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單獨談談嗎?”俞敏慧一副智珠在握的樣子, 朝白雪梅笑了笑。仿佛在說,你這種什麽也做不了, 隻能靠給人做太太的女人不用聽我們這些大事。
白雪梅撇嘴一笑, 轉身就要走。林雨桐一把摁住她,對着俞敏慧就冷了臉, “你在M國人床SHANG的時候, 她已經在殺敵了。她的本事是殺出來的, 你的本事……”話沒說完, 她拉着白雪梅就走, 甩了俞敏慧一句, “我沒有和你共事的願望!”
俞敏慧看着這兩個女人從眼前飄過去, 她的笑容僵硬了那麽一刻:“你要想清楚, 如今願意跟你共事的人,已經不多了。”
這是一句實話:
第一,沒有人願意隊伍裏出現一個政治傾向有問題的人。
第二, 沒有人願意要一個本事大脾氣大功勞大的人。
“所以, 老闆給我安排了個養老的位置,我又何必給自己找活幹呢?”林雨桐腳步停下看她:“每日裏喝喝茶品品酒的日子不知道有多惬意……”
“真的能惬意嗎?”俞敏慧嘲諷的看看林雨桐:“你是妖狐,可你的智慧用在什麽地方了呢?你的所有的惬意, 都是寄托在一個男人身上的。可對男人, 我自認爲比你了解。這個世上,女人但凡生了依仗男人的心思,她就完了。比如你妖狐,你吸引男人最大的依仗是什麽?是能讓男人有征服欲。哦!這個人人聞之喪膽的女人, 被我征服了。他覺得在外面有面子,而不是你比别人漂亮,比别人有女人味。這種征服欲裏還包括了對權利的征服欲。這個女人這麽厲害,這樣的職位,還不是一樣回家得伺候我?這便是男人的心理!可等哪一天,你作爲妖狐的光環退卻了,你不再身居高位,那你還有什麽值得男人留戀呢?你也許還有幾分姿色,也許在男人面前還能保持一點女人該有的溫柔……但時間不等人呀,女人就這幾年的時光……你确定你要這樣嗎?”
這話可就有點羞辱人的意思了。
白雪梅冷笑一聲,然後兩手拍在一起,一下一下又一下的鼓掌,她轉臉看着俞敏慧,在她的臉上溜了一圈之後就喊道:“諸位!諸位!大家停一停,停一停。”
這酒會大廳裏少說也有一百多人,各個都有自己的來曆。這些三三兩兩的喝酒說話,聚在一起的,說的都不是廢話。言談間無一不是軍國大事。老嚴正帶着四爺滿大廳的敬酒呢,這便是結識人脈了。
老嚴此人,地位不低。但從跟那些下級軍官說話的語氣和态度中能感覺到,此人帶兵确實獨到。跟下屬嬉笑怒罵,半點沒有身份芥蒂,這就非常難得了。
白雪梅這麽一喊,都停了下來,朝那邊四位女士那邊看。
老嚴一看對峙的四個女人就頭痛,女人的問題是個最最麻煩的問題,他願意操練幾萬兵馬,也不願意摻和到女人的紛争中。但要是這個女人是自己的女人,這當然就得另當别論了。這麽想着,回頭就想去叫這個剛認識的金汝清。沒想到一個身影從身邊一閃而過,不是金汝清又是誰。
老嚴一笑,也是個性情中人呐。
白雪梅看着人都靜下來且朝這邊聚攏,她就拉了林雨桐朝大廳中間的舞台上去,“諸位,我給大家介紹一個人,這個人你們都聽過,可見過她的人卻寥寥……”說着,她将林雨桐推出來,“認識她嗎?換了一身妝容,估計大家也認不出來。但我要是說了她的名字,想來便沒有不知道她的了!”
林雨桐輕輕搖頭,示意白雪梅‘算了’,
白雪梅卻不贊同的看林雨桐:“怕什麽,戰争勝利了,有什麽不能叫人知道的。”她攥着林雨桐的手,面朝衆人,“她就是林雨桐!就是那個九尾妖狐。”
下面嘩然,她就是妖狐嗎?
先是安靜,再是竊竊私語,然後不知道從誰開始,掌聲響起,迅速蔓延,從裏到外,從客人到侍者,都鼓了掌,有的還舉着手裏的酒杯朝林雨桐緻意。
林雨桐朝衆人微笑點頭,手卻拉了白雪梅,到此爲止吧,跟這種人計較真沒什麽意思。
可白雪梅卻不那麽一想,她固執的拉着林雨桐,“這個人,曾經有過什麽樣的功勞,想來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可就是這麽一個……我覺得應該能被稱之爲英雄的女人,卻被人嘲弄!”說着,她指向俞敏慧:“俞小姐,你的M國教官就是這麽教你的嗎?在他們的觀念裏,英雄不是用來敬仰,而是要讓她泯然在時間裏的嗎?”
俞敏慧面色鐵青,她的周圍此時一個人也沒有,留出一圈的真空地帶,連徐媛也距離她遠了幾步,好似怕被人看成是跟她一樣的人。
聽的人迷迷糊糊,不知道俞敏慧是誰的,跟旁邊的人打聽,一時間,俞敏慧隻覺得背後多了那麽多隻手指指點點。
老嚴端着兩杯酒走到舞台上:“那是無知,也是愚蠢。英雄是什麽?英雄不分黨派,不分性别,不因爲時光而褪色。”他将酒杯遞給林雨桐,“我代表大家夥敬你一杯。”
林雨桐接過來,跟老嚴輕輕碰了一下。
那邊白雪梅卻看向下面的四爺:“金先生,這位俞小姐說,等妖狐的光環褪去了,她連一個普通的女人也不如……”
“那是俞小姐受M國人的影響太深了。”四爺朝前兩步,伸手接桐桐下來,“英雄的光環如果褪色了,那是黨國的悲哀,也是民族的悲哀。翻看史書,幾千年時光都不曾讓英雄褪色,這才是我們的民族。而俞小姐……她所認可的M國……”
話到這裏,四爺就不往下說了。
可這一半的話,才叫人覺得更回味無窮。
M國怎麽了?
M國也不過是建國才一百來年而已。
老嚴又是爽朗一笑,高舉酒杯:“爲我們在數千年中起起落落分分合合卻從不曾斷絕傳承的偉大民族……幹杯!”
幹杯!
一時間,氣氛又重新好了起來。好些人舉着杯子過來跟林雨桐碰一下,本來也不過是客氣一下,可誰知道一接觸,才發現這位妖狐,可不光是殺人的技術一流,跟人交際起來,那也是叫人非常舒服的。不管什麽人,她都能不卑不亢,跟她說話,真覺得如沐春風,是極爲愉悅的一件事。
老嚴看白雪梅:“現在放心了吧!你們這隻妖狐,可不是看上去那麽簡單。在戰場上,她可能是最好的士兵,最好的将軍。可在官場上,她就是政|客。這一點,比起你來,可是強多了。”
白雪梅一笑:“剛才謝謝你。”
“我們之間用的着這麽客氣嗎?”老嚴說着,就是低聲一歎:“你是物傷其類了吧。”
白雪梅苦笑了一下:“英雄遲暮……”
老嚴點了點白雪梅:“到了我這份上,才能說英雄遲暮。當然了,你要非用在你身上……那也不恰當,英雄沒有遲暮,隻是放馬南山了。更何況,你不隻是一英雄,還是一美人。等你白頭了,依舊是英雄。”他舉起杯子,“敬我的英雄!”
白雪梅一把攔住他:“少喝點。我想讓你看看我白頭的樣子。”
他比她年長了二十多歲。
老嚴拍了拍白雪梅,眼睛有些濕潤,良久之後才說了一聲:“好!”
那邊的徐媛看着被人冷落到角落的俞敏慧,就走過去,語氣有些涼薄:“你知道你錯在哪了嗎?”
“還輪不到你來取笑我。”俞敏慧瞥了徐媛一眼,不想搭理。
“也就我現在還願意來取笑你。”徐媛就道,“你把自己真當M國人了。我之前就告訴過你,不要把M國人看的太高,他們不是你爹你媽,真能爲你撐腰?自家的事就得自家說了算。沒見過誰家家裏哥倆打架别人跟着摻和的,這道理你明白嗎?”說着,她看俞敏慧,見她還是那副樣子,她便冷哼一聲,“得!跟你說這些大道理,顯然你還是不明白。那我跟你說個淺顯易懂的。就是你這個靠山M國人,他們隻是短暫的,能呆多久?三五個月,最多半年,人家就走了。你要是有本事,能扒着一個願意帶着去M國的,那恭喜你,以後換個環境,能過半輩子安穩日子。你要是不願意出去,或者沒本事讓人家帶你出去,那你……還得留在國内,到那個時候沒人給你撐腰,你要靠誰。現在這些人看着對你都挺客氣的,但那份客氣就隻是客氣,沒人願意跟沒有根基的人打交道。你欺負誰不好,你欺負林雨桐。她是能欺負的嗎?她立下的戰功,連戴老闆都得客客氣氣的,就怕一個不好,叫人家說是卸磨殺驢。你倒是好,當她是軟柿子。不管怎麽說,人家出身都是軍TONG嫡系,她老師的學生遍布各個系統,這是一個龐大的關系人脈網。又有白雪梅給拉起來了一方諸侯嚴司令爲她站台……你看看在場的人,見了你會客氣的笑,但跟她人家可以試探着長期交往,這就是你們的不同。你要真想留下,最好是收起你的尾巴。多立功勞少惹事,方才有你的立足之地。”
俞敏慧聽着徐媛的話,眼睛卻看向那邊的林雨桐。
她正安靜的站在金汝清的旁邊,挎着金汝清的胳膊。靜靜的聽金汝清說話。而金汝清正跟一個看着有些眼熟的人說話。
徐媛就道:“我這位老同學,如今越發了得了。跟他說話的那位,是蔣公子身邊的高參秦海。看來,他是前途無量了!怎麽?後悔了?若是第二次不逃婚,願意跟着軍TONG的人去平津,許是現在的結局完全不同。”
俞敏慧起身,冷冷的看了徐媛一眼:“我再怎麽不濟,也比你強。”她刷的一下起身,直接就朝外走。
這是一次很不成功的露面。
回到家裏,歐陽白正在客廳裏看書,看見她回來還愣了一下:“今天這麽早?”
她扭臉去看保姆,保姆朝她輕輕搖頭,表示歐陽先生并沒有出去過,也沒什麽異常。
俞敏慧的肩膀這才放松了,過去坐在歐陽白的旁邊:“這麽晚了,怎麽還不睡?”
“我在等你。”歐陽白把書合上,這麽說。
俞敏慧身上的冷意又去了一些:“你其實不用等我的……”
“我不等你,我怎麽知道我能什麽時候出去工作。”歐陽白皺眉,“我在平津做的好好的,你非要帶我來。好了,我來了。來了就被你關在屋裏。俞敏慧同學,我是你的老師,我的年紀不小了。你對我不能跟對孩子似得,隻把我關在家裏吧。”
“把你關在家裏有什麽不好?”俞敏慧的面色蒼白又冷硬,“外面的世界有多可怕多現實你知道嗎?在這裏,你不會受到傷害,也不會有人或是因爲什麽事再将咱們分開……你告訴我……到底是哪裏不好……”
歐陽白一看俞敏慧的表情,心裏就突的一下,她……好像比之前更偏執了。他的語氣軟了一些,“所以,我想,我應該有個能保護你的身份,而不是作爲大男人藏在你的羽翼之下……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保護我?”俞敏慧認真的看歐陽白:“你說你要保護我。”
歐陽白點頭,他想,作爲老師,如果知道自己的學生會遭遇什麽的話,他一定會奮不顧身的保護她。
他的表情那麽誠懇,哪怕是沒有一句話,她也感受到了真誠。
這一刻,她突然有些害怕了,她也不知道在害怕什麽,朝後退了兩步:“先生上樓早點休息吧。有什麽事記得叫我,我就在樓下。”
她也不知道她跟歐陽白之間是什麽關系,兩人分上下樓住着,歐陽白在二樓,她在一樓。放他走,舍不得。留着他,她又不敢更近一步。
到底想怎麽樣,她好像也不知道。
自從中M所解散了,她迷茫了。
看着歐陽白上樓的背影,她突然出聲:“先生……”
歐陽白回過頭來:“怎麽了?還有事?”
“如果……如果……”她看着他,問說,“如果有一個機會,能出國,能在國外過很好的日子,你會跟我去嗎?”
“去多久?”歐陽白緊張的汗都下來,“三五個月可以,再長不行。”
“爲什麽?”俞敏慧坐在沙發上,默默的跟歐陽白對視,眼裏帶着幾分固執。
歐陽白沉默了一下:“這裏是家呀!”
俞敏慧搖頭:“我們在一起,可以成家,然後我們在哪裏家就在哪裏……”
“可根卻在這裏。”歐陽白朝俞敏慧笑了笑,“你要出去,我送你。但是我,哪裏也不去,便是死,也死在這裏。”
這卻不像是一直軟弱的歐陽白說出來的話。
俞敏慧失笑:“你知道嗎?有時候你真挺像工黨的。”
一個在酒會上遇到的M國記者,也是這麽說林雨桐的,“你的言論和做派,真的挺像工黨的。”
“約翰先生,你這句話足夠将我陷入一場危機你知道?”林雨桐給他倒了一杯酒,“我要是真因此被調查,你可得救我。”
約翰聳聳肩膀:“好的,我知道了,我一定會作證證明你不是工黨的。但是,你能答應我接受我一個專訪嗎?”
“如今的我,也就隻剩這一個價值了。”林雨桐跟他說這麽久,爲的可不就是這個嗎?“當然是樂意之至。”
從酒會回來,都已經是淩晨兩點了。如今喝酒是不能作弊,不管是四爺還是林雨桐,都喝的有點多。四爺作弊,也就是含個醒酒石之類的東西,而他各種的躲避喝酒的法子都掌握的極好,酒桌上他不會吃虧。可林雨桐以前是仗着有作弊的東西,哪裏會那麽費勁卻掌握那種技巧,一般都是硬對硬的。如今,作弊利器沒了,便是四爺幫着擋了不少,可這還是喝的多了。在外面,那是喝多了也得維持着妖狐的架子不倒。
她思維清晰,言談得體的跟人談笑寒暄。在車上,因着司機不是自己人,她還得保持着腦子清醒,就怕發生意外。一到家,确定隻剩下自己和四爺,整個人就軟了,挂在四爺身上整個人都睡過去了。
四爺說:“睡吧!”
“恩!你跟我一起睡。”
“那你今晚不洗了吧?”
“不行,得洗。”
“那你放開我,我去打水過來給你洗。”
“不要,你跟我一起睡……”
真喝多了。
林雨桐第二天醒來,渾身清爽。
才醒來豆漿就給端上來了,四爺袖子卷的老高,将豆漿遞過來,“喝了再吃醒酒藥。”
林雨桐在他胳膊上蹭蹭,“這麽涼?幹啥了?”
幹啥了?昨晚換下來的衣服不得洗嗎?
四爺不解釋這個,催她起來:“早上王曼麗打電話過來,說是下午過來接你去見個人。”
王曼麗過來?
去見誰呀?
在一棟不怎麽起眼的建築裏,林雨桐見了戴老闆,此刻,房間裏不止戴老闆一人。
“老鍾跟我要了你。”戴老闆指了指坐在一邊的鍾懷生,“本來我是想叫你休息一段時間的,既然老鍾說他那邊需要你,你就過去幫幫忙吧。”
可鍾懷生是幹嘛的林雨桐都不甚清楚。之前在平津,他對自己和四爺多有維護,那是之前有在滬上的救命之恩打底。說起來,也算是在有交情的人手底下幹活。
林雨桐點頭:“是!”沒多問一句。
鍾懷生在一邊就笑:“别這麽嚴肅。到我這邊呢,其實也是委屈你了。咱們在軍TONG内部,被戲稱爲第九處。在八大處之外,咱們第九處就有點不怎麽讨喜了。别人的矛頭都是對外的,隻有咱們的矛頭是對内的。所有的洩密事件,在他們各自内查之外,咱再在暗處是要調查的……清查内部間諜、奸細、叛徒、蛀蟲……”
說着,他就又解釋:“咱們不管是對内對外,都沒有正式的編制,省的鬧得大家都人心惶惶。你還是挂在特種技術處,給你個副處長的待遇,明面上,你還是他們的人。”
是想說,級别并沒有變低,反而是更受重視了。
受重視這個……有點不太可能。
果然,就聽周懷生就道:“你主要複雜查内部貪污這一部分。咱們分工協作,好好配合!”
凡是跟工黨有關的工作,都給在自己這邊屏蔽掉了。
林雨桐點頭,隻要能進入這個所謂的第九處,其實幹什麽工作倒不是最要緊的,“好!具體的工作流程,我不了解,大概需要幾天時間。”
“這個好說。”周懷生和善的笑:“這就是咱們的大本營了,以後過來上班,我就人給你安排辦公室去了。等以後咱們總部的大樓蓋好了,咱們才好搬遷。這小門小戶的地方,可能比不了平津站。”
“嗐!”林雨桐擺手:“執行任務的時候什麽樣的環境都去過,這還不好嗎?不用擔心頭頂上扔炸|彈,不用擔心不知道什麽地方正有一把QIANG 在瞄準自己,我知足。”
“知足就好好幹。”戴老闆在那邊就起身,然後跟鍾懷生說話,“這件事件一定得盡快抓,狠狠的抓,不管是誰,但凡查出來,絕不姑息。”
鍾懷生一邊應着,一邊送戴老闆出去。直到車子走遠,林雨桐還沒想明白這該抓的是什麽事。
倒是鍾懷生這人沒那麽多彎彎繞:“調你過來,不是我的本意。老闆那麽暗示了,我不得不這麽做。另外,老闆說的必須抓緊查的事情……你還得助我一臂之力。”
“什麽事得我去辦?”林雨桐搖頭,“估計不是什麽好差事。”
“查逆産這個事情,被藏匿的逆産太多了。”鍾懷生直接從抽屜裏取出一個檔案袋來,“下面有些人,爲了撈錢,把不少漢奸都放走了。也有不少人爲了侵吞别人的産業,把不是漢奸的人,不是打上通工的标簽給人下了大獄,就是把正經的商人給關了進去非誣賴人家是漢奸,叫家裏拿着家裏的産業去換人……結果還真有一家,家裏跟幫|會有些關系,你是知道咱們老闆跟滬上那邊幾位幫|會老大之間的關系的……早年老闆沒發迹的時候,就跟那邊交往頗深,這些年關系也一直都在。那邊一通電話打過來,老闆大怒。這不,來電話了,說了,這事非幹預不可。你也知道,滬上這地方比較特殊。這件事處理起來有些棘手,老闆要的是将事情壓下去,叫各方都滿意。可是就算是把滬上都大換血了,那些幫會不滿意,那就是咱們的不對。之所以想起你嘛……你該知道的。在滬上你幹的兩件大事,沒有不服你的。尤其是那些幫|會,其他人去查,便是給了他們真話,他們也隻以爲咱們敷衍包庇。但一樣的話從你嘴裏說出來,他們願意信。也更服衆!”
林雨桐‘呵’了一聲:“鬧了半天是叫我去幫着擦屁|股的。誰家的崽子闖了禍誰的家長去收拾呀,叫我去?吃力不讨好的活……”
“哎呀呀,小聲點。”鍾懷生低聲道:“這裏面的人,背後各個都有關系。有老闆的人,有鄭副局的人,有跟M人風的人,這事情鬧得這麽大,老闆說是滬上幫|會的老兄弟打電話問了,但以老闆的性子,你覺得爲了昔日的兄弟,他會這麽大動幹戈?如今不是往日,往日滬上那邊的事還得依靠那幾位老大,現在嘛,地位天差地别……我得到的消息是,事情鬧到了W員長那裏,這裏面隐隐的,有咱們那位蔣大公子插手的痕迹。你是明白人,這裏面的事可聽明白了。”
這牽扯到内部高層争鬥,蔣公子早想插手特務部門,但戴不願意不放手。
“你這麽一說,我就更覺得是個坑了。”林雨桐喜歡鍾懷生的坦誠,“您給個方向,希望這件事辦成什麽成色。”
鍾懷生悄聲道:“我就是沒譜,這才什麽都不瞞着的跟你說了。事情交給你,怎麽辦,辦到什麽程度,都是你說算。另外,人手方面,給你加兩個人,一個是徐媛,這個你認識。她對滬上的情況比較熟悉。另一個也是熟人,王曼麗。她給你打配合,應該沒有問題吧。”
也算是煞費苦心了。給了一個了解滬上情況的徐媛,給了一個了解自己能跟自己配合默契,且能代表戴老闆坐鎮的這麽一個人。
“挺好!”林雨桐就笑:“三個女人,是要麻痹對方嗎?”
“那你可太小看自己了,你頂的上一個團。”鍾懷生拍了拍林雨桐的肩膀:“給你兩天的準備時間,需要什麽你找王曼麗,她會辦妥當一切。”
行吧!
再一趟滬上。
“正好,後勤那邊一批物資在滬上也出問題了。”四爺也說:“這兩天我可能也要去滬上,不知道能不能一起。”
顯然是不行,JUN統這邊有專機,後勤那邊也有自己的專機。那就各走各的,到了地方再說吧。
王曼麗看着林雨桐不大的行李箱,“帶這麽少的東西?夠用嗎?”
“我們家那位帶着呢。”林雨桐就看帶着兩個箱子等着登機的四爺,朝他擺擺手。
“你們家那位……哎呦!”王曼麗撇撇嘴先上了,坐好才問:“後勤也去滬上。”
“說是物資被扣住了。”看着陣仗,“被扣住的物資隻怕數量不少。我說,誰這麽大的膽子?”
“還有誰家?就那幾家呗。要查……查了又能怎麽樣?死的也都是替死鬼,可這不查也不行。”王曼麗搖頭,“那邊鬧得太厲害了。剛勝利,百廢待興,一個個的都被勝利沖昏了頭腦了,都想躺在功勞簿上……”
“王長官……”徐媛在邊上插話:“王長官,我能說話嗎?”
王曼麗這才看向徐媛:“哦!對了,忘了還有你跟着。”
“我是說王長官這麽想,是不是有些先入爲主了。我們去是要查的,您這樣輕易就給定罪了,恐怕不太好吧。”徐媛這麽說着,就看林雨桐。
林雨桐将臉撇向一邊,假裝沒看見。
王曼麗呵呵一笑,然後迅速的收了臉上的笑:“你說的對!”說完這句,直接歪頭往林雨桐肩膀上一枕,“昨晚監聽了一晚上,壓根就沒合眼,叫我睡會兒。”
“嗯!”林雨桐坐在那裏沒動,叫她枕着。等睡着了,她有将毯子給兩人拉着蓋住了,自始至終,她的那半邊肩膀都沒動一下。
徐媛笑了一下,有些落寞:“我還是挺羨慕你們這種彼此這麽信任的感情的……”
林雨桐看着她笑了一下,想着她一路都很沉默,就有點明白了:“你不願意去滬上,爲什麽不拒絕?”滬上這種地方,對徐媛來說,代表着難堪跟不能回首的過往,“你若是堅持不來,想來……”
徐媛愣了一下,随即苦笑一聲:“你是第一個考慮到來滬上會讓我難堪的人……謝謝你。”
“不用!若是不願意見人……可以不用見的。你在酒店歇着吧。”
徐媛沒有說話,但是在酒店安頓下之後,徐媛卻是第一個要求出門的人:“我想出去一趟,有些事情要辦。”
林雨桐也沒多想,“去吧!明天八點集合,别誤了這個時間就行。”
徐媛站着沒動地方,擡頭看林雨桐:“我想請你陪我去一個地方……”
“我陪你去?”林雨桐覺得莫名其妙,“有必要嗎?”
“我……需要一點勇氣。要是你不願意……就算了。”徐媛說着,就低頭,然後轉身,慢慢的往出走。
王曼麗低聲道:“你跟她去一趟,以後咱們還要共事。别弄的别别扭扭的。我再睡一會兒,你去吧,早去早回。”說着,還偷摸的塞了一把QIANG和兩個手|雷過來,“注意安全。”
行吧!去一趟就去一趟。
她默默的跟在徐媛的身後,上電梯的時候徐媛朝林雨桐笑了一下,這個笑裏多了幾分感激。到了樓下,正碰到四爺一行人準備去客房,林雨桐也沒多話,“回來我就過去找你。”
四爺跟着十幾個人一行,也不适合說别的,兩人點點頭,用他們的方式交換了信息之後,就又各自分開了。
酒店接送的車輛,隻要付的起價錢就行。坐上車,林雨桐才聽見徐媛說:“去第三監獄。”
監獄?
林雨桐疑惑,但卻沒有問。到了地方,拿了證件交給對方,徐媛就道:“奉命,見一個叫王坤的犯人,請配合,謝謝。”
對方遲疑了一下,然後搖頭:“這得上面的命令,王坤是要犯,不允許探視。”
徐媛就求助的看林雨桐,眼裏多了幾分哀求之意。
林雨桐這會子心裏多少有點明白了,這個至今被關着的王坤,多半是工黨。
那時候,徐媛被RB人抓了,應該就是被關在第三監獄。她怎麽認識王坤的,除非在監獄裏。那個時候關在RB人監獄裏的人,要麽是工黨的人,要麽是國黨的人。如果王坤是國黨的人,這會子早就放出來了。如今還留在監獄的,隻可能是工黨的人。
當然了,這也可能就是個陷阱,徐媛是在設局。
她現在不好下結論,隻一言不發的跟着,看着事情怎麽往下發展。她想進去見王坤這個人,那邊要通知他們上面的人,也就是說得把最後的身份亮出來。林雨桐點頭,允許她這麽做。結果那邊将電話打過去,五分鍾之後,監獄的門就大開了。監獄長一身黑皮警服出來就敬禮,看那樣子也是睡的不知今夕何夕,才被吵醒的。
“兩位長官裏面請。”他彎着腰,臉上帶着笑:“兩位長官能來,我這小小的衙門口,蓬荜生輝呀。”
徐媛不理他的谄媚:“我要見王坤,單獨見。馬上提人吧。”
這人就在徐媛臉上多看了兩秒,“我看這位小姐有些面熟……”
“不要打岔。”林雨桐将徐媛往身後擋了擋,“我是誰知道的吧?”
這人的腰彎的更低了:“知道知道!”
“那你的長官是怎麽說的?”林雨桐又問。
這人一愣:“一切聽您的,聽您的!”
審訊室裏,大概都是一個模子,可一進這裏,徐媛的狀态就不對。她的雙手緊緊的攥在一起,渾身都像是在發抖。
林雨桐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重重的摁了一下:“你坐吧!我就在你邊上。”
哪怕是不喜歡這個人,可看她的樣子,想來這裏就是她遭受所有非人折磨的地方。同情心這種東西,林雨桐真覺得,自己可能庫存的有點多。
這麽想着,她就有點小煩躁的催監獄長:“去帶人吧。我們沒那麽多的時間耗着。”
監獄長笑着應着,出去的時候還不停的看徐媛:“明明很眼熟,到底在哪裏見過?”
等帶着手鐐腳鐐的王坤被帶進來,徐媛蹭的一下就站起來:“你還認識我嗎?”
王坤看向徐媛,然後新舊疤痕密布的臉頓時就有了笑意:“姑娘,是你呀!活着就好……就得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