刻,她說了一個子——滾!
叫自己‘滾’,但卻沒有說要回去被關着。
蕭湘啓動車子,一腳油門下去,這就走了。宋蘭蘭她……還是沒膽子去坐牢的!
剛才那話,她自己也不知道是幾分吓唬,幾分真心。其實她就是不想金紅勝作難罷了,當年林東來進去了,這事到現在他都耿耿于懷,這要是親老婆進去了,他還不得急死。想了想,算了,還是出了這筆錢吧。
至于離婚不離婚,或許心裏是盼着宋蘭蘭離婚的吧……但要是不離,不離就不離吧!最多就是跟現在一樣……
宋蘭蘭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看到金紅勝從車上下來的時候,她的眼裏沒有感激,反倒是多了幾分複雜的夾雜着一絲名叫仇恨的東西。
“真出來了?”金紅勝懸了一路的心終于踏實了。
可這一句,宋蘭蘭隻以爲是他提前接到蕭湘的消息,才過來接的。于是上了車,不冷不熱的道:“可不出來了嗎?怎麽?盼着我在裏面呆着!”
“這是什麽話?”金紅勝有些惱怒,“家裏爲了你把房子都賣了,還想怎麽着?”
宋蘭蘭卻以爲,房子賣了都不夠那邊要的數,如此,才求蕭湘出了二十萬。那這麽說,撈出自己……這是花了多少錢呀?“房子賣了多少錢?”
“二十幾萬……”金紅勝不耐煩,“具體是二十幾,還沒談妥當。這裏面咱們動用十萬……當然了,沒給那麽多,就給了八萬……不過家裏賣了房剩下的錢裏,隻有兩萬是咱們的,剩下的都是紅雲的……家裏的房有她一份,這事上,你别跟她掙……”
那就是說,大頭是蕭湘出的吧!這麽多錢……“還不如讓我坐牢呢!我這後半輩子,都掙不來這麽老些……你是不是就等着我欠蕭湘的……”
蕭湘?
關蕭湘什麽事?
這麽一愣金紅勝就反應過來了,怪不得對方這麽輕易的就答應放過此時,原來是蕭湘出面的。有兒子坐在後面,他也沒再繼續這麽話題,多餘一句都沒問,“出來了就行了,管那麽多幹什麽?”
嫌我管的多了?是不想叫我管你們的事吧。
成!不管就不管吧!
但是想離婚——休想!
不管怎麽說,大年下的,總算是家家戶戶的都團圓了。四爺回來就先往林家來,那邊兩口子各自有心事,誰也沒管他呀。
他一過來,先到林東來這邊,從兜裏一沓子一沓子的往出掏錢,整整掏出六沓子。
“嗳……”咋回事?兩萬就把人弄出來了?那這也太好說話了。
要是這樣,幹啥賣房呀。
四爺‘噓’了一聲,沒叫他嚷出來,然後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給說了,“……家裏什麽都沒有了,他們現在愛怎麽折騰都随意……這錢還是原計劃,買鋪子……”要不然,金紅勝非拿去還了蕭湘的錢不可。可蕭湘願意出錢在四爺看來就是多事,沒她财大氣粗的二十萬,這邊八萬十萬的,事情也就辦下來了。事情陰差陽錯的,成了這樣了!
能耐的呀!
林雨桐就把錢收拾了,林東來指了指椅子叫四爺坐:“你小子,這麽防着你爹媽,良心大大的壞了!”
“我拿着錢,他們就有養老的錢。可我不拿着錢,您覺得就我們家那折騰勁兒,錢擱在家裏能撐幾天?家和萬事才興,夫妻倆都藏着心眼,勁不往一塊使……這家遲早是要敗的。”
好像也有道理。
不過他還得慶幸自家孩子乖,要真生成這個樣子,頭發都得白了。
說着話,時間就不早了。外面吆喝着吃飯了。
年夜飯,四爺沒有留在林家的道理。可金家肯定是愁雲慘淡,誰還有心吃年夜飯呀。回去冰鍋冷竈的,不混點吃的,晚上外面也沒有賣的呀。
因此,外面一吆喝吃飯,四爺就起身:“我趕緊回去吧,别打攪你們一家團聚。”但是出去的時候,還問了林爺爺,“家裏有沒被凍的大蔥白菜沒……回去給包頓餃子去……”
這說的可憐的,林家一大桌子菜,有兩盤餃子是個意思就行了,其他這些包好的,端一簸籮過去就行了。金家連房子都沒有了,這以後住在租來的房子裏,這心裏得多不踏實呀。也算是報應來了,大度點吧,“拿去拿去!”
林雨桐一腳踩在正從整隻雞上撕雞腿的李慶生腳上,他差點喊出聲來,結果林雨桐朝他呲牙一笑:“表哥,慢點吃呀……”
這語氣聽的李慶生一抖,正不明白什麽意思呢,就見這敗家表妹的眼珠子朝金思業那邊一轉一轉的……嗳嗳嗳!是這個意思呀?
林雨桐無聲的道:“替你寫作業!”
李慶生迅速的拿個空碗,把雞腿,豬蹄,各色的涼菜都往碗裏夾了,足堆了飽飽的一碗,這才遞過去:“回去還做啥呀?做了他們也沒心思吃,你總得過年的。這些就夠你了!”
然後四爺滿載而歸。
人走了,林東方一巴掌拍在兒子後腦殼上,“你是不是缺心眼,不是舍不得那孩子吃,但是……咱家的東西也不是大風刮來的……”
“是!我是缺心眼!”李慶生斜眼看林雨桐,說話陰陽怪氣的,“我不是缺心眼是什麽?自家的東西白送給人家……這都不是一般的缺心眼……”
林雨桐面無異色,隻裝沒聽見,把唯一的雞腿撕下來給李慶生了,“表哥吃!”
“不給他吃!”林東方又把雞腿沒收,給桐桐,“你吃,叫那缺心眼餓着去。”
林爺爺就嫌林東方,“大過年的,不興說孩子的。咱們孩子那是心眼好,知道什麽呀!”
李建國的眼睛卻利的很,林雨桐那點貓膩躲不過他的眼睛。他心說,這該不是少男少女的,要好上了吧。
可随即一看林東來,林東來正給他閨女投去一個‘了解’的眼神,好像父女間有啥秘密似得。再想想金家那小子回家就上東子那邊呆着去,關着門說話……他倒是收起之前的想法,林東來也看見了但是不反對……想來是有别的事吧!
吃飯的時候他就低聲問:“你們父女倆打什麽啞謎呢?”
房子啊錢之類的事,少個知道少是非。人家孩子對咱比對親爹都信任,不能把人賣了呀!于是,林東來隻道:“……這次房子賣了還不算完……金紅勝搭上大人情了……蕭湘出了二十萬……”
“多少?”李建國給驚的一聲沒兜住,嚷嚷出來了。這一出聲,都看過來!
幹啥呀?一驚一乍的!
“你倆有啥話,不能擱在桌子上說呀?”林東方把飲料拿來還沒熱呢,被吓的差點把壺給摔了。
得!這事也瞞不住,遲早都得知道。
林東來就說了,“……先别嚷嚷,賣房呀買房呀贖人的……誰說咱都别說……”
知道!
林東方咋舌:“這蕭湘這些年,是弄到錢了。一出手就是二十萬呀……”她就完就看李建國,把李建國看的渾身都發毛,自我檢查了一遍,沒咋呀:“你看啥?”
林東方滿是嫌棄:“你說離了這麽些年了,你也沒找個願意爲你一擲千金的人。說實話,爲了金紅勝,蕭湘肯出錢救金紅勝老婆……真的,聽的我都有點感動了。我覺得自己都又得重新開始相信愛情了……”
“你從啥時候開始不相信愛情的?”李建國皺眉,一臉你給我說清楚的樣子。
“我一直都相信有愛情。”林東來同步說出這麽一聲。
兩人異口同聲,李慶生不由的‘啧’了一聲,低聲道:“都那麽一把年紀了,還愛情?人老了還有什麽愛情?别逗了!”
這話林雨桐就不高興,“胡扯!”誰說人老了就不能有愛情了?
她一直堅定的認爲:她跟四爺之間就是愛情。
我們怎麽了?我們這麽一把年紀了,就不能說愛你了?
“我又沒說你!”李慶生嘿嘿笑,“不過你跟某人……”
“作業!”林雨桐威脅的看他。
李慶生動作一僵,緊跟着就如行雲流水的夾菜:“桐桐吃菜……這個好吃……這個姥爺最拿手,一年也就過年能吃到……”
林雨桐吃的挺好,有專人布菜,老享受了。
四爺那邊呢,帶了東西回去,老兩口還罷了,情緒比較穩了,能安穩這幾年,一家五口都掙錢呢,湊個首付出來也容易。因此,心裏難受吧,但這麽想,也過的下去。孩子帶了吃的回來,老太太就幫着下餃子。那一碗菜着實不少,也就不做了,湊活湊活就過年了。
她這邊忙着煮餃子,打發老頭子:“去叫那兩口子去……大過年的,天大的事都放一放,年夜飯總要吃的。”
四爺直接起身,“我去吧,您坐着。”
走到房間門口,就聽到宋蘭蘭的聲音:“……反正我不離婚……除非我死了……你要是想看着我走絕路,你就隻管提……”
老生常談了,四爺沒聽的欲望,敲門:“吃飯了!”
兩人倒是出來了,但坐在桌上,金紅勝将煙掐滅了:“飯不着急吃,咱們家這種情況,我覺得還是約法三章的好……”說着,就看想兒子,問說:“你一個月需要多少生活費……你現在就給了數目……”
“不用!”四爺真不要,“我自己能養自己……”
“那不行,你是我兒子,隻要你沒成年……哪怕是成年了,隻要你還在念書,生活費必須家裏給……”說着就看宋蘭蘭,“我每月給兒子一百生活費,另外給兒子在銀行開戶,每個月給孩子再存一百……”
言下之意:“你呢?”
“我?”宋蘭蘭慌亂了一瞬,“我……我……一百的話……我也行……你給我一百……也夠我生活費了……”
四爺拿着筷子的手不由的一頓,她剛才說什麽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