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特派員, 孫三壽不過是個小人物。”郝智保證,“我一定給您辦出個大案子來, 讓您回去交差。您放心, 功勞我一點不沾,全是您的。”
“哼哼!”林雨桐搖搖頭, “給我辦個大案子?真怕真出了案子也是個咬手的案子。你倒是聰明, 不咬你的手是吧!”
郝智哈哈便笑:“真覺得跟林特派員說話舒服, 爽快!”他笑完了才道:“那您希望從我這裏得到些什麽?”
林雨桐看了郝智一眼, “我要你手裏關于錢通的資料!所有的資料, 别告訴我你沒有!”
郝智一愣, 然後慢慢的點頭, 看着林雨桐的眼神就透着深意, 他又開了他那個跟百寶箱似得櫃子,拿了一個檔案袋遞過去,“林特派員, 您是真高明。要是我沒猜錯的話, 您的手裏還有錢通提供給您的我的全部資料……”
“不算完全吧。”林雨桐看郝智,“郝站長不願意叫人知道的,那别人一定不能知道。”
也就是說沒有否認之前的猜測, 她的手裏, 确實有錢通給提供的資料。
這些資料當然都不能算是多正面了,兩人之間,收集起來的都隻能是對方的黑材料。那就是說,他和錢通兩人現在都有把柄在林雨桐的手裏捏着呢。
郝智點頭, “所以說,你是真高明。”太謹慎了!
“你們之間,不管誰生誰死,我不在乎。”林雨桐揚了揚手裏的資料,“但是誰要是想把戰火燒到我身上,那對不起,二位,在我下泥潭之前,先扔你們下去給我當墊腳石。”
郝智看了那資料一眼,“好!就這麽定了。”
林雨桐點頭:“見徐媛的事情我會給你安排,至于孫三壽,我得回去跟王曼麗商量一下,但應該可以。至于釋放的時間,我盡快,也就是這兩天的事,要是順利,明天就放人。”
說着,就直接起身,今晚還有别的事,在這裏是不能多留了。
郝智也沒攔着,就看着她從窗戶又出,然後站在窗戶口看着她怎麽閃避院子裏的保镖,但怎麽從院子裏出去的,他卻沒看到。
轉過身來,就叫人,這院子裏的排班應該重新設定了,這他娘的真要悄無聲息的幹掉老子,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而出去的林雨桐,就得去紙條上的五個地方。
這五個地方很有意思,一個是教堂的閣樓屋頂上,一個是一出廢棄宅院的枯井裏,還有醫院的停屍房,甚至是墓地的墓碑下面。
将這些地方都翻了一遍,收獲頗豐啊,裏面全是金貨銀貨和古董。
而銀行那裏,一定是在那家銀行的保險櫃裏還放着大筆的現金。
這就是孫三壽的這些年攢下的家底了。
行了,知道是什麽東西了,她又原模原樣的還原回去,這一晚上竟是幹了這個事了。将車停在隐蔽點的地方,如今這輛車肯定是警察要找的車,失主一定報案了。她将車丢棄之後,直接去了小樓。
天已經亮了。
王曼麗正刷牙呢,含混的問了一遍:“這麽早?你昨晚去哪了?不在酒店!”
“找到點東西,你叫人取出來。”林雨桐說着,就往裏面去,“我把地址給你,你帶人去吧。這些人忙了一場,都叫大家沾點葷腥。”
那張原始的紙條,早被林雨桐給毀了,現在隻能自己手寫。
王曼麗牙也不刷了,漱口就跟進來了:“什麽玩意?”
“你去看看就知道了。”林雨桐将紙條給她:“真是好東西。”
王曼麗有點明白了,“孫三壽的?有多少?”
“比你想象的要多。”林雨桐就道,“我偷了一輛車去的,結果東西都沒能運回來。”
王曼麗便笑:“這麽多啊!成!這種繳獲是不用交公的,也确實該給下面的人謀點福利了。我這就帶人去……”
“我一晚上沒睡,今兒我守着,在辦公室睡會。”說着就去大會議室,想在桌子上睡。
“樓上房間睡去吧,我留兩個值班的。”王曼麗一邊拿外套一邊道:“有事他們會叫你。”
“也行!”林雨桐直接就上去了,躺床上哪裏敢真睡。她得等,等到王曼麗帶人離開,然後找借口見一下許麗和孫三壽。想避開王曼麗留下的人不容易,但是利用這兩人做證人還是可以的。
這一等,差不多就是四十多分鍾。結果林雨桐還沒起呢,就聽到有人上樓梯的聲音,腳步放的比較輕,到了門口又輕輕的敲房門,敲了三聲之後,她才‘暴躁’的扔了一個枕頭砸在門上:“幹嘛?”
外面的敲門聲戛然而止,說話的語氣有些小心翼翼,“林處長,周主任說是有事,我們把人安排在會議室了。”
林雨桐就直接起身,外套也不穿,就是白襯衫軍褲軍靴,淩亂的頭發,一臉沒睡飽的表情猛地将門拉開就走。
看起來起床氣很大,将地闆踩的咚咚咚的。
周天南是在辦公室裏看着王曼麗及大部分屬下跟着出去了之後,才特意過來的。找的理由是:“……之前問過王處長,王處長也說了願意跟我們搭夥吃食堂的事……”
“那就搭夥呗,這是暫時的,又不是兩口子搭夥過日子,還要談幾次?”她說着就一臉不耐煩的拉着凳子,發出刺耳的磨蹭地闆的聲音,這才大馬金刀的坐下。
那個叫起的不好意思的朝周天南笑了笑,泡了一杯茶給端過去。
周天南就道:“是這樣的……兄弟們的夥食走我們後勤的帳,這個沒有問題,大家夥大老遠的來,又是上面派下來的長官,這點小意思也是我們滬上站應有的誠意……但是吧……”說着,他還看一眼這個泡茶的,一臉欲言又止的樣子。
林雨桐看這個表情,就跟站着哪裏不走的泡茶的道:“周主任是來變相要錢的,去吧去吧!這裏面還有給我和王處長開小竈吃回扣的事,你怎麽這麽沒眼色……行了,我跟周主任談好了,咱們應該朝上面要多少之後會通知大家的,這錢給大家分了。你在這裏杵着,周主任怎麽說。”
周天南摸了摸鼻子,一臉一言難盡的表情。
那泡茶的一臉忍俊不禁的出去了,“那林處長您忙您的……”一邊往出走,一邊帶門。
“不用關門,孤男寡女的,又不是說什麽機密事……”她靠在椅背上擺手,“門開着吧,你忙你的去……”
如此的敞亮!虛報夥食費能從上面報銷,然後在分錢下來,一般都是這麽操作的。林雨桐和徐媛不會在意這幾個蠅頭小利,但在這點事上不叫大家吃點利,下面的人會有意見的。
人出去了,周天南才把文件夾打開,文件夾的一半是各種報表,一半是空白的紙葉。他又摸出筆來,别的話都沒有,隻在紙張寫了一串數字遞過來,“您看這個數字如何。”
這一串數字翻譯過來是:還需要我提供什麽幫助嗎?
林雨桐摸出筆,在下面又寫了一串數字,“我的人每頓飯有魚有肉就好,要是海鮮便宜用海鮮替代也行。但是吧,這次來的人多是北方人,可能不太吃的慣南方的菜,非要開高點,用來雇傭北方廚師的……”說着,就把文件夾又推過去。
周南天看了那一串數字,然後馬上将那張寫着數字的紙連同它下面可能印上痕迹一下都取了下來,團起來塞到嘴裏然後咽了下去。燒了會留下味道,幹這一行的,就是一點痕迹都不能留。
他咽下去,然後在紙上重新留下一行字,遞給林雨桐,林雨桐在下面又重新還價了。他這才把林雨桐給的數字填到報表裏,然後遞過去:“請您簽字。”
林雨桐在報表上簽了字,又退還回去:“要蓋上找外面守着的兩人去,大印在他們手上。”
“那就不打擾林處長了。”周南天将筆又合上然後别在衣服口袋上,這才往出走,一邊走一邊将寫着讨價還價數字的那一頁抽下來揉成團握在手裏,一邊去大廳,将文件夾遞給之前那個倒水的,“幫着把大印蓋了吧。”
這人早看見周天南手裏的那團紙了,這會子還特意看了那白紙上留下的痕迹,這才不動聲色的将字給簽了。
等送走了周天南,這人還咂舌的跟邊上的人道:“看見了嗎?林處長還價夠狠的。”
林雨桐出來就聽到這麽一句話,她一邊上樓一邊道:“我可是把你們這半年的煙錢都你們争取回來了。我一晚上都大家找錢去了,連眼都沒合……記着,天不塌都别叫我。”
那兩人應的特别利索。林雨桐這才上去了,這次是真睡着了!
這次睡了多久,不知道,反正困的太狠的人,睡三個小時的感覺跟睡三分鍾的感覺差不多的,都是困的要死。正睡的香了,敲門聲将人給驚醒,她一下睜開眼,從床上彈跳起來,都要去開門了,又重新躺下,甕聲甕氣的問外面:“天塌了?”
“不是!”外面喊道:“關在下面的孫三壽中DU了,咱們打不開門。”
這麽快!周天南的手夠快的。
她擡手看了一下表,過去了兩個半小時,也到了吃飯時間了。
到了樓下,孫三壽靠在地下室的門邊,捂着肚子面色蒼白,一臉哀求的看着林雨桐,“林特派員,救命啊!”
林雨桐将門打開,單手拎着孫三壽的衣領望地下室拖,順手還把門從裏面鎖上了,告訴那兩個值班的,“守在外面,不許任何人靠近。”
到了之前關孫三壽的房間,林雨桐看了看門上的鎖:“你挺能耐呀!我告訴過你,别碰鎖别碰鎖,你怎麽就不聽呢?”
孫三壽能不着急嗎?多大的風險都得試試呀,之前有人在地下室的門那塊,不停的敲擊那鐵門。那聲音是在傳遞一個信息:你的老巢被端了。
他不知道是誰傳遞的消息,但是在行動隊的老兄弟不少,有人趁着外面沒人防備傳遞點消息也是不足奇!他就想,既然外面沒人,那自己就是開鎖出去了能怎麽着?還就不信她妖狐能施展妖術,結果這開了鎖,從房間還沒跑到地下室門口,腹部就劇痛起來。開鎖的兩隻手也跟蜜蜂蟄了一樣,又紮又疼,緊跟着紅腫的跟熊掌似得。這就是中DU的症狀,發作的這麽厲害,他心裏怕了。再開一道門,很可能走不出三步就得暴斃而亡。再也顧不得其他了,在地下室的門口就瘋狂的喊,可能是那個通風報信的兄弟沒走遠,聽見了,然後給報了信,再然後五分鍾都不到,林雨桐就來了。
一肚子的話在藥丸塞進嘴裏之後都随着藥丸一起,給咽到肚子裏去了。然後整個人都迷迷糊糊的,不是很清醒,也看不清眼前到底是有人還是沒人。處于那種不知道是睡着還是沒睡着的境地裏。
林雨桐悄悄的從裏面出來,開了徐媛這邊的門,徐媛正在床上坐着,對林雨桐怒目而視。
“你别這麽看我。”林雨桐也坐在床沿上,問說,“看你這表情,關你是白關了。你腦子到現在都沒有清醒。從你開始跟俞敏慧合作起,你就掉入人家的圈套了。她是個什麽格局,你很清楚。你認爲她那樣的人,躲在背後算計這些大佬,有多大的勝算。她連我都算計不過,還想算計郝智……其結果,必然是死無葬身之地。拿王坤做魚餌,你見過的魚餌是死的還是活的?釣魚的,你見過活魚餌嗎?你是在報恩嗎?你根本就是又一次犯蠢。笨一點其實沒關系,豬八戒還笨了,但人家選的合作者不一樣,最後不也修成正果了。好些妖怪的本事都大,可惜啊,一個個的都作死了。你現在就是盲目的作!你也不想想,幫你救工黨,在你的手裏落那麽大的口實,那是俞敏慧會幹的事嗎?”
徐媛看她:“但這是迄今爲止,唯一一個敢正面回應我,答應幫我救人的人。橫豎是死,怎麽着都賭一次又如何?”
“這話也沒錯,但你沒試過其他途徑,怎麽知道不行呢?”林雨桐就道,“你跟郝智見過一面?”
是!見了一面,但随着這次被關起來,這件事就終止了。
林雨桐看到她眼裏的疑惑,就道:“他花了不小的代價,托人找我,要求見你一面。”
徐媛皺眉:“他肯定是來問,是誰在背後查他,且把這麽隐秘的消息告訴了我。”說着,她的眼睛就亮起來了,“俞敏慧既然在偷偷的查郝智,那肯定是她早就跟錢通合作了……”再加上跟錢通合作的林雨桐和王曼麗,郝智其實已經一腳踏進了死局裏。他是必死無疑的。他現在一定是很着急……那麽我是不是可以利用這一點……
她的眸子裏閃過亮色,擡頭正要跟林雨桐說話,就見林雨桐已經出去了,順便還将門給關上了,隻留下一句話,“他付出的代價不小,所以,我答應讓他見你一面。你放心,他不敢對你怎麽樣。”
徐媛追問一句:“你是在幫我嗎?”
“看在錢的份上,也看在你曾經救過我和我先生的份上……”林雨桐回頭看她,“我一向恩怨分明。這件事完了之後,你我恩怨兩清。”
“好!”恩怨兩清,隻要能救出王坤,她不介意提前消費了這最後的人情。
那邊的孫三壽,覺得過了好長時間,這個時間漫長的像是過了一個世紀,可結果了,醒來看看表,才過了兩分鍾。再看看站在床邊還是那個角度站着的林雨桐,他就尴尬的笑了笑,“林特派員,我錯了,我錯不該聽你的話。”
哼!
林雨桐看了他一眼,“老實的呆着吧,别惹事。今兒是我在這裏,要是換個人當家,得看着你去死信嗎?好好留着你這條命吧,還有人巴巴的等着你出去呢。别折騰了,千金散去還複來,你得有這樣的覺悟明白嗎?”
不是特别明白。
誰還等着自己出去了?
半下午的時候他就知道了,是郝智。
重新被放出來,一出門就被郝智郝站長給接走了。再次面對郝站長,他有些戰戰兢兢。畢竟……他是背叛了郝智投奔了錢通的。如今……倒像是郝智花了大價錢,将他給弄出來了。
“郝站長……不……老大……”孫三壽噗通就給跪下了,“您又救了我孫三壽一命,從今往後……”
“先别忙着說什麽從今往後,我能庇護你到幾時還不一定呢。”郝智一把将孫三壽拉起來,“給你聽個東西,聽完你再說話。”
說着,就将擺在角落裏的機器給打開,裏面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有些小人物,你不用太過袒護,該怎麽處理,由着妖狐去處理……這也是爲了你好……”
再接下來的聲音就認識了,是錢通,“是!局長。您的意思卑職已經明白了……”
就這簡單的幾句話,郝智就關了機器,“這條專線上我有人,他值班的時候偶爾會錄到錢通的通話内容。巧了,在你出事的前後時間段了,戴局長給錢通打了電話。這就是通話的内容。你應該就是電話裏說的小人物,戴老闆不叫袒護你,錢通自然是不會袒護你的。而戴老闆又說是爲了錢通好,那……你說,戴老闆的意思,他是想把矛頭對準誰,用誰的腦袋去應付大公子那邊的責難?”郝智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隻能是我!”
孫三壽驚疑不定的看郝智,“他們是想用我,對付老大你?!”
“應該是這樣。”郝智就道,“咱們倆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明白這個道理吧。所以,我花了大代價,才将你暫時借出來。你要知道,他們定下目标,輕易是更改不了的。咱哥倆想活命,可不容易。”
孫三壽咬牙:“要不,咱們跑吧!”他艱難的咽了唾沫,“往香KANG,往南洋,哪裏都能去的……”
“可去了之後,咱倆讨飯去?”郝智就道,“你的錢不用想了,你藏的犄角旮旯的,人家都給找到了,沒給你留下一個銅闆來。而爲了說服妖狐那邊兩不相幫,我幾乎是花了所有的積蓄。這中間又有你的事,我把給你小嫂子的首飾都拿出來給人家送去了。你知道那個姓金的處長吧,仗着能上妖狐的床,那是獅子大開口,胃口大的很。你是了解我的,我的東西一般放在什麽地方你也清楚……你自己去看看,裏面還剩下什麽了……”
孫三壽直奔櫃子,輕易的就打開,出了法币和兩根金條,别的什麽都沒有了。他艱難轉過頭來,“那怎麽辦?”
“就算咱們兄弟能受得了窮困,那也該知道,錢通的人一定死死的盯着咱們呢,就等着咱們跑的時候好抓現行。到時候亂槍打死更省事了,他正盼着如此了。妖狐刨了你的老巢,收了你手裏的最後家底,又把我這裏詐的一幹二淨,不就是逼着咱們就範嗎?你以爲人家收了錢,就真的會兩不相幫。人家說不定拿了咱們的情報轉手又賣給錢通了。跑?這是最愚蠢的做法了。”
孫三壽的眼裏就冒出兇光來,“不叫咱們活,那誰都别活。同歸于盡幹|死他!”
“兄弟,死不是目的。”郝智給自己倒了一杯洋酒,然後示意孫三壽自己去給自己倒:“活着,且活的好好的,才是咱們的目的。人家要咱們兄弟死,咱們能慫嗎?”
孫三壽聽出意思了:“老大,您說怎麽辦?我都聽您的。啥都沒了,退一步就是死,我有啥可害怕的?!您叫我往東,我絕對不往西!”
“很好!”郝智輕笑一聲,“咱們這次,不僅要活,還得立一次大功!你附耳過來,我告訴你……”
孫三壽聽的眼裏眼裏亮光乍現,“您放心,信得過的兄弟還有一些,我知道怎麽幹了。”
“關鍵是要保密!保密明白嗎?”郝智‘噓’了一聲,“七天!我們隻有七天的時間。能不能活着,能不能以後在滬上橫着走,就看這一回了。我把這麽要緊的事,托付給你……”
“要是玩砸了,就要命,我知道輕重。”孫三壽拍着胸脯保證。
郝智拍了拍他的肩膀:“櫃子裏剩下的那點錢,你全拿走,吃飯和找人都得花錢,先拿着那些吧,要是不夠,過了明天你找我拿。我已經跟一個朋友商量好了,他想接管我這個煙館。這房子怎麽也值幾個錢,夠咱們這次的開銷了。”
孫三壽沒猶豫,拿着錢就走,“您看好吧!”
等孫三壽走了,郝智才叫人:“備車。”
今晚還得再去見見徐媛。
而此刻,林雨桐和王曼麗都不在小樓,今兒收獲頗豐,連夜裏,很多東西都得找人估價然後登記入冊,下面的兄弟分多少,這都是有數的。得早早的分下去才行,要不然人心惶惶的,都記挂這筆錢了。
而兩人一走,周天南就僞裝了聲音在公用電話亭給郝智打了電話:“……有人通知你,現在可以去了……”
而此時,有人給小樓送了兩桌酒菜,酒是好酒,菜是正宗的魯菜。有财發,有酒喝,有肉吃,人就難免放松。聚在一起吃吃喝喝的,隻管吃喝去了。
守在地下室門口的兩個值勤的,能不饞嗎?今晚又開始下雨了,這陰冷陰冷的在這裏站着,一站半晚上,心理多少事有些不平衡的。就有人在門衛室的方向招呼兩人,“我們這裏也有酒,過來喝一杯。”
兩人當然不敢去了,這值勤着呢。
那人就道:“誰不知道你們那大門根本就不敢用手碰。就這你還怕有人進去呀?咱們在大門口,不放外人進去。裏面都是我們JUN 統戰值勤的。你們那地下室又沒關着我們的人,我們的人犯得上過去嗎?”
是這個道理!
由喝一杯到喝兩杯,這大門一直沒有人要進來,兩人就安心的在門房喝起了酒。
可滬上軍統戰,又豈止是一個入口。郝智帶着人進來,帶了皮手套,摸出從林雨桐那裏得來的鑰匙,自己進了地下室。
徐媛等着對方的到來,但來的這麽快,這麽神不知鬼不覺,她還是吓了一跳。
但此刻她真不怕,“你不敢在這個地方對我怎麽樣。”
“我也沒想把你怎麽樣。”郝智就道,“你上次威脅我的事,已經沒有什麽價值了,因爲知道我根底的孫三壽已經被我贖出去了。”
“我知道!”徐媛輕笑一聲,“我本也沒完全指望你。”
“你想跟我換人質!”郝智點頭,“這個想法……挺單純。但我也看出來了,你想救那個工黨的心是真誠的。我這人對那種知恩圖報的人還是有好感的,真的!如果你願意跟我合作,王坤我幫你救。哪怕是馬上弄出來都行。你要是願意,我可以想法辦法将她跟你關在一起,他是生是死,怎麽生怎麽死,你說了算,如何?”
徐媛心裏一跳,這怎麽跟當初林雨桐的提議一模一樣,那也就是說,當初林雨桐提議,真可能是對自己有利的。
可此一時彼一時,當時林雨桐那麽提議了,可這次林同意并沒有舊話重提,那顯然就是不合适的。
有時候,相信一個豬隊友,倒不如相信一個狼隊友。想來,郝智也未必跟自己結下死仇。自己隻要一個王坤而已,救出來直接送到香GANG,神不知鬼不覺,誰也不知道郝智救出了一個工黨。這對他而言,許是沒那麽難。
于是她便道:“我要他自由,你明白這個意思嗎?”
“明白了!”郝智點頭,“将他弄出來,然後給他幾根金條,遠遠的送走他,是吧?可以!一個刀疤臉,找個人替代他,誰能确定他的身份,我說王坤死了就死了,這很容易。但是你得告訴你,你身後的那個人到底想幹什麽?”
徐媛一臉的深沉,“你應該清楚,她是想要你的命。隻不過,林雨桐是想糊弄事拉倒,他卻目的鮮明。”
“此人有什麽背景?”郝智又問。
“就是什麽背景都沒有,才瘋狂的想要立功。這和我的心态是一樣的,我們跟林雨桐和王曼麗不同,她們都是有所依仗的人,風再大,人家能站穩,我們不行。在這一行,像是我這樣的女人,除了不擇手段的立功,還有什麽?靠男人嗎?男人喜歡單純善良弱不禁風的女人,不喜歡我們這種的……用男人的話說,像是枕頭邊盤着一條DU蛇。而且,錢通比你有背景,攀上他,也算是找到了可以抱的大腿。看看胡木蘭和她的徒弟們……錢通的資曆還在胡木蘭之上,想攀上錢通這個關系,有什麽錯嗎?”
又是該死的資曆和人脈。
沒錯,這些東西往往比能力更吸引人。
就像是孫三壽爲什麽背叛一樣,因爲他報上期的升遷名單,上面給批的不多。但是錢通報上去的,十成十都能批下來。人往高處走啊!奈何奈何!
沒有了錢通,想穩定滬上站,上面就不得不用自己。關系是處出來了,站住了位子,關系自然就能走動來。所以,還是要幹掉錢通。
郝智就道:“我願意幫你救人,且按照你的意思去安頓這個人,也答應你,完事之後拿了孫三壽的腦袋給你,算是替你報仇了。有這兩件事,咱們可談合作。至于我跟你之間的恩怨,等咱們這次合作完成,我随時等着你取我性命,如何?”
徐媛點頭:“可以!那你需要我做什麽?”
“你想辦法叫那兩位姑奶奶将你放出去,然後聯絡你背後的那個人……我叫你放什麽消息給他,你就放什麽消息給他,明白嗎?”
徐媛點點頭:“好!成交。”
“成交了?”回到酒店之後,一開門就看見靜靜的躺在大門内側的字條,上面就兩字:成交。
地下室的鑰匙,胭脂也有一把,他能知道兩人的談話結果,她絲毫也不意外。
四爺洗了澡已經在床上了,催她:“洗洗睡吧,熬出黑眼圈了。”
可也不敢泡熱水澡,用偏涼的水沖洗了,就快速的上床了。熱水泡了,能叫人渾身的放松。可肌肉放松了對他們這種随時準備戰鬥的人,卻不是最好的。
濕着頭發往被窩裏拱,四爺又起來拿浴巾給她擦頭發,“名單已經甄别出來了,裏面有十幾個不是很清白的。現在咱們要做的,就是引導郝智往咱們預想的路上去走。孫三壽放出來了?”
“放出去了。”林雨桐就道,“誰去做這個人去?”
“歐陽白!”四爺淡淡的吐出這個名字。
林雨桐吓了一跳:“你說誰?”
“歐陽白!”四爺将她的頭摁下去,“他跟俞敏慧秘密來了滬上。”
歐陽白嗎?
“他行嗎?”林雨桐不确定,“這個人……怎麽看都不是很靠得住。”
四爺拍了拍她:“你放心,我有數。明兒我親自去見一見他。”
滬上,對歐陽白來說是陌生的。
反正就是跟俞敏慧在路上輾轉了很長時間,才到了滬上。本N京跟滬上之間這麽近,真不用這麽費勁的。但是不知道爲什麽,俞敏慧是圍着滬上轉了半圈,才跟逃荒似的,兩人一個一個包袱,進了滬上。俞敏慧一路低調的很,來了也不租什麽好地方,更别提酒店别墅了,就是那種小弄堂,最普通的民居,租了一間屋子。裏裏外外住的都是力巴,租金便宜,大家都在一個廚房做飯。這種地方,俞敏慧當然不會關着他了,也關不了。當然了,她也不怕他瞎跑,這地方人生地不熟的,每天就給那麽點菜錢,跑也跑不了。她每天打扮的還算是體面的出門,晚上回來。他一個人在這裏住着,到街口買買菜然後就回來。偶爾會去附近轉轉,但也不敢走遠,怕俞敏慧知道他亂跑,又把人關起來。這麽連着幾天,俞敏慧才說:“挺好,挺自覺,知道不亂跑……”他知道,她肯定還是派了人監視他的。
這天買了菜回來,就見租住在閣樓的李大哥帶着一個穿着長衫戴着禮帽的男人一路上樓,言語上很客氣,見了他在身後跟着,還熱情的招待,“白先生回來了?不用做飯了,來家裏吃吧,這是我請回來寫招牌的先生,我正愁沒人給作陪,白先生也是讀書人,一定要來一定要來……”
“那怎麽好……”他剛客氣了一半,就見這位被請來的先生轉過身來。他的話一下子給卡主了,這不是金……金……金汝清嗎?他怎麽在這裏?
先是大驚,繼而大喜,“你……”
才要說話,四爺就朝他點頭:“是白先生呀,那正好過來,幫我斧正斧正。”
“白先生可有文化了。還給樓下的幾個囡囡當先生咧。”李大哥熱情的說着,又招呼歐陽白,“白先生一定來呀。”
一定一定!一定要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