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敏慧隻覺得這次的事順利的很, 想什麽來什麽那種感覺。
基本就沒用她怎麽籌謀,然後結果自然而然的就擺在了她的面前。有時候真有一種時來運轉的錯覺, 當然了, 如果這裏面牽扯不到歐陽白,那确實算是時來運轉了。
她恍惚了一瞬, 然後收斂心神看着眼前的孫三壽:“你确定……明天會有動作……”
“我确定。”孫三壽擦了一把頭上的汗, “錢通急了, 要放了徐媛要的王坤, 想要妖狐把王坤和郝智一起炸|死在軍|火庫, 郝智急了, 不是他死就是錢通亡的事, 哪裏還能猶豫?”
俞敏慧皺眉, 心裏卻嗤笑。這錢通也未免太任人唯親了,隻因爲林雨桐跟他的淵源深,他就對林雨桐深信不疑, 從來就沒想過這種事可做手腳的地方頗多。他叫林雨桐殺人林雨桐就回乖乖殺人?她很可能是真會殺了郝智, 但王坤這個工黨卻未必。
不過這樣也好,放王坤的契機,正好方便郝智行事。
隻是不知道這郝智打算怎麽做。
孫三壽低聲說了幾句:“……您放心, 肯定萬無一失。工黨跑不了, 這事還非得賴到錢通身上。”
會不會賴到錢通身上她不關心,她隻關心工黨這事,“确實都安排好了?”
“是!”孫三壽就道,“第三監獄一半都是郝智的人, 您放心吧。您要是還想要釣其他的工黨,那明天我就還得見見之前托我辦事的人,得叫他們的人接應……”
見歐陽白嗎?
也好!
見過之後,歐陽白……得好好的跟他談談了。
這一天晚上,俞敏慧回去的比往常還要晚,那盞燈還那麽亮着,今兒晚上還是一碗面條,“見你喜歡吃面,還給你做的面。雞蛋蔥花的,你嘗嘗。”
俞敏慧坐在桌子前,看着碗裏還冒着熱氣的面,再看看放在邊上的一碗滾燙的面湯,突然鼻子就酸了。這樣一個人,他活着,你就還能見到他,聽的見他說話,哪怕心裏恨的要死,可是他在呀。隻要還在,你能跟他吵,跟他鬧……可要是死了,就什麽都沒有了。世上再沒有這個人,再也見不到他,聽不到他說話……也吃不到這麽一碗熱騰騰的面了。
自從家裏知道自己是幹嘛的,他們會仰仗自己,會敬畏自己,但唯獨少了一分關心。在認識的人裏面,誰又真的把自己當回事。隻他……他跟自己不是一條路上的人,他也防備自己。可對待自己的時候,他至少有幾分是真誠的。
真要看着他去死?
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
這一晚,她半夢半醒的迷蒙了一晚上,等睜開眼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她蹭的一下坐起來,起的晚了。她掀開被子船上衣服就出去,卻正好看到他端着一碗什麽進來。
“荷包蛋!”歐陽白将碗放到桌上:“知道你不愛吃甜荷包蛋,你看看……蔥花香菜點着香油,香着呢。趕緊吃!”
俞敏慧慢慢的坐過去,嘗了一口,是自己喜歡的味道。
三個荷包蛋,她吃了一個。
歐陽白皺眉:“不好吃嗎?都吃了吧。你吃飯不定時不定點的,雞蛋吃了扛餓!”
俞敏慧搖頭:“我趕時間……”
“真不吃了?”他不問她趕時間幹嘛,隻專注于剩下的雞蛋,直接拿着筷子端了碗就吃了起來。
那是自己剩下的。俞敏慧看着他吃的香甜,想說的話卡在了喉嚨。歐陽白還一臉無辜的看她:“怎麽了?趕緊去刷牙洗臉呀。”
那邊的牙膏已經擠在了牙刷上,牙刷放在牙缸上。毛巾搭在臉盆上,臉盆裏的水還冒着熱氣。她愣了愣,用了兩分鍾将自己收拾利索了,頭發攏了攏,連妝容也不化了,一副要走的樣子。歐陽白又一手端着碗,一手拿包給她:“……今晚想吃什麽……我給你做……”
俞敏慧蹭一下轉過身來,瞪着眼張着嘴,歐陽白知道,今日隻怕就有結論了。但他還是一副被吓了一跳的樣子,“怎麽了?”
俞敏慧到底是沒把憋着的話說出來,而是收了臉上的猙獰,隻說了一句:“你能答應我……今天不出去嗎?”
歐陽白習慣的想點頭,但看着她的眼睛,他把碗放下,拿了椅背上披肩給她披上,“起風了,别嫌棄披肩麻煩。”他細心的給她打理好,“以後,自己要把自己照顧好。早上再着急,也要吃早飯。白天再忙,飯要按時吃!晚上睡前,要記得熱水泡腳……至于我……你看,你有你的正事要忙,我也……不能總閑着……”他沖着她笑,“以後别管我在不在身邊,都要自己愛惜自己。我的記憶裏,你還是那個跟我演話劇的小姑娘……單純、熱情、有活力,看見你就忍不住心情愉悅的那個姑娘……還是要活成那個樣子的,那個樣子最好看……”
俞敏慧心裏更不是滋味起來,看着歐陽白隻僵硬的笑了笑,到底是轉身離開了。
下樓下了一半,她回頭去看,他還站在門口,跟她揮手。她轉身下樓,眼淚禁不住的往下流,到了巷子口,代替貨郎的人還在那裏守着,她若無其事的從他的身邊路過,可已經路過了,她突然停下腳步,說了一句:“收拾東西,我在前面一個路口等你。”
這人一愣:“這邊不用盯着?”
不用!
她得感謝她這種謹慎的品行,也得感謝她向來不跟誰多解釋多說話的習慣,至少那麽些人,都不知道歐陽白是工黨。之前監視道歐陽白行蹤的那個貨郎失蹤了,這也就是說,這中間有很多空間可以操作。
比如,她可以說,歐陽白的一切行爲都是聽命于自己的。
對!隻要這麽解釋就可以了。
她這麽想着,可猛的想起,如果是這樣,那很多漏洞就補不上了。比如将來萬一确定了金汝清和妖狐是工黨,那麽當時自己叫監視電影院且拍照片的那一組人就會洞察裏面的蹊跷。這個謊言是騙不了人的。
也就是說,這件事這麽發展下去,歐陽白他是必死無疑的。
事情到了最要緊的時候了,她的精神卻怎麽也集中不起來。
下面的人問,“該去樓上了,估計人快來了。”
是!這會子她在孫三壽家,等着接頭的人。如今,估計時間差不多了,她得避一避。最好的法子,就是去樓上。
但她不想去樓上,而是指了指邊上的房間,“你們上樓,我去那裏。”
果然,進去坐好,才不到十分鍾。孫三壽家的門被敲響了,歐陽白一身長衫的進來了。
從門的縫隙裏,俞敏慧能輕易看到歐陽白。而歐陽白被孫三壽帶進來的時候,這個廳裏還殘留着俞敏慧身上的香水味。他知道,她在。他也知道,一個不小心,今兒可能就是這輩子最後一天了。
但是,沒有害怕,沒有退縮,心裏反而格外的坦然了起來。
俞敏慧甚至都覺得,坐在那裏跟孫三壽說話的男人隻是一個像是歐陽白的男人而已。此刻,他身上的氣勢完全不一樣。
歐陽白沒工夫想俞敏慧是不是藏在哪個角落這種事,他隻是細心的記着,記着孫三壽說的每句話,甚至是說每句話的時候他的表情他的小動作。
“……今晚十點,淮西路路口,軍車……”他将孫三壽說的重複了一遍,“确定了?”
“确定!”孫三壽道,“我會在車上,到時候,希望您親自來……記得帶上另外三分之二的酬金。”
歐陽白點頭:“一定!”他說着,就抓了桌上的禮帽起身:“那就晚上見。但願……孫先生是真的守信。”
孫三壽笑了一下:“沒有誰跟錢過不去,您說呢。”
歐陽白點點頭,擡腳就走。他現在要把這個消息送出去,至于這消息的真假,就不再他的工作範圍之内了。
出了門上了黃包車,拉車的是自己人。在路上,他把這個消息先告訴拉車的人。然後車子在轉彎的時候,稍微停了一下,拉車的人閃到了邊上的店鋪裏,同時店鋪裏出來一個身形和衣着跟剛才那個車夫及其相似的人,二話不說拉着車就走。他知道,消息就這麽傳遞出去了。
至于下一步該怎麽做,他得等着,等着指示。
而林雨桐在辦公室裏接到消息,說是四爺來了。王曼麗還問林雨桐:“你們這才分開幾個小時,這會子工夫就又想了。”
林雨桐擺擺手,“哪那麽膩乎,隻怕是有事。”她沒起身,直接叫外面的人,“把人請進來吧。”
四爺是提着暖壺進來的,林雨桐都愣了一下。
她以爲四爺怎麽也會找個光鮮體面的理由,沒想到四爺帶來了一壺生姜紅糖水,“趁熱喝了,出門的時候不是還嚷着肚子墜的難受嗎?”
早上是有點難受,但是以自己的能耐,兩三針下去,就沒啥感覺了。
但是四爺一副暖男的架勢,直接拿了茶杯,把杯子裏的茶倒了:“不能喝綠茶!”然後倒了生姜紅糖水遞過來,其實這暖壺的蓋子一揭開,王曼麗就聞見了。那股子混合着紅糖味道的辛辣味,濃烈的很。
這玩意的口感一定不好,但喝到肚子裏肯定是特别暖的。
這年月還有這種在女人的生理期送生姜紅糖水的男人?
王曼麗愕然的看了都有半分鍾,直到林雨桐不停的吹着,然後一口一口又燙又辣的糖水喝進去,她才醒過神來,“原來你不舒服呀!要不你先回,在這邊也沒啥事。”
“那邊不是叫監視着郝智嗎?”林雨桐就道,“不能離開,也不能走。”說着,還對王曼麗眨眨眼,好似還有什麽話沒說一樣。而這話她卻不能當着她男人說的架勢。
王曼麗‘啊啊’的應着,朝外指了指,“那你們說會兒話,我先出去了。”
四爺跟王曼麗點點頭,看着王曼麗出去。
出去的王曼麗就放慢腳步,聽裏面的說話聲。
男人說:“人家叫你回你就回,在這裏硬撐着,晚上又叫我給你揉肚子?”
女人說:“不難受我也愛叫你給我揉肚子。”
男人不知道是什麽表情,感覺裏面安靜了有二十秒,男人又說:“愛叫我給你洗腳,愛叫我給你揉腰錘腿……趕明連路都不想走了,又愛我背着你走路了?”
女人的聲音裏帶着驚喜,“你怎麽猜出來的?不過我還真舍不得累你,我愛開你坐的車……”
男人像是也帶了笑意,“那這次回去咱們也買一輛車,以後我開車接送你……”
“那等到啥時候去?”女人的聲音帶着促狹,“其實我還愛坐你拉的車。”
“叫我拉車去?”男人戲谑的道。
女人哈哈便笑:“不行嗎?不能拉我呀?”
王曼麗不由的會心一笑,她想,這樣羅曼蒂克的兩個人,也不能是工黨。
她回到辦公室沒十分鍾,外面的人就來禀報說,那個金處長已經走了。她擡手看了看時間,就起身過去,見林雨桐還捧着紅糖水呢,就道:“如今找到這樣的男人可跟遇上稀世珍寶一樣,得珍惜呀。”
林雨桐隻笑:“你用心找找,還是能找出來的。也别隻羨慕我。”
“怎麽不留人家多說會話。”王曼麗就道,“好容易來一趟。”
“他還有事呢。”林雨桐就道:“你是不知道,他們那邊才有意思呢,那個陸參|謀……”
正一副要聊八卦的架勢,結果桌上的電話響了,王曼麗起身要回避,林雨桐的手朝下壓了壓,示意她呆着,隻别說話就行。
電話接通了,是錢通打來的電話,“我已經安排去提人了。你那邊怎麽安排?”
“我知道了。”林雨桐就道,“這麽着,我親自去把人接了,剩下的事情我來辦。”
錢通再沒說别的,直接就把電話挂了。
王曼麗擡擡下巴:“什麽意思這是?”
林雨桐這才道:“他昨晚找我了,想叫我一下給郝智摁死了。這不,放了王坤出來……”她把昨晚的交易說了,然後朝王曼麗就笑:“沒想到吧,這才是個狠人。比老師可狠多了!”
王曼麗冷笑一聲:“錢通和郝智……一個走私JUN 火,一個栽贓陷害,這他娘的都是半斤八兩。”
“所以,我親愛的夥計呀,咱們這次的差事好辦,不管死的是誰,都無所謂,死了誰都别覺得可惜。”林雨桐就這麽說。
王曼麗就看她:“那你希望誰死?”
林雨桐看她:“我這不是跟錢通交易了嗎?那自然還是選擇讓錢通活了。叫你監視着郝智,别叫他铤而走險,也是防着他狗急跳牆的。”
“原因呢?因爲老師?”王曼麗這麽問。
“不全是,但有這方面的因素。見面三分情,不看一面看一面。再一個,我查了郝智,這個人潛伏八年,上司六位,死了六位。”林雨桐說着便一笑,“這就是原因。”
是說郝智這個人對自己人太冷酷,也是說,這個人潛伏期間沒有上司的監督,曾經的履曆到底有多清白這個值得質疑。
王曼麗點頭:“好!那咱們就要郝智的人頭。你放心吧,他那邊一動,我就通知你。這個王坤……要叫徐媛跟你一起去嗎?”
“徐媛?”林雨桐好似有些沉吟,将杯中的紅糖水喝了之後才道:“還是帶着吧。一是不能這麽關着她,二是,王坤畢竟是工黨,我需要個證人。徐媛這個人她隻爲利益說話,所以,此人是收買不了的。但凡她手裏有你的把柄,那今兒不咬你,明兒也要咬你的。這樣的人帶着,我放心,大家都放心。”
成!
林雨桐十分坦誠的,把所有的眼睛能看到的東西都這麽擺在了王曼麗面前,好似沒有半點隐瞞一般,就這麽帶着一臉的坦然去接了徐媛出來,“跟我走一趟吧。”
徐媛雖然關着,但是受到的照顧是不一樣的。因此,出來的時候不光不憔悴,看着還養的神采奕奕的。
上了車,徐媛就要問林雨桐:“要去哪?”
“接王坤。”林雨桐這麽說。
徐媛皺眉,這跟自己和郝智說好的可不一樣。郝智答應的是偷龍轉鳳,偷着将王坤帶出去,找個人代替王坤被處死就行。如此,安排真正的王坤去XIANG港,叫他重新開始生活就好了。卻沒想到,這一放出來,反倒是放到了林雨桐的手裏。
“是郝智辦的?”這人怎麽這麽不靠譜。
“是錢通叫放的。”林雨桐看她,“我早說過了,你不要沖動。你跟誰都說你是爲了王坤的,現在好了,王坤真成了靶子了,誰都想拿他當棋子用。我放你出來一起去接王坤,隻是滿足一下你的心願,至于王坤的以後,你就别管了,你也管不了……”
徐媛愕然的看林雨桐:“你們要用他做什麽?”
林雨桐開車沒說話:“你最好是老實的呆着,要是你幹擾我,那就别怪我一點情面都不講了。要不是看在你這事做的還算是有幾分良心,我才懶的搭理你。”
徐媛的嘴張張合合的,到底是沒敢說話。隻是一路上手攥成拳頭,眼裏的憤恨掩都掩不住。
等到了監獄門口,那個監獄長上來谄媚的笑,林雨桐都沒下車,“我來提人,廢話都省了吧。人給我就行了。”
監獄長朝後招手,然後從監獄裏就押出一個帶着手铐腳鐐的人來,不是王坤還能是誰。他比之前更消瘦了,戴着重重的鏈子,站的遠遠的,隔着車窗玻璃跟林雨桐對視。
這就是那個暗示自己要堅持,且叫同志們堅持下去的人,她果然來了。這次雖然隻出來了自己一個,但他堅信,還有更多的人在爲救更多的人在努力。她坐着沒動,但他知道,她一定等着自己。看着跑過來的這個叫徐媛的姑娘,他微微朝後退了一步。
徐媛沒有察覺到這一動作,隻是呼喊着:“解開,把手铐都解開。”
突然沒有這些牽絆的王坤,一時間不知道怎麽走路了,徐媛上去扶他,他沒能躲開,隻能由着她扶着往車上去。林雨桐伸手從監獄長那裏要了文件,“我簽字就好。”
那邊上了車,林雨桐也把文件遞回去了,等人坐穩了,她開車就走。
徐媛嫌棄林雨桐開的快:“他不習慣……會暈車的,你開慢點。”
林雨桐開的慢了點,徐媛這才問說:“你現在能告訴我,你打算把人帶到哪裏去嗎?”
“安靜的呆着!”林雨桐抓着方向盤回頭看了一眼,“你們現在有什麽話就說吧……”
“你還是要殺他?”徐媛護在王坤前面,“你要殺他先殺我。”
“如果你妨礙了我的大事,我不介意帶上你。”林雨桐看了她一眼,“但是你确定要跟着他一起死?”
徐媛的手往回收了一點,“我可以欠你一個人情……”
“可爲了要他的命,已經有人欠了我的大人情了。”林雨桐看了王坤一眼,“這人的命現在還挺值錢的。”
徐媛咬牙:“他還有多長時間?”
“過不了今晚吧。”林雨桐看她,“這樣,你要還有什麽人能求,那你隻管去求好了。這樣,我等你到今晚八點。八點一過……對不起了!”
“你保證今晚八點之前不殺他?”徐媛再度問了一遍。
林雨桐反問:“我說話不算話過嗎?”
徐媛沉吟半晌之後就拍了前面的座位後背:“停車,我從這裏下。今晚八點,對吧!”
“對!”林雨桐就道,“你打電話給辦公室,他們知道怎麽通知我。最好抓緊點,我的時間觀念很強。晚一分鍾都算是遲了!”
說着,車就停在了馬路邊上。
徐媛從車上下去,林雨桐一腳油門車快速的就離開了。此時,車上就兩個人。
林雨桐朝後看了一眼:“你放心,晚上咱們的人都能救出來。而你……可能還要吃點苦頭。”
王坤這下是真确定這是自己人,“你說……隻要能把咱們的人救出來,豁出命都行。”
“不用命。但是要你做的就是信我……”林雨桐将車速一點點的降下來,“不管發生什麽,你看到什麽,聽到什麽,隻要做到信我且毫不猶疑……要笃定我一定會讓你活下來……隻要做到這一點,就足夠了。能做到嗎?”
王坤點頭:“哪怕是QIANG指着我的腦袋,我也信。”
好!
相信就好。
林雨桐給王坤在路邊買了吃的,又從前面的座椅下面掏出了水壺,“吃飽喝足,然後等着……”
等着什麽?
等着徐媛找俞敏慧。徐媛如今能找的除了郝智就是俞敏慧了。但如今王坤已經出來了,她已經沒有再找郝智的必要了,那麽兜兜轉轉的,能找的還是隻有俞敏慧。
在哪裏能找到俞敏慧,她心裏有數。
所以,對于突然出現的徐媛,俞敏慧也不意外:“你怎麽找到這裏來了?不是告訴過你,不要輕易找我嗎?”
徐媛咬牙道:“你答應我救王坤的。可如今王坤卻在林雨桐手上,今晚八點過後,王坤的命隻怕就沒了……”
俞敏慧皺眉:“怎麽會?”歐陽白是工黨,那麽林雨桐便是工黨,工黨是不會殺工黨的,“你一定是弄錯了,她不會殺自己人的……”
“你還堅信她是工黨?”徐媛冷笑,“她要是工黨,那王坤這個燙手山藥她就不會接。上面要王坤死,那要是王坤不死,這意味着什麽,這意味着林雨桐的自我暴露。她會那麽蠢嗎?所以,除非咱們從頭就開始就錯了,林雨桐壓根就不是工黨,真正的工黨是金汝清。”
“這不可能,他們倆那樣的關系……”俞敏慧搖頭,否認徐媛的話。
徐媛便道:“他們倆是什麽關系……男|女關系?可誰見過他們倆上CHANG了?你和歐陽白還睡一屋呢?那你們是那種關系嗎?歐陽白要是工黨,那麽……你也工黨嗎?”
這可真戳到痛處了!
對!對!對!
這兩人不一定都是工黨。但金汝清如果是工黨,林雨桐爲何沒有發現?這不合邏輯!難道真爲了一個男人愛瘋了。
俞敏慧心裏各種念頭,但臉上不動聲色,隻看徐媛:“你到底是想說什麽?”
“你要抓工黨,那你得先甄别吧。咱們之前犯了一個錯誤,老是将林雨桐和金汝清看作是一體,可這若是分開來看,或許會不一樣呢。胡木蘭會包庇林雨桐,卻不會包庇金汝清。如此,你才能正中靶心……”
“所以呢?”俞敏慧看她,“所以你想怎麽樣。”自己這麽多要緊的事要處理,你隻爲了王坤在這裏跟我掰扯。我才不管林雨桐是真通工還是假通工,反正今兒就見了分曉了。
徐媛見她一副不爲所動的樣子,就換了個角度,“那我能問問,林雨桐要王坤幹嘛?”
“将他和郝智一起炸死在軍|火庫。”俞敏慧就道,“所以你别擔心,你應該祈求林雨桐是工黨,因爲炸|死的人嘛,血肉模糊,這個人可以是王坤……也可以是别人……”
可這就是拿王坤的命去賭。
徐媛再看她:“那你和郝智呢,打算看着?”
“郝智會将在押的工黨今晚都給押出來……”俞敏慧眼裏帶上了幾分得意之色,“這次,是一場大戲。”
徐媛聽懂了一些,“那你還是要抓林雨桐的把柄呀。要是林雨桐不入套,今晚不出現,那麽,你除了參與了誣陷錢通還幹了什麽?隻要林雨桐沒栽進去,錢通就有翻盤的可能。所以,郝智的目标是錢通,你的目标應該是林雨桐才對,不是嗎?”
因此,你得保證林雨桐在現場。
這話也有道理,捉人捉贓,自己是先把林雨桐當工黨,認爲她今晚必來。可若有個萬一,林雨桐不是工黨,那她就不會入今晚的局,她逃脫了,那今晚安排的一切就又被翻盤的可能。若是如此,自己連同好多人,就必死無疑。
“所以,爲了确保萬一……”徐媛就道,“還是想辦法把林雨桐叫來,事情有她參與才熱鬧。”隻有林雨桐就在這裏,那麽王坤就必須在這裏。隻要都在這裏,趁着亂局,自己就有救王坤的可能性。
俞敏慧沉吟了兩聲:“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那你呆着吧。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她直接起身,給郝智打電話,低聲說了一句什麽,徐媛沒聽清楚。
而那邊郝智隻輕笑了一聲,也不知道往心裏去了沒有。正坐在那不知道想什麽呢,孫三壽急匆匆的進來:“……之前說好的兩輛車沒法出來了,駐防軍那邊嚴查呢……沒車怎麽辦?監獄裏的兩輛車,都出去拉糧食去了……”
這麽巧?
郝智面色一變:“不會是走露消息了吧?”
“不會!”孫三壽心道,走漏消息也得動,如今箭在弦上了。他這會子隻能道:“您平時不管這些瑣事,最近這半年,一般都是每個月的這幾天去後勤拉糧食的。每次也都是周主任那邊通知。錢通還沒那麽閑,連這種事也過問。”
也是!
郝智沉吟,小車容易,這大卡車如今當真不太容易找的。
軍裏的不行,警察局那邊沒有這樣的車,再就是内部配置的,監獄的車不在……那隻能從JUN 統調了。但這種調還不能讓錢通知道。他就問說:“司機班那些人……”
“跟那些人熟也沒用。如今車卡的嚴了。”孫三壽就道,“要用車子,得提前一天給周主任報備,然後他派了,車才能動。鑰匙跟一應手續,都在周主任那裏。沒有他的首肯,車根本就動不了的。”
郝智猶豫:“周南天……此人倒是油滑,誰也不得罪。”
孫三壽就道:“他也不算是錢通的嫡系,在咱們内部,此人沒多少根基,一般是不願意得罪人的。”
郝智叫孫三壽讓開,重新拿起電話,電話打到周南天那裏。
周南天在辦公室轉圈圈,如今是想辦法把郝智所有的路都堵住了。他想用車,隻能從自己這裏要了。因此,他今天一刻都沒敢離開辦公室,不時的看一眼電話。
好容易,電話終于響了,他沖過去手抖摁在電話上了,可到底是耐着性子等着,等到響到第三聲了,他才慢悠悠的拿起電話,一副不緊不慢的架勢:“喂……”那邊并沒有申請轉接電話的請求,直接就是郝智的聲音:“老周啊,忙什麽呢?”
周天南故意踢了一下凳子,叫凳子發出移動的聲音,很像是人着急起來,帶動了凳子的樣子:“郝站長?您有事隻管吩咐!”
在電話那邊的郝智心裏就松了一下,隻接了自己的電話,他隔着電話跟自己說話的時候,還能起立,這就說明對自己有足夠的尊重。那他肯定還沒覺察到如今站裏的風起雲湧。這就好,那麽此人就能放心的用一次。
于是便在電話裏道:“有點私事,想用站裏的卡車。”
“好的好的!”周天南看着桌上并排擺着的幾把鑰匙,車一輛都沒出去,但他還是翻了翻邊上的文件,鬼知道那都是什麽文件,他還是一本正經的道:“郝站長,我看了一下記錄,空着的車今兒還真沒有……這樣,我叫他們給騰出來一輛……”
“都出去了?”郝智皺眉問道。
“那倒不是,隻是提前定好了……”周天南這麽說着,“肯定是能騰出一輛的。我給您想辦法……”
“一輛可不行。得兩輛車!”郝智便道,“你再替我想想辦法。”
“兩輛?”周天南表情嚴肅了起來,按說一百多号人一輛車足夠拉了,如今卻要兩輛,那這肯定還有貓膩呀!他就試探着道:“必須兩輛嗎?”
“老周!”郝智坐在桌子上,一副哥兩好的架勢,“這次的事情有點急,不能說跑完一趟再來一趟……”
“這樣啊……”周天南又翻動紙張,叫那邊以爲他在看登記表:“這裏有一輛是機要處的要,這個我可以騰出來……三輛都是站長打了招呼,還有一輛是王秘書打了招呼的……”
王秘書是錢通的秘書,這是個活扣。若是他堅持,這輛車也可以給他的。
那邊果然就道:“我還是不希望叫站長知道的。”
這就是非要用兩輛車了。
看來這裏面的貓膩不小,基本可以斷定,今晚這運送人犯的兩輛車,必有一輛車是假的。
想明白了這一點,他就接話:“我明白我明白!這麽着吧,我就跟王秘書說……是我的一個朋友有點急事要用車,讓他等等,等明天車都給他用。您放心,肯定跟您不相幹。”
“很好!”郝智就笑,“車我要了,人就給你打發回去了。這些人的嘴……”
“有我有我!保證不叫他們多話!”周天南笑呵呵的,“您隻告訴我時間地方,我叫人把車停過去就行。”
等挂了電話,周天南就往出走,出了軍TONG站之後拐了兩道彎,就看到停在一邊的一輛車。林雨桐将車窗開着,他一臉熱情的過去:“林特派員,您怎麽在這兒?”
到了跟前,他看了王坤一眼,隻點點頭,卻小聲道:“要了兩輛車……有鬼……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