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上哪找那個叫艾憐的女人去?
平津站的, 都不許離開。因爲歐陽白所說的話并沒有得到證實,所以, 四爺還得關在禁閉室。而歐陽白, 作爲證人之一,他也被留了下來。禁閉室還有, 跟四爺現在被關的相鄰的那一間就是。
俞敏慧看着歐陽白, 而歐陽白一臉緊張的看林雨桐。
林雨桐明白他的意思, 他是想問他剛才的表現怎麽樣。
“放心!”林雨桐給他點頭, 承認他做的很好, 但話卻得說:“我們會找到艾憐的。不過你得有心理準備, 她其實是跟那你想的不一樣, 都是騙你的。”
歐陽白心理歡喜, 也明白了林雨桐的意思,他趕緊低頭,“那個……騙我也沒關系, 隻要能找到她, 再叫我見她一面……”
周一本起身:“倒是個癡情的種子。”他說着,就往出走,“行了, 我去上趟廁所, 而且,這幾天,我們總不能都隻在會議室吧。能各自回自己的辦公室嗎?”
林雨桐就瞟了周一本一眼,這個周隊長, 一雙眼睛可真利,他提的這個提議當真是正正好。要是他不說,自己就得提了。
在座的人中,有個人心裏有鬼。但怎麽能抓住這個鬼,這就得引蛇出洞了。
可你看着他看的太緊,他想動也動不了,如此,那就不如給他争取一個相對寬松的環境。周一本心裏就是這麽打算的。
聽周一本這麽一說,胡木蘭就停下出去的腳步,然後看林雨桐,林雨桐故意指了指身上,“我也得換身衣服吧。”也表達了想要個獨立空間的意思。
胡木蘭就道:“各自回你們的辦公室,需要什麽叫人給你們送進去,沒有我的允許不準出去。”說着,她就先出去了。出去之後,又跟許麗道:“叫人掐了他們辦公室的電話,有急事都切到我那邊去。不耽擱他們的事。”
幾個人都聽的真真的,林雨桐聳聳肩也出去了,走到門口也找許麗,“給金站長送兩身換洗的進去,吃的送點清淡的,我看他這幾天有點上火。我這邊你給我弄點零食,瓜子什麽的。”
“知道了!”許麗推着林雨桐走了。
邱香山就笑:“到底是老關系了,就是關照。”
“邱主任放心,我也關照您。”許麗含笑請邱香山也回辦公室。
周一本緊跟着邱香山,“我就不用特殊照顧了,大魚大肉盡管上,有吃有喝别打攪我睡覺,對我來說,那就是好日子。”
“不會有人打攪您的。”許麗保證一般這般道。
走到最後的反倒是吳先齋,他什麽也沒說,隻是看着許麗表情有些莫測,然後點點頭,直接往辦公室去了。
沒人攔着楚秘書,他自然就跟着吳先齋大踏步的去了。
林雨桐進了辦公室,關了門,坐在椅子上,手摁在扶手上良久都沒有動。剩下的就沒自己和四爺什麽事了。事情到了如今,端看各自怎麽選了。
這個叫艾憐的女人,是杜撰的也不是杜撰的。杜撰的部分就是歐陽白說的那些,比如她叫艾憐,冒充工黨,叫他去阻止俞敏慧等等,這都是杜撰的。但不是杜撰的部分,便是真的有一個跟艾憐形貌相似的女人。
這個女人年紀也在三十歲上下,确實也很有魅力。而且長的也很有特點,那便是眼角有一顆紅痣。
林雨桐沒見過這個女人,但是其他幾個在平津留的時間長的人,肯定也沒見過。但都知道,吳先齋藏着一個女人。他們都是屬于看破不說破的那種。幹這一行的,對秘密有非同一般的敏銳感知力。先前,吳先齋身邊時隐時現的,有一個女人的影子在。沒人知道她是誰。周一本的人遠遠監視到過,邱香山跟吳先齋這麽親近,他也隻是見過這個女人的側影,沒正面碰上過。至于四爺……原主也是遠遠的看見過這個女人。
後來,四爺來了,跟吳先齋的關系逐漸的親近起來了。吳先齋對四爺的信任度也更高了。四爺借着誰都信任他,他在外面能打交道的人也多,專門查過此事。
這個女人其實是中TONG 的人,也是主動靠近吳先齋接近吳先齋的,算是中TONG 往軍TONG安插的釘子中的一顆。可那時候的吳先齋還不是今天的吳先齋,也不是一站之長,他的提防度沒那麽高。漸漸的,跟這個女人就有了感情。這種感情不是單方面的,在風雨如晦的年月裏,每日裏幹的都是掉腦袋的營生,兩個人抱團取暖,感情也是真的。後來,吳先齋成了副站長了,那個女人應該是主動坦白了她的身份,于是,她便成了一個‘死人’,在中TONG 的檔案裏,是早已經成了在一次轟ZHA中意外身亡的人。吳先齋選擇讓這個女人假死從中TONG 脫身。
四爺一直以爲,吳先齋将此事應該做的很隐秘,可是在周太太被捉住通JIAN的那個晚上,吳先齋的态度,引起了四爺的懷疑。剛開始,他也認爲,吳先齋一定是收了趙敬堂不少好處,他才如此賣力的将事情給壓下去了,甚至不惜得罪邱香山和周一本。可事實上,後來的接觸中,他慢慢的發現,吳先齋确實是收了東西,但遠遠沒有想象的那麽多。
爲了那個點東西,至于嗎?
那這裏面一定就還有别的貓膩!
這個時候,他想到了那個女人。如果那個女人的‘死’,中TONG 隻是假裝不知。那麽,事情就好解釋多了。
趙敬堂一定是用這件事要挾吳先齋了。而吳先齋還真就怕這種要挾,私下裏藏着ZHONG統的人,在軍TONG 這是什麽罪過?足夠被QIANG斃八回了!
既然知道了這一點,那麽,他就得找找看,找這個女人到底是藏在哪裏的。如今的吳先齋,不是當年的那個吳先齋了。當年的吳先齋,還有爲了一個女人而動心的心境。如今嘛,他一心在升官發财上,真的是很久都沒有去看過這個女人了。
那怎麽樣才能找到這個女人呢?
中TONG!中TONG 的人要不是盯着這個女人,他們也不能威脅到吳先齋。
所以,他找了外面幫|會的人,以請外人盯中TONG爲由,盯着中TONG。看看中TONG 的人都盯着哪些人。結果功夫不負有心人,還真就被發現了。說是ZHONG統有一眼睛受傷,被打瞎了一隻眼睛的人,如今在戲班子打雜呢。
在戲班子裏,有一個唱青衣的,眼角就長着一顆紅痣。她真名叫什麽,沒人知道。大家說的都是藝名,她的藝名叫水仙。
那時候就想這個事該怎麽用,但這得時機合适,不能叫人看出算計的端倪來。沒想到時機就這麽了。用歐陽白将這些零散的毫無關系的事串起來,那麽,危機就過去了。自己的危機,桐桐的危機,包括歐陽白的危機,就都過去。
但還是那句話,這得安排的巧妙才行。
當歐陽白點出有那麽一個女人去找他的時候,吳先齋就愣住了。因爲那就不可能!此時,他突然意識到,這次的好像是沖着他來的。這根本就是一場陰謀。
這一變臉,下屬是能看出來的。
周一本和邱香山兩人,他們便是知道有個女人的存在,但原本最多也以爲是偷摸背着下屬養個外室,這種事情,也是人之常情。如今有點錢有點權的,外面要是沒安置個家,那都丢人。彼此都知道,誰都不往面上說就是了。但要是這個女人是歐陽白嘴裏的那個艾憐,那事情就複雜了!
因此,那個呼之欲出,偏被壓下去的答案,就是吳先齋。
自己要是吳先齋會怎麽做?
趁着沒找到這個女人之前,得趕緊去滅口。要不然,等待他的就是一個死。
因此,周一本主動提出,要回辦公室。不能都守在會議室裏!這便是給吳先齋機會:去吧!去吧!趕緊善後去吧。
吳先齋這會子最矛盾。怎麽辦?難道真叫她去死嗎?這個決定下起來何等的艱難?
這是有人在算計他,盡管他不知道這個人是誰。但他還是覺得,是中TONG的可能性比較大。
坐在辦公室裏,他轉了兩圈,然後叫了楚秘書:“你過來,我有事要吩咐你去辦。”
楚秘書進去的時候還沒感覺到哪裏出了問題,但進去之後一看站長的表情,便有些明白了。隻怕出事了!他是在吳先齋當了站長之後,才被分到軍TONG 的。因爲背景幹淨,沒有别的依仗,這才被吳先齋挑到身邊做秘書。對吳先齋過往的事情,他并不是很清楚。這會子見站長的表情很有些如臨大敵的樣子,他便有些害怕了:“站長,有什麽事情嗎?”
吳先齋在楚秘書進來的一瞬間,突然改了主意。這個秘書呀,可共富貴不可共患難,有要緊的事交給他去辦,是絕對不可能的。像是這種生死相托的事,他能出去就把自己給賣了。
要論起叫人放心,還得是金汝清。雖然這次的事看似跟他有關系,但其實,将自己陷入兩難的,絕對不會是此人。若是他現在在就好了,他的人頭熟,便是掃樓道的他也能搭上話。他把人情上上下下的做到了,所以,他辦事便一定能上下通達。
可這個人如今被關着呢,想用也用不上。
楚秘書又追問了一句:“站長,有事吩咐嗎?”
吳先齋的手在辦公桌上來回摸索了半天才問說:“林站長呢?她現在在哪?”
“您找她呀?”楚秘書松了一口氣:“她不知道能不能來辦公室……要不,我先過去問問。”
吳先齋點點頭:“你去問問,在會議室說話也行。”
楚秘書心都提起來了,這肯定是站長有不好解決的事了,想靠着林站長的吧。他忐忑的退出去,忐忑的敲響了林雨桐的辦公室門,但敲了半天沒敲開對方的門,卻把徐媛給從隔壁敲來了,“林站長剛才要了熱水,正洗澡着呢。有事嗎?”
那就沒了!
沒了吧!
楚秘書朝徐媛客氣的笑笑,然後就回去跟吳先齋交差了:“要不您再等等,我在門口看着,等有人往出擡浴桶裏,我好過去問問去。”
吳先齋擺擺手:“不用了!”找林雨桐能怎麽着呢?人家犯不上趟這趟渾水。
“那我……那我先出去……”楚秘書說着,就扭身,要走又不敢随便走的樣子。
吳先齋才要說話,門就被敲響了。
誰?
吳先齋不由的緊張起來,伸手就要将解開的領口扣子又給扣上,然後示意楚秘書:“開門!”
門外站着的是徐媛,“站長還沒有休息吧?我能進來說幾句話嗎?”
楚秘書朝裏面看了看,吳先齋就繞過辦公桌過來,“是徐小姐呀?如果胡專員允許,那就……請進來說話吧。”
徐媛點頭,擡腳走了一句,順便恭維道:“您這辦公室可真氣派。”
吳先齋先轉身在沙發上坐了,這才矜持的讓徐媛:“徐小姐請坐吧。”
徐媛再吳先齋的對面坐下來,然後看了一眼楚秘書:“你要在這裏聽嗎?”
楚秘書猛地醒過神來,他朝外指了指就趕緊往出走:“我就在外面……在外面守着。”
看見門關上,徐媛才收起臉上的笑:“我知道,那個叫艾憐的女人是你派去的。雖然胡木蘭打斷了我,但是她是處于謹慎,并不是對你的維護!”
吳先齋愣了一下,這個徐小姐倒是自以爲是的很,事情表面上是這樣的,但其實壓根不是一碼事。這次的事,擺明是趙敬堂要算計自己。
他這是要戴老闆的家規收拾自己,也是要出戴老闆的醜。
可這個徐小姐偏偏沒有看明白這一點,卻想盡力往裏面撲騰着攪和。沒看見林雨桐已經躲了嗎?這個時候在站裏洗澡,又是一個女人,那明顯就是在找不出來摻和事的借口。
但是眼下,還真就需要這麽一個愚蠢的人來幫自己一把。
心思電轉之下,他笑了一笑:“徐小姐出身官宦之家,父兄及其家中親眷,都在政府部門任職,可謂家學淵源。這裏面的很多事,我相信,以徐小姐的聰明是能看的出來的。但是……我還是要奉勸你一句,本跟你不相幹的事情,你就不要插手。想在這種事上撈功勞……那可不是好撈的……”
“那看來咱們還是有的談的。我知道你有麻煩了,你知道我想要撈取功勞。”徐媛笑道:“那這個交易就能做。”
吳先齋一副饒有興緻的樣子,指了指擺在茶幾上的棋局,“這是我跟金站長下了一半的棋,看的懂嗎?”
徐媛下的不好,但是看的懂,“金站長占了上風。”
何止了占了上風,那是處處沒給自己留下活口子,但他現在還真沒有給一個不算怎麽聰明的小姑娘解釋這個意思,“我現在的情況,就跟着棋局一樣,都到了這種成色了,還有什麽可與徐小姐交接交易的。”
“不管什麽棋局,那都是有活路可走的。隻要你選對了路子!”徐媛一手将棋局攪亂,“活路奮力的找一找,總是能找見的。您之前還說我家學淵源呢,我家中還有幾個女性長輩跟那位夫人關系莫逆,總能說上幾句話的。”
這話愚蠢!
什麽事情那位都能過問一二,可這種事,絕對不會過問的。
再說了,軍TONG裏要清理門戶,不是誰有面子就能躲過去的。叫你暴|斃身亡你就絕對活不到第二天的。他心裏這麽想着,面上卻好像有些異動:“既然徐小姐這麽有信心,那不妨幫我送封信。”
徐媛自得一笑:“求之不得!”
吳先齋起身從抽屜裏取了一封信,信口沒有封,隻信封上寫着三個字:夫人收!
他将信遞給徐媛:“麻煩你幫我将信送到家中,親手交給我太太。”
啊?
徐媛面色一變,難道不是去見那個艾憐?
吳先齋将信再往前遞了一下:“徐小姐改主意了?”
“不!”徐媛一把接過來,“我這就去。”
吳先齋心裏這才一松,轉身朝徐媛擺擺手:“那就拜托徐小姐了。”
徐媛拿着信轉身出去,在樓道裏就看了看信封裏,裏面什麽也沒有。這個所謂的送信,就是送了個信封。且隻這三個字。
這當然是吳先齋夫妻在打啞謎了,不過沒關系,盯住吳先齋的太太也是一樣的。
吳太太一接過這個信封,手就明顯一抖。
這個東西,是他丈夫在周太太出事之後跟他就約定好的。她也不知道出了什麽事,叫他那麽惶惶不安。但他說的話,她都記得。
他說:“如果來人給的信封上,寫着‘夫人收’這三個字,那麽,你就打這個電話号碼,響三聲你就挂電話。如果來人給你的信封上寫着‘夫人親啓’這四個字,那就還打這個電話号碼,響四聲你就挂電話。”
她不知道這是什麽意思,也不知道他給她的那個電話号碼是誰的号碼,但是,他讓她記住,說那是救命用的時候,她就給記牢了。
對了!不能用家裏的電話,得想辦法把跟着她的尾巴甩掉,然後再找别的電話去打。
于是,她盡量維持着笑臉,将信封接過來,都沒叫那個徐小姐進門,就一把将門給關上了。
可這關上門了,卻知道外面有人盯着,她也不懂怎麽樣才算是把人甩了。
怎麽辦呢?
她叫了家裏的傭人,傭人是從老家帶出來的,很可靠,“你穿着我的衣服,用頭巾把臉圍起來,然後叫黃包車,去百貨公司,去電影院,去哪裏都行,到處轉悠去。”
傭人不敢不聽,收拾了就出門了。她利索的換了傭人的衣服,然後挎着籃子出門,遇到第一個公用電話就趕緊過去,打了電話。
緊挨着戲園子的一處小小的民宅裏,電話猛地響了起來。
正在甩着水袖的女人身形一頓,回頭一臉複雜的看着正在響的電話,它到底是響起來。
一……二……三………………
三聲之後,等了足足有一分鍾,沒有等來第四聲。
水仙慢慢的脫掉戲服,該來的總是會來的。
她換下身上的戲服,換上自己最精美的旗袍,然後給自己的臉上上了妝容,最後将首飾盒裏的東西都倒出來,從下面的暗格裏取出個極小的瓶子。
瓶子裏裝着是一種藥,吃下去,三秒便死,絕對沒有生還的可能。
這是年前那段時間,他過來跟她約定好的。當年的事趙敬堂知道了,自己被人盯着,她早已經成了别人拿捏他的把柄了。這些年……過的這麽人不人貴不貴的,她也厭煩了。
雖然一次一次僥幸的想着,他不至于讓我去死。但這不是等來了嗎?
電話響三聲,自我了斷。
電話響四聲,馬上撤離。
電話是響了三聲的,一直一直的也沒有等來第四聲。這就是要她自我了斷的。
手攥着瓶子,有點抖。她得躺到床上去,然後才能吃下這個藥,要不然死相也太難看了。
坐在床沿上,猛地拔開塞子,門就在這麽一瞬間被人強力的給撞開了。她的手再一抖,藥全灑在地上了。
撞開門的是那個小武生,小武生身後跟着的是俞敏傑。
爲什麽小武生能及時出現?那是因爲有人告訴小武生,隻要能看着眼角有紅痣的女人不死,并且叫俞敏傑帶走她,那麽,死的就會是俞敏傑!俞敏傑死了,他就解脫了。
此時,他緊張的看着水仙灑落在地上的藥,他急忙沖了過去,一把将藥瓶打遠,連散落的藥粉也吹的遠遠的:“……你瘋了?!”怎麽真的尋死呢?
俞敏傑站在門口冷笑:“你說帶我來看個東西,就是看她?她是你的心上人?雖然長的不錯,可看那年紀,都能當你娘了。”他搖搖頭:“我不在乎你喜歡誰,是喜歡小妹子,還是這樣的大嬸子,隻要你跟我好,好兩年,我放你回來,讓你跟你的老情人雙宿雙飛。”
小武生拉着水仙怕她去尋死:“我不能跟你走,我走了她就更得死了。你要帶我走,除非也帶她走。要不然,我那裏也不去。”說着,他一把将地上的瓷瓶給抓起來,“藥還有,你要再逼我,我就死給你看。”
還挺有骨氣的!
俞敏傑冷笑一聲,“成!那就走。要走一起走!”
水仙看看小武生,這孩子平時悶不聲響的,今兒不知道是怎麽了。她低聲哄道:“你放手,我的事不要你管……”
“我能救你……”他以爲,隻要俞敏傑死了,他跟她就都能活。
正說着話呢,外面徹底的亂起來,還響起了QIANG聲。小武生吓了一跳,手一抖,瓷瓶就掉了,骨碌碌滾到床底下去了。
水仙蹭的一下起身,從床頭摸出QIANG,擡手就指向她自己。小武生撲過去拽着非不讓,這麽争來扯去,‘砰’的一聲,QIANG聲響了,水仙手裏的QIANG掉了,手腕上的鮮血直流。然後俞敏慧和徐媛帶着人一起就走了進來。
小武生一看這樣,吓的一屁股就坐在地上了。
水仙無奈的看了這孩子一眼,一狠心,張嘴就朝舌頭狠狠的咬去。俞敏慧三兩步過去,一QIANG托砸在水仙的脖子後面,将人給打暈了。這才冷哼一聲,看向俞敏傑:“你在這裏幹什麽?”
俞敏傑急着往出跑,這個真刀真QIANG的殺人,他沒幹過,就是見都沒見過。遇到這樣的事,他早躲了。如今一看這陣仗,他知道要壞,“沒幹……沒幹什麽……我這就走……”
“走?”徐媛看了俞敏慧一眼:“你不會真放你哥哥走吧!他可不是一個無關的看熱鬧的人。要是我沒記錯的話,他如今在ZHONG 統任職。”說着,就又低頭看小武生,“這個……”
俞敏慧見過小武生,她厭惡的扭開視線,一點都不想叫那麽多别人都知道自己的哥哥是個什麽成色,跟這個小武生的事,她瞞着都來不及,怎麽會帶過去叫大家審問呢。況且,這真的就是個無關緊要的角色,重要的是這個水仙。至于俞敏傑,他應該就是恰逢其會,隻不過被中TONG的身份給害了。自己這個哥哥呀,可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本來給他弄這麽一個身份是對他的一個保護,誰知道他能耐的真就把自己玩進去了。
徐媛提出來了,她還真就不能這麽糊裏糊塗的給放了:“帶走!”
沒多少功夫,人就被帶到了站裏。
林雨桐的頭發還沒幹呢,就被通知去審訊室。
出來的時候披散着頭發跟吳先齋走了個面對面。不管怎麽看,吳先齋明顯的都帶着幾分緊張。想來剛才帶着人進來的時候,吳先齋在窗戶上看見了。
林雨桐佯作不知,慢了一步跟在吳先齋的後面,邱香山和周一本卻好似知道吳先齋這次要完蛋,壓根就不管什麽尊卑,大啦啦的走在吳先齋的前面,老死不相往來的兩個人,這會子還一唱一和的。
“這個徐小姐手段很麻溜嘛。”
“跟那個俞小姐配合的也默契。”
“這倆到底是什麽人呀?”
“瞧着胡專員對她們都挺客氣。”
“這把人抓到了,咱們好歹也就能解放了。”
“可不是,在辦公室裏跟坐牢似得。”
……
吳先齋全程黑着臉,一步一步跟着朝前走。還是那間審訊室,一腳跨進去,他一下子就愣住了,因爲站在審訊室裏的女人,眼角雖然有那麽一刻紅痣,但這并不是水仙。
難道她們并沒有抓到水仙,而是找到了一個跟水仙有些相似的女人。
難不成剛才在窗口看錯了?也許吧!
這一刻,他的心安穩了下來,穩穩的坐在了他的位置上。
他這一瞬間的變化,林雨桐看在了眼裏。她跟着坐過去,不由的看向有些局促的女人。這個女人長的也還漂亮,但眼裏明顯有些倉惶和無措,她的手無意識的不停的攪着脖子上的圍巾,而且,還時不時的扯一扯衣服,整一整領口。給人的感覺,這身衣服都不像是她的。況且,她的注意力多在她自己身上,可對吳先齋,連一眼都沒多看。
那也就是說,這個女人并不認識吳先齋。
她根本就不是四爺所說的那個女人。
是俞敏慧和徐媛找錯人了?還是有意識的找錯了人?
就算是找錯了,可當時如果看不出不對,那麽此刻,也該看出不對了吧。
爲何這兩人都隻在她們的位子上,對這個女人的違和視而不見?
緊跟着,她便明白了:這兩人又怎麽會不知道人不對?她們明顯是要弄個假的先試試歐陽白。
你不是說你跟這個女人有夫妻之實嗎?你不是說她是工黨,也叫你加入工黨嗎?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你總不會連你心心念念的艾憐都認錯了吧。
如果認錯了,那什麽都不要問了,必然是歐陽白說謊了。
想來,這一定是俞敏慧的主意。她了解歐陽白,因此,她對歐陽白之前的供詞,心有疑慮。
這叫林雨桐的心不由的提起來了,歐陽白一旦認下這是那個莫須有的艾憐,那麽,之前所有的安排就都前功盡棄了。
她這邊想着,那邊俞敏慧盯着林雨桐看,在林雨桐看過去的時候,她還莫測的笑了一下,好像在說,你最好别做小動作,我可盯着你呢。
林雨桐白眼翻了一下,靠在椅背上沒有說話。
胡木蘭和鍾懷生來的遲了一些,多看了站在中間的那個女人一眼,不過卻沒提出什麽異議,而是吩咐跟在後面的許麗和冷子秋,“你倆去把金站長和歐陽白帶過來。”
到了地方,冷子秋奔着歐陽白那邊去,她說許麗:“你去請那位金站長,我跟他一起執行過任務,算是熟人,我避嫌,”
許麗不以爲意,“你也太小心了。”
“小心沒大錯。”冷子秋說着,就叫人開門,她直接進了歐陽白被關的禁閉室,然後站在坐着的歐陽白跟前,居高臨下,以一種威脅的姿态低聲道:“放聰明點,看人要看仔細了再認,要會看眼色,明白嗎?”
歐陽白愣愣的,“明白……明白……吧?”
蠢蛋!
冷子秋還要再說,隔壁的門已經響了,想來是人出來了,正上鎖呢。她一把拉起歐陽白:“利索點,磨磨蹭蹭的。”說着,又繼續推搡他。
但歐陽白清晰的感覺到,那推搡過程中,對方的手指劃在他的背上,像是在寫字。
這是個什麽字?
‘假’嗎?
什麽是假的?
等看到站在中間那個女人,然後看着那個女人一步一步的走過來,他明白了,這個女人是假的。
一時間,他腦子有些懵,滿腦子都是:我的同志這麽多嗎?
這一懵,那女人就道跟前了,叫了一聲:“歐陽!”然後就伸手拉他。
被拉住了他醒過神來了,一把将人推開:“你誰啊?”他盯着她的臉看:“我不認識你。”
俞敏慧就道:“你不是說艾憐眼角長着紅痣嗎?那看來是我們找錯了,你也沒告訴我們,艾憐哪個眼睛的哪個眼角長了紅痣呀。你看,這不是找錯了嗎?怪白費功夫的。你跟我們說清楚,我們找的時候也好找呀。另外,她身上還有什麽别的特征沒有……你不是想找到她嗎?你說的越是詳細,我們才越是好找呀。”
可歐陽白并不知道哪個眼角長着紅痣,水仙這個人深居簡出,而且劉海遮住半拉子眼睛,四爺安排的人,也隻打聽到她長了一顆紅痣,但具體的哪個眼睛,眼睛的什麽位置,卻說的不甚清楚。本來還要打探的,這不是事情趕事情到了眼跟前了嗎?到了如今,隻能看随機應變的能力了!
可如今被問住了,又在這麽多女人面前,該怎麽跟他提醒。
人人都注意着歐陽白,歐陽白看着俞敏慧,林雨桐剛才起身去給四爺搬凳子,剛好走到了俞敏慧的身後,她搬着凳子,手指在椅背上動了幾下。
歐陽白看懂了她傳遞的消息,那意思是:保護。
保護什麽?
不!應該是保護誰!
對!自己應該保護心心念念的艾憐才對!
于是,他搖搖頭,對着俞敏慧使勁的搖頭:“我不能告訴你!你會害了艾憐的。我留在你身邊沒關系,但是……我的過去我希望你不要追究了。饒了艾憐吧!我不會說的,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會說的!”
林雨桐隐晦的露出幾分笑意,這個答案完美。她搬着凳子過去,路過冷子秋的時候朝她看了一眼表示感謝。就在剛才,她朝歐陽白傳遞消息的時候,冷子秋微微的動了動,剛好擋住包括胡木蘭等其他人的視線,完美的幫她打了掩護。
凳子給四爺坐了,林雨桐歸位。
其他人還以爲能出什麽變故呢,卻沒想到歐陽白給出了這麽一個答案。可細想,又在理。男人保護女人,需要理由嗎?
俞敏慧面色一變,卻又無可奈何。胡木蘭擡手,一個狼狽的手腕受傷的女人被帶了進來,她的眼角,也有一顆紅痣。她一進來,吳先齋眼睛就不由的一眯。
胡木蘭指作不見,還是先問歐陽白:“這個女人……認識嗎?”
歐陽白知道,這個女人應該就是真的。但正因爲是真的,他才不能馬上說認識,他沉默了片刻,緊跟着就搖頭:“不……我不認識……從來沒見過……”說着,還将臉扭向一邊。
林雨桐的心瞬間就放下了:對!就該這麽答!
做戲嘛,就該做全套的。